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用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俞昼正在吻他。
毫无章法、乱七八糟、极其强势的一个吻。
于此同时,俞昼的一只手在沈惊后颈反复摩挲。
沈惊感觉到自己下颌一片湿漉漉的,好像又哭了。
俞昼为什么会亲他呢?
明明他是个脏东西啊。
`
沈惊没能够思考更多,俞昼垂首亲吻他的喉结。
“哥哥,我没有腺体,没有,我真的没有,”沈惊企图唤醒俞昼的理智,哪怕只有一丝也可以,“哥哥,你忘了吗,我是给你当安慰剂的,我一直在吃药,抑制分化的那种药,我不会分化的!”
只有他不分化,他对俞昼才有价值,才可以继续留在俞昼身边。
俞昼注视着沈惊满是泪痕的脸:“怎么会呢?”
沈惊双腿胡乱蹬踢,激动地大喊:“我不要分化!”
分化了就要离开俞昼,分化了俞昼就要寻找新的安慰剂,分化了就有别人当俞昼的弟弟。
俞昼轻而易举就压制住了他的弟弟:“沈惊,你要分化。”
“哥哥!”沈惊的大脑被一种厌弃的情绪完全占领,他表情阴冷,在俞昼耳边喊,“你信息素失控了,你想要Omega了对吗?外面有那么多Omega愿意被你标记,你去找他们!你滚!你滚开!”
他只是恰巧在俞昼失控的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了俞昼的领地内,俞昼明知道他不会分化,还非要在他身上找腺体,俞昼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他。
如果把他换成其他任何一个Omega,俞昼一定会在本能驱使下毫不犹豫地标记那个人。
随便一个人都可以。
·
沈惊额角突突跳动,心口像压着一块巨石。
他面部肌肉失控地微微抽搐,胸膛像一条离水的鱼,用力扑腾了一下,却无法挣脱Alpha的禁锢。
沈惊大脑一片混沌,被那片操纵大脑的阴霾逼得口不择言:“你和那些Alpha有什么区别,我不要你了,我不要哥哥,我要回下风,我不要你!”
俞昼浑身一僵,卧室里的空气一瞬间降至冰点。
·
黑暗中,沈惊看不到俞昼此刻双眼通红,他只能感受到Alpha那可怕的压迫感。
俞昼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沈惊,足足两分钟过去,就在沈惊觉得他就要窒息的时候,俞昼终于松开沈惊,赤脚走到墙边的置物架前。
恐怖的威压消失,沈惊终于得以喘息,大口大口地呼吸。
俞昼从置物架上取了个什么东西,然后重新返回床边,他弯腰抱起沈惊,让沈惊跪坐在床沿。
沈惊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接着,俞昼缓缓屈膝,单膝跪在了沈惊面前的地毯上。
沈惊手腕被领带绑住,两只手掌中间被放进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是一把剪刀。
·
沈惊垂头,在一片漆黑中仍能看到刀刃有多么尖利。
他难以置信地问:“哥哥,你要干什么?”
俞昼握住沈惊的手,牵引着沈惊把刀尖对准他后颈最脆弱的地方:“沈惊,这是我的腺体。”
沈惊领会了俞昼的意图,双手抖如筛糠:“俞昼,你疯了!”
俞昼紧紧攥住沈惊的手,平静地说:“沈惊,挖出来。”
沈惊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淌,他想挣扎,又怕一挣扎就伤到俞昼:“哥哥,我不挖......谁都不能挖!”
“沈惊,别哭,”俞昼挺直上半身,亲吻沈惊下颌的眼泪,姿态如同信徒般虔诚,“既然你不喜欢Alpha,我就不做Alpha,你不能不要我。”
他语调平稳,手却一点点地施力,让沈惊手里的刀尖朝自己靠近。
沈惊拼了命的往后缩,但他的力气在顶级Alpha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甚至能感觉到锋利的尖端陷进柔软皮肉时的触感。
“哥哥!”沈惊嘶哑地哭喊,“哥哥你疯了......你放手!放手!”
·
俞昼一边啄吻沈惊的下巴,一边控制着沈惊用剪刀划破自己的皮肤。
黑暗无光的卧室里,这一幕无比诡谲。
俞昼亲吻的动作有多温柔,手中的动作就有多残忍。
沈惊彻底崩溃了,他哭着说:“哥哥,我要你,我要你是Alpha,我不要别人做我哥哥,哥哥......”
俞昼一顿,向沈惊确认:“沈惊,你还要我?”
