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
温书宜被逗多了,竟然也逐渐适应了邵家人的这种说话方式。
从最初不知所措,脸红心乱,着急忙慌地解释,现在也能装作面上的平平淡淡。
人的适应力真是件很神奇的东西。
沉默中。
既然邵岑这样讲,就是这层楼不会有人能随意上来的意思。
温书宜缓了口气,很小声说了句:“那也得有情可偷不是。”
走廊深处很静,窗户半敞开,这小声显得很清晰。
邵岑不露声色地微挑眉头。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别提这时不时会在他面前刺一两句的小姑娘。
“怪我没给情儿偷?”
“……?”
温书宜眼睫微抬了抬,她没这个意思。
这话明晃晃是陷阱,横竖他都有话讲,一点都不好接。
“我说不过你。”
“反正你怎么说,都是有道理的。”
她嘴拙,比不得他老谋深算。
这姑娘倒是学聪明了,邵岑漫不经心地微勾了下唇角:“这会不抱歉了?”
温书宜微顿了顿,被逗了这会,她竟然忘了本来开口想道歉的事,邵岑是陪着她来甜品店,又因为她的缘故碰上的这件事。
“毕竟这件事……”
温书宜心想,男人多她这些年的阅历和眼界,确实也不是白长的,没准在他眼里,自己那些想法,就跟一张白纸无异。
邵岑淡声提醒:“隐婚是我们共同决定的事儿。”
其实在最初商议隐婚的这件事上,温书宜是更为迫切的那方,她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这段婚姻一旦公开,会给她的工作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并非她的所愿。
甚至在领证前的那场见面,她在婚前协议上特别标明了这条,那时邵岑只是瞥了眼她,极淡语气地说了句:“可以。”
而如今,男人仍旧侧脸倨淡,口吻听着不甚在意:“既然答应,我不抱歉,你也没必要抱歉。”
话都说到这,温书宜很轻“嗯”了声。
“听说你好事将近?”
温书宜听到身前低沉嗓音,还有些一时没反应过来,张了张唇,忽而电光火石间想起她刚刚委婉拒绝的说辞。
“那只是胡说的理由。”
温书宜小心提防着:“您有什么见解?”
她最初觉得邵家两兄弟的性格迥异,其实不尽然,小叔子是明晃晃蔫着坏,而男人却是不露声色的促狭,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跌进了他的坑里。
总觉得他又要逗人。
“挺不错。”
邵岑淡声道:“倒是这理由,不怎么站得住脚。”
温书宜看到邵岑走,也跟在身后:“那怎么能站得住脚?”
邵岑没回头:“自己想。”
“……”
温书宜脚步顿了下,抬眼瞥过男人冷峻侧脸,唇角似勾着抹极淡的弧度。
就知道他又在逗人,她竟然还上当了。
一路回别院,温书宜路上就跟邵岑隔着段距离走,时刻留神着别撞到同事。
好不容易安全抵达别院,温书宜转眼瞥到邵岑投来的淡淡视线。
那目光。
像是在看个蹑手蹑脚的小毛贼。
温书宜默默挪开目光,迎面碰上盛绮曼在陪老太太散步。
“哎,宜宜,怎么又回来了?”
温书宜解释说:“刚好有工作,地点就安排在山庄。”
傅菱文开口:“这还正巧呢,省得你多跑趟了。”
温书宜说:“嗯,是挺巧的。”
傅菱文又问:“这次要待多久?”
温书宜想了想:“顺利的话,差不多要三四天吧。”
盛绮曼笑道:“说来更巧,阿岑这几天也要留在这儿谈事情,刚好他能照看你。”
温书宜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邵岑今晚就会下山。
盛绮曼问:“今晚一起吃饭吗?”
