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处刑(1)

龙乾确实很早就苏醒了,可他没敢睁眼。

一是害怕直面兰舒的愤怒,二则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了。

兰舒分明坐得离他那么近,可无论是对方身上原本的那股桃花香,还是他留下的海盐柠檬味,他通通都闻不到了。

龙乾心下瞬间泛起了无数个念头——或许手术已经失败了,他虽然没有死,却成了一个残疾的Alpha。

这种无边的惊惧导致他根本不敢睁开眼去面对兰舒。

但他的Omega显然知道如何拿捏他。

兰舒轻描淡写说出的那句话,简直就是在往他的心头上捅。

龙乾当时抱着必死的决心,故作大度地把人推出去时,实际几乎是混着鲜血,在把那股不甘硬往肚子里吞。

而当他真的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时,他却后悔了,彻底后悔了。

“新的Alpha”几个字一出,龙乾只感觉一阵热意涌上大脑,所有的惶恐与不安瞬间伴随着理智蒸发殆尽,当即愤怒地睁开了眼睛。

可紧跟着,没等他暴怒地开口质问,他便对上了兰舒似笑非笑的目光。

“……”

龙乾骤然一顿。

妒忌与愤怒退潮而去,理智勉强回笼了一些。

……完了,他好像是被兰舒用激将法给骗到了。

此念头一出,前一秒还愤怒得像头野兽的Alpha,下一刻突然偃旗息鼓,喉结微妙地滑动了两下。

——现在把眼睛闭回去还来得及吗?

似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兰舒柔声道:“你要是再敢把眼睛闭回去装睡,那你这辈子就不用再想醒过来了。”

龙乾心下猛地一跳,连忙收了眉眼间的戾气,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苏醒后的第一句话道:“……我没有装睡,我只是不想看见明雪时而已。”

兰舒闻言笑了一下:“好,我相信你。”

龙乾:“……”

Omega这副温柔的态度简直和他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龙乾被吓得毛骨悚然,连忙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兰舒见状非常自然地扶着他的头,将他靠在自己怀中。

龙乾被他的温柔渗得头皮发麻:“学——”

他话还没说完,兰舒便不紧不慢地打断道:“刚刚那话是骗你的,没有别的Alpha。”

龙乾呼吸一滞,他当然知道兰舒大概率是在骗他的,可他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开不起任何关于这方面的玩笑。

“还有——手术很成功。”兰舒垂眸看向他,用指尖描摹着他的脸颊,“恭喜你,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了。”

龙乾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滑动了几分。

虽然他明知道兰舒的态度不对劲,虽然明知道眼前的温柔可能是混着蜜糖的砒霜。

可当他顺着那人的指尖,以一种自下而上的角度,堪称虔诚地看向那个鲜活而美好的Omega时,一股后知后觉的庆幸,从那些嫉妒与惶恐下缓缓渗透了出来。

……手术成功了,他活下来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内没有人说话。

兰舒低下头,下一刻,他被人一把捧住脸颊,狠狠地吻了上来。

他们接了一个缱绻悱恻的吻,舌尖交融间,好似龙乾登上手术台之前,那些在彼此心头互相插下刀子的言论都不曾存在一样。

当然,只是好似。

一吻毕,阳光再次透过两人间的缝隙照了进来。

龙乾彻底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到怀中,忏悔一般阐述着自己的罪孽:“对不起,学长……上手术台之前,我没想到你会来,我当时只是想让你——”

然而他语无伦次地解释到一半,却发现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显得无比苍白,甚至有火上浇油的嫌疑,于是连忙改口道:“我知道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好,求你不要抛弃我。”

兰舒轻轻垂着睫毛,好似一点脾气也没有到样子:“我怎么舍得惩罚你?没关系的,我已经不生气了。”

龙乾闻言不但不信,反而低头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了兰舒的手心:“你打我吧,哥哥。”

对于把自尊心看得比命还重要的Alpha,在他心中,被人赏下几个耳光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耻辱了。

然而兰舒闻言只是含笑揉了揉他的脸颊:“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舍得打你。”

他捧着Alpha的脸颊,低头抵在对方的额头上轻声道:“手术那一天,我站在手术室外发过誓——我的丈夫只要能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兰舒一番话说下来,他自己甚至都快信了。

可二十二岁的龙乾显然没有其他两个阶段那么好骗,他不但没有放松下警惕,反而被兰舒莫名其妙的温柔吓得疑神疑鬼,自己给自己找起了“惩罚”。

他埋在兰舒颈侧深吸了一口气:“我活着下来了,可我……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了。”

——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学长?

