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赵家三兄弟。

京城的赵管事, 曲夏州州城的赵锡元,安丘县的赵金川。

三个人里面,只有赵金川还算精明, 赵锡元次之,反而是赵管事最为蠢笨。

但是, 他是二王爷妾室的亲哥哥。

想来有着这层关系, 依旧没有做官,多半也是能力不行, 只能从这上面弄到银钱。

故而链条断了之后,才如此生气。

想来那个赵家女儿, 也就是王爷妾室不会太简单。

毕竟按照原来的安排,确实能挫挫许知州的锐气。

只是不管那女子有多聪慧,曲夏州这边的情况,只怕还有人在主持。

这个问题,邓成就能给出答案。

“吏司左都事。”

“他跟赵家关系一直来往密切,也是这群人在曲夏州的主心骨。”

许知州来了之后, 多数人都被撤职, 一定要保下来的, 也早就走了,只剩下他们几个。

上不去也下不来。

那吏司左都事原本也想走, 可赵家的赵金川还在牢里, 他们要是一走, 许知州肯定直接杀了。

所以只能留下来, 这些年基本架空。

“应该就是他不满现状, 所以要搏一搏。”

正好跟京城那边想法一致,故而有这次乱子。

纪楚点着头,只听前面马车里的人道:“再走快点!走快点!”

今天都五月三十了。

必须把棉花禁令发下去, 否则时间太迟,那刁民种上棉花,这禁令不就形同虚设?

到时候下令他们铲除棉花,又是一桩事。

赵管事心里着急,他这几年在王府的地位愈发下降,既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门道。

只能借着这件事,好好让二王爷出口恶气,地位才能好一些。

否则他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了。

赵管事还看看后面的邓成,纪楚等人,心里更加生气。

他几次三番被运走,只能是这些人搞的鬼。

但他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看,又知道纪楚一直在忙公务,招呼他喝酒的,只是邓三少爷。

赵管事欲言又止,也不能说什么,最后还是想记恨纪楚,谁让他家世最单薄?!

只是一行人终于在六月初一来到曲夏州州城,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到底要记恨谁了。

因为这里的事情,远比所有想象的不同。

尤其是赵管事,他来到州城第一时间,便直接去往吏司赵锡元家中。

可刚到门口,就看到外面黑压压一群人站着,明显是在羁押犯人?!

而纪楚他们则直接回了衙门。

此刻的衙门一片肃穆,看起来发生了大事。

上到官员,下到差役,个个面色凝重。

按理说这个时候不至于。

刚收完夏税,今年曲夏州的税收在陇西右道五个地方里,甚至排了第三,在三个州内为,已经很好了。

而且各地百姓都被安抚住,没有出现太大的乱子,甚至连往些年常见的匪乱都不存在。

这种情况下,气氛不应该如此严肃。

好在走入许知州的书房,情况立刻不同。

“差不多都解决了,两个人的罪证板上钉钉,可以定案了。”户司裴大人直接道。

说话的时候,他神情轻松,甚至带着微微的畅快。

看起来纪楚他们离开这五六天里,确实做了很多大事。

裴大人能不高兴吗。

在曲夏州这几年的闷气,全都发泄出去了。

还帮你们捂盖子?

不帮了!

真当我老师好欺负吗?!

一想到赵锡元被抓时,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众人就有点想笑。

敢设计陷害他们大人,想要破坏这里的成果,做梦!

户司跟工司手中的证据,稍稍挑出来几件,就足够定罪的了。

美中不足的是,两人多数罪证只能封存,毕竟跟二王爷相关,不好直接拿出来。

好在其他东西,已经足够让两人死上无数回。

裴大人一想到这些年的恶气终于可以解决,就差直接唱曲庆祝了。

那边工司景大人的表情差不多。

他虽然没被这些人陷害成功,但当时赵锡元等人猖狂的时候,可没少欺压他。

现在借势一窝端,实在痛快。

事到如今,当年在曲夏州谋取利益的多数人,终于可以得到真正的惩罚。

纪楚听他们说着,就知道大家这些年的不容易。

好在他们都成功了,都在让曲夏州百姓过得更好。

他们这边是高兴的。

而赵管事一到赵锡元家附近,就知道大事不妙。

原本想着,拿了王爷口谕,再通过吏司说出禁棉的事,好让许知州知道轻重。

现在好了,他们人还没到,自家兄弟都被软禁,看样子证据确凿,毫无转圜的余地。

等他再去找吏司左都事,可那人同样被软禁,想尽方法递消息出来,也是请求救他。

这如何救?!

