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司主事景若瑾的回答, 让户司裴大人吓了一跳,指着他道:“你你你,你答应了?!”
景大人一开口, 裴大人颇为震惊,眼神更为惊讶。
但想到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又知道景大人也是被触动。
他们这些官员, 先后来曲夏州做官。
自己是跟随老师许知州一同到的这里,刚来时的愤怒自不用多说。
他都如此。
那眼睁睁看着曲夏州变成那般模样的景大人, 只怕恼怒。
在那种环境下,还能独善其身, 保全自己,已经是极大的能力。
这也是老师许知州让景大人直接任工司主事的原因。
更是想让他振作起来,重新为朝廷,为百姓做事。
三四年里,他都以为老师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事发突然, 还真的用得动这尊清闲佛。
也是。
曲夏州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生机, 百姓们日子刚刚好过一点点。
就又来搅局的。
裴大人朝景大人郑重拱手, 以示尊重。
两位大人目标达成一致,纪楚更不用说, 全听许知州安排。
而许知州一开口就道:“此事是冲我来的。”
如果说纪楚切断了安丘县与二王爷那边的利益输送。
那他许义更是切断整个曲夏州的不义之财。
把曲夏州十七个县的税收, 从七到八成, 降低到如今的三到六成, 让二王爷损失多少金银, 大家心里都有数。
但不管许知州,还是二王爷,都是太子党羽。
他们不能直接撕破脸, 故而想杀鸡儆猴,既不损伤太子的手下,也不会真正伤和气。
思来想去,纪楚是最合适的人选。
纪楚主导的棉花,也成了其中一项。
所以对方千里迢迢过来,就是要借着纪楚挫挫许知州的锐气。
牺牲品他们并不在乎。
棉花更不会在意。
只是他们忽略了棉花的重要性。
又或者说,就算知道也不在意,能出这口恶气即可。
朝中之间有争斗,太子东宫之间自然也有。
所以许知州说,这事是冲着他来的。
可在场众人,无一不觉得生气。
尤其是知州亲随邓成,以及弟子户司裴大人。
裴大人直接道:“当初他们把曲夏州弄成什么模样,心里没数吗?倘若不是您殚精竭虑,只怕早就官逼民反了。”
邓成也点头,沉声:“那些民脂民膏拿得还不够多吗。”
就是够多,才不甘心,才生气的。
纪楚跟景大人同时心道。
这几年里,许知州身体日渐不好,也有麻烦太多的原因。
眼看好不容易要了结,又冒出幺蛾子。
当初看在都是太子手下,这才帮忙捂着盖子。
这些人不仅不知足,还气恼上了。
许知州摆摆手:“这些先不提,把眼前的麻烦应付过去才是真的。”
二王爷禁止棉花的命令马上就要下来,首要之举,是派人去拦下他们。
派过去的人,既要聪明,又要懂得随机应变,口才还要佳。
更重要的是,不怕这些京城来的官员。
许知州说着,裴大人,景大人,邓成,同时看向纪楚。
除了他!
还有别人吗!
邓成想了想道:“许大人,下属陪同纪大人一起吧。”
许知州点头:“我也这般想的,你务必护送他前去。”
说着,许知州想了想道:“如今说他们三日之内会到,你们务必阻拦,延长到五日。”
纪楚还算了算,这会是五月二十五傍晚。
延长五日,正好五月末。
只要能在这时间内解决,那六月初五之前种上棉花,就不是问题。
做成了,那曲夏州剩下两个县的五六万百姓就能继续种棉。
做不成,整个曲夏州五六十万百姓都不能种。
纪楚深吸口气。
阻拦五日时间,他一定能做到,必然要做到。
只是说了这些还好,许知州看看户司工司两位主事,没有再开口,只对纪楚邓成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现在?!
那州城的安排呢?