“别多想。”似是知道他内心的惶恐一样,兰舒闻言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只是手术正常的后遗症而已,一个月内就能痊愈。”

“……”

龙乾一顿,有些惊疑不定地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怀中人,显然还是不死心:“……可关于之前的事情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手术真的成功了吗?”

兰舒柔声道:“你之前的两个记忆片段和你现在已有的记忆分离得太久了,哪怕手术成功也需要融合一段时间,别担心。”

接下来,不论龙乾如何试探,兰舒都和声细语地把他的惶恐安抚了回去,没了不忘在对方的唇角上印下一个吻。

Alpha被亲得微微睁大了眼睛,脑海中绷紧的弦终于在兰舒一遍又一遍的宽慰中,彻底放松了下去。

或许……他的爱人真的宽恕了他,从上手术台开始到此刻睁眼的一切忐忑,其实都只是他在杞人忧天。

他的Omgea这么爱他,根本不舍得把他当真如何。

想到这里,龙乾心下就好似一块巨石落在了井中一样,发出了一声沉甸甸的声响。

“……你之后要是想打我骂我,随时可以。”他最终埋在兰舒的颈侧,带着一股庆幸感发自内心地忏悔道,“我绝对不还手。”

兰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扯嘴角,语气却依旧温柔:“这么想挨罚?那先欠着,等你出院了赏你。”

他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玩味,龙乾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并未听出那股瘆人的言外之意,反而彻底放松了警惕。

当忐忑和惶恐在温柔乡中逐渐消弭时,藏在下面的焦虑与占有欲便会浮出水面,一览无余。

同样都是闻不到信息素,十五岁的龙乾尚未完成分化,十八岁的龙乾只敢抱着兰舒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自己的委屈。

而被纵到无法无天的二十二岁龙乾,可就不是Omega几句话能轻易打发的了。

他分明上午的时候还在担心兰舒的愤怒与惩罚,当他得知对方当真把他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后,下午便把主意打到了兰舒的腺体上。

兰舒刚和陆熙谈论完天枢校园内的疑点,还没来得及抬头,下一刻,便被人突然拽着人按在了床头,扯开衣襟恶狠狠地舔了上来。

“……!”

整整一周没有被触碰过的地方,眼下猝不及防地被人舔过,兰舒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呜咽:“你突然发什么疯……轻点……”

龙乾像是一头焦躁了一整天的恶狼,对于Omega的讨饶声完全无动于衷。

可不管他怎么舔舐,兰舒甚至都快被他舔化了,那处本该香甜可口的地方,依旧一点气味也没有渗出来。

“别白费力了……”兰舒拽着枕套,绷紧了腰肢企图唤醒他的理智,“半个月就能痊愈,你忍一下……实在不行你去喝点白桃汽水凑合一下……”

龙乾对他的解释充耳不闻,舔了半天没尝出半点味道,他当场气急败坏地把人翻了过来。

然而,正当他打算像雄兽留标记一样,用最原始的手段给兰舒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时,一低头,他的动作却蓦然僵在了那里。

——只见从被他蹂丨躏到大开的衣襟中看去,兰舒的胸口处,竟印着几处暧昧的吻痕。

龙乾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几处吻痕。

兰舒见状眉心一跳,刚想抬手去遮,可这个动作却瞬间激怒了他敏感脆弱的丈夫。

龙乾蓦然回神,一把扯开怀中人的衣襟,看着那刺眼的红痕,他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宛如捉奸在床一样怒极:“……谁咬的?!”

兰舒解释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弯,突然欣赏起了他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过了整整三秒才反问道:“……你觉得呢?”