许义那人做事稳妥,如果不是有确凿的证据,肯定不会直接把人软禁起来。

以他的性格,这么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赵管事本事没有,但见风使舵的嗅觉不是假的。

至于手中的王爷口谕,如今也是烫手山芋。

拿出来给谁?

给许知州?

许知州会不会买账?

而且自己跟赵锡元的亲缘关系,只会让王爷口谕变得模棱两可。

到时候再告他一状,他也就完蛋了。

事情已经成这样,他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按兵不动才是真的。

但口谕不拿出来,回头王爷肯定不高兴。

这要如何是好?

赵管事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脑子好像一点用也没有。

要不然找找邓三少爷,靠着关系裙带,说不定能找到解决之法。

又或者自己妹妹在就好,她肯定能周旋。

可惜他还没想到法子,许知州便派人请他过去了。

许知州还十分好奇道:“赵管事怎么来了,是来探亲吗。”

对!

探亲!

他是来探亲的!

顺便把王爷口谕拿出来?

拿出来的话,王爷就不会责罚他,但许知州不会放了他。

不拿出来,能躲过现在,躲不过王爷。

而许知州直接道:“看在你是二王爷亲信的份上,本官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

刑司主事上前,直接把罪证扔到赵管事面前。

看看这信件,是你跟赵家其他两兄弟写的吗?!

安丘县那么多银钱,全都在你的手中,还不赶紧承认!

什么?!

赵管事跌坐在地上。

这才意识到,许知州这次的目的,是要把赵家三兄弟一网打尽!

给王爷的钱也按在他头上。

这样的话,既能给太子交代,也能让他们受到惩罚。

好啊。

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赵管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二王爷会保他吗?

肯定不会。

放弃他们三兄弟,自己身上也能干干净净。

在这一刻,赵管事知道自己完了。

二王爷那边的人,想利用纪楚跟棉花,作为攻击许知州的靶子,打掉许知州手中的干吏。

而许知州他们,则直接攻击二王爷手中的人,也就是他们赵家三兄弟,好打击二王爷的气焰。

在某种程度上,自己跟纪楚是一样的处境。

不完全一样的是。

人家纪楚在这件事里隐身了,全身而退了。

他们才是被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赵管事急得团团转,想要赶紧找补:“许大人,京城的情况您不了解吗,二王爷的开支多大,您也明白。”

“皇上说要节俭,这年宫里基本不出什么银子,太子那边也效仿,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而且总共算下来,其实没几个钱,安丘县一个小地方,顶天加起来百万两银子,够什么啊。”

“不过是桩小事,您高抬贵手,我们以后绝对不惹您,我们几个离安丘县离曲夏州远远的,行吗。”

一连串的话说出来,许知州并不开口,又听赵管事道:“太子殿下那边,已经逐步接手多数政务,二王爷是他唯一的同胞兄弟,以后您说呢。”

这些话许知州何尝不知道。

作为太子唯一胞弟,等殿下登基之后,地位自然非常高。

而且二王爷一点夺权的想法也没有,纯粹就是借着太子弟弟的身份赚点银子,故而不会有什么太大惩罚。

越是这样,其实越麻烦。

许知州抬抬手,让人继续列举赵家三兄弟的罪证。

总之是把安丘县,乃至曲夏州这些年的事,都按在他们三头上,挑点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则另外准备。

另一份,则要送到太子手中。

让殿下看看,他这些年的纵容,到底都带来了什么。

赵家三兄弟先是被分别软禁,接着被关押起来。

等到证据全都准备好,由邓成押送到京城当中。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人能保他们。

等待这三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纪楚回到家中刚坐稳,就看到吏司右都事薛明成过来。

纪楚被支走这几日,薛明成也不在州城,现在事情马上了结,则要回来接手吏司的烂摊子。

好在吏司原本就是他管,这些事并不为难。

而薛明成来找纪楚,也是互相了解情况。

甚至想让纪楚问问,他是如何实现得知这一切的。

毕竟连许知州他们都慢他一步。

但纪楚只讲闲话,半点不聊缘由。

你们京城的事,跟我真的没关系啊!

