第25章 25早恋这件事。

赵文青从小性格敏感,早恋情绪来得早。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因为同桌对她好,认真负责,平常不会写的题目也都会耐心细致帮忙讲解。

起初,她将这种感觉归结为依赖、有好感。

后来,这件事不知道被班中的哪个同学知道了,暗戳戳起哄。

哪怕她矢口否认,可仍不可避免地被当作谈资。

那个阶段的赵文青寄人篱下,性格敏感内向。

见反驳无用,在那一堆起哄声中,渐渐的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真心。

是不是自己展现出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而她,是否也是真的喜欢别人。

这件事,起初只是班级的小打小闹,后面不知道怎么越传越烈,舞上了讲台。

有时上课,老师点他们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回答问题时,底下总有刺耳的起哄声。

顷刻,两人无措极了。

臊红脸颊,无地自容。

这件事,很快就被班主任知晓了。

具体的原因。有好事的人,跑到同桌林卓清的父母面前,说了这件事。

而他的父亲酗酒,对妻子动辄打骂,平日里虽然不关心儿子的死活,但是对对方的学习成绩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早恋,耽搁儿子的前程。

在不分青红皂白把林卓清打了一顿后。对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短时间压根没法见人。

因为养病,他不得不同学校请了几天假。

赵文青没有见到她的同桌。她不知道对方家中的情况,以为是自己的好感对他造成困扰了。

他本是好心帮助自己,却被别人误会,趟进这趟浑水里。

为此,她一整天都处在自责中。

下午放学时,因为心不在焉也没怎么注意路况。

结果在路上,被人堵在校门口,毫无征兆地扇了一巴掌过来。

力道大的,她一瞬跌倒在地。

整个人还处在发懵状态,就这样被人从头到脚辱骂了一遍。

力道悬殊,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最后还是司机叔叔等了好久,见自己还没过去,才找来学校的。

那天回去,半张脸都是肿的。

好在,她将头发披散下来遮挡。家中除了司机知晓,再也没有第三人知道了。

她拜托对方,一定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沈诵兰他们。

对方叹了好几声气,眼含心疼,最终还是答应了。并表示,再没有下次。

只是这件事,尽管怎么隐藏,还是被老师知晓了。

那天校园门口有几个同班同学,他们在不远处看见了,当时吓一跳。

第二天一早上学,便将这件事告诉给了班主任。

老师在当地很有威望,眼中又是容不得沙子的人。

当即拨打电话,将同桌的父亲叫到了学校,并将赵文青叫到了办公室。

拿起座机,预备给沈诵兰拨打电话时,被赵文青摁住了手。

在这个较为保守的年代,校园早恋,哪怕只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免不得被人指指点点。

她已经没有父母了,也不想让沈诵兰失望,惶恐极了,祈求老师不要打这通电话。

老师心软了,“赵文青,这件事老师可以不给你父母打电话。只是,你家里必须要有一人到学校。这件事,不能不处理。”

“林同学父亲的做法,太过恶劣。这件事,你是受害者。”老师放轻了语气,柔声安慰,“不要害怕,晚上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让他过来。”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是瞒不下去的。明天,他们就会知道了。

赵文青犹豫再三,最终选择将这件事告诉蒋延庆,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你的意思是,老师让请家长,是因为你早恋了?”蒋延庆起初觉得听来有点好笑。见赵文青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眉头瞬间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就一小屁孩,还搞起了早恋?”

“没有没有。”

赵文青吓死,说话都有点结巴。好几次没把话头捋抻头。蒋延庆没说话,难得肃了眼神,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赵文青很害怕。

她没敢将被欺负的这件事告诉蒋延庆。换种说法,她自己已经将起因归咎在自己的身上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产生了这种想法,对方也不会被自己牵扯进来。

所以,她挨那巴掌都是应该的。

赵文青将这件事隐瞒后,其余事情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了。良久,蒋延庆紧绷的眉头也没见几分松懈,“我问你,你分得清好感和喜欢吗?”

“还有,我蒋延庆的妹妹要什么没有,就凭对方日常对你的那点小恩小惠,你就感激涕零了?”

把他气得够呛,“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赵文青僵在原地,没想到平日里好说话的哥哥,在这个时候这么严厉。

锐利的视线锋芒毕露,只叫她头皮发硬,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没有。”

蒋延庆:“大点声,我没听清。”

“知道了。”

-

那时候,赵文青以为蒋延庆不会去。明天,也就是老师给定的期限,她站在办公室正琢磨着该如何给老师解释为好。

也就是这时,哥哥过来了。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进门时眼神在她身上一扫而过,落到主任脸上时,多了分敬重。

“沈老师您好,我是赵文青的哥哥。”蒋延庆顿了下,“最近发生的事情,我都听妹妹讲了。早恋这件事其实就是一个乌龙,只不过多少还是产生了点影响。”

“爸妈工作忙,平日里没什么时间照看。我呢,又因为上学的缘故,平常回来得也少。照顾妹妹的,都是家里头的阿姨,有些地方难免照顾不周到。”

“她这个年纪,可能分不太清喜欢和好感。只是对于那些对她好的人,心里上也许会存在一定的依赖性。”

“我想这次,原因大概如此。”

“早恋压根就是子虚乌有的事,”蒋延庆的随性敛起,“还请老师帮忙查出,到底是谁在乱传。这严重损害了我妹妹的声誉,如果让我父母知道了,大概也不会将这事轻拿轻放了。”