这段时间,吏司主事赵锡元肯定会再搞事情吧。
如果没了他这个挡枪的,岂不是要跟知州他们对上。
到时候要是真撕起来,估计不好收场。
但邓成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道:“走吧,再晚一会就要关城门了。”
裴大人,景大人都朝他微微点头。
景大人甚至道:“快去,州城的事情交给我们,难道不放心。”
哪能啊!
在场都是他上司前辈,纪楚心里还是有数的!
等纪楚带着李师爷,纪振离开州城,骑马走上官道,还觉得这事有点怪。
邓成那边则带着十几差役,作为纪楚的随从。
仔细看的话,这些人都是好手,大有来人不听劝,就直接动手的意思。
当然了,这是最坏的打算。
纪楚深吸口气,不再想其他,想好怎么拦下来人再说。
夜晚入住官道上的驿馆,纪楚把事情跟李师爷等人讲了。
李师爷跟纪振了解完前因后果,也是一身冷汗。
一想到那么好的棉花,就要因为利益党争,而被直接禁止,两人就觉得难受。
那二王爷,到底怎么想的。
李师爷也问道:“只是不知道,派人传令的人是谁?咱们也好有个准备。”
正说着,邓成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密信,直接交给纪楚:“你来看。”
纪楚也不推脱,干脆利落打开。
自许知州得知这件事后,就立刻派人去查,当天晚上就得到确切消息。
邓成甚至道:“久不在京城,消息还是慢了些。”
远离京城四年之久,难免跟那边生疏,否则消息不至于是从其他人那得到。
信件内容写明这些人的来历,以及禁棉的命令等等。
禁棉不用说,他们找的借口也很可笑,说白叠子是前朝皇室贡品,如今复辟来种,恐有不妥,必须禁止。
今朝已经两三百年历史,而且白叠子不过多贡品的一个,实在不算什么。
纯粹就是为了禁棉,为了打击许知州找的借口而已。
至于来历。
“赵锡元,赵金川的远房亲戚,名叫赵子恒,正是二王爷十三妾室的亲哥哥,今年三十三,平日帮王府做些杂事。”
赵家这三人,就是通过这条线,把安丘县百姓们的粮食银钱,搬到京城二王爷家中的。
百姓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们却娶着十三妾室,还心有不满。
至于帮王府做些杂事。
杂事便是搬运贿赂的银钱吧。
信上还说,他们就在某县驿馆当中。
不过每日都是日上三竿才出发。
纪楚他们对视一眼,开口道:“现在就去吧。”
虽说夜晚赶路不算安全,但已经知道对方在哪,还是早点过去的好。
说话间,众人继续出发。
一行人马匹跑得飞快,等到五月二十六,天蒙蒙亮,小县城门开的第一时间,便走了进去。
这个小县隶属陇西右道永锦府,平日并不起眼,但城里情况明显比一般县城要好。
陇西右道两府三州,比之咸安府,永锦府人口经济都要更好,由此可见一斑。
纪楚他们目的地明确,直接去往本地驿馆。
过来的借口,自然是有公务要办。
邓成看到后院的马匹,朝纪大人微微点头,赵家人还在。
“先休息,最少也能睡两个时辰。”邓成道。
如何阻拦他们的行程,是个大问题,必须养精蓄锐。
纪楚却抬抬下巴,对他道:“把马匹的饲料给撤了,稍微下点泻药。”
邓成沉默。
这么简单吗!
但说起来,好像非常方便啊。
留下值守的人后,多数人赶紧去休息,醒来还有要事办。
这一觉睡到中午,纪楚便听到门外吵吵嚷嚷的。
“你们喂的什么谷草?!我们家管事大人的马匹怎么成这样了?!”
“马上就要赶路,你们要是耽误我们的事,有你好受的!”
纪楚听了片刻,就见其中一个肥肥胖胖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慢悠悠道:“今日必须赶路,既然马匹不能用,便换个法子。”
“赵管事,您是说?”
被称为赵管事的人看看那驿馆差役,开口道:“让他们抬吧。”
抬?!