薛明成犹豫片刻,最后叹口气:“算了,不问就不问。”

“我只说一点,太子是个好人,也会是个仁君。”

等这位离开,纪楚身边的李师爷,纪振,李纹则在琢磨这句话。

是在夸太子的吧?

肯定是吧?

李师爷看看两个小的,并未解释。

纪楚则更为明白。

就像现代一样,想夸一个人的优点,实在没办法了,会讲对方是个好人。

对于统治者来说,夸他是个仁君,就意味着其他方面差点,哪怕夸个能力强,干练有为呢。

说白了,如今的太子殿下心肠确实不错。

作为普通人,这自然很好了。

可惜他是未来的君主,他的好对于许多人来说,颇有些残忍。

“那薛明成是谁的人?”李师爷下意识问道。

大概是其他王爷的。

纪楚心里答道,面上摇摇头:“不管他们,反正这事跟咱们没关系,他们处理衙门的麻烦事,咱们要赶紧去另外两个县,让当地百姓快点种上棉花。”

六月初二早上,纪楚便带着户司的人去往还没种棉的两个地方。

到那里之后,发现一个让他们会心一笑的事。

这两地县令都不准当地百姓种棉,更不会组织人去安丘沾桥买面子。

但自从州城吏司那边出事后,当地衙门人心惶惶,也没工夫再管。

下面各村百姓,通过走街串巷的货郎们买到棉籽,已经在偷偷种棉。

说不让种,我们就不种了?

做什么梦呢。

是不是好东西,我们心里不清楚?

让你们多嘴。

边关百姓可不是顺民,不是别人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的。

想当年安丘县那么难,那时候的罗玉村百姓,还不是在村子跟乡勇的带领下,偷偷开耕,偷偷种地。

这有错吗?

不仅没错,还是大大地好。

官府都不让他们活下来了,就没必要再听。

所以偷种粮食也好,偷种棉花也好,纪楚都当不知道。

但是他这一来,就能把棉花摆在明面上。

种,都给种起来。

二王爷这一闹,还能光明正大种了。

但凡不支持二王爷的官员,都可以鼓励百姓种棉,是好是坏你别管,能反对他就行。

虽然这样一来,棉花之争会更加激烈。

但是没关系,你们还真争论好不好,反正百姓们已经穿上了。

当然,这不是长久之计,利用争论来达到目的,迟早会反噬。

所以必须加速种棉的规模,让棉花成为真正的产业。

只有这样,才能消解那些争论。

好在虽有波折,一切却在按计划进行。

纪楚的出现,让两地百姓瞬间松口气。

太好了,可以光明正大种棉了。

两地县令看到长官纪楚,只能诚惶诚恐拜见,至于他说什么,那肯定要做什么。

大人都亲自来了,还能反驳不成。

再者,州城那场大混战里,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能片叶不沾身。

这本事这人缘,谁能有啊。

本想借着种棉的事,攀附上二王爷,谁想到会是这样。

现在他们也老实了,至于种不种棉,那都是小事,爱种就种,跟他们关系不大。

眼看着五六万百姓终于把棉花种上,纪楚终于松口气。

好了。

今年的曲夏州十七个县,加上州城,全都种上棉花。

再加上他们已经日渐成熟的种植技术,今年的棉花,绝对够全州百姓穿上。

甚至肯定会有多出来的,可以外溢到其他地方。

不止整个曲夏州,还有常备军那边。

纪楚跟安丘县的范县丞,以及常备军的黄总旗,曹百户他们还有联系。

据他们说,常备军的种植规模,远比纪楚想象的还要多。

今年他们抓紧开耕,就是为了士兵们冬日棉被服做准备。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常备军的岳将军对棉被服的重视程度。

