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家规

十一点准时到家后,温书宜跟余秘书轻声道别。

余秘书说:“温小姐,不用送了,记得跟邵总发条报平安消息。”

温书宜应道:“嗯,余秘书,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余秘书被批假,这会下班时间,脸上的愉悦一晚上都没下来。

“温小姐,再见。”

门在面前关上,温书宜回到一星期没回来的房子,很大也很安静,每天都有人上门清扫整理,干净整洁,打理得井井有条,跟她出发前看的没什么差别。

温书宜坐在沙发,垂眸,跟邵岑发了条报平安消息:【阿岑,我到家了】

等了几分钟,温书宜没等到消息,起身刷了个牙,又回房拿了件睡衣。

进浴室前,温书宜看到邵岑在五分钟前回了她消息。

S:【嗯】

是条很符合他性子的消息,冷淡

、言简意赅。

温书宜看着静静躺在列表的消息,又想起邵岑今晚跟她讲话的模样。

长安宁,岁无忧……她很轻地在心里念了一遍。

白玉佛吊坠被放到床头柜上,散发莹润细腻的光泽。

手里握着的屏幕暗下,映出张白皙秀气的面容。

温书宜定定看了会,心下暗忖,怎么瞧着也不像小观音啊。

过了会,温书宜发觉这样还挺傻,哪有跟手机屏幕映出的自己面面相觑的,还是在大半夜。

解锁屏幕,温书宜又看到那条消息,手指在手机上戳戳点点,删删减减,最后只干巴巴发出句:【晚安,注意身体】

发完,温书宜本以为邵岑没这么快回,打算去洗澡,刚拿起材质柔滑的睡裙,竟然看到回新消息了。

S:【正在输入了三分钟,就为了说句晚安么】

温书宜拿起了手机,没想到竟然被邵岑当场抓包了,刚刚犹犹豫豫、反反复复的删减,她那么傻那么幼稚的行为,怎么偏偏就被他看到了。

思来想去,温书宜微抿嘴唇:【不小心压到键盘了……】

S:【记得关好门窗】

温书宜知道小区安保很严密,可大半夜的,看到这条消息,还是觉得背后生风,莫名阴嗖嗖的。

【?】

收到新消息:【下次别把调皮的小猫放进来了】

调皮的小猫本人温书宜缓缓眨了下眼眸,空调冷气吹得凉丝丝的,脸颊却升起点不明的热度。

温书宜:【会关好门窗的】

温书宜:【不会再让调皮的小猫从窗户偷溜进来】

S:【嗯】

S:【记得涂烫伤膏】

温书宜看到这句话,卷翘的眼睫微垂,唇角很轻地牵起:【知道了】

消息框再度回归平静,温书宜静静看着刚刚的对话,双手缓缓抚上脸颊,有些热。

光是她自己看着,都觉得跟被下降头了似的,这种话,她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嘛。

第二天,温书宜睡了个懒觉,她工作了一周,难得睡到了十点半起来。

温书宜走到餐桌旁,看到落地窗前全姨插花的熟悉身影。

全姨几天前就回来了,看着她来,去厨房端来备好的早餐:“书宜醒了?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温书宜也顺手给全姨倒了杯水。

全姨喝了口:“等会是不是要出去?”

温书宜笑了笑:“嗯,午饭和晚饭都不在家吃。”

全姨开玩笑:“行,那我放假了。”

温书宜大致填了点肚子,她过会要跟康希语碰面,没有吃多少。

过了会,温书宜跟全姨道别,出发去商业街的一家茶餐厅。

刚见面,康希语就亲昵地抱住了她:“宝宝,几天不见,说不清的秋天都过去了!”

温书宜任由她抱,被逗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哪有这么夸张啊。”

“有这么夸张。”康希语说,“不要小看我对你的爱。”

“行,先点餐吧。”

温书宜问:“饿不饿啊?”

康希语说:“还好吧。”

温书宜温声说:“你肯定没吃早餐,不要贪睡,要注意身体健康呀。”

“下次可以定个闹钟起来,填点肚子,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康希语的口味她都了解,温书宜边点着餐点,迟迟没有听到声音,抬眼,看到康希语拖着腮,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温书宜问:“怎么了?”

