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歪门邪道

林逐月对跟进来的黄家父子解释道:

“菩萨坐于莲台之上,心却牵系众生,因此他的眼眸总是望向下方,眼帘也总是低垂的,一副悲悯之相。”

黄兴平问:“您的意思是,观音像有问题?”

林逐月点点头,认真地解释道:

“嗯,开脸不对。佛像的开脸是很重要的,如果开脸给人的感觉不对,十之六七会出问题。你家里要是有个灵感好点的人,可能一看这个菩萨像就会毛骨悚然。”

“还有,这尊菩萨像没开光,它没有受到正法加持。它不是从寺庙流出来的正规菩萨像,估计是哪个不太正经的小作坊生产出来的。”

“怎么会呢?”

黄兴平摇了摇头,说道,

“这是我们托高大师从普济寺请回来的,花了五万多块,他连代请菩萨像这种事情也要骗我们吗?”

叶阳嘉提醒道:“别把人想的太好了。”

闻觅烟拿着罗盘走上前,靠近菩萨像之后,罗盘上的指针转得快了一些,但看起来还是很平稳。

林逐月伸出手,触碰了观音像,白葱根般的指尖落在观音像的眼睛,又渐渐滑向观音像手中捧着的玉瓶。

“这里面平时宿着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林逐月看着拧在观音像上的“缘”,说道,

“但是现在它们暂时不在这里,观音像是空的。”

去泡茶的张朵丽也回来了,她在客厅里没见到人,又听见声音,就知道家里那爷俩和客人们一起去家里的“佛堂”了。

“……是什么东西?”

黄兴平想到自己平时在这里又拜又跪的东西不是菩萨,心里觉得荒谬,又有些上当受骗的愤怒和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林逐月思索片刻后,迈步走向窗边。她拿过印有元宝的黄纸,每数三张就折成一沓,一共数了三沓。

虽然现在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但今天的天气还不错,阳光很明媚。但外面的阳光好像照不进黄正安的家,尤其是这间“佛堂”,给人一种蚀骨的阴冷感。

时灿把毛笔、朱砂液和符纸递给林逐月。

林逐月接过来,她右手握着笔,灌注灵力,笔尖的朱砂液在黄纸上留下痕迹,显形符一气呵成。

时灿拿出个印章盖在符纸上,道:

“我来烧吧。”

他拿着符纸,又拿起林逐月刚刚数出来的三沓黄纸,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将黄纸和符纸一起点燃,丢到元宝盆里。

屋子里升起呛人的烟。

叶阳嘉打开窗户通风。

九张黄纸很快就烧完了,它们全数在火焰的灼烧下变成灰黑色,皱皱巴巴地缩成团。奇异的是,这几团皱皱巴巴的余烬,看起来像极了兽头。

“来,过来看。”

时灿让黄兴平过来,道,

“寄宿在观音像里的东西就长这样,一、二、三、四……九、十、十一,宿在里面的东西足有十一个之多。你们最近不觉得家里很吵闹吗?”

黄兴平只觉得毛骨悚然。

张朵丽也吓得一时不敢吭声。

一直很颓丧的黄正安说道:

“我最近做梦的时候,总是梦见有好多人,他们在我家吃吃喝喝,还看我家的电视。我记得爸爸和妈妈有几天早上起床后就开始吵架,说是对方没关电视。”

黄正安咬着嘴唇低下头,他很难过:

“他们为了一点小事吵得要离婚,以前家里不是这样的。”

提及吵架,张朵丽有些后悔,但更多的是茫然,她叹了口气:

“我最近很容易发脾气,发脾气的时候我自己都意识不到,等到吵完架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要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我也不想吵的。”

黄兴平摇了摇头,道,

“可是我控制不住。”

时灿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挺正常的,这些脏东西应该和那个‘高大师’脱不开关系,他就是想让你家不得安宁。你们家里要是安宁了,他怎么赚你们的钱?”