温书宜仔细想了想:“晚上有小会,应该吃不上了。”
傅菱文和盛绮曼都能理解,毕竟工作为先,让她好好准备去忙。
临走前,傅菱文又叮嘱:“明儿我跟曼曼就要下山,我们不在,别欺负你媳妇儿。”
“哪敢。”邵岑唇角几分微扯,“全须全尾地给您二位带回家。”
温书宜对上两位长辈慈爱的的目光,连忙配合道:“放心,我跟阿岑互相照顾。”
没聊几句,温书宜跟两位长辈道别,跟邵岑一起回了房间。
她有工作,今晚开始自然就要搬去跟同事一起住公司定的房间。
就是唯一有一点……
邵岑瞥着这姑娘说完要搬走后,秀气的眉毛微揪起来。
“小小年纪,心里愁的倒是不少。”
温书宜
轻声解释:“带着的衣物不够,我等会下山一趟。”
她心里在盘算完了,原本只以为在山上住一晚上,带的换洗衣物不多,所以这趟懒不了,还是得下山去收拾。
邵岑问:“就为这事儿纠结?”
“也不算纠结。”温书宜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查起软件里的网约车,“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就是大晚上还要在山路来来回回的,麻烦,也磨人。
“做好决定,还是这副不开心样么。”
“……?”
她哪里就有不开心了?温书宜抬眼,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邵岑坐在沙发,长腿很随意敞着。
“跟余秘通个电话,有什么需要的,让她去一趟。”
温书宜说:“可她是你的秘书。”
“照顾你是她的职责。”
邵岑口吻几分不甚在意:“她每回见你挺热情,没发现?”
这样一说,温书宜倒想起来了,确实余秘每次见她,脸上都挂着笑,不是那种打工人的礼貌微笑,而是很热情、真情实意的笑容,甚至看她的目光,莫名还有些“慈爱”。
邵岑对上这姑娘有些迷惘的目光,薄唇微启:“见到能加薪的金主,能不开心么。”
“……?”
温书宜没想到还有这一回事,眼眸很缓地眨了下。
又听到男人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找她,无疑是断人财路,她才要心急。”
温书宜听了后,迷迷糊糊地应了声,看到邵岑垂眸瞥了眼消息,起身。
本来想问句“去哪”,结果两件事还在脑子里缠到一处,一出口莫名变成句“加了多少钱啊”。
问完,才意识到自己问错了。
邵岑稍稍侧眸:“很在意?”
“不在意。”
温书宜很快回神,意识到这两句本就是多此一问:“老板,慢走。”
邵岑也没多问,转身离开。
那道高大身影很快走开,温书宜收回目光,垂眸给余秘书发了条消息,大意阐述了她的需要。
很快就得到回复:【温小姐,稍等,我现在出发,到了我再跟您视频通话】
等待的时间,温书宜就在套房里收拾她的行李箱,她今晚就要搬走。
余秘书行动很高效,半小时内,温书宜就接到她询问是否方便视频通话的消息。
温书宜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这是处小书房,半开的窗户敞着,山间凉丝丝的风舒服地抚过身体。
视频电话接着,余秘书沟通很高效,整个总裁办几十号人,温书宜接触过的其实屈指可数,可这仅仅的几人,都让她忍不住联想到那个骨子里强势的男人,所持的决断力过强,身边的人也很随他的性子。
余秘书听她的要求,挑拣了几件简单款式的职业衣物,还有一些她需要的物件。
温书宜看她熟练地整理打包好行李,感谢道:“余秘书,麻烦你今晚来一趟了。”
余秘书说:“不麻烦,温小姐,我今晚上山送到你手里。”
温书宜觉得太麻烦:“闪送就可以。”
“没事,正好我也要上山。”
余秘书说:“老板有重要项目要谈,我这个秘书,也要随时就位。”
原来是这样,温书宜心想,其实余秘书能顺道来一趟是最好不过的。
余秘书似是看出她的所想:“温小姐,以后也记得多麻烦我。”
温书宜顿时想起邵岑说的加薪,加了多少她不清楚,不过按照男人惯来的性子,他不是小气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这会她也明白了,他说的那句“不找她,无疑是断人财路”是什么意思。
这“慈爱”的眼神,原来是看移动ATM机的眼神。
晚些时候,温书宜解决完预订的套房送餐,临走前给邵岑发了条消息,她去了公司定的房间,离别院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石桃已经在房间里待着了,早早洗漱,大喇喇瘫在沙发上,很有闲心地给自己敷了张面膜。
“书宜,吃过了吗?”