“没怎么。”康希语没忍住脸上的笑,“小书宜,你真的很会照顾人,在你面前完全感觉我是个小baby。”

“哪有啊。”温书宜很轻笑了笑,“我经常还被他……”

话突然卡在了一半,她唇角的笑意微顿了顿。

康希语眼神瞬间变得直直的,刻意拖长了扬高的语调:“嗯?”

“经常被谁什么?”

温书宜垂着目光,询问道:“要这个厚多士吗?”

康希语瞟了眼推到眼前的屏幕,没有丝毫犹豫地说:“要。”

温书宜又说:“看看还有什么想点的?”

康希语扫了眼,都是她吃的,给温书宜加了块抹茶千层。

她把手机推回去,审问道:“小温同学,请你不要转移话题,速速交代那位不为人知的谁的身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温书宜提交订单,很小声地说:“应该没谁吧。”

“小温同学,你很不对劲。”康希语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突然说,“而且你的脖子上挂了条链子。”

温书宜垂了垂眸,忽而想起她贴身带着的那条白玉佛。

“神神秘秘,偷偷摸摸。”康希语佯装失宠的委屈模样,“呜呜呜,小书宜长大了,都跟人家有秘密了。”

温书宜说:“没有,是一个白玉佛。”

她把邵岑送她白玉佛的事大致讲了。

“这白玉好美,你老公真是有心了。”

康希语看着白皙掌心上托着的羊脂白玉佛,褐绳红珠:“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温书宜笑她:“你上次还说,我跟他,一个两个,比塑料还塑料吗?”

“对啊,我真是个墙头草。”康希语托着腮,无奈叹气,“可恶啊,有钱真是可以为所欲为。”

温书宜被她的语气逗笑。

“那你们——”

康希语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

温书宜不解:“我们?”

康希语没说话,半举起握拳的手,伸出两只白皙的食指,交错地戳戳点点。

温书宜看清她的手势,眼眸微微睁大,连忙摇了摇头。

“不行啊——”

康希语摇头说:“这么温柔漂亮的仙女在面前,给机会他是不中用啊。”

温书宜不好意思:“你别乱说了。”

康希语知道她的脸皮薄,手指轻敲了敲桌面,突然说:“吃完饭,去做个发型吧。”

她的兴致来了:“那天看到一个新造型,感觉特别适合你。”

温书宜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做造型,可在康希语的话术下,很鬼使神差地就坐进了店里。

这让她感觉康希语不去做成功学讲师,真是暴殄天物。

Tony老师很热情,跟康希语很熟,三下五除二就给温书宜搭了套造型。

出了门,外头已经是傍晚了,温书宜感觉自己的回头率明显变高,她平常在公司淡妆,穿着也偏向职业知性风,尽量摆脱身上那股学生的稚气。

这会穿了套红白色斑点的小吊带裙,配上轻薄的开衫,公主切黑发,她的皮肤白皙清透,五官温柔小巧,格外的青春洋溢。

“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你知道你现在看我的目光像什么吗?”

两道声音交错到一起。

温书宜和康希语对视一笑,心想她们不该有的默契又增加了。

“你先说。”

“你先回答。”

再次交错的两道声音。

康希语笑,温书宜也笑,她们这默契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同频。

温书宜也不推脱了,不然她跟康希语可能会一天都卡在这里。

“你看我的目光,特别像是那种给芭比公主换装的小女孩。”

“那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

康希语说完,看到温书宜很轻地摇了摇头,干脆揭示答案:“你现在特别像块香香软软的草莓小蛋糕。”

“……?”

草莓小蛋糕?温书宜还是第一次听有这样夸人的。

康希语拿着她的手机随手拍了几张照,看了成片,整个人都笑开了:“简直就是美死了。”

“太夸张了。”

“买杯奶茶喝吗?”

“嗯。”

“去逛会街?”

“嗯。”

“我发给你老公了?”

