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来张掖入组的第一个月。

距离楚山海的威胁,过去两个月了。

雨丝霏霏,花外漏声迢递。

俳句中,描写春雷轰隆,说:“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风雨都来了。

他还没有来探望她。

姜嘉茉每天都在渴肤症的难耐中,陷入黑沉的梦境。

梦中自己依旧被锁链束缚,颤巍巍地缩在床脚。

那个人浸在清泠的日光中,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她像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依恋地埋在他怀里,用脸颊去亲昵地蹭他的指骨。

姜嘉茉难耐地细微呜咽,像在抱怨厮磨地酥痒。

好想要他安抚。

想要他寸寸摩挲身上的皮肤,最好贪婪地吮过。

梦里,她变得非常主动,感觉那个人正在揉摁她不盈一握的腰。

她手腕上锁链簌簌作响,像在抗拒又仿若迎合。

他粗暴的抚摸着她,薄茧彰显着男人的力道。

裴京聿坏心眼的力道,让她难捱地几乎哼叫起来。

姜嘉茉暧昧地翕着眼享受着。

哪怕被人掠夺成这样。

她依然不知廉耻地感觉到隐秘的快乐。

裴京聿绒绒摩挲着她小腹的皮肤:“喜欢吗。”

他蛊惑地反问道:“嗯?说话。”

他的力道很重,隔着薄白的皮肤,挑逗她的肋骨:“有多喜欢我,表现出来看看。”

姜嘉茉绵绵地哼着,说:“……给你生宝宝的喜欢。”

“以后绝不可能再生了,换其他方式证明。”

他声音涩哑,含糊不清地笑道:“这儿,让小孩住了那么久。”

“我真是不甘心。”

他占有欲十足地吻下来,微红的指骨抵在细腻的皮肤上,帮她捂暖子宫的位置。

裴京聿钳握着她,他的掌骨蜷曲发力,一帧帧卷起她的裙子。

他提出条件:“至少也让我也到相同的位置,像它呆那么长的时间。”

“…这怎么可以。”

姜嘉茉被他磨得发抖,抖着嘴唇推搡他,道:“...说什么胡话。”

“你和它是不一样的。”

“凭什么。”

裴京聿伏在她耳畔,嘬吸莹白的耳珠。

他诡谲地委屈起来:“这不是厚此薄彼吗?”

姜嘉茉隐约感觉到,方才他冗长的吻好像把自己唇瓣吮破了。

她嘴唇晕烫,细丝一样刺疼。

意识模模糊糊中。

她勉强听完他的话,吓得神经一牵。

姜嘉茉:“……你把锁链解开。”

“解开的话,我们来日方长,慢慢商量,可以吗。”

“解开了,你就会逃走,连商量的余裕都不留给老公。”

裴京聿扣住她的脊背,掠夺走小冕的口粮,犹不自足地用唇碾过那方寸地方。

“真想把这些吮干净,因为这些离你心脏最近。”

男人冷白喉结滚了滚,做出渴切吞咽的动作。

他薄唇濡润,呼吸炙热,“我会一次次把它们都吸空,就像清空你心里的其他人。”

“只能留下我。”

他了解她每一寸,把她玩得飘然。

姜嘉茉渗出冷汗,面上染了些红晕。

她很想着胡诌点情话,哄他开心。

她脑内稠热,宠溺地哄他:“……都喂你,好不好。”

姜嘉茉呆滞地许诺,道:“只给你喝……做你一个人的妈妈。”

裴京聿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又没边际地对他自己兴师问罪起来。

——不是让她寸步难行的锁链,不是对她掠夺意味十足的禁锢。

——而是他让她怀过孕。

裴京聿:“以后,再也不生了。”

“我在你心里本来就那么一点,随意一个男人都比我多。”

“现在,还要分给别人。”

“我好难受。”

姜嘉茉随着他的视线往下望,停在自己柔软的肚子上。

她不经意瞥见他漆黑瞳孔里,滔天的占有欲。

姜嘉茉绷紧肩膀,反驳道:“……什么别人呀。”

“小冕是我们的孩子,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他的。”

裴京聿淡淡应承道:“嗯,会照顾。”

“但我不接受其他人再住进来,比我还久。”

他音色清磁,瑟瑟微凉,讲出的句子一句比一句涩情:“我都没到过这里,怕你疼。”

裴京聿把她桎梏的很紧,想要融入骨血中。

他荒唐地扬唇,要笑不笑地:“我向来浅尝辄止,从未尽兴过。”

“现在让我住久一点,补回来。”

裴京聿声音涩哑,像在醋意爆发的边缘:“它都能在这个位置。”

说完,他垂下睫,用手指比划她的小腹,对比道:“我理所应当到这里,不应该吗?”

