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在暴动。
金盒中发出脆声,盒盖被顶开缝隙,金光漫射而出。
岑青用力扣紧盒盖,却完全压制不住。
终于,盒盖被弹开,一枚覆满金纹的蛋从盒内飞出,悬浮在岑青面前。
光芒极限舒展,金木的攻击都被阻挡,树根和黑气无法靠近,分明被金色屏障隔绝,只能在屏障外弥漫扩张。
“狮鹫的蛋。”巫灵王放平长弓,认出蛋壳上的花纹,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狮鹫?”岑青凝视金光中心,脑海中闪过那张血色王座,座椅扶手正是两头狮鹫,鹰首、狮身、背生双翼,样子威风凛凛。
“根据记载,它们已经灭绝了。”他说道。
“如今看来并没有。”巫颍放开岑青,示意岑青暂时与自己拉开距离,“它在排斥我,离开我你才能抓住它,直至它出壳。”
黑塔中有许多藏书,其中就有关于狮鹫的记载。
岑青的祖先外出游历时,与它们缔结契约,彼此相伴征服广袤领土,创建血族王国。
历史中的某一天,最残酷卓绝的战役发生,战火蔓延四方王国。
在与古巨人的对抗中,狮鹫集体阵亡,血族的狮鹫军团就此销声匿迹,再不曾有文字记载。
不想会有狮鹫后裔留存,还是在荒域森林深处。
如巫灵王所言,即使尚未出壳,狮鹫仍排斥岑青以外的所有人。
金色的纹路覆满蛋壳,光束锋利如刀。除了岑青,没有任何人能触碰它,强行突破必然会被刺伤。
“它要出壳了。”巫颍提醒岑青。
岑青当下不再犹豫,展开双翼退开距离,果然见到狮鹫蛋朝自己飞来。
他轻松抱住这枚蛋,感受到蛋中散溢的能量。
须臾,脆响声加剧,细密的纹路包裹蛋壳,断裂金色花纹,直至裂痕首尾相接。
蛋壳被横向顶开,缝隙中伸出弯钩状的尖嘴,类似鹰的喙。
其后是一只湿漉漉的脑袋,遇光后逐渐风干。金色眼睛张开,灵动、活泼,片刻懵懂之后,闪烁猛禽独有的光泽。
它挣脱蛋壳束缚,径直冲了出来。
如书籍中记载的一般,鹰首狮身,一双翅膀覆盖飞羽,刚出生时就已具有凶兽的神韵,根本不像幼兽,完全是成年体等比例缩小。
狮鹫甩掉身上的蛋液,有些歪斜地绕着岑青飞过一圈,落到他的掌心里,抱着蛋壳大嚼。
源于古老的血脉契约,它天然亲近岑青,本能想要靠近他,保护他,和他一同踏上征服的道路。
当然,需要等它长大才能实现后一项。
狮鹫出壳后,金光完全收拢,化作力量融入幼兽体内。
屏障猝然消失,刹那间风声呼号,金木的树根疯狂袭来,黑气弥漫,梦魔的身形若隐若现。
奇幻场景湮灭,似一夕间由梦境回归现实。
众人从狮鹫复生的震撼中苏醒,看清周围场景,迅疾投身战斗,全力与金木展开对抗。
巨响声接连不断,恍如天崩地裂。
森林中心加速塌陷,粗壮的根须冲出地表,朝四面八方延伸,巨蟒一般穿过林间,冲击巫灵和魔族大军。
树根过处,大量黑气氤氲。
梦魔的力量肆意扩散,迷惑战士的感官,哪怕只有一秒,也能迟滞大军行动,带来致命的危机。
古老的异魂走出地底。
他们出现在阳光下,身躯逐渐凝实,手中的兵器反射冷光,威严肃穆堪比神族,带给众人无比沉重的压力。
“那是什么?”
“异魂?”
“血族异魂?!”
