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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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爷多重分|身突然间全部消失,只剩下本体站在空地中,一脸的错愕。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感受到了疼痛和湿润,知晓头顶流了血。

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柳淞做的。

他愤恨地低吼,想要立即回去却因为江岑溪的布置无法离开。

最终他只能双手掐出指诀来,对自己的本体召唤出护身法瘴。

其余人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能大致猜测是他的本体那边出了问题。

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再次一同攻击过去。

九王爷显然陷入了愤怒,招式更加疯狂,朝前轰出一掌。

他和江岑溪、时令妤两个人对掌的同时,还能用气浪将劈砍而来的季景鸿掀飞出去。

安颜卿却趁机念咒,九王爷眼睁睁地看着一团黑雾降在自己的眉心。

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可尚未对应成功,安鹤眠已然祭出一根发丝,点燃之后加固安颜卿的咒法,使得这团黑雾牢牢地固定在他的眉心。

他的眉心突兀地炸出一团血雾,显然是安鹤眠的手笔。

九王爷有一瞬的错愕,他低估了安鹤眠在公主府中自学的巫术。

安鹤眠什么时候拿到的他的发丝?

*

柳淞常年办案,通晓各类杀人手法。

他第一下砸的是九王爷的颞部,这里较为脆弱,最容易造成伤害。

他第一次伤人没有把握,便由此开始试手。

第二下砸的是额头,这里会引起颅内损伤,造成水肿,引发脑疝直至死亡。

他知晓九王爷的厉害,做完这些后,还想要继续补上几下,却被突兀出现的护身屏障弹开。

他连最基本的护身武术都不会,脚步踉跄地朝后急退了几步。

看着九王爷的身体,意识到九王爷定然是无法醒来,只能召唤出护身法瘴来保护自己。

思及如此,他并未犹豫,试着用砚台砸护身法瘴,却未能成功。

他意识到这东西他身为普通人破不开,需要寻来会法术的人。

江岑溪等人此刻定然在对付九王爷,九王爷回不来,就意味着他们那边还在努力。

他被九王爷抓住后也未能寻到两位仙师的踪影,还有谁能来此处配合?

他很快想到了和邱白一同进入了司天监的方士——谢年。

他没有停留,立即回身朝外跑去,他要寻谢年过来,在九王爷本体这里做些什么,协助江岑溪等人。

好在他们来时骑了马,他立即翻身上马,看着外面复杂的路,闭上眼睛回忆。

他来时被蒙住了头,却记得一些大致的路线,若是反过来行走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走出去。

*

李向渔上一次和那群黑衣人交手后,因为事发突然,他们人数不敌,让黑衣人跑了一部分。

她在那一直没有停止追查。

终于在今日调查到了蛛丝马迹,又知晓此刻江岑溪等人在忙碌,绝对不能让九王爷的其他手下去捣乱。

总是这群黑衣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该轮到撼林军的人将他们反杀一个片甲不留了。

李向渔静静潜伏,等待到了最佳时机。

身边不仅仅是她,还有和她不打不相识的右卫以及部分金吾卫。

她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朝前摆了摆,其他人同时展开行动,将黑衣人的营地包抄起来。

