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严厉的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看向另外几个,“受潮发霉又重新入库的,都有记录吧?在哪放着知道吗?”
几人点头。
“全部找出来,清理出去。”
几人应了声,收起本子,赶紧去做。
邱秋继续一个个货架查验过去,边看边贴上标签,做好记录。
受潮的、发霉的,药材等级不分、混合在一起放的,还有过期的。
很多老中医都觉得,药材只要存放得当,是可以长久保质的,没有过期一说。
然而,受药材来源、炮制、包装、保存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药材一旦超过某个临界点,药效便会大打折扣,甚至会因为空气中的温度、湿度、光线,挥发成分,走油、变色、消散,生虫等。
一包包药材拉出去,作废处理,很快引来了苏子平和钱念念的询问。
邱秋看着两人,转身道:“不只这些,你们跟我过来看看吧。”
经过一个货架,邱秋随手抽出一包,用透明塑料袋封装的枸札,打开,抓了把分递给两人。
受潮了,黏糊糊的,中间还夹杂着些发黑,已经霉变的。
“封着口,怎么还受潮了呢?”钱念念疑惑地翻看着塑料袋。
邱秋指指生产日期,两年前的:“枸杞的存质期比草本植物要久一点,通常在3到4年左右,但保存条件要求高,稍不注意,便会如此。”
苏子平捏着枸杞,看了看货架的位置,指着窗外的樟树,恍然道:“年前那边的树杈子被风刮断,砸碎了两扇窗户,当时就有一批药材被雨水泡了。这批枸杞可能因为用塑料袋装着,大家觉得没问题,拿毛巾擦擦,堆放在这儿,过后,又忘记打开查看了。”
雨水多伴就是那时顺着塑料袋的缝隙浸进去的。
朱砂、硝石、龙骨、石膏等,成分稳定,通常可保存长达10年、甚至更久,可惜,前几年打砸中,把这些全砸得稀碎,混在一起堆在屋角,已经变质了。
邱秋看得头疼,挥挥手:“清理出去吧。”
钱念念、苏子平无言。
当初,陈教授跑了多少地方,才寻到龙骨,挑到他要的朱砂品质,又申请了多久,才购买齐这些东西。
仓库除了药材,还有少量中成药,有丸剂、散剂、丹剂等,多用大蜜丸、或用蜡壳密封,这些最少可以保存五年,超过五年的,邱秋抽查了下,有些直接让处理,有些则留下。
还有几十坛药酒,有些是教学用的,也有老中医前几年针对风湿、腰膝酸冷、小腹不温、阳痿精冷、虚烦不眠、少气乏力等方面配制的。
邱秋挨坛查看,鹿茸酒、蛤蚧酒、参芪酒、枸杞酒,随着启封的次数,受外界湿度温度的影响,已有几坛变质。
苏子平看得心疼,刚想上前说些什么,对上邱秋淡淡看来的视线,无端地,他就觉得,在仓库管理上,自己失职颇多。
不忍再看,转身大步走了。
钱念念来回转悠了圈,笑道:“这一清理,仓库更空了。邱大夫,采购表要赶紧报上来了。”
邱秋点头:“先从春季频发病症专用药材采购吧。”
“行。”抬腕看看表,下班了,钱念念笑着相邀道:“邱大夫,走吧,一起去食堂,今天我请你。”
“改天吧,我……”
邱秋话没说完,钱念念偏头瞅见骑坐在自行车上、长腿支地,立在门口朝这看来的褚辰,笑了:“邱大夫,那是你爱人吧?”
“是。”邱秋展颜,抬手冲褚辰挥了挥,“钱主管,还是改天我请你。”
“那我可不客气啦。周五,食堂有鱼、有肉,邱大夫准备好鱼票吧,肉票我来出,叫上苏组长和仓库里的几个工作人员,大家聚聚,熟悉一下。”
“好。”说话间,两人到了门口,邱秋笑着跟两人介绍道,“褚辰,我爱人。钱主管。”
褚辰迈下自行车,伸手笑道:“你好,邱秋麻烦你照顾了。”
钱念念抬手与之轻握了下,失笑:“褚同志有见过你爱人工作时的模样吗?”
不等褚辰回答,钱念念便笑道:“说一不二,凶的狠!我们苏组长以前多厉害,有些药材早就要他处理了,舍不得,总说当年采购,花费了多少老教授、老中医的心血,留着教学用也行啊。”
“我就提出,变质的药材,那个气味、那个湿度,造成的环境污染,不会影响其他药材吗?人家不管,那个硬气啊,我都不敢跟他顶着来。今天,邱大夫让人一包包一袋袋拉出去清理,他连吱一声都没有。”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瞧着娇娇弱弱,年龄也不大的邱秋,脸就那么一板,眼光淡淡扫来,那威势,真不敢反驳。
褚辰莞尔:“习惯就好!”
