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路灯在身后一盏一盏熄灭。躺在女孩怀里的女子嘴角绽露微笑。
“我在点光源里埋藏了秘密,你可知晓。”若寒艰难开口。
“愿意告诉我的,你自然会说;不愿说的,我又如何猜得到。”NAVA执鞭狠狠策动铁马,来路飞驰。
“你欺骗了我。”若寒轻轻说,“即便隐没于芸芸众生,难以由外表区分,可他仍是存在的,就在这座城市里。而现在,我已寻找到办法。找到他,带他走。”女子的声音低了下去,重复嗫嚅最后一句。
“我早就说过了,冷地没有出口。”
“有入口必有出口。”
“亲爱,我不想与你争执。”NAVA轻轻抚摸若寒脸庞上的抓痕,无限怜惜。“答应我,不要如此随意地触发人心深处的兽性,即便你能轻易做到,那些人,或者说,那些蒙以人皮拟行人事的兽,一旦见到羊影的线条,便会回复到最初的面目,除非尝到鲜血滋味,它们不会罢手,而你不会永远幸存于我的保护。所以,答应我。”
女子没有出声。
“你身边的卫队呢?我要惩处那些保护你的青年们。”
“你所指的,是监视者吧?再勿枉费心机,我可以在夜市里轻易摆脱他们。虽然我亦知晓,你的黑眼睛可以穿透整座城市,时时注视着我。”
“你在考验我对你的耐心,你要知道我所要关注的,太多。”NAVA边说边抬腕,她的袖口释放出一截嫩芽,嫩芽缓缓延伸,慢慢攀爬到女子布满抓痕的脸庞,以叶片轻轻覆盖。
“只要你得不到我的专爱,你的耐心便不会磨灭。”
NAVA笑了。“你十分了解我呢。只是你要记住我说过的话,一旦你死去,我将会为你挑选一具新的躯体。”
若寒并未作声,沉默片刻,她陡然出声:“死亡会疼么?”
“疼。”
“你说过,死亡在冷地,只是一次次无止尽的循环。是么?”
“没错。死亡本身的过程如同吞咽一粒石子,粗暴地割裂你柔软的咽道,可它势必会迟迟坠落腹中,度过那个隘口,一切便不再那么痛苦,一切便很快结束,然后便是无止无尽的沉沦,直至被陌生人的梦从井里唤醒。我还要你记住,在冷地死亡与重生的次数越多,人对前世的记忆便越发模糊。”
女子欲言又止。
女孩在黑暗里笑了,“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是的,他什么都不会记得,即便前世刻骨铭心,在我所安排的世界里,记忆也会一再褪色。我曾说过,即便他曾经非凡而独特,可将来他只有一个名字:众。”
“你又开始了你的谎言。”若寒冷冷道。
“我不需要欺骗你,我的眼睛观望这个世界很久,人是最为善变的,当人需为自身的欲望屈服而改变自己的灵魂时,他瞬间便可找到成千上百个借口来开脱自己。何等轻易啊。”
“我同意你。人可以有几百个理由让自己为欲望屈服,但在诱惑中秉持美的准则,唯以意志坚持。”
“那是一种病态。欲望是永远正确的,欲望驱动社会进步。你没看见么?这座城市的建立,便是放纵欲望的结果。我驱动众人满足欲望,众人为我筑建这座城市。他们与我之间,始终是公平的。达成欲望的过程,快意而满足,那便作为美的实现。”
“将快感作为美感,便是你最大的谬误。”女子直言不讳。“美,是疼痛的。爱,是疼痛的。这些与快感迥然不同。”
“既然这般疼痛,那么追求美还有什么意义。你所谓的至爱,只能给你带来伤害。”
“美的意义便在于对肉体、对欲望以及所有力量载体的超越。”
“超越之后又能如何?”