姜嘉茉看向他比划的位置。

简直非人的程度。

但她就是笃定他狠起来……能做到。

姜嘉茉习惯性恐慌,感觉缠住自己手腕脚踝的铂金锁链,变成银质的蛇。

一寸寸蜿蜒向上,宛如他淬了毒的占有欲。

要把她永生永世困在床上。

她雪白的皮肤在清冷的金属质地下,相得益彰地昳丽。

“……不要。”姜嘉茉扭动着,躲闪着,想要解除这种束缚。

“老公,我从你一次次的照顾下,清楚你心里有我。”

“你是在保护我,对不对。”

“所以你不要对我这么坏……再温柔点,给我多一些信任,可以吗。”

她抖着锁链,怯怯告诉他:“……我不会想着别人的。”

挣扎间。

她艰难地醒来。

姜嘉茉虚脱地睁开眼睛,用袖管擦了擦脖颈的细汗。

是梦。

他没有在身边。

昼日长,春衫薄。

她裸露的皮肤浑身泛粉,但整个人茶靡花事得漂亮。

可能被他关起来的后遗症,实在太严重。

即使现在,姜嘉茉没有被囚禁,依然会做这种梦。

梦见在他的床上,靠讨好他摇尾乞怜。

她要好乖地舔他的手、亲吻他,才能获得短暂的温柔和自由。

当时她怀着孕。

姜嘉茉很害怕他接近,担忧他疯起来,顾不上宝宝。

导致现在,她依然很抗拒和他做那种事,不想他没完没了地享用她,耽溺于此。

和迷恋的男人在一起,应该感到快乐的。

但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

她就怀孕了。

他一直叫嚣说没尽兴,又混蛋极了,不像在乎宝宝的样子。

姜嘉茉感受到胎动,感受到生命在身体里生长。

她逐渐习惯宝宝的存在,害怕他沉缅情.欲。

所以对他越来越避忌。

她捂住空落落的小腹,不着边际的想。

应该是这些种种原因。

自己从未满足过他的独占癖,再加上外界有人威胁她的安全。

裴京聿才会越发肆无忌惮,最后克制不住,把她囚禁起来,过度保护她。

可是,还是喜欢他的。

他在自己心底扎根地好深。

无论多喜欢,她也不想最后彻底失去底线,完全依附于他。

想要被他尊重。

姜嘉茉抱膝坐在床上,眼眶有些湿润:“……好想你,想你抱着我睡觉。”

“但我好害怕你……更怕靠近你,楚山海的威胁。”

