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离开暴风城后,茉莉等人撒出种子,催生出大量荆棘。

荆棘替代马车,推动女仆们穿过荒原。

初春时节,苍茫大地融去银白,冒出一丛丛新绿。

绿地中绽放花朵,是雪域独有的冰晶花,粉白、浅红、靓蓝、浅绿,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荆棘压过时,花瓣散落,根茎折断,揉碎遍地残红。

女仆们无暇关注这些,她们只想尽快找到岑青,确认他平安无事,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她们明白,在巫灵王统治的雪域,没有人能公然伤害到他。

但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失去殷王后,她们已经疯过一次,假使岑青再出事,她们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陛下在那个方向!”

确认岑青的方向,女仆们化作一团黑光,疾风般刮过草原。

沿途遇见异兽群,闪躲的不会是她们。

有个别异兽妄图挡路,下场就是被荆棘缠绕绞碎,活生生被扯断四肢和脖子,沦为更多异兽的腹中餐。

搜寻两个日夜,女仆们终于找到巫灵的队伍。

由于巨鸮受伤,巫灵王改驾座狼。

双方相遇时,狼群正疾行返回暴风城。

岑青靠在巫颍怀中,脸色苍白,看上去不太有精神。右耳上空空荡荡,佩戴多年的龙血石在他遇到危险时碎裂,碎片化作荆棘保护了他,消失在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中。

“陛下!”

黑色荆棘扑至脚下,像是缠绕的黑蟒,透出无尽的危险。

座狼本能呲牙,勉强控制住没有撕咬。

女仆们从高处落地,看到岑青的模样,无不心生焦急。

“我没事。”岑青从巫颍怀中抬起头,示意女仆们不必担忧。其后仰头看向巫灵王,扯了扯他的衣袖,“她们只是担心我,请原谅她们的无礼。”

巫颍垂眸看向他,抵住他的额头:“你看上去不太好,我们需要尽快回城。”