“嗯。”

沉默中,温书宜突然反应过来,弧度漂亮的眼睛有些睁大,有些急地去夺手机。

康希语只笑,没有点挣扎地任由温书宜取回手机。

温书宜看着手机,才发现康希语只是把今天午饭美食的照片传给了她自己。

康希语说:“放心,我才不会随便发我们仙女的

美照,不能随便便宜了别的男人。”

说完,康希语看她垂眸,也不说话,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温书宜叹气说:“我刚刚动作太快,不小心点开了他的聊天框。”

“然后呢。”

“发出了个句号出去。”

康希语支招:“那你千万别撤回,有撤回的提示,搞得你跟撤回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显得心虚。”

“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是误点了。”

温书宜手指微顿:“我已经撤回了。”

康希语笑出声:“没事,将错就错,那你就多发点别的,误导他。”

温书宜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听从康军师的话,一次性发出去五六张小猫的照片。

完事后,温书宜抬眼,被康希语很轻地撞了撞肩膀:“所以你那个不为人知的人,到底是谁?”

温书宜没想到她还记着,只轻声说:“就是阿岑。”

不说也感觉就是,康希语八股欲犯了,继续问:“在家他老怎么你?”

温书宜说:“就是吧,我感觉在他眼里,我还是个小朋友。”

“很幼稚,需要被照顾的那种。”

“能理解。”

康希语觉得自己莫名吃到狗粮,但是她不想承认:“毕竟你还在小学的时候,人家已经是个高中生了。”

“……?”

温书宜从来没这么想过,这会听了这话,竟然觉得听起来好有道理。

晚些时候,康希语接了通电话,她最近在负责一个重点项目,时刻要准备处理。

温书宜知道康希语忙,先让她赶紧回去开会,别耽误了正事。

康希语匆匆走了,临走前承诺下次请她吃饭。

温书宜打算自己逛逛,这时接到邵岑发来的“?”的消息。

温书宜发了张书店的照片:【在逛书店】

她看到这家树屋装潢的书店,觉得很符合小程序里的最新主题活动,于是进来逛逛参考一下。

礼尚往来,温书宜也问了句。

温书宜:【你在忙吗】

S:【谈事情】

温书宜:【那你忙吧】

S:【嗯】

书店里的人不多,放着轻缓纯音乐,旁边有咖啡区,温书宜点了杯,随手翻了翻,结果被一本悬疑小说吸引,连咖啡冷了都没有察觉。

等温书宜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她打算把这本悬疑小说买回家,还有几本感兴趣的治愈风绘本。

温书宜拿了几本治愈风绘本,察觉到这里的灯光比别的地方暗,抬了抬头,看到有人站在拐角处的木梯上修灯泡。

支板上的工具箱摇摇欲坠,意外发生在一瞬间,温书宜来不及躲闪,看着金属的用具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熟悉的清冽气息落近,纤薄的侧腰被有力手臂揽过。

一阵砸到地板上的哐当重响,温书宜闭着眼睛,鼻梁撞到男人的肩膀,从鼻尖那个点泛起点涩痛。

温书宜被箍进宽阔有力的环抱,缓缓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的深邃眼眸。

男人很轻幅度地微蹙着眉头,温书宜显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

“阿岑……”

“这位先生……您需不需要帮助?”

身旁传来微弱又忐忑的嗓音。

温书宜偏头,看着脸色很差的店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循着他的视线,目光也跟着下移,看到小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刚刚这条手臂护住了她,反而被金属用具划出了一道口子。

温书宜眼睫微颤了颤,语气有些急:“你受伤了?”

邵岑垂了垂眸:“嗯,还好。”

一点都不好,看着就好疼啊。

温书宜心急,知道邵岑会这样讲,只是为了让她放心。

“去医院。”

“算不上大伤。”

这道向来安静的目光,很柔也很倔强地直直看着她,目光悬在半空,像是无声温柔的对峙。

邵岑没开口。

这小姑娘也不说话,嘴唇微抿着。

“倒是学会耍赖了。”

“不走?”