“哥。”

赵文青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脸上神情焦急,并不想让让这件事闹大,也不想让沈诵兰他们担忧。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外来人。

“算了吧。”

班主任没说话,视线在赵文青同学身上一扫而过。见对方回避自己的视线,心中也明了几分。

她点了点下巴,“赵同学,你先去外面待一会,我和你哥哥聊聊。”

“门不用关,带上就好。”

赵文青的脑袋垂得更低了,知道事情兜不住了。心中想着,待会该说点什么,才能让他不要告诉爸妈这件事。

他们工作繁忙,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焦灼中等待,时间的分秒流逝,都显得格外漫长。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原本松阖上的门,被人从里推开。

-

蒋延庆从办公室出来,脸阴沉沉的。想到刚才老师说的那番话,就气得牙痒。

“赵文青,你长能耐了啊。”他视线在赵文青脸庞一刮,冷嗤一声,“这么大的事情,都敢不告诉我和爸妈了?”

她吓一跳,手指下意识抚上被他紧盯着的脸庞。好在肿已经消退了,再没有那种火辣辣的痛感了。

她以为他还会再说点什么。

不过,那天蒋延庆什么都没再说。那周结束后,沈诵兰没再听自己的意见留在这所普通的学校里,而是办了转学手续,去了哥哥曾就读的附小。

某次,碰上熟悉的朋友。

闲聊时听对方说,在她转学后的第二天,林卓清家里来了一个有‘精神问题’的壮汉,毫无征兆地冲进他家,对着因为酗酒睡着的向峰,“啪啪啪”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

将人扇得一脸懵,脸颊发红、肿得跟猪一样。不仅如此,原本少得可怜的牙齿还掉了好几颗,疼得他在家嗷嗷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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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停了好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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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青转入附小的第二年,升入这所学校的初中部。

青春期躁动,班里有不少同学和其他年级暧昧,只是谁也不曾捅破这层窗户纸。

沈诵兰似乎早就料到了这茬事,除了上学期间的正常社交,平日休息的时间,便给赵文青安排了几样她感兴趣的兴趣班。

一到时间,就前往机构学习。

因为担心出行安全问题,除了配备了专门的司机车接车送外。

蒋延庆一到放假,没课的时间段,就被蒋平国下命令,回来陪赵文青玩耍,或者带她去机构上课。

整个青春期里,她接触时间最长的异性,便是蒋延庆。

对于他。赵文青除了崇拜,更多的是一种依赖。

有时候,蒋延庆也会故意逗她,问班级里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如果她说有。

他就会笑着说,“你现在就是一小屁孩,能明白什么是喜欢吗?”

“算了,”继而又用非常嫌弃的语气道,“我和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谈这些干什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要是敢谈恋爱,我第一个给你拆散。”

“行了,快去练琴吧。”

赵文青的钢琴课,每周六下午有两个半小时。有时候,蒋延庆会抽空陪兄弟出去鬼混一下,然后在她快要下课的时间段赶回来。

确保她出教室的门时,能够及时看见自己。

不过大多数时候,蒋延庆都是老老实实待在一楼的休息区等待。有时困了,就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太过无聊的时候,就会从身后的书架抽出一本钢琴谱看看。

一楼的招待厅,正中央摆着一架黑色的钢琴。不过和沈诵兰特地给赵文青买下的那台斯坦威相比,音质与音色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对钢琴不太感兴趣,不过早前也学过乐理知识。听赵文青弹琴,是一种视听级别的享受。

此刻有点闲的没事,挪动位置,坐到钢琴前。凭着记忆,弹了一首肖邦的夜曲。只不过弹到一半,妹妹结束了今天的课程,已经走了出来。

蒋延庆停下手,起身朝赵文青走过去,接过她身上的小包,“今天学得怎么样?”

“刚才哥哥弹的那首,你听到了吗?”他笑着问,“和妹妹比起来,应该没差太多吧?”

“嗯。”

“不过我觉得和你比起来,应该还是差远了。”他往前走,“因为你今天又进步了一点。”

“走吧,好好犒劳一下咱们未来的钢琴家。”

“那我今天想吃烤肉。”

赵文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那天,夕阳下山得格外早,天色昏沉一片,温和的余晖洒在大理石面上,像是水面上的粼粼波光。

她细数着自己的诸多要求。

蒋延庆回身看她,“行,一百个要求我也给你慢慢满足。只要你还吃得下。”

“哈哈!”

赵文青大笑出声,“这可是你答应的,不许反悔。”

每次补习放学,看见的永远是蒋延庆那张温和带笑的脸,带她去吃想吃的。好像在他眼中,自己的一点小进步都是大进步。

他毫不吝啬地夸赞自己的进步。尽管三两句之后,又会绕到他自己身上,不忘夸赞夸赞他自己的功劳。

如果说小学那段“早恋”是子虚乌有、捏造的事,那么在躁动的青春期,便是情感的滋生。

可人得到太多,就会变得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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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青看着眼前人,蒋延庆这话现在听起来,还有点酸溜溜的。

“是。”她轻轻翻身,笑着回应他,“你说得有道理。”

可事实上,早在很久以前,她便清楚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或许那时的自己分不清喜欢与好感,但她知道,她只想长久地待在蒋延庆的身边。

现在回想,自己人生中真正的早恋,其实是一场对他的单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