黄兴平问:“这些东西是鬼魂吗?”

“不。”闻觅烟说,“是妖。”

黄正安突然哭了起来。

他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哭诉道:

“我、我晚上睡着后,总是会在某个时间醒过来,感觉有人在掐我的脖子……还有人拉着我的脚,把我朝床下拖……我念佛号,求菩萨救救我,念完之后,就有人在我耳边发出嘲笑的声音。”

“我跟爸爸妈妈说,他们就说我是错觉,我在做梦。”

时灿很是不能理解这对夫妇的行为:

“你们一边找民间大师,一边联系灵师府,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说孩子是做梦?”

“我从来没觉得他是做梦,不然我们也不会往家里请师傅请菩萨。”

张朵丽摇了摇头,说道,

“我只是不希望他思考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等事情解决了,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忘了。”

时灿扯了扯嘴角。

闻觅烟和叶阳嘉也不约而同地抬手揉额头。

林逐月看出来了,他们三个现在都想骂一句“神经”,只是看事主太不容易了、又不想引发争端才没有开口而已。

黄兴平怀揣着一丝希望问:

“这件事能解决吗?”

“你家一共有两个问题,一是菩萨像的问题,二是你儿子的腿的问题。”

叶阳嘉总结道,

“寄宿在菩萨像里的妖都出去了,得等它们回来再处理。所以,先解决一下你儿子的腿的问题。”

他们离开了“佛堂”,回到客厅里。

闻觅烟问:“那个高大师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他说,这孩子是偷跑下来的仙童,上面要带他回去。因此这孩子先是腿脚失灵,然后是身体和手,最后整个人都会失去意识。而且,还有恶鬼惦记着他的灵力,一直缠着他。”

张朵丽心疼地说道,

“所以要给孩子还替身,以后要信佛,信佛的话,上面就管不到他了,恶鬼也会避让他。”

时灿握住黄正安的手,说:

“怎么看出来是仙童的?”

黄兴平回答道:“是按八字算的。”

时灿:“……”

叶阳嘉也相当无语,问:

“全世界得有多少人八字一样啊,总不能各个都是仙童吧?是不是仙童要看灵魂的前世,不看八字的。”

“还有替身这东西,你们真给他还了?”

张朵丽应道:“还了。”

“连人都骗不过去的替身,你拿去骗神仙?神仙又不是傻子。”

叶阳嘉喝了杯茶,感慨道,

“民间骗子还挺能瞎搞的。”

时灿把自己的搭档叫过来:

“林逐月,你过来看看。”

林逐月握住黄正

安的另一只手,闭上了眼睛。

黄正安有种很神奇的感觉,好像有一股力量进入了他的身体,将他的灵魂、他的脑海翻来覆去地查看。

林逐月说出自己看见的东西:

“黄昏,河边,很多学生……”

黄正安、张朵丽和黄兴平都有些惊讶,黄正安就读的高中的确在河边。

“你见过一只黄色的小土狗吗?”

林逐月用手在黄正安小腿上比了比,说道,

“不是很大,应该只到你的小腿肚那么高。”

黄正安睁大了眼睛。

时灿说道:“看来你发现问题所在了。”

张朵丽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天周五放学的时候,有一只小黄狗冲出来咬班里女生的脚腕,我过去踹了它一脚,然后它逃走了……”

黄正安心中满怀着内疚,

“它……死了吗?”

林逐月站起身来,说道:

“嗯,没过多久就后腿瘫痪,然后活活饿死了。”

黄正安很是过意不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都是动物,但猫狗和家禽是不一样的。猫狗常常被作为人类的朋友喂养,猫狗死亡常常会让人们产生比家禽死亡更痛苦的情绪。

黄正安只是想保护同学,他没想害死小狗。

虽然小狗很可怜,但张朵丽还是觉得很惊讶,忍不住问:“一只小狗就能让他变成这样?”