“邱大夫,”钱念念冲邱秋挤眼:“你爱人对你意见不小啊!”
“不敢!”褚辰忙道,“我家邱大夫公私分的清,工作上,自然是认真负责,生活上嘛,我就不说了。”
钱念念大笑,跟两人挥了挥手,大步走了。
邱秋朝褚辰走近了几步,歪头看他,笑道:“褚主任,你这个不说,意味可就多了。跟说我超凶,有什么区别?”
褚辰伸手覆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嘴角勾起:“我家秋秋温柔着呢。”
“头发都被你揉乱了,”邱秋拍开他的手,去看他后座上带的被褥、席子、暖瓶、洗漱用具等,摸了摸被了,不见潮气,微温:“晒了吗?”
“嗯,搁阳台上晒的。”早上送邱秋过来,不好带这些,正好晒晒,去去潮气,“上午,我送了张床板过来,立在宿舍门口了。”
那得赶紧过去,别被人扛走了。
“我去拿药材。”邱秋说罢,转身去办公室,取了包草药,有艾草、佩兰、侧柏叶等,燃之熏之,有免疫避邪、杀菌消毒、除味袪湿的功效。
两人带着东西去7号楼304室,路上褚辰说起宋芸芸给大花、二花落户的事,夫妻俩都笑了。
“我真是没想到,”邱秋感慨道,“三嫂办事这么干脆利落。”
“她是比三哥有魄力。”
“二姐怎么样?起来了吗?”
“嗯,九点多起来的,眼有点肿。不过,看表情,似是想开了,跟人有说有笑的。”
说话间,到了7号楼,褚辰锁好车子,让邱秋先走,他抱着被褥、席子,拎着暖瓶等跟上。
到了三楼,床板还好好地立在门口,邱秋推开304虚掩的门,朝里看去,没人,朝褚辰招了招手。
褚辰过去,先将暖瓶等放桌上、被褥席子靠桌放在长条凳上,然后调换床板,擦拭,铺床叠被,帮邱秋规置洗漱用品。
邱秋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打开他带来的饭盒,米饭上盖着春笋炒肉丝,和几块子酸辣白菜。
另一个饭盒里盛的是紫菜蛋花汤:“你吃了吗?”
“吃过了,”褚辰解释道,“我等会儿,要去趟淮国旧,见位同学。”
邱秋疑惑地朝他看去。
“昨天三哥不是带采采他们去襄阳公园玩了吗,昭昭也想去,我去淮国旧买台二手相机,等你休息了,咱们一家三口去公园逛逛,顺便拍几张相片留念。”
邱秋好笑地瞥了男人一眼:“我看是你心心念念想要一台相机吧。”
褚辰笑笑,不言,提起暖瓶去水房打开水。
邱秋低头吃饭,突然,一道声音伴着脚步声,到了门边:“天天白菜萝卜,吃得我一脸菜色,人都快变成萝卜干了。”
“咦,有人!”
邱秋抬头看去,一高一低,一胖一瘦两个姑娘捧着洗干净的饭盒,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你们好,我是1号床的邱秋。”邱秋站起来,伸手。
“你好,我叫史巧云。”高个的圆脸姑娘,伸手与之轻握了下,指了指1号床上铺,笑道,“我住你上面。”
另一个住邱秋对面下铺,叫马燕燕。
两人都是妇产科的护士。
邱秋一盒饭吃完,同屋里的姑娘一个个陆续也都回来了,好巧,其中一位竟是上午被她训了句的仓库理货员方圆圆。
方圆圆讪讪地上前跟邱秋打了声招呼,背过身跟其他人小声嘀咕道:“她昨天刚来上班,也不知道有什么后台,今天就开始带着我们清点库存,那气势,力压我们苏组长一头,超凶!”
说罢,还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我看她说话,轻声慢语,挺温柔的呀?”
“行走也慢悠悠的,一点也不凶,倒是蛮有气质的。”
邱秋听得想笑,喝完手里的汤,褚辰提着暖瓶也回来了。
走过去,接过暖瓶,将饭盒递给他,“回去吧,晚上见。”
“晚上想吃什么?”
“稀饭。”三嫂东北人,她做饭,重油重盐,邱秋特想换换口味,吃点清淡的。
“好,我给你做,进去吧。”
放下暖瓶,邱秋取出床下的脸盆,拿上口杯、毛巾,去走廊另一头的水房,简单洗漱了下,回来,抹上香香,脱衣脱鞋上床睡觉,顺便跟她们说了声,下午上班前,她想用草药熏熏屋子。
史巧云问是什么草药?