纪楚都站起来了。
眼看那人有二百三十多斤的样子,抬?!
“反正不能耽误我的事,赶紧办完赶紧回京,谁要来这种穷乡僻壤。”
说着,赵管事转身就走。
驿馆众人也傻眼了。
他们平临国一直不喜用人力代替畜力,更不兴坐轿,这还是头一遭啊。
眼看他们不肯,那赵管事的仆从明显生气,想要抽出鞭子打人。
纪楚赶紧道:“且慢。”
一般人看到脚力牲畜病了,要么等一等,要么临时租一批。
头一回见到直接让人抬的。
这真给纪楚封建主义震撼了。
纪楚直接道:“岂能用人力代替畜力,我看你那马儿病得也不厉害,歇个一日两日的,不就成了。”
赵管事等人,驿馆等人看着纪楚气度不凡,都多看几眼。
前者带着审视,后者则多了感激。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管我们管事大人的事?”
纪楚挑眉:“管事就管事,大人就大人,什么时候还有管事大人这种不伦不类的称呼?”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打量纪楚的赵管事瞬间不高兴,他身后的狗腿子们更是恼怒。
可再见身穿捕快衣服的邓成快速走来,那赵管事眼睛一瞪,赶紧跑去行礼:“邓三少爷,您怎么在这啊。”
邓三少爷?
纪楚好奇地看向他。
邓成无语,只好跟纪大人解释:“我家为武将出身,先祖曾封侯,只是如今情况不好,不是什么少爷。”
这也说得简单了。
邓成先祖跟随太祖皇帝一起打江山,不过随后几辈没落,还犯了事,侯爵之位传着传着就没了。
一直到邓成他爹在广宁卫杀敌,才夺回些颜面。
作为三子,他跟随太子心腹之一许知州在曲夏州任职,也算历练。
赵管事能如此客气,自然因为人家家里真的有军功在,而且有望恢复侯爵之位。
加上此番历练过后,下一步就是去各地守备军。
邓成如此年轻,本人又有能力,以后必然是太子重用之人。
故而赵管事近乎谄媚地喊邓三少爷。
可此刻,见邓成向眼前的年轻人解释,赵管事又道:“邓少爷,这是?”
“喊我邓捕头即可。”邓成冷脸,又看向纪楚。
得到纪大人答应,这才介绍:“这位是曲夏州工司右都事纪楚,这位是京城二王爷府中管事之一。”
所以就是这么个管事大人。
确实是管事,又确实给尊贵的二王爷当差。
纪楚似笑非笑,等着对方见礼。
那赵管事脸色无比难看。
换个懂事的官员,这会应该来拜他才是。
小小的从六品都事,也敢这般张狂。
还有,这个人就是纪楚。
曾经的安丘两县县令,断他们财路的那个。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邓成却走到中间,直接对纪楚道:“大人,您不是要去县里衙门送信吗,快去吧,我跟赵管事叙叙旧。”
纪楚面露疑问,对方却认真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可邓成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让手下拉着纪楚离开,甚至对李师爷低声道:“不让你们大人参与这件事。”
为什么?!
自出曲夏州之后,奇怪的事越来越多。
纪楚方才肯定是故意挑衅,想要让赵管事跟他争执。
再加上他的名字足够拉仇恨,肯定能挡住对方脚步啊。
现在不让他挡,还让他赶紧去办差?
明明给此地衙门送信是次要任务,拦人才是主要的。
如果再发现不了异常,那自己也太蠢了。
等坐到县衙当中,纪楚细细复盘这件事。
他意识到什么,只听县衙门的人道:“知县大人刚刚出去了,大人,还请您再等等。”
纪楚微微点头,看向李师爷跟纪振:“原来是这样。”
纪楚起身看向衙门众人离开的背影,再道:“他们一时半刻不会回来了。”
作为从六品的官员过来,此地县令肯定要相迎的,但看过信件后,对方却不出现,还让手下说自己出去了。
目的就是为了留住他。
或者说,许知州让他离开曲夏州,目的就是这个。
李师爷跟纪振很是不解。
为什么要支开纪大人?