沈惊已经没有知觉了,他不知道自己正在疯狂点头:“我要,哥哥我要你,你不要挖掉腺体,我要你,我真的要你!”
俞昼笑了,他松开手,剪刀垂落在地毯上。
刀尖划破空气,像在沈惊心脏豁了一道口子,他用拳头捶打俞昼的肩膀,一边捶一边语无伦次地咒骂。
捶不了几下,沈惊就脱力了,栽倒在俞昼的怀里。
俞昼问他:“沈惊,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沈惊抽抽噎噎,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费劲:“哥哥,你吓死我了,你以后如果再伤害自己,我就把你的手剁掉!”
话音刚落,沈惊又说:“不能剁掉!”
他怕俞昼真拿把刀来要剁手。
“哥哥,你以后如果再这样,”沈惊嗓音又阴又冷,“我就把你的手指头咬断!”
俞昼真的把手指递到了他的嘴唇边。
沈惊恍恍惚惚,从俞昼的手指上嗅到了血的味道,沈惊最喜欢俞昼的手,现在也最讨厌俞昼的手。
他张嘴,一口咬住俞昼的食指,牙齿不断用力。
俞昼喉结急促地上下攒动,从左手腕上叼下手链,嘴里咬着黑色珠串,眼神钉在了沈惊的脸上。
·
沈惊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
他说手疼,俞昼为他解开了绑住手腕的领带,沈惊这才拿起俞昼的手机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遮光窗帘紧紧合着,灯也不开,主卧一片漆黑。
沈惊趁着俞昼去浴室的功夫,用手机手电筒照明,给自己注射了一针TOCE。
他靠在床头柜边,等着注射后的眩晕感过去。
浴室里传出水声,沈惊看过去,发现浴室里没有开灯。
他冷哼着说:“洗澡不开灯,也不怕摔死。”
想到这里,沈惊赶紧“啪”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这话可不能让俞昼听见,俞昼真的会去踩肥皂把自己摔死的。
真是被俞昼吓怕了。
·
沈惊正心有余悸,俞昼从浴室出来了。
沈惊举起手机,手电筒的光落在俞昼精悍的腹肌上。
俞昼赤着脚,没有穿上衣,结实的胸膛上凝着水汽,利落流畅的腰线收进松垮的深灰色棉质居家长裤中,手掌自然垂落在身侧,小臂青筋明显,左臂挂着一道还没愈合的伤口。
Alpha成熟而性感的气息几乎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沈惊呼吸一滞,无语死了,太帅了。
他抿抿嘴唇,感觉俞昼这个状态应该是好了,都知道要洗澡爱干净了。
沈惊撑着床站起来:“哥哥,你现在恢复了吗?”
俞昼问他:“手还疼吗?”
沈惊扭扭手腕:“不疼了。”
其实俞昼没有把领带系得太紧,没有真的勒到他的手腕。
俞昼“嗯”了一声:“抱歉,不疼了就好。”
沈惊开心极了,俞昼看来是真的恢复了!
不愧是顶级Alpha,信息素失控才不到24小时,居然就全好了。
沈惊还没开心两秒钟,俞昼从衣柜里取出一条新的领带,走到沈惊面前,让沈惊在床上坐下。
被男色蛊惑的沈惊乖乖照做,接着俞昼开始给沈惊绑手。
沈惊:“......?”
·
手机倒扣着,手电筒的光恰好照亮俞昼的脸,俞昼湿漉漉的头发捋到了后面,露出高挺的眉骨。
乌眉黑发,轮廓锋利,五官深邃。
好好的一个大帅|逼,结果是个疯的。
沈惊基本放弃抵抗了,俞昼爱绑就让他绑吧。
他默默总结俞昼信息素失控的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小宝宝,第二个阶段是控制狂。
对小宝宝可以发号施令,对控制狂必须言听计从。
·
这么折腾一番下来,都到下午两点了,沈惊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说:“哥哥,我饿了。”
俞昼:“已经点好外卖了。”
沈惊狐疑地盯着俞昼,小声嘀咕:“哥哥,你到底疯没疯啊?没听说疯子还会点外卖的。”
不会是诓他的吧?
恰好这时门铃响了,应该是外卖到了。
沈惊喜出望外:“哥哥,我去拿外卖!”
他刚往外蹦两步,感受到身后黏在他背上的灼热视线。
沈惊停下脚步,转身问:“哥哥,我去拿外卖,可以吗?”