“吃过了。”
“给你留了块红丝绒蛋糕。”
“谢谢。”
这块红丝绒蛋糕不大,用纸盒包着,温书宜干脆坐在茶几边吃起来。
味道很好。
还好她没有放进冰箱里,留到明天吃,不然就破坏了这股香甜的本味。
过了会,温书宜察觉到旁边那道直直的视线,偏了偏头,正对上石桃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目光,尤其是还敷着绿色的面膜,映亮白色灯光。
“……?”
怪瘆人的,温书宜差点被嘴里的那小块蛋糕噎到。
缓了缓神思,她柔声劝道:“石桃,有话等会再讲,你先去洗把脸,等会面膜就要干到脸上了。”
石桃一惊,弹跳起身。
匆匆跑走前,只来得及留下句:“啊,等等我,我去挽救一下我的脸!”
敷着面膜不好发声,这话说得还挺含含糊糊的,温书宜完全被她可爱到,很轻地微抿唇角的笑意。
没过一会,石桃汲着拖鞋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急切的脚步声。
温书宜看着身旁端端正正坐着的石桃。
该来的总会来的,在她下午用了有男朋友的借口,石桃露出惊讶表情那刻,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你问吧。”
温书宜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石桃闻言,也不端正坐了,腿歪歪斜斜到一处,身体却前倾着:“真是没想到啊!我们仙女姐姐竟然已经名花有主了。”
这话说得格外意味深长的。
温书宜笑了笑,被石桃撞了撞肩膀,目光里满满是八卦:“是不是特别帅?”
“嗯。”温书宜微抿嘴唇,“很帅。”
是那种很一眼惊艳的贵气。
石桃顿时“哇哦”了声:“有邵总帅吗?”
温书宜微顿了下,在老板和老公之间,很果断保全了老板的面子:“没有。”
“你刚刚很明显就犹豫了。”石桃笑嘻嘻地看着她,“不过也能很理解,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两个人本就一个人,温书宜也只能含糊地“嗯”了声。
石桃说:“不过客观来讲,以我对极品帅哥的鉴赏来说,讲句公道话,邵总就是那种很权威的帅,那张脸,女娲的毕设,又禁欲又贵气的,气场强,压迫力也好足。”
“身材还超顶啊,快一米九,宽肩窄腰大长腿,比那些国际男模还欲破天际。”
这话放在别人身上夸张,可用到男人的身上,反倒有种词不达意的缺憾,贵气是天生的气质,仿若旧木窗外折着远山的雅致和光影,不露声色的魄力,是高门大户里浸染出的从容不迫。
温书宜点了点头。
石桃又问:“所以你男朋友,是哪种类型的?我真的特别好奇,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把我们仙女姐姐拿下。”
温书宜想了想:“其实刚认识那会,我以为他是那种冷淡、很难接近的人,后来相处之后,才发觉他是个骨子里很温柔的人,也很尊重人。”
就是有时候还挺喜欢逗人。
石桃问:“那你更喜欢他的脸,还是性格啊?”
温书宜缓缓眨了下眼眸,心想她跟他之间谈喜欢,好像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石桃看她犹豫,以为难倒了她,于是就支招:“你就想想你那男票,如果没有顶着那张帅脸……”
温书宜说:“脸。”
“……?”
石桃假设都还没说完,反倒把她整的有些不会了,足足反应了好几秒,都有些被这姑娘逗笑:“你就一点犹豫都没有吗?”
“没有。”
温书宜口吻异常认真地说:“脸。”
慢一秒,都是对颜控晚期的不尊重。
石桃笑得捧腹,朝她高高举起大拇指,边笑边说:“书……宜……我真的要被你笑得想似……你男朋友听到……会哭的……”
温书宜甚至没办法想象邵岑哭的模样,于是她斩金截铁地说:“他不会哭的。”
“如果他知道了,把我们骂哭的概率,要远远大于他哭的概率。”
石桃问:“他哭的概率是多少?”
温书宜说:“无限趋近于零。”
石桃:“……?”