就算撼林军和金吾卫是第一次合作,也算得上默契无间。

如今的“黑衣人”没有再覆面,也没有身着黑衣,面上的惊恐展露无遗。

这群人丢掉了懒散模样立即应对,可仍旧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

九王爷颇为难缠。

他以画中仙的状态前来,手中没有武器,自然也没带符箓,和这群人过招只能赤手空拳。

尽管如此,仍旧强悍到不可思议。

季景鸿翻身砍杀,落地瞬间刺回一举,再朝九王爷的面门舞出花刀来。

沉重的关刀在他的手中如同轻盈的佩剑,刀花在九王爷的面门前绽放,就算九王爷闪避极强,仍旧躲得狼狈。

稍有不慎,就会被砍得皮开肉绽。

全舞花绽放,他继续提刀挥舞。

时令妤闪身跃至九王爷身后,在九王爷闪避之时补上自己的长剑攻击,严重缩减了九王爷可以闪避的范围。

九王爷只能再次施展瞬间移动的法术。

谁知刚刚现身,便看到江岑溪已经凌空跃起,手中团簇着掌心雷,从上方袭来,直冲他的天灵盖便是一掌。

关刀和长剑都未能真正地伤到他,这一掌却震得他身体后仰了一瞬。

这是看准了他的头上有三处伤口,盯准了这一个地方持续攻击。

这一举再次激怒了九王爷,他朝着江岑溪即将落地的身影便是一掌拍了过去,却被江岑溪的防护结界抵挡。

他身体旋转,震开季景鸿和时令妤的干扰,对着防护结界又补了三掌,当初江岑溪千辛万苦才破开的防护结界竟然这般被破开了。

眼看着九王爷的掌法再次奔着江岑溪而去,白虎当即跃起身来,朝着九王爷冲撞。

九王爷被撞得身体跌倒,他又迅速地单手撑地起身,还未站稳,白虎干脆跃起,用屁股去坐九王爷,将其压在了身下。

九王爷哪里能承受这个,抬手将白虎攻击得哀鸣了一声,跃起离开。

它刚刚离开,另外三个人的攻击再次一齐招呼过来。

九王爷已经蓄力了一掌,朝着几个人攻击过来时,几个人却一齐闪身。

紧接着是几个偃甲突然冲了过来,替他们抵挡了这一掌。

完全是一群人在配合,戏耍他一个人。

九王爷许久没有这般狼狈过了。

他的头顶流着血,染红了他蒙在眼前的白纱。

他表情狰狞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犹如困兽。

江岑溪看着他,冷声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若你重来一世是为了成为帝王,我尚且可以理解你,可你只是为了成就这个国家?你有这般伟大?”

九王爷暗暗咽了一口血,突然笑得癫狂,接着回答:“为什么都要问目的?我没有目的,想做便做了。”

“你对他们几个,尤其是戚溶月,似乎有着私人恩怨。”

九王爷听着江岑溪的语气似乎有些意外。

江岑溪称呼戚溶月,仿佛在称呼另外一个人,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她不就是戚溶月吗?

于是他问:“你不就是戚溶月?”

“她是她,我是我。”

九王爷不能接受这个答案:“那你为何这般针对我,不是为了报仇吗?”

“你几次三番地追杀我,难道我会不在乎?”

“不,你就是戚溶月!”他低吼。

“所以你果然和戚溶月有私人恩怨?”

江岑溪和九王爷周旋之时,安颜卿和安鹤眠仍旧未停止咒法布局,整个场地都在酝酿着一个巨大的咒法。

她怕九王爷发现,试着用交谈来分散九王爷的注意力。

季景鸿也趁机取出了绑带,缠住了自己在流血的虎口位置。

时令妤则是吞服了一颗丹药 ,运功让自己能够快速吸收,恢复状态。

邱白鬼鬼祟祟地跑到了白虎的身边,查看白虎伤得重不重。

“你就是戚溶月。”九王爷固执地坚持己见,又是一掌袭来。

江岑溪后撤着躲开,像是放风筝一样,吸引着九王爷的注意力,却不和他正面交手:“你果然对她有执念?怎么,你也喜欢她?你对她求之不得,所以你才这么嫉妒安鹤眠?”

“闭嘴!”

“让我猜猜看,是不是你重生前的那一世便已经喜欢她了,所以千方百计地靠近她,最后发现她仍旧不会喜欢你,所以你愤怒,你想毁了一切。你做出这么多恶事,难道只是因为爱而不得?!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被送去敌国做过质子吗?!你经历过从小供人取乐的人生吗?你知道那样的人生究竟是怎样的生不如死吗?!”

九王爷终于说出了真相。

以前是那些人知道江岑溪性格暴躁,所以在斗法时激她,让她乱了阵脚,露出破绽。

现在她有样学样,试着去攻击九王爷最薄弱的地方,竟然真的成功了。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柳淞传过来的消息。

难怪九王爷的话会让柳淞都信以为真,是因为九王爷真的做过质子,经历过一切。

江岑溪大声质问:“这是你的父皇和国家舍弃了你,那些屈辱都是你的家人给你带来的,你把愤恨发泄到他们身上啊!你一直盯着我们做什么?!”

“所以我拿他们当祭品!我前一世已经杀了他们所有人!”

“伤害你的人让你耿耿于怀,那戚溶月呢?她究竟为什么让你愤恨?”

九王爷听到这个问题,竟然笑了,笑得格外轻松:“她太美好了……她怎么能得到了我所有向往的东西?她仿佛和日月同辉,我见不得这样的人……

“也是她……她毁了我的祭奠和仪式!我连我的父母妻儿手足兄弟都杀了,我还杀了那么多人,我铺垫了那么久,都让她毁了!都怪她!

“好在我还是成功地回到了四岁,只是没能刚刚重生就具有神力。可我有脑子,这一回,是我知道她所有的破绽,所以我杀了她。”

时令妤听到她最为珍惜的公主,竟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被人算计,当即愤恨不已,提剑攻击过来:“你这畜生,死不足惜!”

季景鸿也怒吼着,举着关刀而来,十字刀劈砍。

江岑溪身体旋转,在九王爷抵挡二人攻击时,用拂尘抽在了九王爷的脸上,如同响亮的一巴掌:“你恶事做尽,被人阻止,反而记恨上了这个人?”