说话间,他又将岑青抱紧一些,同时抬起左臂,身后的巫灵驱使座狼上前,各自带起一名女仆,追随君王和王后向前飞驰,一路快如闪电。

在队伍身后,灰雾再次涌出,兽群大规模开始聚集。

雾气笼罩下,数不清的异兽眼放凶光,嘴角滴落涎液,发出尖锐的嚎叫声。

它们被灰雾控制,失去判断能力,只余下撕咬和吞噬本能。除非生命终结,不会主动停止杀戮。

林间腾起大团暗影,成千上万的怪鸟密集振翅,黑压压盘旋在天空中,竞相冲出荒域。

鸟群发出尖锐的鸣叫,在雾气中升空,追逐着兽群涌入雪域和炎境。

地下传出怪声,地犀成群结队出没。它们破开岩层,在地表撕开一道道裂痕。

地裂纵横交错,深度超过千米。末端延伸至村庄和小镇,频繁有农舍建筑坍塌,在灰尘中沉入地下。

地震接连不断,黑云沉甸甸压下,灰雾肆虐,似要侵吞天地。

兽潮侵入边境,比预期更早,规模之大非比寻常。

雪域和炎境同时进入战争状态。

驻扎边境的军团点燃烽火,火光和烟柱冲天而起,撕裂了浓重的雾气。

号角声中,座狼和魔狮在地面冲锋,与兽群展开鏖战;巨鸮与魔雕振翅升空,悍然冲入鸟群,展开激烈厮杀。

战斗中,频繁有血雨洒落,夹杂着羽毛和碎裂的翅膀,覆在死去的异兽身上,谱写出一曲哀歌。

面对兽潮,巫灵和魔族别无二致,都选择正面对抗。

战斗从白天持续到黑夜,灰雾一度被压制,甚至缩回到荒域,减慢扩张速度。

然而,平静仅是假象。

不到半日时间,雾气卷土重来,沿着边境线翻滚涌动,怪异的嘶吼此起彼伏,昭示又一场厮杀即将到来。

荒域腹地,幽暗的密林深处,大团灰雾涌动。

巨木生长在林中,根系凸出地面,虬结盘绕,堵塞所有林间小道。

庞大的树冠极限生长,树枝交错,树叶密密麻麻,长年累月遮挡住阳光,使林中更加幽暗。

蛇状藤蔓缠绕树身,垂下灰白色的花朵,散发出腐败的气味。

大片菌菇在树下生长,色彩斑斓,与黑暗的森林格格不入,突显诡异。

粗壮的树根隆起成拱桥,下方积攒一滩死水。水面漂浮膨胀的尸体,有虫类也有动物,样子可怖,臭味扑鼻。

这是一处死亡之地,处处充满危险。

可就在几百年前,这是还生机勃勃,常有小动物出没。

白日里金辉闪烁,夜间洒落星光。

遇到雨水降落,雨点敲打在叶梢上,声音在林间传递,仿如歌声悦耳。

现如今,美好的一切荡然无存,尽被阴森恐怖和黑暗取代。

密林最深处,灌木、藤蔓和菌类争夺生存空间,彼此互不相让。

唯有一片区域,仅矗立一棵高大的树木,非但植物不敢靠近,连菌类都无法生长。

这棵树十分古怪,树冠赤金,树身灰白。细看会发现树皮上散落大量灰斑,侵蚀本来的颜色,使树冠和树干颜色迥异。

树干表面频繁凸起扭曲的脸庞,发出怪异的嘶吼,类似石块互相摩擦,使人头皮发麻。

凡是靠近它的生命,无论植物还是动物,都会被树根缠住,沦为它的养料。

树下堆积的根本不是泥土,而是数不清的白骨,长年累月堆叠在一起,腐朽破碎,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但是,还不够。

远远不够。

它需要血。

纯正的血液,来自黑发王族。

树根脱离土层,迅疾穿过林间。

灰斑的面积持续扩大,树干表面龟裂,怪声持续不断,久久回荡在林间,异常尖锐刺耳。

暴风城外,座狼呼啸而至。

号角声传入城内,铜铸城门打开,门上的铆钉反射日光,泛起耀眼色泽。

座狼冲入门内,沿途不曾减速。

道路上的行人主动闪躲,目送队伍奔过长街,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如此行色匆匆。

“是陛下。”

“座狼军团,巨鸮在哪里?”

“那是王后的女仆?”

猜测尚未落地,天空中笼罩阴影。

数十只巨鸮飞来,它们来自巡逻队伍,带回边境爆发兽潮的消息。

“灰雾吞没边境,大群异兽出没,兽潮提前到来!”

巫灵们早有经验,得知消息也不见惊慌。

消息尚未送入王宫,路上的行人已陆续散去,所有人返回家中,熟练地准备好一切,随时可以随军团出战。

“这次的战斗会持续多久?”

“要看规模如何。”

“异兽倒在其次,不能让灰雾继续扩张。这种雾气会损伤土地,肥沃的土地变得贫瘠,至少有五年时间寸草不生。”

真正让巫灵头疼的不是异兽,而是随异兽而来的灰雾。

他们必须抢在更多土地遭殃前覆灭兽潮,将灰雾压缩回边境外,一刻都不能耽搁。

王宫前,座狼停下脚步。

巫颍从狼背上跃下,怀中抱着岑青,大步走向白色城堡。

巫灵们跟在他身后,在登上台阶后转向,进入另一条走廊,去往议政厅方向。

荆棘女仆担忧岑青的状况,她们提起裙摆,快步跟上前方的巫灵王。

中途撞见雪妖,后者识趣地让开道路,目送女仆们走远。

“丹比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一名雪妖询问同伴。

“当然。”丹比亚仰起下巴,环顾周围的同伴,认真道,“来自最大部落的消息,荒域动荡,地犀出现,今年的兽潮提前到来,规模非比寻常。之前有魔族现身荒域,和陛下发生了冲突。”

他的话十分简略,透出的信息量却格外惊人。

雪妖们头碰着头讨论,不怀疑丹比亚的情报。确认消息属实,他们开始认真考虑,这次驱逐兽潮,自己是否有机会加入。

“边境已经开战,我们可以帮忙构筑防线。”

“虽然凛冬已过,我们可以崩裂冻土,让危险停留在更远的地方。”

“这件事需要陛下决定。”

“我们应该争取。”

“就算我们不离开暴风城,也可以通知在外的族人。”

“无论如何,都不该袖手旁观。”

“对!”

雪妖们商量得起劲,一起挥舞着手臂,讨论得热火朝天。

银蟒盘绕在城堡屋顶,长时间一动不动,看上去像一件雕塑。只有睁开眼时,竖窄的瞳孔扫过,才会显露出生命迹象,带来强压和威慑,令人毛骨悚然。

雪狼趴在城堡前,前爪交叠,看似懒洋洋,实则随时保持警惕。

雪豹埋伏在它身后,潜行靠近,意图飞扑时,直接被尾巴扫开。在地方翻滚两圈后,小家伙顽强地爬起来,锲而不舍再次尝试。

这段时日以来,类似的情形不断上演。

雪豹磕磕绊绊成长,从无法靠近雪狼半米,发展到能触碰到对方的尾巴,算是有长足进步。

“嗷!”