邱秋仔细跟她们说了都有哪些,什么功效。
几人纷纷点头答应。
姑娘们中午回来,午睡的不多,大都趁着这会儿功夫,洗衣、洗头,顺便把鞋刷刷,被褥枕头拿出去晒晒。
人事主管严华过来安排人入住时,说了,邱大夫怀有身孕,方才她脱衣,大家也都看到了,小腹微突,遂一众姑娘,不自觉地都放轻了手中的动作,一忙完,就跑去上班或是下楼去小花园晒太阳了。
邱秋睡醒起来,宿舍里已经没人了。
洗把脸,用围巾遮住口鼻,草药点燃,握着捆扎的草药把子,床下屋角熏了一遍又一遍,随之丢进褚辰帮忙找来的一个破旧瓦罐里,让其继续慢慢烧着,邱秋捞起大衣出了屋子,关上门,下楼跟宿管说了声,请她等会儿上去瞧瞧,帮忙锁下门。
看了下表,离上班还有会儿,邱秋抬脚去了图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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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秋行动慢,翻书却不慢,一目十行,在书页上搜寻着有用的信息,觉得讲的有道理了,便多看两眼,更多是一晃而过。
一位头戴灰色破旧线帽,衣着皱巴巴,瞅着颇为落魄的老者,蹒跚着从邱秋身边经过,回头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片刻,走过来,轻声问:“你是刚来的学生吗?怎么这么看书?”
邱秋抬头愣了下,仔细打量他的面色,脸色苍白,额上有汗,鼻内有血迹,双唇干涩起皮,喷出的口气,亦有血腥味儿,伸手扣住老者的手腕,号了号脉,低烧,淋巴结和脾脏肿大。
“张嘴。”
老者呆了呆,听话地张开了嘴。
牙龈发炎、肿胀,口疮溃疡、溃烂。
“发烧多长时间了?”
老人无所谓地笑笑:“断断续续有一周了。”
邱秋看他指尖:“你是刚回来的中医医生?还是药剂师?”说着,捋起他的袖子查看,小臂上有几个小红点,心中越发确定了,“知道自己是什么病吧?”
“嗯,白血病早期。”老人笑道。
邱秋给他放下袖子,松开手,略一沉吟,拿笔写下一个方子,递经他:“你心态很好,又是早期,治愈的希望在九九之数。”
老者伸手接过方子,笑道:“你比我的心态更好!”白血病,在小小女娃口中,竟跟玩儿似的。
这是张调理方子,由24味中药组成,既有清热解毒、护阴生津、调理五脏六腑、调和气血阴阳、防止和减少白细胞转移的药,也有养心安神改善身体素质、提高自身免疫力的益补药。
“说说,你对白血病的认知。”老者拿着方子,在邱秋对面坐下。
“中医认为……”
“说你对白血病的认知,别扯大长篇。”
邱秋笑了:“从您的身体素质来看,您先天不足,是早产儿吧?”
老者挑了下眉:“继续。”
“您应该在农场或是类似于牛棚的地方待过几年,刚回来不久,劳累疲倦,情志失调,饮食不当,造成您体内虚损,阴阳失和,脏腑虚弱,温热毒邪入体,发病在骨髓和血液。”
“脾主生血,肝主藏血,肾主骨生髓,所以白血病与肝、脾、肾三个脏腑气阴两虚密切相关。”
“中医没有白血病这个称谓,根据临床表现,它属于虚劳、血虚、恶核。所以,我用‘补’和‘清’,来调理你的身体,用中药将你体内已打破的平衡调理过来,不再给病体细胞发展的环境和空间,激活你体内的正气,提高自身免疫力。”
老者再看手中的方子,越看越觉得组合的巧、组合的妙,双目精光乍现:“你是谁的学生?”
“我是贵州山区走出来的赤脚医生邱秋,自小跟家中长辈学习苗医。”
“赤脚医生?!”老者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娃,伸手给她号脉,“魂不守宅!!!”
老人陷入沉思,片晌,喃道:“倒是少见。”
“您是第一位,诊脉后这么说的。”邱秋抽回手腕,笑道:“我自小四肢无力、双脚沉重走不了路、语迟,被当苗医的阿奶和省医院确诊为先天性神经系统疾病。”
老人下巴轻抬,“你站起来走几步,我看看。”
邱秋依言照做。
老者看她虽然走得缓慢,却稳而无滞,不由赞道:“平时锻炼的不错!”
“嗯,经常练习八段锦,以针刺穴。”
给自己施针啊,能十几、二十年坚持下来,心性不错,老者略一思索,笑道:“邱秋是吧,咱俩互相给对方开方、施针治疗,怎么样?”
邱秋摸了摸小腹,“我现在不急。”
依她近两年恢复的速度,便是不治疗,要不了一两年也能魂入宅安。
“知道你怀着身孕呢,不让你吃药。”老者笑道,“你给我开方,我给你施针。不过,你得等等,我得找人打套银针。”
“您需要多长时间,能让我如常人一样行走说话?”
