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廊小妹找上门了,子才他妈报的案,说让对方打了两巴掌。”林宏满将小外孙放到软垫上,一挨地,小时年条件反射地翻了个身,林宏满表扬后,耐心地教她翻回去,告诉她做人的道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闺女太不靠谱了,小外孙得学会自食其力才行。
林子君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唏嘘道:“现在小三都这么猖狂吗?找上门不说,还敢打原配。”
“肯定你二伯撑腰了。”林宏满上面有两个姐姐,三十年前陆续嫁去外省,前面几年还有回来,慢慢地就很少联系了,反倒是林子君和她大姑家的闺女一直有书信往来。
林宏满和林宏富是堂兄弟,两人关系一般,互看不顺眼,林宏满说他是土皇帝,没本事脾气大,林宏富骂他耙耳朵,丢他们男人的脸。
正聊着,老徐来了,钱春花去开的门,“老徐吃饭没?我煮了稀饭蒸了肉包子,快进来吃点。”
“吃过了,报案人催得紧,老林,赶紧走吧。”老徐招呼林宏满的同时,不忘上去逗逗软乎乎的小时年。
林宏满将小时年交到钱春花手里,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才离开,一看就舍不得,林子君快速扒完碗里的粥,以此为由,捞起闺女追上去,“爸,徐叔,等等我。”
合上的电梯门再打开,林宏满一点不意外,只管叮嘱她,“拳脚无眼,说好了,看热闹就看热闹,别抱着娃往前凑。”
林宏满拍着胸脯保证,从小看热闹,不是白看的,实战经验,信手拈来。
顾云舟停车时看到林子君,一如既往的明媚有活力,蹦跶着跟在他爹屁股后面,怀里的小时年也格外兴奋,咿咿吖吖,小手小脚挥舞。
不用问,又去看热闹了。
“爸,你说小三都登堂入室了,二伯会不会和二婶子离婚啊?二婶子也是运气不好,一把岁数还遭这罪,啧,所以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林子君一路嘀嘀咕咕,心思都在八卦上,顾云舟跟在后面,她也未曾察觉。
徐叔把警车停在了2栋楼下,小会儿功夫已经围了一圈人,没人知道出了什么事,反正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林宏满和徐叔一现身,大妈大爷一蜂拥上来打听:“警察同志谁家报的警?到底啥事啊?不会又死人了吧?”
“上回那小孩子的凶杀案害我做了好几天噩梦,要不是开发商花大价钱给小区安监控,我都想把房子退了。”
“哎呀,没死人,都别凑热闹了,赶紧回家看电视去。”林宏满边招呼吃瓜群众边护着林子君母女进单元门。
大妈大爷们嘴上答应,实际上没一个离开,一连串全往电梯里里挤,电视哪有热闹好看。
别问,一问肯定是都住这栋楼,林宏满懒得管了。
电梯里全是人,林子君将小时年竖抱起来,小心地护在怀里,小时年乖乖地趴在她肩头上,冲着站在她妈身后的顾云舟一个劲儿地笑。
她一笑,眉眼弯弯,嘴角上翘,酒窝明显,一张脸像朵花绽放,和她妈一模一样。
顾云舟没想到出差半个月回来,小时年还认得他,朝她点头微笑,把小时年逗激动了,扭了扭胖乎乎的小身子。
林子君不知情,以为闺女不耐烦了,忙哄道:“乖了,马上就出去了。”
其实有他爹护着她们,林子君并不觉得挤,这么想着,他爹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子君没事儿吧?”
“?”林子君眨眨眼睛,“没,没事儿。”
再看护在她身侧的两只手臂,确实要比老爷子修长健硕,而且对方穿的是黑西装,她居然和军绿色的警服看混了。
真是一孕傻三,加上严重睡眠不足,林子君被自己蠢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运气不错,碰到热心肠的好人,嘿嘿嘿。
“叮——”
电梯门打开,林宏满和徐叔一出去,其他人赶忙跟上,像决堤的洪水,最后就剩林子君母女和“大好人”。
“谢了,大哥。”林子君一回头,就和顾云舟的视线对上,她愣了一下。
顾云舟朝她点点头,率先打招呼:“林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老师。”林子君听到她爹在过道上喊她,她先应了一声,跟顾云舟说,“顾老师,我还有急事,回聊。”
说完,抱起娃跑得飞快。
顾云舟眼观鼻鼻观心,什么热闹这么好看,他高低得看看。
林宏满敲门,林二婶来开门,看到穿警服的同志,就哭嚷着控诉道:“青天老爷呀,你们终于来了,快快快,把那小狐狸精给我抓走。”
徐叔维护现场秩序,不让围观群众进屋,顺势拉林子君一把,将她安置在最佳看席位。
林子君伸着脖子一一扫过,先是林二婶,头发没乱,脸上只有巴掌印,战争已经爆发过了,但不是原配和小三,而是林二伯动的手。
林二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闷头抽着烟,情绪肉眼可见的烦躁。
小三年纪不大,和林子才差不多,坐在林二伯身边,抽抽搭搭,可是委屈了。
林宏满越过林二婶走过去,抽掉林宏富手里的香烟,摁进烟灰缸,“好好的一个家,弄得乌烟瘴气。”
林宏富看了眼林宏满,一脸不服,“说我干啥?说死老太婆去,家丑不外扬,干啥不好,给我报警?就怕别人不知道。”
“你还知道家丑?林宏富,你个没良心的,我嫁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找女人,你对得起我吗?”林
二婶破口大骂。
林宏富不以为然,“当你面找,你就乐意了?”