当然了,说这些,也是想跟纪楚提前预订弹花机。

想让士兵们今年就用上棉被服,大量的弹花机肯定不能少。

这点肯定没问题。

不说去年的弹花机已经够好用了。

今年有数科其他三位夫子参加,弹花机又有新进展。

只是他最近太忙,没能去查看进度。

等这里的事情差不多结束,就能去数科看看。

等纪楚从下面县城回到州城,邓捕头已经准备出发,他会押送赵锡元跟赵金川两个人去往京城刑部。

毕竟案子牵扯到二王爷的家仆,必然要小心查问。

那赵管事同他一起回京,总算能回他心心念念的京城了。

甚至还有一批有所牵连的官员,都要暂时停职查办,等上面下令再说。

其中还有纪楚熟悉的人,安丘县前前任知县,如今的张推官。

张推官已经在家等候发落,他当时知情不报,也有罪过。

这东西不查问就算了,查到今日的地步,肯定有问题。

以后如何,只等着发落。

好在他帮纪楚做过不少事,特别是跟安丘县蜂蜜相关的产业,有他的帮忙。

这一项写上去,不仅性命无忧,还能说一句当时是被胁迫,后来能悔过。

因此张推官的娘子还特意来感谢纪楚夫妇。

当初他们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如今竟然能救人性命,也是当年积下的福报。

其他人就没那样幸运了,根本没有补救的机会。

估计这会只恨为百姓做的事情太少,一点挽救的可能都没有。

邓成走的时候,纪楚还去送他。

这一去,恐怕至少年底才能回来。

跟邓成这些时间的相处,纪楚自然知道这是个有抱负的好汉,而且此事上也一直在维护他。

邓成开玩笑道:“等棉花收获,你帮我牵牵线多买个几百斤上千斤的,我给父亲大哥他们送过去。”

之前经过赵管事那事得知,邓成父亲跟大哥,都在东北广宁卫驻守,那边的冬日比这里还要冷,所以很需要棉被服。

即使当将领的有皮货可穿,赏给下属们,也是极好的。

这点纪楚可以满口答应:“今年年底,棉花肯定够用的。”

“那就好。”

他们这边谈话,正式练习武术的纪振李纹则看向另一边,两人明显察觉到那边目光不对劲。

纪楚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谁。

赵金川,赵师爷。

算下来,三年多没见了吧。

自己从安建三十年十一月到的安丘县。

赶在年前,就把他送到曲夏州州城监牢里。

如今安建三十四年六月十四,这期间纵然有吏司主事赵锡元照拂,牢狱的日子依旧不好过。

肯定恨他恨得要死。

估计是对方目光太热烈,纪楚还是回头看看他,轻轻笑了笑,随后扭头继续同邓成告别。

而赵金川早就气急了。

纪楚!

都是你!

肯定都是你!

如果不是你弄出那么多东西,安丘县也好,曲夏州也好,根本不会被重新重视。

那许知州也不会因为把曲夏州整顿得特别好,被太子再次重用。

你以为他们为何要护你,还不是因为你能做事?!

他们是不贪你的功,但他们沾你的光!

你也能忍!?

纪楚啊纪楚,你到底会不会往上爬!

可随后赵金川心里又明白。

纪楚知道怎么往上爬,可他并不在意。

如果他真的在意的话,在自己暗示指荒为田的明路时,他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就算不做,也该像张推官那样明哲保身。

其他人或许会忽略他,但自己在监牢里三年多时间,没有一天不在想这件事。

就是纪楚。

就是他。

一切都因为他的到来而不同。

他把大家害成这样,竟然毫无表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赵金川赵师爷再恨也没有用。

距离他的死期并不远。

就连他以为的靠山二王爷,只怕是最想让他们死的。

这些人对二王爷来说不再是敛财工具,而是麻烦。

距离京城越近,死得越快。

邓成知道纪楚心情复杂,因为只惩罚这赵家三兄弟,其实并不符合他的想法,所以低声道:“放心,许知州还有三封信发了出去,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三封信?

一封送到京城,一封送到隔壁陇西右道的永锦府。

最后一封,由心腹亲自送到常备军岳将军手中。

纪楚有些奇怪,京城跟岳将军还能理解。

永锦府是为何?

