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姜嘉茉一直告诉自己。

冷静。

一定要冷静。

哪怕是最极端的绝境,也要找出这种方程式的最优解。

她上过楚山海的谈判桌,交出了筹码。

但这一次,决不能赔到倾家荡产。

不能把裴京聿拉下水。

自从她被楚山海要求,去裴京聿手上偷来保险匣。

姜嘉茉一直反复思考。

如何能避开这种威胁,解决问题呢。

此刻,手上没有楚山海的罪证。

对方也像宛如在淤泥里钻洞逃走的泥鳅。

现在报警,不仅没办法拘捕陈山海。

还会打草惊蛇,让这几个好不容易脱力楚山海魔窟的人,再度陷入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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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能一直处于被动的风口。

一定要想办法,占据对自己有利的高地。

姜嘉茉思忖出来,第一个解决困难的手腕,就是排除隐患。

首要任务就是:要查清楚,这一百个人中,哪五个人的大脑里,可能被安装了芯片。

第二天,裴京聿去父母家探望小冕。

待确定他离开后。

姜嘉茉从床缝的塑封袋里,探手进去拧动了半晌,摸索出了一部早年代言的手机。

青春版的机型,耗电量特别快。

可是现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没有合适的充电器。

她在房间里拖着锁链,来回踱步。

终于找到了裴京聿制作小机器人的充电器。

姜嘉茉心里暗喜,想不到此刻还有这种用处。

她很温柔地拍了拍它的脑袋,把小机器人关了机:“委屈你一下啦。”

然后她毅然拔掉插口,给手机充上电。

她很快联系上黄栗和陈景寅。

两人久违地听到了她的声音。

宛如旱地生莲,简直激动地落泪。

黄栗:“陈景寅打不通你的电话,还以为你被楚山海绑架了,我们都很害怕。”

陈景寅更是无所依凭地,湿红眼眶质问道:“…嘉嘉,你至少也得给我报个平安啊。”

“我去了剧组一趟又回来了,到处搜寻你的下落。”

姜嘉茉镇定地安抚他们:“别哭,别怕。”

“我被裴京聿保护起来了,他不会伤害我。”

“你们按照我说的步骤,想办法解决问题。”

她咽下翻涌的不安:“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拿到青年导演电影制作计划,所有入围者的名单。”

姜嘉茉:“我孕后接了一些商业活动。”

“现在账面还有一些钱,取款密码黄栗知道。”

房间里雪光浸没。

她整个人笼罩在浅淡的光晕中,讲话条理越发清晰。

她沉静道:“你们用挂职需要的名义,带这些人去三甲医院全身体检,包括检验脑CT和核磁共振,我们首先要确定,是哪五个人身上有芯片。”

黄栗点头,道:“可能有一部分人……参加完活动,就回各自的故乡了。”

她捏着电话:“把他们全部集齐检查,比较困难,但我们会尽量去努力的。”

陈景寅忧心忡忡:“当时临走前,楚山海只给了我们四个月时间,不然就会威胁家人。”

他无所依凭地嗫嚅道:“……嘉嘉,说句泄气的话吧。其实别人的性命我都不在意。”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出事。”

陈景寅:“如果你真的被迫给了他账本……我也不会怪你,因为人都是自私的,这太正常了。”

窗外竹影斑驳,浓墨重彩地印在窗帘上,就像清风雅韵的水墨画。

姜嘉茉滟滟地笑起来:“要在意!”