雪豹发出吼叫,声音依旧稚嫩,却已初具猛兽的强悍。

城堡内,巫颍抱着岑青穿过走廊。

穹顶落下彩光,与窗口透入的阳光碰撞,融合成一幕奇特画面。

虹桥架设在廊柱之间,一道道交替横跨,直达走廊尽头,光辉照耀雕刻花卉的房门。

岑青很安静。

他靠在巫颍怀中,倚在对方的肩膀上,安静得异乎寻常。

他的状态很令人担忧。

女仆们察觉到异常,巫灵王同样如此。

房门打开,一阵风流入,吹起轻薄的窗纱。

巫颍径直穿过室内,来到垂挂床幔的大床前,弯腰放下岑青。

他动作轻柔,宛如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岑青陷入柔软的床垫,巫颍顺势坐到他身侧,左手压在软枕上,右手抚过岑青的脸颊,拇指压过他的嘴角。

“我的金蔷薇,你怎么了?”

岑青摇摇头,握住巫颍的手腕,侧头埋入他的掌心:“陛下,我没事,您无需担忧。”

“告诉我。”巫颍俯低身体,长发垂落,额心的银晶闪烁光泽,“是什么在困扰你?”

“我……”岑青迟疑片刻,突然被巫颍钳住下巴。

巫灵王抵住他的额心,声音很低:“我是你的丈夫,你不该隐瞒我。”

直觉告诉岑青,他不该继续隐瞒。

“我在想那棵树。”他说道。

“树?”

“带给我梦魇的金木。”岑青仰视巫灵王,拉起他的一只手,手指滑入对方掌心,缓慢的,一寸寸穿过对方手指之间,扣住他的手背。

“它还在困扰你?”只要岑青回答是,他将立刻前往荒域,毁灭那里的一切。

岑青将巫颍的手拉到脸侧,靠近对方的指关节,道出困扰他的问题:“我在想,那棵树很矛盾。”

“矛盾?”

“在梦中,它对我不具威胁,更像是要告诉我一些事。可是,它又在现实中袭击我,想要抓住我,对我充满恶意。”他说出自己的困扰,声音中充满疑惑,“我不明白。”

一边要告诉他某种秘密,一边又试图抓走他,对他造成威胁。

表现太过矛盾,完全是两个极端。

“你不必烦恼,我的金蔷薇。”弄清岑青烦恼的源头,巫颍反倒放松下来,他拂开岑青的额发,亲吻他的眉心,眼帘低垂,遮去瞳孔中的凶戾,“无论伪装还是真实,我都会让它消失,彻彻底底。”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冰冷的气息中。

岑青微仰起头,后脖颈被一只大手扣住,感受着嘴唇上的力道,有一瞬间,他的思维陷入空白,满心满眼充斥银辉。

他所能见,所能思,所能想,唯有眼前的巫灵王,雪域的君主。

“我向你保证,它不会继续困扰你。”

清澈的声音流入耳中,冰冷的气息拂过嘴角,巫灵王轻咬岑青的下唇,旋即直起身,以柔和的目光凝视他。

他是一名暴君,手下血流成河,令敌人闻风丧胆。

但在此时此刻,他只是岑青的丈夫,一个宠爱妻子的君王。

“相信我,我的王后。”他牵起岑青的手,轻吻他的指尖。银色的发丝滑过岑青的手腕,触感冰凉,还有些痒。

冰冷的手指擦过岑青的耳垂,佩戴多年的龙血石已经消失。

“我会给你新的耳饰。”巫颍轻捻岑青的耳廓,手指向后梳过鸦羽般的发,动作无比珍惜,“或许不及原有的意义,但我希望你能喜欢。”

“陛下,您会让我变得骄纵。”岑青状似在开玩笑,目光却无比认真,“您会一直纵容我吗?”

“那是我的荣幸。”巫颍再度吻上岑青嘴角,在失控前放开他,“我需要立刻离开。否则,我无法踏入议政厅半步,至少今天不行。”

岑青翻过身,侧躺在床上,单手撑起头,另一手拉住巫颍的袖摆,笑吟吟说道:“如果您能尽快结束会议,我会在这里等您,一整夜。”

巫颍凝视着他,忽然发出一声轻笑:“我的王后,你会让我成为一名昏君。”

“真是惶恐。”岑青嘴上这样说,却没有诚惶诚恐,仍是笑着看向他,“陛下,您会为此惩罚我吗?”