纪楚知道这个地方,前段时间去拦赵管事,他们就去了其中的一个小县。

邓成知道他疑惑,解释道:“他们知府对棉花很感兴趣,永锦府本就做纺织生意,无论是原材料,还是纺织好的布匹,他们都能大量收购。”

甚至府名都是由此而来。

如果说江南织造整个平临国之闻名。

那永锦府便是,陇西右道,甚至整个陇西的江南织造。

就连他们曲夏州官员的官服,基本就是那里产的。

那里的知府,听闻白叠子重现,自然是支持的。

不过他本以为,沾桥县会继续织白叠子布匹,没想到是做棉衣,所以没再多说,只是观望。

许知州把这件事说给永锦府知府听,也是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又或者说,让永锦府有些危机。

二王爷一句话,就要断了棉业。

岂不让人心惊。

倘若永锦府那边惹到他,又会有什么幺蛾子。

纪楚惊讶,原来还有这种渊源。

那他们五月底在永锦府的一番折腾,已经给当地知府提了醒,如今再有许知州的信件,肯定会有考量的。

许知州不愧是知州啊。

几方联合起来,一定要让二王爷吃次教训,否则对不起整个曲夏州!

永锦府知府参一本。

曲夏州再参一本。

更重量级的常备军岳将军,同样会不高兴。

谁让常备军也在种棉花。

你一个二王爷,还想插手军中之事?

还管到边军头上。

作为二王爷,先不说还有兄弟姊妹。

只说上面的太子,最上面的皇上都在,是不是有点过于胆大。

不让种价格便宜的棉花,他们边军穿什么,你二王爷给大家买皮货吗?

真要这么做,他岳将军也不介意。

三管齐下。

二王爷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太子自己也要掂量掂量。

纪楚听完这些,才意识到许知州这一局的反击有多漂亮。

静待时机,抓住机会,一击致命。

甚至都能解释,为何工司训导景大人直接参与。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手里的牌足够多,足够强大。

一定能讨回公道。

所有的局势,都在掌握当中。

纪楚深吸口气,而邓成道:“你还年轻,做你想做的事吧,反正天塌了,有大人们顶着。”

邓成年纪也才三十多,说这话再合适不过。

听出,纪楚认真点头。

许大人他们都创造出这么好的条件了,自己要是不认真做事,岂不是要错过这个时机。

别说了,好好种棉吧,赶紧多造弹花机吧。

相信今年的冬日,会给所有人一个大惊喜。

送走邓成他们,纪楚先回了户司。

户司那边已经统计好曲夏州棉花种棉面积。

这次的种植,远比预计的要多得多。

谁让这东西确实好,所有人都明白的。

地上有钱谁不知道捡?

能种的肯定都种啊。

整整十七个县,加上州城本身,一共种了五十四万亩的棉花,平均到各地,差不多均种棉花三万亩。

三万亩的棉花地,绝对够当地百姓使用的。

去年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三千亩,今年直接翻十倍。

这要是还不够用的话,那就奇怪了!

纪楚甚至算了算,惊讶道:“这差不多就是去年棉籽的重量。”

“是,棉籽实在太抢手了,限制棉花地的不是大家的热情,绝对是棉籽的数量。”

同僚还低声道:“常备军那也是如此,他们那边五万多人,种了一万多亩棉花。”

这也是够用的了。

纪楚虽然听黄总旗他们讲过,可此刻再听,还是很提士气。

“现在出现另一个问题。”户司有远见的同僚道,“弹花机。”

“必须造出大量的弹花机,否则到时候只有棉花,做不成好棉衣的。”

去年做棉衣的时候,就因为弹花机不够用,好多人大冬天在弹花机坊门口排队。

那会总共才种了三千亩棉花。

今年加起来,都四万多亩了。

不提前准备的话,到时候只怕弹花机要被抢破头。

既然如今棉花摆在明面上,就要未雨绸缪,不能临到跟前再慌张啊。

说到这,众人目光看向清闲的工司。

你们工司还逗鸟摸鱼呢!

赶紧起来干活!

重新恢复清闲佛状态的工司主事景大人摸摸胳膊。

六月份,大夏天的。

怎么突然感觉身上凉凉的。

是他的错觉吗?

其他官吏同样觉得不对劲,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等纪楚踏进工司大门,景大人上下打量他后,扭头就走,可惜已经迟了!

“工司主事大人!户司那边说,下面各地都需要弹花机!需要您前去参详参详。”

他就知道!

纪楚一来肯定有事!

曲夏州工司。

咱们的清闲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