大人又不会给这件事添麻烦啊。
因为从一开始,许知州就不打算让自己参与到这件事里。
毕竟他说,此事的缘由是他,是二王爷的人要针对他。
对自己来讲,这是无妄之灾,还差点被杀鸡儆猴。
许知州知道,如果他留在曲夏州,那赵家三兄弟,没有一个会放过他,必然会找借口整治。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对方没有成功,这仇怨也彻底结下了。
作为没有家世的纪楚,面对二王爷那边的人,实在太危险了些。
但只是这样就罢了。
“许知州只怕要彻底掀桌子。”
把他支开,是不想他被太子党羽两派势力波及。
无论厮杀成什么样,跟他一个被外派出去送信的人有什么关系。
对邓成来说,拦下赵管事等人是他的主要任务。
对自己来说,送信之后,被留在本地衙门,才是最关键的。
这才是许知州的真正安排。
许知州在政坛多年,必然不是只防守不反击的人。
给二王爷收拾烂摊子,已经够烦的,现在还动他手下的官吏。
不仅如此,更要毁了本地刚刚起步的棉花产业。
这让他如何能忍。
所以他要彻底掀桌子,要把之前替太子捂着的盖子直接掀开。
或许不会闹大,但一定是内部处决,太子也会点头那种。
这种大佬之间的博弈,跟他一个小小的从六官员关系不大。
但谁让被推上前当靶子。
许知州大可让他入局,也是多份助力。
只是事情结束,他依旧是这场局里最软的柿子。
不仅如此,还会因为这场争斗,结下真正的恩怨。
许知州的选择就是,借着拦下赵管事的差事,把他支走。
这也是邓成对李师爷说,不要让纪大人参与此事的原因。
他们肯定也知道,自己肯定会猜出来,干脆不装了。
反正他已经到这里,再回去都来不及,还只能跟赵管事一起,已经没了危险。
“州城那边,肯定在清算吏司主事赵锡元,以及重审赵金川的案子。”
“工司跟户司,掌握他们不少证据。”
以前不拿出来,是顾及统一阵营。
现在对方都出招了,许知州也不必再客气。
跟纪楚猜测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前脚刚走,工司景大人,户司裴大人,立刻携手办案。
刑司主事也被连夜招来,立刻重新提审当年的安丘县师爷赵金川。
吏司那边也不甘示弱,屡屡打断调查。
二王爷之前留下的爪牙逐步显露。
这是属于太子阵营内部的厮杀,既见血,也要命。
至于那个由头纪楚,已经没人再多讲。
都到这种地步了,谁还管他。
裴大人肯定是为老师许知州出气。
景大人则完全为自己出气,都这样了,不能再躲了。
忙碌至于户司裴大人还笑:“敬安肯定很不高兴。”
工司景大人无奈:“他根基太薄弱了。”
就像纪楚为了曲夏州五六十万百姓,坚持要守护棉花一样。
他们这三个老东西,怎么就不能护一护纪楚。
像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年轻人挑大梁。
他还需要更多政绩,更多根基。
不是说他应付不过来,也不是说他一定会败给二王爷。
而是这种风雨,没必要来得那么早那么快。
他需要更多时间精力放在棉花上,放在他的数科上。
这种有抱负的年轻人,就该如此。
裴大人笑:“当年我刚考上进士,老师就是这么说的。”
他的老师肯定是许知州。
如今他跟老师一起,做同样的事。
而一贯谨慎的景大人,则没有说话。
但谁都知道,他跟纪楚太像了,一样的贫苦出身,一样的聪明,还有一样的境遇。
不过这一次,他可以保护一下后辈。
等吏司右都事薛明成偷偷过来时,两人看着这个年轻官员手里整理好的罪证,并不觉得意外。
薛明成还是一双狐狸眼,笑眯眯道:“你们太小看纪楚了,他在也没事的。”
两人并不回答,只接了东西道:“你也先躲躲吧。”
“好,我立刻走。”
裴大人无语。
要是纪楚在,肯定不会这样讲!