龙乾脑海轰然一声炸开,一时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兰舒真的有了新的Alpha,他不要自己了,他……

正当Alpha怒火中烧到,恨不得把那个胆大包天到敢撬他墙角的情夫挖出来碎尸万段时,他的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了明雪时说过的一句话——

“……我听说龙乾已经醒了。”

而当时,兰舒对此的回应是:“他昨晚吃了药,还没醒,你该回去了。”

可眼下,龙乾却根本没有任何自己曾苏醒过的记忆,他在愤怒中微微一滞,紧跟着又想起来兰舒方才说过的话——哪怕手术成功,记忆片段的融合也需要持续一段时间。

所有的细节拼凑在一起,龙乾带着妒忌的怒火思索了半分钟,最终得出了真相——他的三段记忆恐怕会分别出现,依次占据主体意识。

所以,留下这些痕迹的人并非别人,而是其他状态下的他自己。

然而,这个真相不但没有安抚龙乾,反而让他瞬间恨得牙根发痒。

——他这个正儿八经的正主,居然成了最后醒来的那个!

年轻的Alpha一瞬间怒不可遏,感觉自己就像个奸夫已经跑出去五里地,才紧赶慢赶回到家的丈夫,看着自己Omega身上一片狼藉的模样,他只能没出息地无能狂怒。

哦,不对。

那人严格意义上来说,甚至还不能称之为奸夫。

龙乾突然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他自己好像才是“小三”上位,所以才紧张得对一切可疑人物严防死守。

可背着他上门和他老婆偷情的,不是奸夫,反而是他老婆那个死而复生的亡夫!

一瞬间,醋意几乎压过了龙乾所有的理智,激得他当场掐起兰舒的下巴,凶狠无比地吻了上去。

那个吻和十八岁的刻意讨好,以及十五岁的纯情青涩都不一样,那是兰舒这半年来最熟悉的,最霸道炙热的吻。

“唔……”

唇齿交融的一瞬间,兰舒被亲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想后躲,却被人掐着后颈怒火滔天地质问道:“谁咬的?嗯?哪个我咬的?”

对方实在是太了解他的身体了,兰舒一瞬间抖如筛糠,摇摇欲坠间诚实道:“记不清,都咬了……啊——!”

龙乾闻言气结,当场一口咬在了他的腺体上,兰舒一瞬间眼前发白,猝不及防地软了腰,直接沉甸甸地骑在了Alpha的手上。

龙乾阴沉着脸,好似在惩罚自己水性杨花的妻子一样,恶狠狠地叼着那处腺体厮磨。

滚烫的舌头像是鞭子一样,鞭笞在兰舒的灵魂上,把他烫的神智不清,几乎软到在对方怀中。

只可惜,他的丈夫现在正处于信息素紊乱的状态,就像一头无能的雄兽一样,任他如何愤怒,也注入不了任何东西。

只能看着这具美丽的身体,无力地暴怒着。

……操!

龙乾松开嘴骂出了一声凶恶至极的脏话,转而用手大力揉捏着兰舒的后颈:“毛都没长齐的狗东西也敢跟我抢……”

齿痕被他揉得又麻又疼,兰舒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想说什么,便被人托着腰强制性挺起胸口,一把扯开衣襟,低头狠狠地咬了上去。

“……!”

兰舒蓦然闭上了眼睛,一瞬间竟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种粗暴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可真是久违了。

龙乾在每一处吻痕上都印上了新鲜的齿痕,看着兰舒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的胸口,那股灼烧的妒忌终于平息了一些。

他托着兰舒的腰,低头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杰作,突然从心头升起了一股正室般的蔑视。

在兰舒突然剧烈起来的颤抖中,龙乾蓦然低下头,一遍又一遍舔舐着那些齿痕,像是拷问偷情的爱人一样嘲讽道:“那两个废物怎么只敢用舌头舔?是牙还没长齐吗?”

他那几口咬得实在是狠,虽然没见血,但也渗着往里疼。

可偏偏兰舒非常没出息,在这种混杂着痛的刺激中,他的身体竟起了几天来最浓烈的反应。

他对此感到了一阵难以启齿的羞耻,咬着牙不愿回答。

可龙乾并不想放过他,继续拷问道:“除了你那个十八的废物前夫,剩下那个毛崽子多大?”