温书宜连忙点了点头,临走前,店长给她塞了电话号码,向她再三道歉,又说这次的损失都由店内来承担。

她又向店长借用了条干净的毛巾,给男人按压止血。

到了停车场,温书宜找到熟悉的车:“我来开车吧。”

邵岑只由得她,又看着这姑娘快步走到副驾驶座,拉开了车门,目光漫不经心落到她身上,唇角微扯,还是坐进了车内。

温书宜坐进驾驶座,转头看到白色毛巾被染红血,好歹是伤口止血了。

她听邵岑的话,定位开去家私人医院。

-

“姑娘,别担心了,就只是小伤,没伤筋动骨,也没残废。”

温书宜听到医生的话,慢吞吞从伤口上挪开目光。

这位姓袁的女医生,三十岁出头,跟邵岑看起来很相熟。

温书宜听邵岑叫她袁姨,按亲戚来说是他的远方小姨。

邵岑看着这姑娘紧张又不安的模样,另一只手朝她勾了勾。

温书宜走到跟前,听男人说:“去倒杯温水喝。”

这里的饮水机正好坏了,要倒水要去外面,温书宜心知她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场,让人分心,还不如出去,让医生好好包扎完。

“嗯,我去倒一下。”

等人走出门,袁医生忍不住打趣:“你家这姑娘还挺实诚,我看她脸色,眼睛还是红的,要不是我在处理,真要以为快不行了,我寻思,不就是受了点蹭皮的小伤。”

邵岑薄唇微启:“小姑娘么,被吓到也正常。”

袁医生险些打翻手里的水杯,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邵岑颇为坦然地回视。

袁医生花了几秒组织语言:“倒是头次知道,您竟然还能讲这种体贴人的话。”

突然就对刚刚那乖女孩肃然起敬了,竟然能让这个嘴毒的男人当人。

邵岑口吻随常:“她年纪小,我让着她,是应该的。”

袁医生说:“把人当女儿养啊?你可真够了不起的。”

邵岑微挑了下眉头:“我没有这种癖.好。”

袁医生:“……?”

她说什么癖.好了,她在说正常的,这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袁医生心想刚刚那想法真是她的错觉,颇为看热闹地说:“你这个心黑的,碰上这么个心思单纯的姑娘,也算是一物降一物。”

过了会,温书宜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杯温水。

这姑娘可真乖,一向挑剔的袁医生接过杯温水,也被软化了心,越看越觉得邵岑这小子命真好。

“你家老公硬气着呢。”

袁医生安慰道:“早些年,极限运动救人受了伤,一身的血污,吓得跟来的人哭了,他老人家呢,一声也没见他吭。”

温书宜表情顿了下,脸色更白了点,偏头担忧地看向男人。

邵岑唇角微扯:“吓唬人姑娘做什么?”

袁医生:“……?我这是安慰。”

她算是明白了,这人哄媳妇儿就是一副人样,她这个老朋友只有开刀的份儿。

“行行行,我安慰的不好,影响您好好发挥了,下次英雄救美注意点自己。”

袁医生颇为嫌弃地摆手:“你受点小伤,担心的是人家。”

“回去好好哄你媳妇儿。”

邵岑起身:“走吧。”

温书宜应了声,回头看了眼,袁医生一脸慈爱的笑容,正笑着跟她挥手。

走出来,这层很静,整个空旷的走廊上只有她们两个人,温书宜有些犹豫地问:“真不用拍片吗?”

“我不急。”

她又补了句:“时间一点都不急。”

邵岑说:“我急。”

温书宜不解看他:“什么?”

邵岑慢条斯理地说:“等会惹哭

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

这人受着伤,还逗人,温书宜很轻地唤他:“阿岑……”

邵岑说:“如果我说,无论当时那个人是谁,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心里会好受么。”

温书宜微抿嘴唇,怎样的情况,她看到邵岑受伤都不好受。

邵岑看这姑娘脸色没有半点好转,语气几分无奈放缓:“邵家约定俗成的家规,见不得媳妇儿在眼前受伤。”

“伤口还疼着,哄人的事儿我不擅长。”

“你教教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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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来晚了,最近工作太忙,最近几天调整一下作息(一定会坚持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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