“不要小看灵的力量。”

闻觅烟说道,

“弱小的生命,也许拥有着很强大的灵魂。”

“我能够理解你的做法。”

时灿对黄正安说,

“但的确是你亏欠了这只小狗。”

时灿拿出一个纸人,他对着纸人念了一段咒语。

很快,纸人动起来了。

它四足向下,趴在时灿的手掌心里,身体不断地晃动着,看起来颇像是一只小狗。

林逐月有意地引导黄正安:

“向它道歉吧。”

黄正安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歉疚:

“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我只是想保护同学,不是故意去伤害你的。我会为你诵经祈福,希望你能早日往生极乐,再也不用流浪,再也没有痛苦。……还有,我会收养一只流浪狗,我会尽我所能,为你们做些事情的。”

林逐月隐约听见了“汪”的叫声。

下一刻,时灿手中的纸人塌了下去,扁平扁平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黄正安身上,一条缠着他的双腿的“缘”,正在不断地消散。最后只剩下了浅浅的影子,证明这条“缘”曾经存在过。

黄正安从轮椅上站起来,他晃晃悠悠地走了两步,跌坐到地上,他扶着地板道:

“能动了,我的腿能动了……”

“他太久没走路了,可能需要康复训练。”

闻觅烟对满脸喜色,又因为这段时间的不容易忍不住流泪的张朵丽和黄兴平说,

“回头找个好点的医院挂个康复科。”

张朵丽和黄兴平连连应下闻觅烟的交代,一家三口拥在一起,似乎是觉得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但灵师们知道,真正的硬仗还没开始。

黄正安一家在灵师们的安排下入住了小区南边的民宿。时灿用了足有一个线轴的红线在民宿房间里做结界,目的是防止坏东西入侵房间,也防止黄正安一家人的气息泄露,被外面的灵体感知到。

布置好结界后,时灿剪了三个纸人。

林逐月拿着采血笔,扎黄正安一家人的手指头,并且往外挤血。

时灿把从他们手指上挤出来的血分别蹭在三个纸人上,又让他们对着纸人呼了一口气。

入夜前,灵师们回到了黄正安家里。

他们把三个纸人放到两个房间,黄兴平和张朵丽的纸人在主卧,黄正安的纸人在次卧。灵师们也选择分开盯梢,时灿和林逐月待在次卧里,叶阳嘉和闻觅烟在主卧。

时灿往林逐月脸上抹了些坟土和锅底灰。

坟土极阴,能够掩盖活人阳气。

锅底灰则是能让人在低级阴灵眼中遁形,不过如果抹了锅底灰的人太闹腾,还是会被灵体察觉到的。

时灿抹完坟土和锅底灰,从旅行包里拿出个投影仪,问:

“看动画吗?”

坐在床边,抱着弓箭的林逐月惊奇道:

“你执行任务还带这个?”

时灿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不妥之处:

“带这个比带锤子好吧?”

林逐月在参加订婚宴时,想打架却没找到趁手的武器。在那之后,为了在想要打爆敌人狗头时能够找到武器,林逐月往包里塞了个巨大的锤子。

叶阳嘉给林逐月起了个新外号——雷神索尔。

天色渐渐地深了。

寒凉的阴气透过门渗进来。

时灿和林逐月站在床边,亲眼看着罗盘的指针旋转的速度不断变快。

一个身穿黄袍的半透明影子穿过房门,他动作灵活地“蹿”到床上,一脸狰狞,两手掐住纸人的脖子,贪婪地吸取着纸人上存在的那点活人气。

将活人气吸得所剩无几后,他放开了被捏得皱巴巴惨兮兮的纸人,跳下床去,穿过房门离开了。

林逐月问:“他是什么东西?”