兰舒脱口而出:“……十五。”

不过紧跟着,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Omega骤然咬住话头,瞬间红了耳根。

他连忙扭过头想要回避这个话题,却被人捏着下巴强行掰过脸,抵着鼻尖恼怒道:“多大——!?”

兰舒:“……”

兰舒抿了抿唇,垂下含水的眼睛不敢和他对视。

龙乾怒极,掐着他的下巴粗暴地吻上来,厮磨间凶恶至极道:“学长,你就这么喜欢年纪小的是吧?嗯?”

“一个十八的前夫就算了,十五的狗崽子你都往床上拉,我他妈在你眼里是不是已经老得半截入土了!?”

兰舒实在忍无可忍:“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只是有十五岁的记忆又不是当真十五,况且分明是你自己说要吃——”

“吃什么?吃奶吗?”龙乾抵着他的鼻尖冷冷道,“他俩要是吃你的……你也让吃吗?”

兰舒突然间沉默了。

看着Omega微妙的神色,龙乾呼吸一滞,脸色突然前所未有地阴沉了下去:“……你真让他们吃了?”

兰舒抿着唇,夹着他的手缓缓移开了视线。

下一刻,他被暴怒的Alpha瞬间从床上抱了起来,抬脚走进了浴室。

浴室内水声四溅,雪白的手指无力地抓在浴池边缘,却被人无情地一根一根扯下来,身后人含着冰冷的怒火压了下来。

兰舒颤抖着闭上眼睛,眼泪顺着面颊滴在浴池内。

就快了,就快了,给他最后一次……

Omega咬着手背深吸了一口气,靠着深入骨髓的报复心,纵容了那人的一切行为。

龙乾并不知道怀中人软得好似无骨的纵容,根本就不是因为背德感,更不是因为愧疚。

那实际上是裹着蜜糖的砒霜,引得他在无边的醋意和快意中,彻底忘却了那些惶恐,也彻底放下了防备。

终于,在非发情期险些被人累到脱虚后,兰舒的计划总算完成了闭环。

接下来的三天中,龙乾的三段记忆开始分别占据主导地位,其中,他的主体记忆也不再藏匿,甚至因为拥有最浓烈的醋意和妒忌,那段记忆所占的比例逐渐达到了上风。

兰舒被他一个人弄得三个头大,每天醒来都好似在面对不同的老公,彻彻底底体会到了芙薇安一开始那句话的含义。

不过,Omega揉着腰暗骂的同时,却在心中忍不住想到——他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到了。

龙乾苏醒后的第七个清晨,从外表上看,他已经彻底痊愈了。

趁着Alpha去厨房给自己做早餐的时机,兰舒软着腰坐起来,系好胸口的扣子,下床出了门。

他走到某个房间前站定,抬手敲了敲那扇单向透明的玻璃。

探视窗后,还在梦中的芙薇安闻声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揉着眼在半梦半醒中,对着兰舒下意识道:“……怎么了?你家Alpha出事了?”

兰舒再没了那副面对龙乾时的温柔模样,闻言淡淡道:“你很盼他出事?”

芙薇安:“……”

她瞬间从梦中惊醒,吓得闭上了嘴。

不过兰舒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并未挑她言语中的错误:“他今天已经苏醒七天了,没有什么后遗症,可以出院了吗?”

芙薇安思索了一下:“他的三个记忆片段都出现过了?”

兰舒“嗯”了一声。

芙薇安点了点头:“那可以回去观察了,基本上一周内会出现记忆融合的情况……这么多天压抑的信息素应该也会出现反扑的情况,你自己注意一下。”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那个冷淡漂亮的Omega难得勾起了嘴角,心情似乎非常不错地和她道谢:“好,多谢。”

……哦,好像有人要倒霉了。

芙薇安在心中腹诽了一声。

不过谁倒霉都和她这个重刑犯没有关系。

她揉了揉眼睛,扭头打算继续回去睡觉时,窗外的人又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有了这一次成功的先例,如果把手术换到我身上的话,你的把握有多少?”