风暴在酝酿,森林中心腾起龙卷,缠绕异魂扶摇直上。
风中传出号角声,苍凉、恢弘、古老,来自数万年前的古战场。
亡灵骑士聚集到异魂身后,他们穿着古老的环甲和锁子甲,手持长枪、链锤和重剑,如生前一般追随他们的国王,英勇地向对手发起冲锋。
身躯腐朽,灵魂即将燃尽,仅有战斗意识留存,支撑他们冲杀向前,组成浩瀚洪流,席卷整座森林。
力量持续碰撞,轰鸣声接连不断,大量树木在爆裂声中倒伏。
橡木、松木、杉木、铁木,包括曾经拱卫金木的哨兵树,几乎无一幸免。
参天古木被剥夺生命,自树根向上枯萎,树干在歪倒前崩裂坍塌,一截压着一截,扬起大捧碎尘。
地面陡然开裂,没有任何规律,宽窄不一的裂缝随时出现,互相交错,吞噬附近的生命。
“离开那里!”
“退出森林外!”
地陷无法预期,金木似要与所有人同归于尽,军团损失迅速扩大。
魔族和巫灵当机立断,有序脱离战场,分批开始后撤。
魔雕和巨鸮同时降低高度,冲向最危险的区域,带走陷入困境的战士。它们的爪子强壮有力,能轻松抓起魔狮和座狼,带着它们飞向天空。
雪妖拉长胳膊,不管对方是否情愿,快速缠绕被困住的半人马和山地人,直接抓起来抛向安全地带。
挂角人按下肩膀上的卡扣,身后张开一双翅膀,以金属、木头和皮革制成,配备小型动力装置,能支撑他们短途飞行。
飞行距离很短,基本不超过两百米,就目前情况而言,足以让他们脱离险境。
地精跳上豪猪的背,顺便抓起岩妖和地穴人。
“快走!”
豪猪迈开四条腿,肉山一样的体型,奔跑时却格外轻盈。
它们的速度不亚于座狼和魔狮,更一度超出飞跑在前。如果不是战场形势严峻,八成会吸引大量注意,跌碎一地眼镜。
魔象体型庞大,行动相对迟缓,被陷落的地块追逐,屡次遭遇危机,差点陷入地裂。
火山部落的战士抛出绳索,绳索前端有金属制作的钩子,飞速缠绕过象牙,牢牢钩住。
“走!”
骨马迈开四蹄,它们几乎是在地上飞。
魔象被拖拽向前,象背上的巨魔飞身下落,双脚踏碎地面,横抱起倒塌的巨木架在地缝上,临时充当简易桥梁。
“快,从这里走!”
情况愈发混乱,附庸军团不分你我,都在拼命冲向森林外。
在他们身后,巫灵和魔族集中最精锐的力量,继续围杀发疯的金木。
“快跑,离开这里,别拖沓!”
“留下只会碍事!”
半空中,魅魔的身影持续飞过,尖锐的嗓音刺痛所有人的耳道。警告的效果极佳,至少不会有人自作聪明,打算掺和进这场战斗。
确认附庸军团都在撤离,魅魔调头折返,丢开了控制山魈的锁链。
它们中的多数已经逃走,没能逃走的基本掉进地裂,九成以上无法生还。
真有幸运的能借机溜掉,也是它们的本事。魅魔不会坚持抓回来,索性放它们自由。
“心木一旦死亡,荒域森林将不复存在。”
“梦魔依附在这棵树上,不铲除它,就没办法彻底杀死他们。”
“只要有活着的种子,森林就能再生,也会长出替代的心木。”
“现在要做的是完成陛下的命令。”
“覆灭它,让它彻底消失!”
魔族和巫灵快速聚集,隔空望向彼此,都生出一种奇妙之感。
做梦都难以想象,注定的宿敌,见面就要打个你死我活,竟然会联手对付一棵金木。
“真是想不到。”
“的确。”
“今天之后,会有新的传说产生。”
“更可能被视作谎话。”
“天晓得,真实比谎言更难以置信。”
金木的伪装全部除去,最后的灰雾消散,能看清它的真正模样。
粗壮的树干覆满灰斑,需数十人合抱。茂密的树冠张开,足能遮天蔽日,却不见半分生机,只有死气沉沉。
树根桥状隆起,互相盘绕纠缠,缝隙间涌动黑气。
随着地块大面积陷落,金木半径百米内清空,无数根须向下垂挂,包裹一座古老的建筑,正是岑青之前醒来的城堡。
城堡暴露在阳光下,能看到火焚后留下的残灰。部分完好的外墙反射琉璃般的光泽,与覆满灰斑的树根形成鲜明对比。
建筑屋顶嵌入树干内部,与金木浑然一体,仿佛共生。
梦魔的面孔凸起在树干表面,他们在痛苦嘶吼,貌似想要挣脱,却始终无法摆脱束缚,总在希望的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他们遭到金木蚕食,也在反向侵蚀金木。
随着黑色气息渗入,金木疯得更加厉害,它很难再保有冷静,逐渐剥离思考,只剩下生存和杀戮的本能。
它的恶意如此明显,直指向空中的岑青。
黑发血族张开双翼,隔空眺望他,漆黑的眼睛意外沉静,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当然也没有宽容和怜悯。
他手持猩红宝剑,装有王冠的盒子则被荆棘女仆捧在手里。
幼年狮鹫扇着翅膀挡在他身前,未能发出咆哮,就被他一把抓住按到肩膀上。
“唳……嗷!”