“小狗好茫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整整一个半月。

黄栗和陈景寅两头行动。

黄栗积极寻找名单上的所有人,去三甲医院查验了脑补CT。

她这边基本排查结束。

只剩下四五个人去了国外进修、拍摄,或者没有具体的下落。

这些参加青年导演电影制作计划的年轻人。

不一定全是导演,也有优秀的编剧、演员等。

黄栗去一个城市,就把当地参加选拔的人聚积起来。

她陪他们去检查,拿取报告。

而陈景寅去找最有突破口的阮佳卉。

他借着知情人的身份,找她们了解楚山海的罪行。

根据陈景寅的软磨硬泡。

再参考黄栗拿到的体检报告。

姜嘉茉一行人,终于列出了四个疑似有芯片的人名单。

她们的身上各有植入

,不一定在脑内。

编剧兰桥,车祸后手脚瘫痪,动过开颅手术,植入了神经连接的芯片。

导演江葭,亲眼见证过楚山海他们的代孕机构。她体检发现,卵巢已经被摘除。

导演莫桐,看过同龄女生陪睡段志璋,当时也把她迷晕了,有被猥.亵的迹象,却没有保留证据。

演员转行的导演徐以芊,先心病。

她在吉隆坡的医院,由楚山海手下的人,帮她做的心脏搭桥后,她经常心脏疼痛。

姜嘉茉登记完,简直浑身发抖。

段志璋一行,的确罪恶滔天。

但是这些受害的姑娘们,被楚山海控制的时候。

她们几乎都吸入了麻痹神经,致使短暂失去自主意识的药水。

或者由于医疗需要,她们被打了麻醉药。

由于时间、场地的模糊性。

她们根本没办法理出完整的逻辑链,来指正楚山海的罪行。

如果去报警,很有可能证据不足,被撤销立案,裁定对方无罪。

但姜嘉茉还是依托父母的人脉。

她用私下组局的关系,找到了一位靠谱的刑侦专家。

重大要案处处长张亦远。

这个人信得过。

他也相信姜嘉茉的话。

更重要的是,他当年作为海峡两地联合侦查组,参与过胡家耀的案件调查。

姜嘉茉做到了她能给出的最大努力。

最初,他们想要获取了这几位姑娘的信任,实在很困难。

姜嘉茉不断剖开自己的旧伤口,告诉她们拍摄《无人下潜》时,自己的遭遇。

她终于找到了七八个愿意指认楚山海的女生。

楚山海在她们每个人身上,施加的罪行都不一样。

虽然证据链还是不完整,但总算备了案。

她终于尽最大的努力,小小地把她们庇护起来了。

此刻,姜嘉茉不知道,身边有没有人监视着自己。

毕竟茉莉永生花,在她孕期,无孔不入地出现在她身边。

现在怎么会没有了呢。

难道裴京聿真拿到证据了?

他真能威胁到楚山海和他口中那位郁先生吗。

姜嘉茉没办法飞往各地,亲自陪伴她们,面见刑警张亦远。

一切都由陈景寅代劳。

每位姑娘的证词。

张叔都在经过她们同意的情况下,给姜嘉茉听了。

大家共同分析解决途径。

张叔说,现在手上的证据,还不够下达拘捕令。

一旦公开下达拘捕令。

所有人的安危都会被威胁。

所以现在能做的事情,唯有等待,在等待中不断收集证据。

忐忑不安又漫长的等待。

张亦远也问过姜嘉茉:“万一到时候需要你鼓足勇气,深入楚山海他们,去当卧底。”

“小茉,你能承受住吗。”

姜嘉茉鼻尖酸涩,噙着眼泪坚毅地点头:“我可以的。”

“我身后还有保护我的人,比她们这群没有依托的姑娘,幸运太多了。”

只要这群女孩子出现危险,就可以找到缺口,揪出楚山海的罪证。

但姜嘉茉实在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她心里忐忑不安,只祈求她们不会遭逢任何意外。

大家还是二三十岁的年轻姑娘。

虽然身心受过创伤,但总归还算健康,都还可以藉着平台,施展才华和梦想。

这个世界这么大,天高任鸟飞。

她们要表达的东西,不知道能鼓舞多少人。

姜嘉茉默默祈祷道:“拜托请让她们一定要好好的。”

“一定要平安。”

-

拍摄进程快要两个月。

姜嘉茉在民航局认证的航校,完成了私人飞机的理论学习。

她牺牲了所有的休息时间,刷完上百个小时的飞行训练。

姜嘉茉用最短的时间,通过了笔试和实操考试,拿到了PPL执照。

此刻静下来,心无旁骛地提升自己,能让她忘掉所有的不愉快,沉浸在攻克难关的喜悦里。

结束考试以后。

她终于得空闲,应了另一女主岑窈君的邀约。

他们准备和逐渐熟悉起来《金风未凛》男主角段屿,一起去甘州的会员制俱乐部“隐庐”喝酒。

这里的工作人员签署了保密协议,不对外公开,只能由熟人介绍进入。

下午,休息室里。

岑窈君十指蔻丹朱红,兴奋地说:“嘉嘉,邀请你这么久,终于答应我去玩玩了。”

她整个人坠在姜嘉茉肩上,点开手机视频:“你看,这个人眉眼是不是很像裴京聿。”

姜嘉茉侧头仔细看了下。

她没从青年颌面浓烈的妆容里,看见裴京聿的影子。

岑窈君:“还有这位,听说身高一九三,肩宽腰窄,肌肉线条硬朗。”

“他是前体校高材生,是不是很有性张力。”

“怎么样呀,身高和裴京聿一样了吧。”

姜嘉茉心里默默腹诽:“…裴京聿好像比他高一两厘米。”

岑窈君晃着蓬松的浅金棕头发。

她在姜嘉茉肩膀上来回磨蹭:“……哎呀,你到底有没有看上的!”