“你……”林二婶气得头晕眼花,扶着旁边的五斗柜,“你个老不正经的,多大年纪了,一只脚踏棺材里的人了,找个狐狸精,和儿子一样大,你还要不要脸了?”
林宏富老实,“那边也没年纪大的啊。”
“你给我提这茬是吧?”林二婶拉住林宏满诉苦,“他叔,真的呀,你敢都不敢想,这老逼登在哪儿找的狐狸精,就原先我们村菜市场后面的发廊街,那里头的小姑娘都干啥的,你比我清楚,多脏,也不怕染病。”
“我可不清楚,我没去过,她二婶别冤枉好人。”林宏满往门口瞟,这话要是让闺女传给她妈,他非得被扒一层皮不可。
“哎呀,我命咋这么苦啊!”林二婶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大腿,鬼哭狼嚎,“男人都姓林,一个村长大的堂兄弟,别人男人规规矩矩,这老逼登咋就这不老实,我死了算了!”
光打雷不下雨,这几十年都这样,林宏满烦透了,吼她:“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倒起来去死啊。”
“你倒想得美,我死了,给你狐狸精腾位置是吧?凭啥?凭啥?凭啥?”累了大半辈子,终于等到村子拆迁,过上好日子,林二婶可舍不得,“林宏富,求你了,撒泡尿照照吧,自己什么条件,要不是拆迁,小狐狸精能跟你?口口声声说小狐狸精不图你的钱,难道图你满脸皱纹图你不洗澡图你站不起来的命、根、子?”
“哐——”
林宏富抄起手边的烟灰缸砸地上,男人,不管年纪多大,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
现场瞬间安静了。
林二婶更是吓一哆嗦,她被丈夫打压了这么多年,闹得再凶,心里还是忌惮他得很,缩着脖子狂咽口水。
这个时候,小三闪亮登场,抚着林宏富的胸口,柔柔弱弱地宽慰道:“林大哥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林子君眼睛一下睁大了,是个有手段的主儿,在她面前,林二婶像个疯婆子,最重要的是,这么恶心的话都说得出来。
“还是小翠知道心疼人。”林宏富当所有人的面,握住小翠的纤纤玉手,小翠害羞地抽走,“姐姐看着呢,别让她伤心了。”
林子君:你都登堂入室了,还担心原配伤心?
小翠伸手拦在林宏富前面,护着他道:“姐姐,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不满,找我一个人发泄好了,不要再为难林大哥了。”
“小翠……”林宏富要感动死了,握住她孱弱的肩膀。
小翠缓缓地回过头,“林大哥……”
呕——
林子君好想吐,但两眼仍冒着精光。
围观群众和她一样,表情难受,精神十足,这不比电视剧好看。
唯一受害者林二婶被彻底激怒,发狂地扑过去,“好啊,冲你来,去死!给我死!”
小翠害怕地往林宏富怀里躲,林宏富搂住小情人的同时,一脚踹林二婶的肚子上,“死老太婆,给我滚远点。”
林二婶跌坐在地,顾不得疼痛,眼里只有杀人的怒火,她最后放狠话:“林宏富,你可想清楚了,谁是你合法妻子,我打听过了,家里所有财产有我一半,为了个狐狸精和我闹掰值得吗?”
反转来了!
林子君在心里叫好,林二婶居然留了一手。
先前她妈跟她说,同为女人,她妈不忍心看着林二婶被蒙在鼓里,就和她提过一嘴林宏富找发廊小妹的事儿。
林二婶当时打死不信,反倒阴阳她妈见不得他家好,把她妈气坏了,觉得她不可理喻。
没想到林二婶卧薪尝胆,说不定把林二伯出轨的证据都搜全乎了。
林宏富事感不妙,明显有动摇,而这些都被小翠看在眼底,却也不大哭大闹。
“姐姐,对不起,”小翠泪眼汪汪,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定,“我答应你,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就离开林大哥。”
所有人:“!!!”
孩子?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