老者竖起三指,自信道:“三个月。”
邱秋扬唇:“好。我也以三月为期,许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哈哈……”
“您不信?”
“信、信、信,等我好了,定要收你为徒。”
邱秋一愣,“我有师承!”
老者无所谓地摆摆手:“现在的学生,谁没有几个老师。走喽,明天见。”
“还不知您住哪呢?”
“7号楼509室。”
目送老人走远,邱秋抬腕看了看表,忙收拾了东西,去仓库继续清理药材,将一级、二级、三级混装的,带人分捡出来,重新填写库存资料。
这一忙,便到了下班。
邱秋抱着重写了一小半的库存资料回办公室,见苏子平还没有走,张嘴问道:“苏组长,你知道7号楼509室住的是谁吗?”
苏子平诧异地看她一眼:“陈教授。你见到他了?”
“就是你们上午说的,早几年到处找寻龙骨、好品质朱砂的陈教授?”
“对,是他。昨天刚被院长从农场接回来。”
“哦。”真是缘份啊,早上刚知道这人,中午便遇到了。
“陈教授早年学的是西医,一把手术刀能断人生死,救了不少人物。后来,跟着院中几位老中医开始研究中药学、针灸,且颇有成效,这才受到冲击,被人抄家打砸,下放农场。”
邱秋听出几分意思:“他还没有平反?”
“嗯。他在农场一直低烧不断,那边的负责人跟王院长有点关系,知道这位是医学上的大拿,怕出事,给王院长打电话,经过多方努力,这才批准,让他回城看病。”
邱秋低头收拾东西,没再多问。
当晚,吃过饭,邱秋让褚辰载她回医院,敲响了509的房门。
“你……怎么来了?”陈教授咳嗽着打开门,屋里药香弥漫,他见邱秋伸头往小煤炉上看,笑道,“你开的方子,刚熬上一会儿。”
邱秋扶着他往里走:“吃饭了吗?”
“喝了碗粥。”
邱秋扭头朝褚辰看去。
褚辰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扬唇问陈教授:“您想吃什么?鸡蛋羹、肉包子?”
“我想吃牛排、喝咖啡,再不济,给我一块奶油小蛋糕也行啊。老头子在农场,可是馋死了。”
您可真会提要求!
邱秋瞪他一眼,转头跟褚辰交待道:“让食堂帮忙蒸碗鸡蛋羹,看还有什么菜,要一份,再买俩馒头。”
褚辰跟陈教授笑笑,转身去了。
陈教授指着褚辰,问道:“你爱人?”
“嗯。”邱秋将人扶坐在炉子旁的藤椅上,拿毛巾垫着手,打开药罐的盖子,查看药熬的怎么样了。
还得一会儿才好。
“走吧,上床躺下,给您施针。”
陈教授积极配合,想看看小丫头的针灸学的咋样。
邱秋刷一下,抖开针包,亮出一枚枚金针。
陈教授被金光晃得闭了闭眼,再看,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赤着脚凑到跟前,看着成排的金针,惊呼:“丫、丫头,你哪来的这么多金针?这是多少枚?多少个型号啊?”
邱秋一天说了太多话,这会儿,不想吭声,示意他赶紧躺下。
陈教授依依不舍地看了又看,这才爬上床,躺好。
邱秋给针消毒后,开始施针,命门、绝骨、至阴……大椎、十二井、阴陵泉……
命门、绝骨用平补泻法,至阴用阳中隐阴法……
一个个穴位,在邱秋轻捻针尾时,慢慢似有一股气在体内流通、交汇,陈教授仔细感受着,片刻问道:“这是什么针法?”
“阴阳十三针,根据您的病,打乱重组,第一次施针,你觉得怎么样?”
“舒服。这针法,我怎么没听过,你跟我说说,它的特点是什么?”
邱秋:“……”不想说话啊。
“家传的,不外传?”
那倒没有。
“‘以通为要,以平为本,以和为宗,’并根据古代灵枢九针的治疗特点,视患者的情况,‘一针多穴,一针多经’加强穴与穴之间的经气传导……增强针刺效果,促进气血运行,提高免疫力……”
陈教授还待要问。
褚辰买东西回来了,身后跟着王院长,两人手里提满了东西,红糖小米鸡蛋粥,白菜粉条肉包子,麦乳精、奶粉、点心,衣服、书籍、药材。
“邱大夫,”王梦凡放下东西,凑过来,关切道:“陈教授的病,你诊出来了?”
陈教授轻嗤:“白血病嘛,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小丫头连脉都没号,光是看看我的面相,就瞅出来了。”
王梦凡心头凝重:“院里从六七年开始,陆续接收了八位白血病患者,用的全是西医的法子,化疗,无一治愈出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