时灿回答道:“黄鼠狼。”

两人轻声迈步走向房门,时灿拧动门柄,从房间里走出去。隔壁的闻觅烟和叶阳嘉也出来了,从主卧里离开的两道影子窜进了餐厅里。

半夜的餐厅里隐约有着微光,还有歌唱声,听起来不怎么欢快,像是有十个怨妇寡男在抱头痛哭。

林逐月拿着弓箭,朝着餐厅走去。

离得近了之后,她探出脑袋去看餐厅的情况。

餐厅的圆桌上摆着一尊水泥色的菩萨像,菩萨的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眼珠稍稍瞥向旁边,一副狡猾模样。

圆桌旁边,坐着十一个穿着黄袍的半透明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在一齐有节奏地拍着手,唱着诡异的歌。他们都笑得开心极了,他们的脸,他们的眼睛,与桌子中间那尊菩萨像别无二致。

时灿小声提醒道:“仔细看‘缘’。”

这些“人”身上都有很多缘,大部分是散乱的。但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根粗壮的“缘”,连接着圆桌上的菩萨像。他们似乎在将自己的信仰输送给菩萨像,又从菩萨像上获取力量。

时灿说道:“一个也不能放过。”

“嗯,我明白。”

林逐月拉开了弓箭,瞄准菩萨像。

闻觅烟和叶阳嘉从地垫下方翻出红绳的绳头来。

他们白天在屋子里仔细布置过,每个房间都被他们用红绳绕了一圈,但是没有把红绳首尾连接起来,而是把绳头先藏在了地垫下方。现在,只要把绳头找出来,系到一起,圈住了房间的红绳就会形成结界,把里面的的灵体困锁住。

闻觅烟和叶阳嘉迅速地把绳子系好。

林逐月松开手,带着金珀火的弓箭直直射中桌子。

那水泥色的菩萨像几乎完全由阴气和邪气组成,因此,金珀火对其有着极强的克制性。

菩萨像很快就被金珀火点燃,金色的火焰顺着捆缠在菩萨像上的缘,飞快地延伸向每个坐在桌边的黄袍“人”。

沾上金珀火后,刺耳的尖叫声和哭嚎声响起,餐厅的椅子被飞来飞去、慌不择路的灵体撞倒,桌子被撞得发出“吱呀”和“咣当”的响声,一片混乱。

待那尊菩萨像被金珀火烧得一干二净后,餐厅里终于平静下来。

时灿拿着罗盘走进餐厅里,这里已经测不到一星半点的灵异反应了。

他又带着罗盘前往房子里的“佛堂”。

佛堂桌子上的那尊观音像不知何时碎掉了,香炉也歪倒了,里面的米和香灰洒了一桌子。

时灿端着罗盘靠近陶瓷碎片,罗盘的指针只有在他有动作的时候才有小幅度的晃动。

时灿宣布道:“完美解决。”

不过,任务中还存在一个问题。

闻觅烟给傅星纬打了个电话,道:

“老师,我们这次任务里,骗过事主的‘高大师’可能不仅仅是个民间骗子。他在供养妖邪,也许是他身边有脏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供养妖邪,总之,灵师府不能轻易放过这个人。”

在值夜班的傅星纬回应道:

“我也觉得他不是普通骗子,不久前我们灵师府的人注意到他后,想要去接触他。我们才刚联系上当地的警方,他就直接关店跑路了,到现在都没有音讯。作为一个骗子,他未免也太敏锐了。”

闻觅烟问:“还能抓到吗?”

“稍等,有新信息……”

傅星纬那边传来鼠标的声响,过了很久,傅星纬才说道,

“根据采集到的指纹,‘高大师’本名高湛,是灵师学院本部的毕业生,毕业后不久,在执行某次任务时失去了音讯……今年,三十二岁……?”

“三十二?”

时灿惊讶道,

“按事主的说辞,那个高大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这次的事主是有点傻,但也不至于分不清三十多岁和五十多岁吧?”

傅星纬道:“可能是化妆了,不是有那种能把人化老的化妆方法吗?”