狮鹫很不甘,但被力量压制,只能用前爪抱着剩下的蛋壳继续大嚼。
它发誓尽快长大,绝不会再像今天一样!
巫灵和魔族联手张开天罗地网,箭矢如雨飞落,投枪密集笼罩金木,令它动弹不得,遑论抓住近在咫尺的猎物。
金光闪烁,巫颍现身金木正上方。
他松开长弓,手中凝聚一杆长枪,枪头朝下,凶狠穿透金木的树冠,扎入树干之中。
奢珵掌心相对牵出火链,火链熊熊燃烧,尾端向上缠绕他的手臂,最终化作一把长刀。
他双手握住刀柄,刀背上的火龙睁开眼睛。
刀刃泛起红光,带出慑人的温度。
随着刀身挥下,金木的树冠被劈裂,断口处蹿起火舌,冒出刺鼻的烟气。
雪域和炎境的君王初次联手,爆裂的能量冲击四周,环状震荡开,连巫灵和魔族战士都受到影响,发生短暂耳鸣,有片刻被压在地面动弹不得。
唯有岑青例外。
他带着狮鹫升高数米,相隔一段距离观察战况。
与两位王者鏖战,金木竟然不落下风。
巫颍和奢珵轮番攻击,明明击伤了它,它总能很快恢复,不会有长时间虚弱。
“它在汲取能量。”岑青环顾四周,将目光定在树根下,那座被包裹的城堡。
是它?
不,不对。
城堡四周,异魂率领的军队正被围攻,他们一次又一次被粉碎,即使能重新聚拢,身躯也变得透明,随时像要消散。
不是城堡,那是什么?
茫然中,岑青想起雪妖丹比亚的话:“陛下就是雪域的化身?”
化身?
一个念头闯入脑海,岑青登时表情一肃。
他明白了!
森林的心木,它的根系无比庞大,不限于荒域森林。换言之,它与这片土地紧密相连。
只要荒域存在,它总能得到补充。
然而,这种汲取是饮鸩止渴。只有消耗没有补充,它会死,这片土地也将死亡,彻底变得荒芜。
狮鹫蹭了蹭岑青的脸颊,向他传递某种信息:“这棵树很虚弱,大地也很虚弱,需要养料。”
“养料,就是我吗?”
岑青终于明白了。
发疯的不只是金木,还有这片土地。
“活着的土地。”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直觉告诉他,这是唯一的答案。
轰隆!
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云层挤挤挨挨,拼接成鳞片状。
云间有闪电爬过,伴随着雷声轰鸣,丈粗的电光笔直砸落,击向巫灵和魔族大军。
这是荒域在反击。
岑青立即振翅向前冲,于千钧一发之际拽开巫灵王,避开电光笼罩的范围。
“小心!”
目睹这一场景,奢珵下意识皱眉。
这样莽撞的举动,看上去可不够聪明。
难道是被感情驱使?
血族,巫灵,纯粹的黑暗种族。
炎境之主不禁摇头,他一定是脑袋出了问题。
“陛下,它不仅是森林的心木,还是整个荒域的心脏。”岑青握住巫颍的胳膊,快速道出他的猜测,“那座宫殿很可能属于我的祖先。我是它的目标,是这片土地的目标!”