“我点他的台,给你解解闷。”

“背着家里的男人,在私下里找找乐子。我们就当消遣了,是不是。”

姜嘉茉踌躇道:“我的助理黄栗和阿寅……”

岑窈君一口否决:“不许带你那两个跟班!”

“还有齐妙,一天叨叨工作。”

她一对火辣辣的眼睛凑近姜嘉茉,仿佛想看清她内心的渴望似的。

“你这么不愿意去。”

“是因为真看上男主演段屿了?

“你想和他做剧组夫妻,和他互相纡解生理需求啊。”

姜嘉茉的脖颈都烧得通红:“别开玩笑了。”

“你也知道,我的戏从早上六点拍到凌晨一点。”

她摇头笑笑:“哪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岑窈君:“谁不知道段屿是你的梦男呀。”

“你下一部戏《流离者的海》,导演陆风还是他朋友呢。”

“这小子,人脉都用尽了,想要和你绑定……他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旁的段屿在戏中是坚毅英挺的硬汉形象。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盛煦是我们的共友,你怎么不说。”

“再说娱乐圈就这么大。大家都在临近组里拍戏,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不认识谁呀。”

岑窈君哼着愉快的小调,风情万种地拍了下掌:“哟,我没说几句,你就护起食来了。”

“算了,算了,不闹你俩了。”

她在姜嘉茉耳畔吐息:“今晚我可是为你约了包场,咱们好好选选,选出你喜欢的类型。”

“你还记得袁渊他们,在兰猗雅苑,一茬一茬地选出陪酒小姐吗?”

“他们男人能做,我们为什么不能?”

姜嘉茉疑惑地侧头,轻声耳语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袁渊那晚发酒疯,召我去陪他。”

岑窈君恣意地笑了,推了推姜嘉茉的肩膀:“你也知道我跟了他几年了。他们那种男人,把谁放在眼里过?”

“我不过是给他们消遣逗闷子的玩意儿。”

“但没关系,我也拿他们当娱乐工具而已。”

说罢,她义愤填膺地拍了拍桌子,愤懑道:“凭什么我就该在下位,仰视他?”

“如果我也有那些钱和资源——谁敢说,我没他做的好啊!”

岑窈君:“毕竟白手起家,我也走到现在了。”

姜嘉茉咬住唇,狠狠点头:“是的!”

她生出了一些反骨,闷闷地想:

——“我才不要一辈子做他的小狗,被他锁起来,关在家里操。”

——“我也可以有年下小狗,会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舔我,乖巧可爱。”

——“比那个人温柔一千倍。”

今晚是秘密行动。

姜嘉茉没带陈景寅。

她拉上了参谋黄栗,和老熟客段屿,陪同岑窈君一起,来到隐庐。

这里果然避世。

到处都没有见到一辆豪车。

每辆车都直接驶入大楼。

在车中乘坐电梯,就可以直上云霄,来到楼顶上万坪的私人停放中心。

段屿当保镖坐在副驾。

岑窈君挽住姜嘉茉的手臂,暧昧地咬字道:“看看,这里表面朴素简陋。”

“只要玩得开,什么地方都是销金场。”

“隐庐”外观是淡青色的西北建筑,异常低调。

他们隔着透明电梯往下看,树木葳蕤如墨。

今天姜嘉茉打扮得素雅。

她穿着雾霭流岚蓝的茶歇裙

,裙褶如花边,薄纱被风卷起来,露出细伶的纤白小腿。

她看起来格格不入,不像喜欢这种庸俗场所的模样。

段屿找来的导览很专业,严谨循礼。

导览看姜嘉茉好奇。

她礼貌地介绍道:“七楼以下都是给大家抒发玩性的地方,比较乱。”

“你们在十一层。”

岑窈君一针见血地调侃道:“怕什么乱呀,人就是要低级趣味。”

姜嘉茉还没探询,低级趣味指的是什么。

她就被相拥走近电梯的男女,吸引了视线。

男人年纪不大,混血长相,性感的胸肌上夹着两支黄金条。

他红着脸,供身边的女人逗弄享乐。

除了姜嘉茉和黄栗以外。

其他人都是见惯不怪的模样。

“来这里取乐的,有男有女,迎合所有人的需求。”

岑窈君得意地挑眉,笑容慧黠:“走吧,我们到了。”

“这里展览的帅哥们,学历最低都是985高校。”

“他们手持各种文凭,签了保密协议,不是不懂事的莽撞弟弟。”