“达成短暂个体和永恒客观的美的不朽。归结到底,美的意义,只能是美。这才是最完美的解释。”
NAVA放声大笑:“亲爱,我仍痴迷于你的执着单纯。可你对美的解释,却为不自觉的诡辩,就如同一种邪恶信仰。”
“我从来没有令你感到疼痛么。”
“当然有,当然有过。”女孩低声说,“但那只是一种所欲之物无法得到的嫉妒与遗憾罢了,犹如毒药上瘾的感觉,只是欲求得到满足的过程,其本身并非美的最终目的。美,始终是无法脱离于欲望而独立存在的。”
若寒没有再作答,她闭上眼睛半倚在女孩怀里。在她的脸庞之上,那株细小植物的叶片轻轻分泌清汁,敷于伤痕表层。那些已然痊愈的伤痕之上,嫩叶吐尽了水分,纷纷凋零、枯萎、滑落,残余的嫩芽则悄悄缩回女孩的袖口,如悄息无声的归巢动物。
女孩策动马鞭,机械马拉动马车飞速经过街道两旁破败沉睡的房屋,朝着城市中心的高耸建筑远去,一路蹄声清脆。而在某条冷僻道口,一只硕大的黑影默默出现,凝视着飞驰离去的马车背影,俯首嗅了嗅凋落在地的残叶,随后又默默消失在与其背影相符的深厚黑暗里。
子夜,Vissis,顾客稀少。锁骨明晰的黑衣女子立在板凳上,手执炭笔,一缕一缕地描绘白墙上的羽翼线条。
一名青年人推门而入,面容憔悴,他的鼻翼上架着一枚单片镜,这使得他在人群中引人注目。他盯着吧台后的酒瓶架凝视良久,随后开口问酒保要了杯咖啡。
小酒保嗤笑着满足了他的需求,将一杯滚烫的咖啡推到单片镜青年身前,后者不以为然地回以恭敬笑容,随后径直走向黑衣女子,他在她身侧的沙发卡座坐下来。
“逆风,你竟然还是来了。”若寒兀然开口,她的双眼仍盯着白墙上炭笔画。
“我来,是为了向你表示感谢,无他。”单片镜青年说道。
“呵,”若寒羞涩一笑,然后问道,“皇家卫队仍未放弃戒严,街上的搜捕想必令你们十分艰难吧?”
“是的,但我们已作了心理准备。更何况,我们大可以在夜晚试验新机器,避开卫队的巡逻周期。”然后他递上一个盒子,“还记得你上一个叙述给我的梦境么?给你留作纪念。”
若寒打开盒子,里面摆着一具精致的机械模型。“这难道是梦境中的永动机?”她吃惊地问。
逆风点点头,“这是一具缩小五百倍的模型,真正机器的原型,已被我献给皇帝。说来羞愧,多少前辈们曾规劝我放弃与皇帝的合作,他们告诫我政府的奸诈与吝啬,我却误以为那是他们在嫉妒我。要知道,求知派已失势多年,我却有幸担任皇帝的首席科学官,亦是唯一的。”
“然后呢?你为何感到羞愧?”
“自从你的梦带给我启示,我便制造出这部能够制造机器的机器。只要向它输送图纸、指令以及原料,它便能制造出其他机器来,我称之为永动机。多么神奇!我以为,这具机器能成为登峰造极之作,更能带给式微的求知派最后一丝生机。结果我只猜对一半。”
“告诉我,告诉我事情经由的全部。”若寒咬了咬嘴唇。
“皇帝夸赞了我的才干,笑纳了我的发明,之后却即刻驱逐了我。”
“因为一旦它可用来制造其他机器,你便不再具备利用价值。”
“是的。我干下了蠢事。”逆风摘下毡帽,向女子展示上面的弹孔,“被皇帝驱逐之后,仇恨涌上了我的大脑,我一时失去理智,率部袭击皇宫,试图能夺回那具永动机,却遭到了失败。许多同志倒在了皇帝护卫的枪下,归咎于我啊!”