太荒谬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灵师府。我知道你们有足够的能力,但是按照灵师府的规矩,这种已毕业还走了歪道的灵师,不应该由见习灵师来对付。”

傅星纬对学生们道,

“让事主签好保密协议,回天城吧。”

第二日晌午,他们去民宿那边将黄正安一家接回来。

回到屋子里后,一家人不由惊呼。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室内很是亮堂,待在窗边的时候,身上被阳光照到,还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在请回那尊观音像之前,家里就是这样的,安心又舒适,没有半分阴冷。

黄兴平已经给黄正安挂了市医院康复科的号,明天一早他们就出发。相信再过不久,生活就能完全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闻觅烟笑着叮嘱道:

“诵经和收养小狗的事情,要说话算数哦。以前不是没发生过鬼魂已经离开,又因为事主不信守诺言回来的事情。”

黄正安连忙点头:“当然是算数的。”

他其实一直想要一只小狗,从它很小很小的时候,陪着它一起长大,每天和它握手,抱着它打滚,看它在人吃饭的时候流口水的傻样。他会尽己所能,好好爱他的小狗的。

三个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

“这是灵师府的电话号码。”

闻觅烟递出一张卡片,说道,

“如果那个高大师再出现,麻烦你们立即报警并且联系灵师府。”

交代完该做的事情后,小灵师们拎着一箱张朵丽非要送给他们的4J车厘子,离开了黄正安家。

“我知道有人会走上外门邪道。”

林逐月坐在车后座上感慨道,

“但经受过灵师府教育的灵师也会吗?”

闻觅烟回答道:“会啊,而且还不少。”

“正是因为经受过灵师府的教育,才懂得正儿八经行走成长的极限,在走上歪道的时候歪得比谁都坚定——‘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就要这么做。’”

时灿一手支着脸,看着车窗外的阳光,

“那些自己摸索玄学,不小心走偏了的人,反而会比较容易拉回来。”

林逐月若有所思道:“这样吗……”

“灵师府可害怕时灿走偏了。”

闻觅烟对林逐月说道,

“一直都是那种在修真界背景的小说里,正道担心剑尊走火入魔的感觉——他一旦入魔了,正道还怎么玩啊?”

“然后你来了,灵师府现在不止害怕时灿走偏,还害怕他把你带偏了。”

“我吗?不会的。”

林逐月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没有走歪路的勇气的。说起来,要到平安夜了……”

“欸……?”

闻觅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有过平安夜和圣诞节的习惯?”

“嗯,我小学和初中都读的私立,里面有很多外籍学生,每年平安夜到元旦的这几天学校都会放假。”

林逐月把手里的小零食分给闻觅烟,

“我妈妈还会接我去伦敦过平安夜。不过今年她没联系我,可能是觉得我在读高三,不好请假吧。”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过?”

时灿回过头来问闻觅烟,

“你不是中法混血吗?”

闻觅烟接过林逐月递来的小零食:

“因为周围的人都不过,所以我家也不过。不过我爷爷奶奶可能会过,毕竟他俩现在都在法国那边。”

时灿又问:“林逐月,你家过年吗?”

林逐月有些痛苦地回答道:

“过啊,我妹妹有很严重的过节瘾,平安夜在伦敦过,元旦去日本过,农历新年回国过,全家老少都得陪着她折腾。”

她没少被折腾……

但是,偶尔会觉得很羡慕……

时灿给管家拨了电话:

“林小姐说要过平安夜,想办法准备一下。没有圣诞树?没事,这个我能搞定。”

时灿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梁校长,我能不能在你家砍棵柏树?我搭档要过平安夜,你既然把她安排给我做搭档,那今天我陪她折腾你就不该有怨言,挂了,我让我家管家过去砍树。”

林逐月:“……?喂!等等!”

时灿不等,他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妈,今天平安夜,你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林逐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