“都是要杀的……”九王爷这般回答,“不然等我这一世的筹备,也被你们几个人搅和了吗?这叫防患于未然。”

江岑溪施展出法术,铁链拔地而起,可只能困住九王爷一瞬。

有这一瞬,也让时令妤的长剑顺利地刺入了九王爷的胸膛。

九王爷回身便是一掌,将时令妤掀飞出去。

时令妤纤细柔弱的身体重重地落地,吐出一口血后晕厥过去。

季景鸿无暇顾及,仍旧步步紧逼,成就了一个形势,让江岑溪成功地在九王爷心口轰出一掌,雷电之力在他的心口位置炸裂,让九王爷的身形震颤。

邱白在适当的时间将时令妤扶到了一边,施法让时令妤回到画卷中。

接着她躲到了结界最边缘。

安颜卿和安鹤眠的咒法已成,对场地喝道:“躲开!”

季景鸿最擅长听从命令,立即躲到了一边,关刀撑地,捂着心口的位置,显然是身受重伤,情况也不太乐观。

咒法已成,留在阵中都会被吞噬。

九王爷像是不肯放过江岑溪,持续与江岑溪缠斗,让江岑溪无法离开阵法中心。

邱白甩出鞭子缠住了江岑溪的腰,强行将江岑溪拽了出来。

江岑溪出来的瞬间,咒法将九王爷包围,九王爷似乎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被咒法折磨得发出一阵怒吼:“又是你们……又是你们!!!”

*

柳淞叫来了谢年。

谢年正在破解护身法瘴,却见到九王爷的身体开始出现损伤,且有了转醒的趋势。

谢年不敢耽搁,赶紧加速施法。

正是因为此刻九王爷的法力不稳,谢年终于破开了结界。

他们二人凑过去,谢年一剑刺入了九王爷的心口位置。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两个人却发现这只是让九王爷痛苦蹙眉。

“我了个亲娘啊!”谢年轻叹出声,“这是什么身体强度啊?脑袋和心脏都中了致命伤,这都不死?!”

柳淞语气沉重地道:“他可是吞噬过数万生命的人,想来有厉害之处。”

谢年不由得感叹:“难怪总会有人成为邪修,邪修是真的厉害还省力。”

柳淞盯着九王爷的身体看,接着说道:“将他的手脚砍下来。”

谢年也是一阵心惊,却很快答应:“好。”

*

江岑溪被邱白扶着,刚刚缓了一口气,便看到九王爷的身体突然心口又遭受了攻击。

应该是给他头部一击的人又出手了。

紧接着九王爷没了一只手……又一只手,接着是两只脚。

那边的人做得也挺狠绝的。

见情况已经稳定,江岑溪对身边其他人道:“马上天亮了,你们回到画卷中去。”

他们很想看到九王爷死,却知道咒法还需要再持续一阵,只得作罢,回到画中。

邱白怕白虎破坏了咒法,便让白虎回到了塔中。

江岑溪和邱白一起,静静地看着九王爷经受折磨。

邱白看着九王爷此刻的模样,嫌弃得龇牙咧嘴的,却又暗暗觉得解气。

在九王爷奄奄一息之际,江岑溪走到咒法的最边缘,低声问道:“所以前世的我……是怎样的人生?”

也不知是不是九王爷人之将死,愿意与她聊上几句。

又或者是江岑溪终于承认了她是戚溶月,让九王爷的态度有所松动,九王爷竟然说了出来:“你二十四岁垂帘听政,处理朝事。

“二十七岁,你的弟弟正式退位,你成功登基。

“二十九岁……你和安鹤眠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直到杀死我之前,都是这样……”

江岑溪听了后轻笑,难怪九王爷这么憎恨安鹤眠,简直嫉妒疯了。

至少在九王爷重生前的那一世,戚溶月和安鹤眠等人都是结局美好的。

戚溶月不是一个只会夸下海口的人,她真的做到了她策划的一切,她也兑现了给安鹤眠的誓言。

这让江岑溪稍稍有些安慰。

她声音低沉,继续问道:“你果然很喜欢戚溶月吧?可她和安鹤眠在一起了,你不觉得是理所应当吗?

“安鹤眠喜欢她,愿意守身如玉地等待,愿意不学习家族巫术,所以他们能在一起。你喜欢她……娶妻生子,又将妻子和孩子都当成了祭品,你却觉得你委屈?”

“……”九王爷没有回答她。

“你又能娶妻生子,还能找那老道士拜师,果然还是西梦给你的自由太多了。”

“呵——”九王爷冷笑一声,并不想回忆。

江岑溪看着他,道:“我又杀了你一次。”

九王爷却颓然地叹息一声,说道:“我突然想起了柳淞的话,我仍旧不觉得我错了,只是你侥幸赢了。”

安岑溪心中无奈,却又知晓,和这种烂到骨子里的人,道理都是讲不通的。

所以她仍旧平静,说道:“就算我沾染上改变他人死后事的罪恶,让我无法再召将,也要让你坠入畜生道,永世轮回。

“既然你喜欢轮回,那便一直轮回下去吧。”

九王爷的身体终于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