“每个人的命我都会保住的。”

“别怕。”

她亲昵地哄着他们:“我之前的手机,是我自愿关机交给裴京聿的。”

“因为我不确定有没有被楚山海窃听,就这样联系你们就好。”

只要陪在裴京聿身边。

哪怕被他囚困起来。

她也能在他强势下,品尝到被庇佑的安宁。

如果裴京聿是万仞孤山。

她是唯一能触到他身边出岫白云的苍松,不应该畏惧悬崖绝岭。

既然楚山海需要她,就不会真和她鱼死网破。

姜嘉茉松弛下来,分析道:“你们千万别慌,这几天我反复思忖一个问题。”

“如果裴京聿身上真有震慑楚山海的东西。”

姜嘉茉抬手抵住下颚:“我想,楚山海应该此刻会很惶恐,我和裴京聿合作。”

“他才应该反过来害怕才对。”

对啊。

陈景寅心尖一颤,浑身像被注入了一股力量。

他想起很多年前。

泰国甲米冲天的火光。

那个浑身是血,又美又疯戾的男人。

宛如救世主,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被这样的男人恋慕并选中的女人,怎么可能让他失望呢。

雪霁后,午后的清光把姜嘉茉照得澄澈又悲悯。

她干干净净地靠坐在床畔:“等我们确认哪五个人大脑有芯片,就立刻去警局备案。”

听完她的话。

黄栗机械地重复道:“……报警?”

联想起这几天,自己担忧姜嘉茉失踪的感受。

黄栗浑身上下倏地战栗:“可现在……我们什么资讯都没有,万一出了什么事……”

姜嘉茉坚定道:“体检完成后,一定要报警,这样才能保护他们。”

“不要怕被威胁,被威胁就说明我们有利用价值。”

“一味地妥协,退让,只能让对方变本加厉地索取。”

陈景寅赞成她的话,但也踌躇道:“……我没把这个事情告诉裴先生。”

他警惕极了,道:“我担心他那里有所防备后……”

“你们的孩子反而首当其冲,暴露在危险中。”

姜嘉茉捏着电话,冷静分析道:“楚山海碍于裴京聿的父母,不敢伤害小冕的。

她拔掉充电器,半蹲下身,插回小机器身上,又爱怜地拍了拍它的脑袋。

姜嘉茉:“所以只要能确定他们五个的安全,我们就能稳住筹码,赢下去!”

“你们信我。”

“我一定可以救下所有人。”

黄栗眼睛湿热,期待道:“嘉嘉,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并且肯定你会做好。”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明天下午《金风未凛》开机典礼。”

黄栗:“这几天,孙姐和齐妙都在询问你的下落,我说你一定会准时参加的。”

“……你现在方便吗,能准时出席吗。”

姜嘉茉纤细腕骨上,锁链簌簌作响:“你回答得很好,就是要把她们稳住。”

她微微推开三楼的窗扇,看着楼下的覆雪的栾树。

姜嘉茉不知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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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粲然一笑:“我暂时被绊住了,但我会努力想办法的。”

-

想什么办法呢。

给那个人下药当然不可能。

家里所有的药品都是被严格管控起来的。

跳下去的话。

这里是三楼,十二米左右的高度,一定会半生不遂。

唯一能接触到的人。

其实是洒扫,灌溉园木的许怡微。

姜嘉茉抱膝坐在躺椅上。

没有来由的。

她想起《后汉书》那个东汉乐羊子妻,停下机子不织布,劝勉丈夫求学的故事。

姜嘉茉计上心来,摔了几瓶不常用的香水。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馥郁浑浊。

遽烈的气息,冲得人昏昏涨涨的。

她没有开灯。

房间里满是玻璃的碎晶,就像满地白皎皎的月光。

她赤着脚悬停在银河上,稍微行差踏错,都会割伤脚掌。

姜嘉茉之前囚禁表现的异常柔顺,从未打翻过任何东西表达不满。

今天是她第一次乖戾的反常。

裴京聿回来得很早。

他摁亮灯,对满地的狼藉淡然处之。

男人走到她面前,把她捞起来,裹在怀里,细致地查探她的脚。

他寸寸用指骨摩挲她的脚掌:“割伤没?”