芙薇安一怔,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趴在玻璃上看着他:“……百分之六十!你要试试吗?!”

兰舒并未在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陷入了思索。

“……你是想报复你的Alpha吗?”芙薇安激动道,“我可以帮你把成功率说得更低一些!绝对让他怕得对你跪地求饶!”

她像个激动的推销员,恨不得穿过玻璃贴在兰舒耳边推销:“如果有你们两个成功的案例,说不定异体导入也能——”

兰舒对她突然发疯的传教行为敬谢不敏,立刻打断道:“等到把你的朋友送过来陪你时,我会带着芯片再来找你的。”

言罢,没等芙薇安回答,他便转身离开了。

兰舒出来的时间其实只有短短的十分钟,可刚拉开屋门,他便被人一把拽到怀中,舔着后颈阴郁地质问道:“……你去干什么了?”

闻不到信息素的焦虑在龙乾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睁开眼只要一分钟看不到自己的Omega,便会产生被丢弃的生理幻觉,进而表现出极端的占有欲。

——而这正是兰舒想要的。

兰舒忍着战栗,扭头安抚般吻了吻Alpha的嘴角,轻声解释道:“我只是去问芙薇安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Omega故意的纵容,像是捧杀一样,最大限度地扩大了龙乾的占有欲。

不住舔吻他后颈的Alpha闻言猛地一顿,骤然抬眸,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什么时候?”

“明天。”兰舒看着他的眼睛,温柔地笑了一下,“今晚再睡一觉,明天我们就能回家了。”

龙乾被他的笑容迷了眼,恍惚了三秒后,扣着他的后脑吻了上去。

兰舒靠在他怀中任由他亲。

一吻毕,待龙乾总算被他哄好,抱着他坐回床边准备吃早饭时,兰舒才喘着气,看似漫不经心道:“……你的易感期好像快到了?”

龙乾抱着他喂饭的动作一僵,不禁想起来了自己上次易感期时,兰舒被他折腾到险些崩溃的惨烈情形。

他沉默了三秒,发自内心道:“……我回去之后可以打抑制剂,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伤害你了,学长放心。”

兰舒闻言却眼神一暗,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那股藏在温柔下的冷意猝不及防地摆在龙乾面前,使得他当即一怔,后背骤然泛起了一阵凉意。

很快兰舒便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暴露了什么,连忙缓和下语气道:“……打太多抑制剂对身体不好。”

说着他凑上前吻了吻龙乾的脸颊:“我只是问问,没有怪你的意思,别紧张。”

龙乾搂着他的腰,闻言喉结情不自禁地滑动了一下。

他仿佛被一条温柔的美人蛇吻在了脸上一样,汗毛倒立的同时,心下又难以克制地泛出了一股兴奋。

不过很快,那股兴奋便转化为了结结实实的恐惧。

当天晚上,兰舒把最后一颗药放在了龙乾的手中:“明天就能回家了,吃了药早点休息吧。”

可能是第六感的缘故,当晚,那股早就消散的惶恐感,不知道为什么又浮上了龙乾心头,甚至一度达到了巅峰。

为此,他生怕被人抛弃一样,死死地搂着兰舒的腰,哪怕有药物作用,最终睡得也不是很沉。

兰舒在黑暗中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眉眼间终于收了温柔,露出了那抹龙乾最熟悉不过的,如冰雪一般的冷。

月色洒在屋内,漂亮到宛如毒蛇一般的美人,缓缓俯身吻在了自己丈夫的嘴唇上。

那是无比让人艳羡的一幕,任谁看了都要羡慕那个Alpha的福气。

而那个承载着无数人妒忌目光的Alpha,沉睡中并不知道他的爱人有多么依恋他,更不知道,对方就那么攀着他的肩膀,靠在他耳边低语道:“明天我还想见你,所以——”

“记得睁眼来看我……老公。”

不是“见我”,而是“看我”。

那是非常古怪的一句话,可惜沉睡中的龙乾听完后,潜意识却并没有做出该有的警惕,反而顺着Omega的要求,进行了相应的反馈。

药效的作用下,那一晚似乎格外的长,长到龙乾产生了一股莫名的焦躁,挣扎着想要从昏暗中醒来。

他的体内好似有一团暴虐的燥火,烧得他眼珠发烫,整个胸腔好似要爆开一样炙热。

在那股巨大的冲动下,龙乾骤然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他宛如溺水的幸存者一样,前所未有地喘着粗气,眼底布着鲜红的血丝,狼一般惊怒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哪?