“莫愁。”若寒朝逆风温婉一笑,“新发明永远会取代旧发明,来日方长。”
“我也如此劝慰自己,不枉我这天生的乐观人,呵。”单片镜青年尴尬笑笑,“只可惜,如此一来,求知派与当权者已彻底决裂。许多同志支持我,可我的师兄们却纷纷责备我,痛斥我不晓大义。”
“面对敌人的贪婪,妥协唯有被视作软弱表现。”若寒冷冷说道。
“有你这般鼓励真好呢,我已认清局势,决意孤注一掷。唯有重建永动机,才能重获同志们的信任。”青年人满脸严肃说道,看得出他决心坚定。,“我根据设计图纸重建了永动机,虽然原料不足,较初版的小了一号。”然后他笑着邀请女子,“你不来看看我们的试验么?就在今晚。”
对于梦境成为现实的好奇心,人人皆有之。当若寒亲眼见到这具硕大的黄铜机械时,仍不禁低声惊叹。只因它的巨硕与街巷两侧低矮的民舍相比显得格格不入。机器形如人的大脑,底下支撑着向橡木支架,大如圆桌的金属齿轮裸露在外。单片镜青年指挥众人将原料灌入大脑顶部的输入口,继而打开风门,将煤块填入锅炉内部。机器开始了运作,大脑开始作周期性的膨胀,发出轻微的金属异响,青年朝女子笑笑,“这只是开始,机器刚刚预热。”
“我开始理解你们为何要将它转运至露天试验了。”女子若有所思。
“是的。万一内核锅炉爆炸,毁灭是灾难性的。我不敢冒险在那个狭小的地下工厂进行试验,一旦失败,将无人得以生还。”逆风瞥了眼街边的民宅,“放心。我们提前疏散了居民。”他举起一件皇家卫队的制服,笑笑说,“我们假扮成皇家卫士,街坊们深信不疑。”
若寒轻轻点头。周围的街道陷于夜晚的静谧,远离夜市,远离众的注意力。很好。
几位满脸稚气的少年在一条街之外堆砌街垒,沙袋,挡板,忙的不亦乐乎。逆风仔细地检查了机器的各项仪表,颔首微笑,他转首对若寒说,“时机已到。请到街垒后暂避一下。”
所有人都被疏散了,只有逆风独自伺候着那头逐步开始咆哮的野兽,他在机器上蹿下跳,机灵地摆布每一个阀门与操作杆。他很勇敢,若寒心想道。若每个求知派份子皆有这般勇气,恐怕他们果真能战胜冷地原有的主人呢。
大脑的两侧,成排纤细的管道缓缓竖起,刺耳的蒸汽不时由其中喷射而出,与此同时,机器开始不时发出剧烈的异响,一些铆钉纷纷掉落,金属蒙板随之崩裂,露出其中复杂的机械构造。不言而喻,试验中的机器极不稳定,然而逆风独自操纵着硕大的机器,丝毫没有畏惧。若寒忽然明白,没有人可以将他从这场危险的试验中带走,眼前的男子已决意背水一战,为了他失去的荣誉与公信。
然而,一个熟悉的低音忽然响起:“住手。”
环顾左右。不知觉,一只硕大的黑影已悄悄现身于那部永动机身后。它弓起脊背,现出攻击的姿势。
是曼弓。
若寒未料到,那头城市角落与自己狭路相逢的猛兽,竟尾随至此。而后那个低音一再响起:“停下机器,否则我不客气了。”它仍是那么憎恶机械与铁器,一贯如此。若寒回想起它曾一掌击碎驰骋而至的机械马,任何金属的气味与声响皆会使它暴躁无比。
与此同时,单片镜青年似乎也听见了兽的威胁,他一言不发地爬下永动机,抄起一支长统燧发枪,瞄准面前巨大的野兽。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若寒提起裙摆,狂奔至两者之间,面对曼弓的怒火,她举起双臂,挡在青年与永动机之前。
“你竟试图袒护这些诡邪之辈。”曼弓切切低语,“你竟可忍受这铁怪物无心的气味。”
“伟大的兽,我请求你的平静。”若寒低头望着兽脚下的尘土,尽量使得自己的眼神谦恭而真诚。
曼弓舔舐着外露的黄牙,仍难抑怒火。
“你无法理解他们的苦痛,可是唯有凭藉于此,他们方可摆脱皇帝的统治。他们早已失去了你与生俱来的自由。”若寒解释道,“这具铁怪物,已是他最后的希望。”
“自由历来便是强者的奢侈品。”曼弓傲慢地回答。