裴京聿在她发丝上嗅,动情地用鼻梁剐蹭她柔软的耳廓。

他抚弄她圆润的白肩膀,极尽孟浪地啜她:“好香啊。”

姜嘉茉已经演了起来。

她哭颤颤地探出裸白手臂,捂住湿漉的眼睛:“……你走开呀,我觉得身上不好闻。”

“我没办法离开,在这种环境下捂了一天。”

她像蒲草坚韧,楚楚惹人怜:“平时我很怕脏的,不想家里被弄得这么杂乱。”

“可是现在到处都是碎玻璃,我根本没办法走动。”

他把她抱在膝盖上,漫不经心地随着她骂自己混账。

裴京聿的眼神早被她皓白漂亮的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薄唇冷峭的笑着,随意地“嗯”。

一副任由她批判的淡然。

裴京聿一句话,让她心瞬间乱了。

他问:“那你玩香水做什么?”

“怎么,不喜欢我在你身上留下的味道是吗。”

他好锐利,瞬间觉察出来她不怎么涂抹香水。

姜嘉茉早料到这种情况。

她从他怀里冒出脑袋,眼泪盈盈地,亲手掀开被子。

白纸飞舞。

满满一床的纸玫瑰。

一叠一叠。

全是她为他折的。

稠湿的空气里。

姜嘉茉讲话声音酥酥的,甜腻得让人发昏:“没办法给你送新鲜的花,所以只能做这些送你。”

“本来想喷洒不同气息的香水,但不小心把瓶摔了。”

裴京聿半眯着眼睛,往向床面的纸花,再凝神钉在她身上。

他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昏聩地盯着水红的唇瓣开合。

普渡慈航的水月观音,亲自做了莲花浮在水面。

他只想在这里操她,操到满池的纸玫瑰,都渡上她的濡湿。

“可是我觉得好遗憾。”

姜嘉茉尝试着凑近,触碰他凉且干燥的皮肤:“你都没有送过我花。”

“如果春天花繁叶茂,摘下几朵放在衣服里,暗香盈袖。”

她颤抖着从他怀里获取氧气:“我会不会让你更迷恋我一点儿。”

裴京聿的唇凑近她,很轻地碰了碰。

她立刻熟透了一般红,仰起脖颈任他吮吻。

他握着她柔韧的腰,钳握着尾椎,把她抱在半空。

裴京聿撬开她的齿关,亲昵笑道,“在家里,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勾引我?”

他肆意抒发着对她的瘾。

收拾房间的过程中。

裴京聿也连续不断地亲她。

“你到底是什么妖精变的,这么害我,想要我死在你身体里。”

姜嘉茉表面羞答答的样子。

她心里却很焉坏,想着:“我哪儿是绞尽脑汁想要勾引你。”

——“我是一门心思想要去剧组拍摄,逃离你。”

……这样,楚山海也不会起疑。

她白手指捏着他的衣领,娓娓地讲:“所以,在家里多种几种花,可以吗。”

姜嘉茉吻他眼尾的小痣,用唇去描摹他眉眼的形。

他英隽的脸上,长眉野性不羁,像一叶远黛的舟,有潇洒的风致。

她湿漉温热地在他耳畔建议:“晚上开盲盒,尝到不同味道的我,不好吗。”

姜嘉茉心脏遽烈跳动。

她咬住下唇,“明天,让许姨找几个园圃工匠,一齐修整吧。”

裴京聿不明所以地扬了下唇角。

男人非常锋锐。

他了然地觉察出她的失策。

——一瓶香水打翻,可能很正常,但绝不可能同时打碎几瓶。

他知道。

她就是想要他反感这种人工香精,应允她种花。

望着满床的纸玫瑰。

她那可怜见的小心思,在讨好他的可爱面前,变得微不足道。

裴京聿没拆穿。

他从未用自己的名义,送给她鲜花过。

藉着他对她的亏欠情绪。

因为对她心疼,他点头允许下来。

裴京聿面色冷郁,乌黑的睫毛颤了颤,随即浮出一丝笑,“好,我答应你。”

男人修长手指刺入她的黑发,扣紧她的后脑,威慑感十足地吻下去,吮得她舌尖发麻。

“你得先给我点甜头。”

-

“喂,小花匠,你上来一下。”

姜嘉茉笑吟吟地坐在窗框上。

她雪色的裙裾被风卷起来,有种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的美。

她的声音比情人呢喃,还要旖旎动听:“别左顾右盼啦,说你呢,小花匠!”