手电筒的光将俞昼的脸衬得半明半暗,他盯着沈惊,嘴角抽动,半晌才挤出微笑的弧度,咬字很重:“可以。”
果然还病着。
沈惊瞬间毛骨悚然,老老实实坐到床上:“算了,哥哥,还是你去拿吧,我的手还绑着,拿不了。”
俞昼点头:“好的。”
·
沈惊听到外面的关门声,才从卧室出去。
客厅里虽然也拉着窗帘,也没有开灯,但情况相比主卧好不少。
天光透过遮光性不那么强的窗帘落进来,沈惊勉强能看清,不再是个盲人了。
俞昼把外卖一样样在餐桌上摆开,一杯咖啡,一杯牛奶,两份烤吐司,两份水果,两个煎蛋。
沈惊:“......哥哥,这是早餐吗?”
俞昼说:“对,早餐。”
沈惊对着天花板翻白眼:“哥哥,现在是下午两点钟,你吃早餐?”
俞昼:“你刚睡醒,要吃早餐。”
好吧,有病的俞昼,连时间线都变得有病了。
沈惊没想到有一天他能在俞昼的衬托下变成一个正常人,他拉开椅子坐下,刚要拿起吐司,问题来了,他的手被绑住了,怎么吃东西。
“哥哥,”沈惊向俞昼求助,“你帮帮忙。”
俞昼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本全英文的财经杂志,双腿交叠,优雅而松弛地看了起来。
完美复刻早餐时间他会做的事情。
沈惊:“......哥哥!”
俞昼这才抬眸看向他:“嗯?”
沈惊举起手:“我吃不了饭了,我要饿死了。”
俞昼颔首:“过来。”
沈惊走到俞昼身边:“哥哥,你给我解开。”
俞昼放下交叠的长腿,对沈惊说:“坐。”
沈惊“哦”了一声,伸脚去勾椅子。
俞昼低低笑了一声:“沈惊,坐到哥哥腿上。”
沈惊愣住了。
“上次不是说过,只要你英语考了一百分,就可以和我一起看书吗?”俞昼翻了一页杂志,嗓音里带上冷肃,“背了半个月单词,就放弃了。”
沈惊尴尬死了:“英语太难学了,哥哥,我根本考不到一百分。”
俞昼说:“三分钟热度。”
沈惊心跳的飞快:“哥哥,我还是自己吃饭吧。”
手被绑住了也能吃,吃得费劲点就是了。
俞昼放下杂志,语气冰冷地命令:“沈惊。”
沈惊手指忍不住蜷缩,含糊地说:“知道了,哥哥。”
坐就坐一下吧,反正他早就想坐了。
而且俞昼现在正在发病,等他恢复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于是,沈惊坐到了哥哥腿上。
俞昼双臂环着沈惊,一只手拿书,另一只手端起牛奶:“张嘴。”
沈惊张开嘴唇,抿了一口牛奶。
俞昼指腹揩掉沈惊嘴角的牛奶渍:“不要浪费,喝干净。”
不容拒绝地将手指塞进沈惊嘴里,让沈惊舔干净。
沈惊猝不及防地“唔”了一声。
简单的一餐把沈惊又弄晕了,脑子混混沌沌的,想睡觉,但是后脖子又疼。
·
失控状态下的俞昼控制欲强到堪称恐怖,沈惊要做什么都必须经过他的允许。
但沈惊对俞昼的容忍度同样强到可怕,他知道俞昼只是暂时的失控。
俞昼和他爸不一样,和下风的所有Alpha都不一样,因为俞昼不会伤害他。
到了晚上,沈惊实在熬不住了,睡了过去。
半夜醒来,他发现俞昼坐在窗边的躺椅上盯着他,沈惊走近俞昼,发现俞昼双目赤红,眼底全是血丝,手里攥着那几条柔软的小布料。
沈惊差点真的去楼下花园捡两块板砖把俞昼拍晕,好让俞昼能睡一觉。
但他一旦流露出半点想离开这间房子的念头,俞昼身上的气息就会变得无比暴戾,沈惊担心俞昼拿剪刀自裁,只能倚在俞昼身边,牵着俞昼的手。
第四天,沈惊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明亮。
眼睛已经好几日没有接触光线了,沈惊眯着双眼适应了许久,才从床上坐起来。
窗帘是拉开的,地上散落的脏衣服和领带也都被收拾好了,空气清新,没有醇厚的酒味。
沈惊呼唤:“哥哥?哥哥!”
俞昼推门,穿戴整齐,面容冷峻,气质疏离:“醒了?”
沈惊揉揉眼睛,只这一眼就确定俞昼已经好了,不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