兰舒……兰舒呢!?

他的Omega呢!?

被人故意滋养出来的骄纵,在一刻成了扎向他的利刃。

龙乾在被抛弃的巨大恐慌下,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易感期。

在闻不到信息素的情况下,进入易感期,还失去了Omega的陪伴,简直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酷刑。

可……这居然还只是开始。

龙乾撑过那阵让他浑噩的药效后,立刻便像是一头狂怒的雄兽般,起身就要去寻找自己的Omega。

但下一秒,他却被手上传来的束缚感弄得一僵,随即他几乎是用尽浑身力气,偾张到极致的肌肉几乎能把钢铁撞碎,可那根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的绳子,居然依旧纹丝不动地捆在那里。

惊怒交加之际,龙乾咬紧的牙关中几乎渗出了鲜血,他甚至想到了某种可怖的猜测——

会不会是监狱中进了内鬼?兰舒此刻又会不会陷在危险中?!

不行,他要去救他的Omega,他不能在这里坐以——

那念头甚至还没彻底浮现,下一刻,龙乾面前的“墙壁”突然亮起了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然后,惊怒交加的Alpha一下子僵在了原地,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被光线照亮的房间其实非常宽敞,他身下躺着的是一张无比眼熟的床,至于房间内的其他构造,龙乾更是熟悉得不得了。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电影中用来绑架撕票的废弃厂棚,而是龙乾自己家的地下室。

Alpha见状在原地怔了良久,突然从骨髓中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凉意。

知道他家地址,而且能安全进入家门的,除了他之外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昨天的时候,那人甚至还对他说过:“明天就可以回家了,睡吧。”

龙乾瞳孔骤缩地看着面前亮起来的幕布,心脏宛如被人抓在手里故意悬在空中一样,忐忑得毫无着落。

不可能的,兰舒不可能舍得这么对他——

然而,那侥幸般的念头还没彻底浮出水面,龙乾的心脏便被人瞬间砸在地上,碎得一塌糊涂。

只见微微亮起的幕布上,终于浮现出了一幅清晰的画面。

一个修长的背影站在镜头前,但镜头摆放的位置似乎有些偏下,所以画面中只能看到对方后腰上黑色的蝴蝶结,和下面层层叠叠的裙摆。

——那人居然穿着一件黑色的女仆装!

宛如黑丝绒蛋糕一般的裙摆下面,露出了一双白皙有力的大腿。

而那结实丰腴的腿根处,居然还勒着一条黑色的丝巾。

可以看出打结的人并不擅长打蝴蝶结,腿环一样的丝巾被他打得像藏匕首的匕首带,下手异常得重,以至于腿肉都被勒得微微外溢,卡在布料的缝隙间。

但偏偏就是这种微妙的生涩感,却将那一幕衬出了一股别样的情色。

——就好像这位大美人不是自愿穿上这件衣服,而是被他的“新丈夫”逼迫着穿上的一样。

那双龙乾无比熟悉的手,在镜头下探到身后,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似乎想要遮住身下的风情。

只可惜事与愿违,左边的裙摆扯下去后,右边的裙摆却翘了起来。

最终,他顿了一下后放弃了。

画面中的人没有转身,甚至连背影都没有显露完全,只是露出了一截裹在女仆装下的腰线,和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

可龙乾就是瞬间便意识到了对方是谁。

因为他对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熟悉了。

那无异于是极其养眼的一幕,但龙乾却目眦欲裂地坐直了身体,困兽一样发出了一声哀求般的嘶吼:“兰舒……”

可惜视频中的人听不到他的祈求,而且就在同时,画面里传来了一道机械般的声音——

【宝贝,你真漂亮。】

【转过身吧,跪在镜头前,让它记录下你的美。】

那显然是一道经过处理的声音。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龙乾不可思议地一怔,随即瞬间暴怒,浑身上下的肌肉发力到了极致,他靠着极限的蛮力,猛地想要挣脱束缚,却被手腕上的绳子一下子扯回了原地。