姜嘉茉:“你上来嘛,我请你喝茶。”

跟着师傅学艺的花厨,是个沉默寡言的木讷少年。

他踏着梯子剪裁栾树枝,根本不敢抬头。

青年隔着阳光下朦胧的光影,对窗口的人,生出了难以言喻的臆想。

贺铭大概刚满二十岁,被她招惹地脖子都红了。

他垂睫望向庭院里忙活的五六个师父,解释道:“我在树梢上,手脚都蹭脏了,不方便进来。”

抽芽的树梢宛如隔着浅碧的帘幢。

女人的裙裾和那双似雪的脚踝。

正在窗边惹眼地晃着,发出金属的脆响。

虽然看不真切,但这种链条的响声,深切地吸引着他

的注意。

姜嘉茉:“那有什么所谓哦……你上来,我给他们每个人泡一杯茶。”

树梢上的贺铭,突然有一种吃醋的不满。

他心尖发颤,嘟囔道,“几位师傅…都带了茶杯的。”

他鼓足勇气,抬头望过去。

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好漂亮,很面熟。

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明星。

她盈盈一笑,就能招人趋之若鹜地追上去奉献情思。

“我就只给你泡茶,好不好。”

姜嘉茉明眸善睐,提醒道:“记得把你的花剪,带上来哦!”

她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我呀,想和一些束缚,一刀两断。”

待贺铭上来以后。

姜嘉茉接过长花剪,手起刀落,剪断捆住自己的皮圈和镣铐。

“好了,谢谢你。”

姜嘉茉:“我去隔壁收拾东西。”

“你记得帮我留意窗外的情况。”

她的腕骨雪白。

把沾着树浆的剪子——这把他赖以为生的剪刀。

承托得宛如泥泞一样难堪。

贺铭想,明明是短暂的际遇,却宛如云泥之别的疼痛。

原来大难临头是这样的。

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比如协助她逃跑。

——而是二十岁那年,恍然发现。

第一次拥有心尖上的女人,就迎来一场彻头彻尾的失恋。

贺铭注意到。

她踩在地毯上的脚掌,清晰地昭彰着情.欲的红痕。

这个让她神魂颠倒的女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一样神秘。

所以,这个烙下痕迹的,金尊玉贵的男人,也没有得到过她吗。

如果彻底得到过。

他又怎么会不安地把她囚禁起来呢。

想到这里。

贺铭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

他静默地看着姜嘉茉,像是被触到了某种软肋。“你这样逃走了,会不会很危险。”

他往下望:“我观察到,你们门廊外有监控。”

贺铭捧着茶杯,建议道:“要不这样吧。”

“你把我的衣服穿走,坐园艺公司的车,一起下山逃走。”

姜嘉茉神经绷紧了,问:“……那你呢。”

贺铭:“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为你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姜嘉茉翻箱倒柜,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她二话不说,给对方转了一笔钱。

姜嘉茉现在神经纤细敏感。

她隐约察觉到,这小男孩对自己有意思。

——怕他为自己辩护,会被裴京聿记恨。

姜嘉茉不想欠人情,“收下,这杯茶不适合你。”

“如果他找你的麻烦。”

“你一定要告诉他,我和你钱财付讫,干干净净。”

“小花匠,你一定要记住,一切都是我逼你的。”

她像雨丝风片里的水露泡影,并不想做他春梦的嘉宾。

姜嘉茉干练地穿上园艺师的灰色衣袍。

她几乎什么都没拿。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上了园艺公司的五人小车。

-

室外监控没被影响。

但家里的电源,被切断了。

裴京聿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打开门。

他注意到一个穿着睡衣的人,呈蜷曲的姿势,倒在地板上。

房间里只有朦胧的月光,顺着浮浮漾漾的窗帘,洒在房间里。

清凌凌的白光下。

——那个躺着的人,戴着睡衣绒帽,好像没有气息的冰凉。

春寒料峭。

房间里冷寂无比,非常萧杀。

他的眼瞳像感知到不安,骤然紧缩。

意识到,姜嘉茉可能遇到危险。

这一瞬间。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尖锐刺痛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换下西装。

尊贵矜傲的男人,满身都是失控的寒意。

他踱步赶往她的身边。

他沉声叫着她的名字:“姜满?”