“可他们只是试图取到自己的自由,并未侵害到你的。”若寒仍纤声解释道,“皇帝已掌握了更强更大的机械,他们已被逼入绝境。如若此次试验不成功,这些青年人都会遭到残酷镇压,而无还手之力。”
“那他们便是弱者,弱者从来不值得同情。”曼弓粗重的鼻息狠狠喷到女子脸上,粗糙而炙热。“更何况,蛰伏冷地的数千年里,我见识太多友伴沉沦死亡,早已丧失怜悯之心。”
女子身后,铁怪物兀然发出刺耳的蒸汽汽笛,似乎是发出自身的抗议。曼弓重重跺脚,它显得很不耐烦,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
女子了解兽只是单纯地厌恶机械与铁器;同时也了解以逆风的执拗,必然不会同意中断试验;它自有它的执狂,他自有他的执着。他们都不甘愿妥协。她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接着枪栓拉响,想必更多的科学人此刻正站在单片镜老者的身后,举枪瞄准野兽。
她必须冒险了。
她抬起眼睛,与兽的视线相触。起初,它显得极为暴躁,似乎随时可以扬起巨爪将自己击碎,可她命令自己坚持、不回避。她努力克服恐惧,要使它众信服,必须事先自我说服。她跨出了一步,又一步,向前伸出手。曼弓粗重的鼻息吹拂到她赤裸的小腿上。湖水,她不禁回想起与青兽初识的那一日,如明镜般的碧湖之水。是的,湖水。然后又向前跨出一步。我必须勇敢,只有我才能制止这一场悲剧。她又跨出一步,触到了曼弓巨大的额头。
逆风与他的同伴们惊异地望着这名纤弱的女子,无比接近、直到触碰那头暴怒的野兽。他们紧盯着那头野兽的一举一动,紧攥燧发枪握把的手心渗出冷汗。
只有微小形变,她却意识到曼弓的双眼已消去怒意。那头白兽放松了脊背,垂下眼睛。她上前搂住曼弓的巨大首部,摩挲它粗糙的外皮。“请原谅我,请原谅我们。”她喃喃说道。
曼弓终于转身离去,消失在子夜的黑暗阴影里。它没有留下一句话,亦没有告别。
身后发出了轻微的欢呼,是那些青年人在庆祝。他们的科学试验因为眼前这位女子的勇敢,而未遭中断。
午夜。人迹罕至的街巷。永动机在求知派年轻的科学人的操纵下全力运行,经过初期的磨合,齿轮们已能和谐相处,噪声已降至最低。而这具庞大机械一侧的纤瘦女子,独自凝视着白色野兽消逝身影的方向,为自己的勇敢与鲁莽而抽泣。
那日黄昏,六只巨蛾悄无声息地停栖在Vissis门口,它们的翼展宽大,轻易地覆盖了酒吧入口的空地。过路者见之,避之不及;常客们畏惧蛾子的黑暗气息,纷纷掉头离去;小酒保数次抄起扫帚柄,却始终未能鼓起勇气推门而出将蛾群驱离。它们的反常到来,唯有一个原因。
子夜时分,一位稀客如期而至。
那双黑眼睛推开门,那双黑眼睛走过吧台,那双黑眼睛来到若寒的身后,她从未拥有任何的特殊味道,却始终伴随着熟悉的黑暗气息。
她回首,果然是NAVA的笑靥如花。
“我来看你。”
“你不喝点什么吗?”若寒向她晃了晃朗姆与冰块的酒杯。
“我要一杯鲜血。”NAVA的话音刚落,吧台响起一串酒瓶碎裂的响声,以及重重的关门声。显然,小酒保落荒而逃。
“看来他给我的答复,是没有。”NAVA笑笑,接过若寒手里的朗姆,一饮而尽。
“你又在画。”NAVA望着墙上的炭笔画,那幅几乎占据整堵墙壁的羽翼线条。
“它一直在那里,有时褪色了,我便补上几笔。”
NAVA默不作声。
“好盛大的羽翼。你一定心生羡慕。”若寒忽然戏谑说道。
“羡慕?何至于。呵,当我看见这幅羽翼炭画,唯有代表你已在这座城市里埋藏了原本的自由。只有绝望的人才将希望意象画在墙上,内心怀有希望信心的人,不必如此。”
“我开始习惯了。你瞧,人需要我,需要我的梦境与想象。”
“那么你是否已寻觅到你的至爱?”