那一刻,他的五脏六腑好似被烧化了一样,整个人像头暴怒之下被捆起来的狼,浑身上下的肌肉怒张到了一个可怖的程度。

易感期被Omega抛弃简直是世界上最难熬的事情。

但直到今天,龙乾才知道,原来世界上居然还有比它更痛苦的事情。

视频中的人听到那句“命令”后僵了三秒,竟当真听话地转过了身,放松腰肢,缓缓跪在了镜头前。

那一刹那,龙乾怒极之下,只恨不得冲进视频中把那个不存在的Alpha撕碎!

他从来不舍得让兰舒跪下……他都不舍得!!

怎么敢的,那个畜生怎么敢的——!?

龙乾目眦欲裂,动作大得惊人,在屋内发出了一声巨响。

可视频中的人看不到他的怒火与哀求。

反而随着那人跪下的动作,更具冲击力的一幕出现了。

——那件黑色的女仆装,居然不知道被什么人在胸口处剪了一刀。

甚至不需要把布料全部裁掉,只靠着Omega过于优越的身材,便足以把那处地方完完全全地撑开了。

白皙到反光的肌肤与黑色的布料形成了难以言喻的视觉冲击,更让人血脉偾张的是——那人的胸口处,居然还带着没有消下去的齿痕。

顺着那处大开的胸口往上,镜头没有拍到那人的全脸,只是露出了一点鲜艳水润的嘴唇,似乎刚刚才被什么人亲过。

在这一刻,龙乾在巨大的痛苦中,突然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兰舒要惩罚他。

兰舒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Alpha”在一起的过程。

更要龙乾亲眼去见证,这曾经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祝福”。

虽然知道那道声音可能是假的、合成的甚至是兰舒自己录下来后加工的。

但理智在本能面前被彻底撕碎。

Alpha暴怒到了极致,却又惊慌到了极致,他的眼眶红了一圈,渗血一般从牙缝中挤出来了一句颤抖的称呼:“兰舒——”

求求你,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求你不要这样惩罚我——

像是回应一般,视频中的人轻声道:“老公……”

【老公在这里呢,别怕。】

【宝贝,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不是说好了要留下视频做纪念的吗?不要这么害羞。】

——结婚纪念日。

——兰舒和“别的Alpha”的……结·婚·纪·念·日!

视频中的Omega闻言呼吸一滞,喉结微妙地滑动了一下,似是产生了些许动摇。

【乖,对着镜头,把裙摆提起来。】

从黑色布料中露出来的胸口在空气中颤巍巍地起伏了三秒,最终,Omega听话地把手探了下去。

那双白皙修长,曾经占满鲜血的手指,此刻抓着层层叠叠的布料,颤抖着提起了裙摆。

他的动作很慢,似乎是因为害羞,又好像是在给什么人展示“礼物”一样,过了足足十秒,才把那副艳景彻底暴露在了镜头下。

然后,龙乾暴怒的大脑突然轰的一声炸成了一片空白。

——裙摆之下,兰舒居然什么都没有穿。

只有一条黑色的丝巾系在腿根处,和光洁丰腴的大腿一起,形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Omega挺直腰身抓着裙摆,因为是第一次这么做,所以他好像有些羞耻。

白皙的大腿紧张地并拢在一起,因为挤压而微微变形,在镜头下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笔在你的手边,按照我们之前说的,是时候忘记他了。】

Omega闻言蓦然一颤,半晌,他听话地松开裙摆,一手拿起手边的黑笔,另一只手则用如玉一般的修长指尖,缓缓分开了自己紧闭的大腿。

而后,他就那么掰着自己的腿肉,探手下去,颤抖着在腿根处写下了两个字。

——【龙、乾】

笔尖戳在缓缓渗出汗珠的白腻肌肤上,最后一笔落定时,他的力度似乎有些重,把那地方戳得下陷,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软坑。

然后,Omega握着笔,缓缓在那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叉。

一场处刑的序幕,就此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