“不会。”巫颍反手擦过他的脸颊,指关节划过岑青的下巴,指尖抵住唇缘,“我只会宠爱你,我美丽的妻子。”

岑青笑意加深。

他抓住巫颍的手,在白皙的指关节上留下齿痕。

片刻后松开,向床内移动些许,没有再拉住巫灵王:“为了您的英名,陛下,我只能目送您离开,在我的寝殿内忍受寂寞,默默期待您的到来。”

巫灵王摇头失笑,大手轻拍他的发顶,承诺道:“我不会让你独守空房的,我的美人。”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停留,终究转身离开。

巫灵王的身影消失,荆棘女仆们终于有机会走进室内,关切地围到岑青身边。

她们有诸多疑惑,也有太多话想问,却不约而同压抑自己,率先关心岑青的身体和精神,确保他果真安然无恙。

“我没事,只是遇到一些麻烦。”岑青起身靠坐在床头,在女仆们关切的目光中,简单说明这次出行遇到的状况。

他的梦,突然现身的地犀,古怪又危险的金木。

提前爆发的兽潮,在边境遇到的魔族队伍,还有那个让人难以评价的炎境之主。

“我遇到危险,艾莉森留下的宝石,她保护了我。”岑青习惯性地摸向右耳,手指落空,让他的动作微顿,“红色荆棘让我没有被拖走,宝石完全碎裂,我找不到一枚碎片。”

女仆们静静地看着他,能体会到他的情绪。

“陛下,您不必哀伤,也无需感到歉意。”茉莉走近岑青,在床边弯下腰,双手握住岑青的右手,语气无比郑重,“她是您的伴生荆棘,因您而生,为您而存在。保护您是她的宿命,她只会高兴,感到无上荣耀。”

这绝非是安慰,荆棘女仆们皆是如此。

当年殷王后去世,她们集体陷入疯狂。若非还有岑青,她们不会活到今天。她们会追随殷王后一同长眠,永坠黑暗。

“那棵金木,我知道它。”茉莉话锋一转,她身后的女仆们也变化表情,“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棵树,它是荒域森林的心木,也是有名的疯树。”

“疯树?”岑青诧异抬起头,不曾预料到这个答案。

“您的母亲殷王后,她当年孤身深入荒域,曾遇到过这棵树。根据她所言,这棵树很不对劲,它起初表现和善,却又突然攻击她。”茉莉神色凝重,回忆起这件旧事,眼底闪过一抹晦暗,“主人在攻击中受伤,被戈罗德察觉,趁机给她下毒,导致她卧床不起。”

若非如此,仅凭一些甜言蜜语,戈罗德根本不会成功。

“也就是说,它也是导致我母亲去世的凶手。”岑青说道。

“可以这样说。”荆棘女仆颔首。

岑青垂下眼帘,转动腕上的环镯。镯身镶嵌的宝石闪烁微光,落在他的脸上,朦胧眼底的暗影。

“关于这件事,母亲的日记中没有记录。”

“主人曾经写下,然后又撕掉了。”茉莉对岑青解释,说出殷王后当年的决断,“她叮嘱我,一定要保护您长大。戈罗德是您的敌人,王国贵族同样如此,还有那棵疯树。”

说到这里,茉莉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在她弥留之际,已能窥见您将遭受不公。她对我说,如果您能夺回王位,终有一日会踏足荒域,直面那棵疯树。如果您无法夺回王冠,就不必告诉您这一切,只会增添您的烦恼。”

殷王后并不软弱。

事实上,在中毒之后,她就看清戈罗德的真面目。

奈何为时已晚,众多贵族受利益驱使改变阵营,调转旗帜,她变得孤立无援,又时日不多,早就无力回天。

为了岑青,为了自己的血脉,她做出最后的布置。

留下荆棘女仆,给巴希尔下血咒,在宫廷中埋下不安的火种,在岑青需要时都会成为他的助力。

“我的母亲,她为什么在婚姻上选择我的父亲?”岑青一直为此困惑。

殷王后不缺智慧,难道真的只是被情感蒙蔽?

这完全说不通。

荆棘女仆们没有作声,良久,才听一人开口:“戈罗德,他是骷髅军团的创建者,也曾英勇善战,在军中颇具威望。”

殷王后要留下血脉,总要挑选一个丈夫,戈罗德无疑是当时最好的人选。他英俊,强壮,战功赫赫,表现出的性格也极其爽朗,几乎挑不出太大的缺点。

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和战功齐名的,是他非同一般的演技和伪装。

“假使您的母亲没有受伤,戈罗德野心再大也只能蛰伏,不会有任何机会篡夺权力。奈何世事难料。”女仆们发出叹息,悲伤和愤恨充斥整个胸腔。

岑青没有继续再问,认真消化女仆透露的信息。

他靠向床柱,手指一下下掀起流苏,目光聚焦在某一点,兀自陷入沉思。

许久,他再次开口:“戈罗德,背叛我母亲的贵族,还有那棵疯树,凡是伤害她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没有饶恕,没有怜悯,没有宽容。

只有鲜血,杀戮和死亡。

女仆们瞳孔变色,裙摆处涌动黑气。

她们向岑青弯腰,恭敬说道:“陛下,您必能达成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