但这也不失聪明。
等薛明借口离开州城办事时,纪楚已经在永锦府小县衙门里,吃第二顿饭了。
中午一顿,晚上一顿。
那县令还没回来。
县令此刻正在县里最大的酒楼,陪着赵管事喝酒。
他擦擦头上的汗,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啊,隔壁许知州给他银钱,让他陪京城来的管事大人吃酒。
衙门里还坐着比他官职大的纪楚纪大人。
不过他并未多问,上司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绝对不多讲一个字。
等纪楚幽幽来到酒楼时,就看到酣睡如雷的赵管事,嘴里喊着想回京,还有半醉的邓捕头。
说他给马匹下药简单粗暴。
您这方法也没那么好啊!
纪楚沉默片刻,对邓成又低声说了几句。
邓成无语,但还是点头:“听你的。”
趁着这赵管事醉酒,直接把他往反方向拉啊。
还有他这群随从,直接拉到反方向的驿馆里,既能保证安全,还能耽误行程。
问起来,就是他喊着要回京,大家没有办法,只能听命。
再说,大家也没讲错啊。
五月二十七日午时。
在偏僻官道驿馆醒来的赵管事,觉得有点蒙。
这破地方,他好像来过?
等再一问,瞬间沉默。
为什么把他往回拉?!
他明明要往西走,怎么又是回京的路?!
手下战战兢兢说了原因之后,自己也迷惑,他们其实也喝醉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驿馆差役倒是开口:“您一直喊着要回京,那酒楼的人就照做了吧。”
喊着回京。
倒像是他会说的话。
可也不能真回啊!
他还拿着王爷手谕,要禁止曲夏州种棉花啊!
“现在再去曲夏州州城,要多久?”
“回管事大人,三天时间。”
三天,又是三天?!
他要疯了啊。
“别休息了,立刻出发。”
等看到送他过来的马车极为简陋时,赵管事更是怒火中烧,他的马匹生病,就换了这样的小车?!
一路上赵管事骂骂咧咧,继续赶路。
再看到那个小县时,总觉得鬼打墙一般。
“今日稍微歇息,连夜赶路。”
“对了,换上大车。”
手下赶紧去办,最后哭丧着脸:“大人,您的马车被架着回京了,说是要追着找您。”
又回京?!
他跟马车还是不同时间回?!
“不过邓捕头说,他让人去追了,您在这歇息两日,必然能追回来。”
赵管事欲言又止,只见当地县令再次殷勤过来,手里又拎着当地出名的好酒。
又来?!
他还要喝?!
这是真的鬼打墙吧。
幕后的纪楚面无表情。
换作其他时候,他才懒得这么折腾,这不是纯粹无聊吗。
要怪,只能怪许知州把他支开,让他只能折腾一个管事大人玩。
可他又明白。
这是许知州的拳拳爱护之心。
只要过了这关,以后的棉花种植甚至可以摆到台面上讲。
百姓们的棉花,就再也不会受到阻碍。
作为带着百姓种棉的自己,更能全心全意做事。
他想护着百姓们种棉花。
而许知州既要护百姓种棉,同样要护着他暂时远离纷争。
即使大人作为太子心腹之一,也没想着借机拉拢自己,因为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在许知州心里,为百姓做事,才是更好的选择。
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士人君子一定要有宽广坚韧的胸怀,因为他们身上的担子很重。
许大人确实是真君子。
等赵管事再次喝得烂醉,纪楚还是道:“京城,继续送往京城。”
赵管事第三次看到这个小县城门时,整个人极端暴躁。
鬼打墙!
这一定是鬼打墙!
纪楚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带着他回曲夏州。
想来那里的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