时间紧迫,他尽可能想要解释清楚,话出口仍有些混乱。
所幸,巫颍听明白了。
一旁的奢珵也获取到重要信息。
“荒域,这片土地想要吞噬你?”奢珵率先开口。他感到不可思议,转念一想,又认为相当合理。
按照这个血族美人的说法,荒域拥有独立意志,是否意味着它不再能被任何人夺取?
“它威胁到你,就让它永远冰封。”巫颍握住岑青的肩膀,当即做出决断,没有片刻犹豫。
银蓝色的光辉漫射开,中途化作数不清的光带,密集砸向地面,如同万千星辰坠落。
凡光芒笼罩处,大地尽被冰封。
这一幕,魔族们无比熟悉。
数百年前,冰魔就是这样被覆灭。
寒渊中诞生的种族却因冰冻而死,既讽刺又令人胆寒。时至今日,魔族们仍记忆犹新。
“巫灵王,他又要发疯了?”
“不好,快撤开!”
击碎最后一支亡灵骑士,魔族们飞身撤离战圈,绝不想被冻住。
奢珵召唤魔龙,轻盈登上龙背。他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盘旋在半空,看着银蓝色的光环扩大,森冷的气息持续蔓延。
以巫颍和岑青为中心,蓝色光辉大面积扩张。
冰层自森林向外蔓延,流水一般,地裂、倒伏的树木、死去的异兽,一切的一切尽被蚕食,遭到冰层吞没。
巫灵们没有远走,陆续闪现在半空。目睹巫颍释放力量,他们的神情中满是狂热。
荆棘女仆多次释放荆棘的种子,用更多荆条包裹住自己,避免被冻伤。实在迫不得已,她们也只能暂时退开,以免真被冻成冰雕。
附庸军团陆续冲出森林。
没得到更多喘息时间,眼见冰层蔓延至脚下,他们不得不再次拔足狂奔。就连雪妖也在向前跑,一度领先众人冲在最前方。
“雪妖也怕被冻住?”
“废话,冰魔都能被冻死!”
希尔朝疑惑的半人马比划出手指,没有片刻停顿,继续飞速向前跑。
巫灵王冰封大地,隔绝金木与荒域的联系。
树根、树干和树冠全被冻住,巨大的古木沦为一座冰雕。它的力量和生命都在飞速流失,得不到任何补充,死亡是迟早的事情。
十分意外的,它身上的灰斑竟在消退,不是完全消失,而是颜色浅淡,缝隙间露出金木原本的颜色。
“黑暗的后裔。”
一个声音响起,直接冲入岑青的脑海。
他猛然抬起头,看向冰封的金木。
“我很抱歉。”金木在道歉,沧桑的声音中透着慈爱,与之前伪装的和善截然不同。
“古老的荣耀在陨落,苍凉的大地即将失控,这是我的过失。你要拿起宝剑,与狮鹫为伴,以鲜血染红王冠,踏着敌人的尸骨登上血族王座。”
覆盖金木的冰层突然崩裂,冰壳一层层脱离,撞碎在巨木脚下。
巫颍没有再次冰封它。
不只岑青听到方才的声音,还有他和奢珵,全都一字不落。
金木挣脱束缚,没有攻击岑青。
抢在又一次陷入疯狂前,它用树根缠绕自己,自树干中部开始枯萎,树冠迅速灰败,像是一夕间走过千年岁月,以惊人的速度衰老。
“我将死。”
“荒域迎来新主宰,注入强悍的力量。”
“你的血亲失去机会,但你可以。”
“你唤醒了狮鹫,你可以……”
声音逐渐低沉,陡然又变得尖锐。
“死亡,吞噬!”
两股意志激烈撕扯,金木的树干在衰败和复生之间交替。
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它挣扎着发出声音:“杀了我,用你手中的剑!”
声音落下同时,无数根须疯狂涌出,表面冒着黑气,朝岑青直扑过来。
巫颍再次释放寒冰,空中的奢珵也释放火链,两股力量同时撞向大地,粉碎疯狂的袭击。
岑青脱离巫颍的保护,张开黑色双翼,拔出了血红的宝剑。
剑身出鞘的一瞬间,磅礴的力量在他周身涌动。
一道幻影现身,红色荆棘缠绕过岑青,最终化作一个少女的身影,飘浮在他身前,仰望着他,向他展露微笑。
艾莉森。
他的伴生荆棘。
少女亲吻岑青的手背,身影很快变得透明,融入剑身之中。
金木再次发起袭击,疯狂中透出绝望。
“杀了我!”