“没有。我开始习惯于耐心等待,这里时间的流逝不是以肉体的衰老作为衡量方式的。”
“你错了。与时间俱衰老的,是众人;不老的,唯有你和我。”
“为何你要赐我这种特赦呢。”
“因为我爱你,我有足够的勇气看着一具美丽而拒绝我的灵魂持久保持艳丽与吸引。你说的对,爱是疼痛的。因而我阻止时间令你衰老,好令我消减内心刺痛。”
“即便缘由如此,我仍须感谢你。”女子掏出一枚蜡烛,正准备点燃。被女孩一把夺下。
“住手。频繁地伤害自己,然后由我苦心为你医治。我已经受够了你这种伎俩。我不是兽,不需要你用鲜血来感激。”
很久以前也曾有一头兽,仅仅因为我的美丽而保护我。他也不需我的鲜血感激。女子心说。然后她勉强令自己笑出声来,“呵呵呵,我已学会在可控的范围内短暂显露我的侧影,而不需要付出血的代价。他们会绽露兽性,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显露,不至于乱了人心。这俨然已成为我在酒吧的一种表演。”
“看到你能习惯这样的生活,我反而心生厌弃之意。你应是独特的,孤芳自赏的。”
“有很多独特的东西。为何你单单选中了我。”
“你有着他们无法企及的纯粹与空灵,早在我们初遇时我便说过,你是我的灵魂。”
“你竟能够容忍一只远较肉体脆弱的灵魂。”
“呵,我的宽容远超凡人的想象。说到宽容,我看到你和一头白兽经常独处,既然你尚未找到你的至爱,又何以此来挑战我的容忍限度。”
“它唤作曼弓。它不是我的情人。”
“那么带来见我。”
“好。”
“你知道么?只要死去一次,便无法成为兽的形状。因此这座世界里的兽,是无比难能可贵的。”
“那为何还有诸多兽群游荡于城市之外。”
“我尊重它们的性格,免于将控制覆盖到它们。我称之为自由。一般地,它们不喜近生人。而你是这么特别,我知道那种吸引不需要理由。”
“有很多独特的东西。”若寒执拗地重复说道。
NAVA回以淡淡一笑,她踮起脚抚摸若寒的眉心,“你的眼睛很美。”
若寒没有答话,她默默避开女孩的凝视,翻开报纸,里面是皇帝诞生的女儿,皇帝为她命名为Naya。
“她和你的名字很相似。莫非和你有一些渊源。”
“我只是想观察一下,一位尊贵的公主的成长历程而已。至于她的名,是皇帝向我表达的致敬,仅此而已。”
“我忽然希望以似是而非的角度来观察凡人的情爱。”若寒说得若有所思。
“凡人的情爱最终会陷入磨灭的窠臼。”
“你不懂得牺牲。无法体会凡人失却血肉的痛楚,又何以体会凡人的情感。”
“你又怎知我未曾牺牲过。我的肉体破碎过数千次。”
“但你仍然是不死不灭的。你无法理解常人面对绝境的心理。没有面对绝境,美又怎会壮阔。”
女孩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呵,你对冷地的历史、我的过去,了解得还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