段屿没有进去。

他识趣地守在门外,为他们保驾护航。

这里并不像下面几层那样,嘈杂迷濛。

待价而沽的男模们还没有出场。

穹顶灯光闪耀。

在赭红色的斑斓光晕中。

姜嘉茉的薄纱蓝色裙裾,变换成了淡紫色的细碎流光,漂亮地惊心动魄。

看台下,只稀疏坐着几位衣着价值不菲的漂亮姐姐。

旁边的小茶几上,搁着各种香酥脆软的茯苓阿胶糕饼,人参核桃酥,燕窝雪蛤。

女人们朱唇微启,浅淡地吃上一口,又懒懒地搁下了。

会所赠送的鳞纹蛇皮手袋,五位数起步。

姜嘉茉观察到,每个人座位上配置的手袋,居然被她们用来扔垃圾。

见岑窈君来了。

座位上的女人们,都对她颔首示意。

岑窈君招呼完熟人,翘腿用脚尖勾起高跟鞋。

她侧向姜嘉茉:“这些都是我朋友,你放心,这个场全是你的。”

“她们只是观摩片刻,解解闷,不会挑选男人。”

“今天这几批,全是我照着你的喜好标准挑选的。”

姜嘉茉羞耻于赤.裸地欣赏男人。

她半晌才抬起头,心里忐忑,望向一个个年轻帅气,桀骜英俊的面庞。

这个位置很合适,是凝视他们的绝佳地带。

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拥有强悍嚣张的肌理线条。

在幽暗温热的顶灯下,带着欲然的火苗,勾惹台下的人注意。

走到台前,最接近她们的地方。

这些男.模会主动脱下衣服。

汗水濡湿糙汉式的背心,禁欲锋锐的衬衣,年下狼狗的领带装,工装日系阳光男友装,韩式纹理轻熟风

……

露骨地展现自己的身材。

如果被选中,她们可以按钮,朝着男人们泼洒香槟,肆意羞辱他们。

岑窈君指着台上十七号,宽肩窄腰,站姿笔挺,一看就是潇洒dom的男人。

她竖起手掌压低声音,唇齿湿热,对姜嘉茉窃窃私语道。

“诶,你觉得他长得像不像裴京聿。”

姜嘉茉也察觉到,台上那人定定地盯着自己。

那种占有欲的视线,让她紧张地吞咽了一口。

——绝对不可能是裴京聿,那个人比台上这位矜贵多了。

不得不感叹。

哪怕只有三分像那个人,已经是国色天香了。

姜嘉茉晃晃悠悠地摆手:“只有一点点像。”

岑窈君:“你自己瞧瞧,他用这种眼神,如有实质地亵.渎你。

“你不觉得生气吗?”

她粲然一笑,不怀好意地建议道:“快摁按钮,让十七号留下,候在一旁,用香槟泼他。”

姜嘉茉抿了抿冰茶的薄荷叶,纠结道:“这样会不会太羞辱他了。”

岑窈君提出资深前辈的建议:“男人就是贱!”

“你把他们像狗一样踢来踢去,凌虐他。”

“他们会爽得发抖,对你魂牵梦萦,你相信我。”

姜嘉茉在心里反驳道,“不会的,像裴京聿那种男人,他绝不会容许他的主导性被我挑衅。”

她垂下眼睫,失落地想,“他控制欲强得惊人。”

——“就算我叛逆,他也把我当成brat……觉得我是凶起来也好玩儿的小狗。”

岑窈君用手肘碰了碰姜嘉茉。

她捏着一只细长的女士烟,指点江山:“选好十七号了吗,快按!”

姜嘉茉怔怔地望了十七号几眼。

十七号位置被选中的男人,站在旖旎的光线下,眉目虚笼在阴影里,的确有种风流的俊逸。

太吃氛围了。

...显然,裴京聿的骨相绝色太多。

可是,她哪儿敢羞辱裴京聿呢。

在香烟浓郁的麝香气息中。

她真把这个人当成裴京聿的代餐,想要狠狠凌虐。

“轰隆——”

姜嘉茉摁下来。

天价香槟唐培里侬和纷纷扬扬的金箔片,随着干冰的白雾,肆意喷洒到十七号的身上。

暗金的浓郁葡萄酒,把身材顶级的男人,承托得更加惹人着迷。

一向对雄性生物不感兴趣的黄栗,都忍不住连连拍手:“爽!”