“彻底摧毁我!”
“毁灭!”
岑青没有犹豫,他避开袭来的树根,持剑飞向金木。
风萦绕在他身旁,伴生荆棘保护着他,狮鹫牢牢抓住他的肩膀,金色弥漫两只眼睛。
岑青欺近目标,断开树根,将锋利的长剑切入树干,一直没到剑柄。
“岑青!”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巫颍和奢珵都始料未及。
荆棘女仆更来不及上前。
“陛下!”
岑青隔绝所有声音,他握紧剑柄,剑身穿入金木,伤口处流淌出浓稠的液体。
“感谢你,黑暗的后裔。还有,我很抱歉。”
金木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紧接着,树干爆发强光,将岑青笼罩在内。
光柱冲天而起,巨大的树木在光中消失,一寸寸犹如雪融。
根须自末梢碎裂,灰白褪去,现出原本的金色。死亡前的一刻,它终于重获自由,彻底脱离荒域的影响。
光芒暗淡后,一颗拳头大的树种落到岑青面前,手指轻轻触碰,即已支离破碎,沦为齑粉。
金木消失处,地面出现一个巨大陷坑,古老的城堡不见踪影,似和树木一同毁灭。
深坑无底,螺旋状向下延伸。
风从地下吹来,带来潮湿腐朽的气息。
岑青垂眸向下看,种子的碎末从指间滑落,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突然攥住心口,陌生的力量在他体内萌发,牵绊、争夺、压制,他意识到那是什么,不由得心头一惊。
荒域!
这片土地正试图融合自己!
这不对!
他恍惚间明白,金木的歉意由何而来,绝不限于他之前受到的攻击。
陌生的力量如藤蔓生长,蛛丝一般缠绕住他。岑青本能扣紧双臂,用力环抱住自己,绝不使对方得逞。
“咬我,喝我的血。”巫颍出现在岑青身侧,单手扯开衣领,大手托起岑青的背,“快!”
感受到血液的吸引,岑青抬起头,不受控制地张开嘴,咬住巫颍的侧颈。
冰冷的血液流入喉咙,陌生的力量瞬间被压制。
岑青的目光逐渐清明。
他环住巫颍的腰,埋在他的颈窝处,低声道:“陛下,我貌似代替了那棵金木。”
不算百分百贴切,但除此之外,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解释。
“我明白。”巫颍抬手覆上岑青的后脑,手指拨过黑发,轻声安抚他,“不必担心,这不算一件坏事。”
话落,他再次释放力量,冰层渐次堆积,封住金木留下的陷坑。
冰块融化之后,这里会变成大湖。那座血族留下的宫殿无论是否毁灭,都将深埋于此。
做完这一切,他抬眸看向对面。
奢珵站在魔龙背上,正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岑青。
遇上巫颍的目光,他不怕死地开口:“他需要血?如果你的力量不够,我很乐意提供。比起冰块,火焰应该更合他的胃口。”
“奢珵,我不介意杀死你。”巫颍语气冰冷,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即使你是他的丈夫,也不能这样霸道。”奢珵环抱双臂,微笑着歪了下头,额角的饰物泛起彩光,语气不紧不慢,“应该让他自己选择,不是吗?”
“我拒绝。”岑青抬头看向奢珵,态度直截了当,没有任何含糊,“感谢您的好意,但我不需要,现在如此,未来也是。”
“真是遗憾。”奢珵耸了耸肩。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会就此罢手。
巫颍用斗篷裹住岑青,再次隔绝奢珵的视线。
荒域选择了岑青,无论金木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也无论过程如何,这片土地已经属于他。
如此一来,之前的计划就需要改变。
“奢珵,我们需要谈一谈。”他看向炎境之主,认真说道,“关于这片土地。”
奢珵挑起眉毛,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视线又一次扫过岑青,很可惜,只能看到漆黑的发顶。
他收敛起散漫的态度,周身气质发生改变。
火红的发垂落肩后,赤金色的眼睛对上巫颍,炎境之主颔首道:“的确,我们是该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