刚刚不是听的是个温柔的人吗?难道她已经幻听了。
她试探性地问:“温柔?”
“嗯。”
温书宜很轻地点了下头:“不影响他冷脸时嘴上功夫超群。”
石桃越听
越觉得这位男朋友很传奇,跟她们那位冷脸训人,语调都不带变的邵总有得一拼。
“久仰,久仰。”
温书宜很轻微弯眼眸。
-
第二天,温书宜和石桃起了个大早,简单解决完早餐,就赶往租的会议室开晨会。
公司和赵彗仪的品牌合作运营项目,分了个小组跟进,系列拍摄进程才开端,未来半年都是她们的重点工作。
头天就不怎么顺利,在场都加班加点,靠咖啡续命。
温书宜眼睁睁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都走到八点四十,今天的工作还没结束。
九点整的时候,温书宜被分去临时看会道具,自从上次意外发生,他们就对道具的保管很严格,轮流派人盯着。
温书宜也得以偷闲,干脆用备忘录编辑线上运营文案的草稿。
有同事来她这里歇口气,温书宜一心两用,跟她闲聊了几句。
没想到话题突然急转直下,同事朝她笑了笑:“广告部有个同事,就是那个小彦祖,他对你挺有意思,想要你的电话号码,怕吓到你,让我来问问。”
“……?”
温书宜微顿,她最近是有什么磁场吗?怎么一个接一个都要给她介绍对象。
同事又说:“他长得帅,条件蛮好,也不乱来,又不是我们部门的,多合适。”
“我不太接受办公室……”
“办公室什么?”
同事看着这姑娘视线一顿,还奇怪,循着目光看清眼前的男人,冷汗都下来了,正色叫了声:“邵总。”
邵岑淡声道:“有事去忙。”
那个同事连忙快步走了。
角落只剩下他们两人,温书宜问:“你怎么来了?”
“探工。”
邵岑淡瞥过这姑娘:“怎么?见我来,很心虚?”
“没心虚。”温书宜轻声说,“我没离开工作区域。”
倒是有些被吓到,前脚同事还在跟她说介绍男朋友的事,后脚就被法定上的老公撞见了。
“你们部门没人了?”
温书宜说:“这些道具和机器又不会长腿跑,我一个人看着就够了。”
“你要是早点来,我都不在这。”
说完,温书宜觉得尴尬脸热,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你、要、是、早、点、来。
意思就像是她在埋怨情人似的。
这姑娘皮薄,邵岑只问:“那你在哪?”
温书宜摸了摸鼻尖:“我在另一边审运营文案呢。”
邵岑说:“知道了。”
知道了?
温书宜眼睫微颤了颤,明知道不该问,还是没忍住问出口:“知道什么了?”
“下次早点。”
邵岑唇角几分微扯,慢条斯理道:“来抓.奸。”
“……?”
温书宜连忙解释:“她以为我是单身。”
邵岑说:“看来你同那位未婚夫几年后要结婚的事儿,旁人的消息还不够灵通。”
又在打趣她的法子不灵光。
温书宜有些无奈地微抿唇角:“老板,我还有工作,而且,还有人在等你。”
邵岑淡瞥了眼,远处墙边朝这处懒懒挥手的男人。
过了会,邵岑走到跟前,另一个高大的男人,慵懒环抱着手臂,抬了抬下巴。
“这是去训小姑娘了?你这大老板够大的威风,把人好端端地吓成只小鹌鹑。”
邵岑薄唇微启:“哪见我凶她了?”
当他干杵在这眼瞎么?这人冷着张脸,人姑娘连头都没怎么敢抬,岑昀逍语调拖着懒散:“不然您还能跟人家一见如故,特意去讲小话?”
“这话说得都不信,我向来只见识过邵公子的冷情冷肺,我知道你是训人,别人看未必这样想,你是有家室的人,别做会让太太误会的事儿,注意点男德。”
“乱讲什么?”
邵岑淡声道:“那是我媳妇儿。”
“陪讲两句话解闷儿,犯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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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岑总: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你凶人家了
邵总:陪媳妇儿讲话解闷儿而已
书宜:我检举,以上两人说的都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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