“好耶好耶,继续嘉嘉。”

姜嘉茉的视线根本没有钉在十七号身上。

她满心都是另一个人,感到了一丝报复的畅快。

“裴京聿,你不记得那瓶廉价的朗格多克。”

“没关系。”

“我可以用价格百倍的酒精,羞辱另一个长得很像的男人。”

可是她的心脏呢。

真的会为其他男人跳动吗。

……好像没有。

别人都被十七号的身材吸引。

唯独姜嘉茉,连看着会所墙上的射击训练靶纸。

——她都会想起那个人。

她永远记得,那天晚上,裴京聿驾驶直升机来接她。

男人带着护目镜,歪斜地叼着烟,在竞技场上,教授她玩枪。

他冷酷,锋锐,随手打出满分十环。

在她坐下休息,没在身边的时候。

裴京聿才会点烟唇边的火星,仰着冷白的脖颈,畅快地吐出烟雾。

他架着枪的样子,简直英隽到极点。

男人晕着薄汗的下颚线条,汗水滚落,实在摄人心魄,宛如神祇。

姜嘉茉还在恍神。

下一秒。

门外把手的段屿和导览一起冲进门。

段屿的声音有些惊慌,“不好,好像惹到了什么大人物,有穿着制服的大批人马赶来检查。”

他眼神游离,不安道:“好像就抽查这一层……”

“万一有什么不良交易,会查处封禁。”

段屿看见姜嘉茉,抬高声音,提醒道:“你们快走!”

“我们是公众人物,被查到会被雪藏,暂停事业的。”

那几位小姐太太也起了身,脸色发白地朝着安全通道撤离。

她们身份再尊贵,也不敢嚣张放肆到对着干。

岑窈君只觉得很奇怪。

第一次遇到这种上面派来的大型检查。

岑窈君凝神,稳住不安的情绪。

她意犹未尽地抱怨道:“谁啊,这么大的架子,居然有本事查到这里。”

就在这时。

姜嘉茉手机响了。

她接到一条来自陈景寅打小报告的消息:“嘉嘉,大事不好!”

“……裴先生,好像知道你去了风月场所。”

陈景寅嗫嚅着发语音,安慰道:“刚才他给我打电话了,语气冷冷的,问我是你是不是去了那种地方。”

“我说我不知道。”

陈景寅:“他就笑了,啧,还会打掩护了,惯犯啊。”

“他笑得很沉,听得我心惊胆寒。”

“我估计……他现在已经来找你了。”

就在这时。

段屿走在最前面。

他准备穿过烟雾缭绕的廊桥,绕过人潮拥堵的电

梯,去对侧的楼梯下行。

段屿注意到,廊桥上靠着一个人。

他穿着沉晦的黑色西装,胸针的流苏光焰熠熠生辉。

他养尊处优的玉白骨节上,燃着雪茄。

是裴京聿。

那双没什么温度、沉晦的眼睛,徐徐地掠过段屿,钉在他身后某个位置上。

他的眼神就像划过玻璃的金刚钻。

裹挟着断金切玉的冰凉,威胁性十足地静止着。

伴随着他冷寂的视线。

姜嘉茉正温温笑着。

她一脸抱歉地,对他身边一个被黏腻酒精打湿,出卖色相的男人说话。

她甚至从包里翻出湿巾,想要递给对方,让他擦一擦。

这个下贱的男人身上标着十七的号码牌。

濡润的薄衬衫透出硬朗的身材。

“不错。”

裴京聿想。

是这个见色起意的女人最喜欢的模样。

那自己算什么。

被她玩弄后抛弃的野狗吗。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裴京聿撑着下颚,另一只手隽冷地搭在阑干上。

他的目光逡巡地追逐着他们,一寸一寸地挪动。

男人的身影挺拔颀长。

他就这样,宛如狩猎的野兽,蓄势待发地伫立着。

她渴肤。

她没说过渴他。

裴京聿光洁额角突突跳着,就像陀飞轮上发条时的擒纵调速。

像被引力抛远,又不知廉耻滚回来的行星。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收集郁鸣深的罪证。

他很少对她主动,因为懒得找不自在。

这个女人就完全不肯招惹他。

她居然宁愿去消遣一个不如他的男人。

她都不愿意来玩弄他。

裴京聿黑睫颤了颤,心里那股瘾千丝万缕地勾出来了。

如果不做点什么满足他掌控癖的事情。

他就要痛死了。

好想住到她身体里,被她裹着安抚。

太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