裴京聿俯身半跪在地上,察觉到对方浑身冰凉。

他警惕起来,试探性地拨开厚厚毛绒睡衣,用手指查验她的呼吸。

没有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寒冷。

触手只有一片冰凉。

裴京聿强势、骁悍,掐着对方的脖颈,霸道地宣称道:“晕过去了吗,说话。”

他轻薄地笑起来:“你要是敢死。”

“我黄泉路上也不会放过你,在地狱也要侵.犯你。”

他仗势欺人,威胁道:“你就算死了,那我就亵.渎尸体……也要和你不死不休。”

身下的人终于肯回应他了。

对方牙关都在发颤。

不知道是寒冷,还是恐惧。

贺铭难捱地睁开眼睛。

他攥起拳,气急败坏地作势要打他。

他挥拳道一半,就被人摁着头,膝盖顶弯了脊背。

裴京聿掌骨青筋暴起。

他像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嗤笑道:“哪来的小孩儿。”

贺铭牙关颤抖,叫嚣道:“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非要离开你了,你这个疯子。”

裴京聿轻松解决了他,随即用脚掌,把他的脸踩到地上。

他懒懒淡淡地笑了。

周围的景致宛如仙山一般缥缈。

裴京聿凶狠地把贺铭的鼻梁压在地板上。

贺铭软骨疼痛,渗出细微的血沫。

整个过程中。

裴京聿甚至没换气,只有骨骼发力的闷响。

他比一泓深黑的湖泊,还要平静。

“嘶——”贺铭疼痛难忍的哽咽起来。

男人轻描淡写:“你,现在自己爬过来。”

待贺铭膝行走近。

裴京聿俯视他,沉寂地叙述道:“你之所以被留在这儿,是她怕我担心,怀疑她有危险。”

“她放你在这里,才能彰显她的安全。”

贺铭心里一凛,宛如兜头被浇下彻骨凉的雪水。

他艰涩地呼吸着:“我是自愿留下的。”

裴京聿垂睨着他,懒淡地笑:“是,纯粹自愿。”

“因为你输了。”

“你不愿意走,是想看看占有她身心的人,到底什么样。”

裴京聿斯文且彬彬有礼,吐字却恐怖至极:“花剪就在这儿。”

“说谎的人,会被“咔’掉手指。”

裴京聿训诫道:“说。”

贺铭浑身渗出恐慌的细汗:“…不要……我是被威胁的。”

他在裴京聿强大的威压下,害怕地闭上眼睛:“手机里,她给我转了一笔感谢费。”

“……我说…”

贺铭像熟虾蜷缩起来,心想姜嘉茉实在太了解这个疯子:“……她是去剧组。”

“这才对了。”

裴京聿掌背青筋蜿蜒,冷白手指捏着花剪,唇角带笑:“她用过的东西,就留在我这儿。”

他眼里飓风席卷:“出去和任何人别提今天的事,明白了吗?”

借着月光。

贺铭看见他的瞳孔中,自己宛如草芥飘摇。

他害怕了,不住地点头:“……送你,都给你。”

“我一定不会讲出半句不利于你们的话。”

裴京聿语气愉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她存了什么心思。”

他悠哉地把玩着花剪,作势要向贺铭讨要说法。

贺铭惶然的缩紧脖颈,他

恐惧道:“……不要!”

“砰——”

裴京聿把花剪,钉在离贺铭眼睛咫尺之遥的地板上。

“她有千百种逃走的方式。”

他享受着身下人的颤栗:“偏偏选了最让我吃醋的一种,惹我去找她。”

“她这么爱我。”

裴京聿浑身像围着荒芜的野性,危险不羁,难以自控:“你说说,她离开我,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