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林琅

时灿的行动力太强了。

但更强的还是管家的执行能力,他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平安夜需要的东西,去梁校长家砍树,让园艺师修剪柏树,去闻家借厨师借食材……

他还对时灿提出了要求,说天城实在是找不到圣诞节装饰物,希望少爷能在外面买一些带回去。

在天城外面,圣诞节装饰很好买。四个少年在超市里乱七八糟地买了一购物车,结账的时候装满了三个超大号塑料袋。

他们是下午五点回到天城的。

时灿家里忙得热火朝天。

家里还有两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宫永元和孟奇坐在庭院里,一边喝椰子水,一边下围棋。

时灿问:“你们俩来干嘛?”

“听说有人要过平安夜和圣诞节。”

宫永元落了一子,调侃道,

“我们在天城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有人要过圣诞节,可不得过来围观一下啊?”

时灿也没再说什么,他从孟奇那边的棋盒里拿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他下完这一步棋,潇洒地转过身去,步伐轻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宫永元看向棋盘。

他沉默了两秒,一把掀翻棋盘,怒道:

“我靠!时灿——!”

时灿刚刚那一步棋,彻底把宫永元的白子下死了。

“下什么棋?”

叶阳嘉敲了敲桌子,说道,

“赶紧过来帮忙。”

时灿家里的人都在忙,腾不出手来。所以挂圣诞装饰这件事,就要交给少年们来做了。

林逐月和时灿一起装饰圣诞树。

林逐月伸手摸了摸柏树:

“是真树啊……”

时灿把梯子挪过来,说道:

“在超市的时候考虑过买假树,但是车子空间有限,实在是装不下。其实还是假树更环保一点,是吧?”

“当然。”

林逐月拿着装饰用的彩带爬上梯子,

“不过我家不太环保,我们在英国过节的时候,都是去买一棵真树。价格不算便宜,最少也要一百多镑。如果是这棵树,可能要将近三百镑才拿得下来。”

她拿着彩带挂上面的部分,等挂到她的手很难碰到的位置后,时灿就会接过彩带,把中间和下面的位置挂好。

挂完彩带

后,又放各种装饰,星星、圣诞袜、雪花……没过多久,圣诞树就被装扮得很漂亮了。林逐月将最显眼的一颗星星戴帽子一样戴到树顶,这样,圣诞树就算是彻底装点完毕了。

完成了装饰的工作,林逐月就去玩了。

她坐在闻觅烟和叶阳嘉中间,看着装饰得像模像样的院子,又看向玻璃门里不停有人来去的餐厅,内心的那点阴霾早已不见了踪影。

林逐月眉眼间带着歉疚的笑意:

“好像有些兴师动众了……”

叶阳嘉将一盒刚打开的费列罗巧克力递向旁边的两个女生,说道:

“还好吧,时灿经常这么兴师动众。他每年过生日的时候,排场比现在还大。”

“他家里很宠他的。”

闻觅烟接过巧克力,说道,

“用他爸妈的话来说,就是像期待节日一样,期待着这个孩子诞生。唉,总感觉自由恋爱生出的孩子好像更受宠一点。”

“啊?”

林逐月愣了下,问道,

“你们的父母不是自由恋爱吗?”

叶阳嘉像是听见了匪夷所思的笑话,他扯了扯嘴角,说道:

“玄学世家哪有什么自由恋爱?年龄差不多了之后,家里就会精心挑选个合适的对象,双方接触一下,只要没什么大毛病,婚事就会定下来了。”

闻觅烟点点头:

“我们的父母就是这么结婚的,我们以后也会是这样。”

闻觅烟的语气不喜不悲,她早就接受了这样的未来。

林逐月想到了自己家。

林琅女士和鲍嘉佑叔叔就是联姻,不过他们的感情挺好的,妹妹也很受宠。不过,再过几年之后,妹妹应该会与家里精心挑选的家世旗鼓相当的异性订婚。

不过订婚并不意味着不幸,林琅和鲍嘉佑都很爱妹妹,在给妹妹挑选联姻对象时,不会只看家世不看品行的。

时灿从餐厅内侧把通往院子的玻璃门打开,说道:

“大小姐们,叶少爷,开饭了。”

林逐月、闻觅烟和叶阳嘉从玻璃门进到餐厅里,去洗手间排着队洗了手,又回到餐厅里。宫永元和孟奇没走,似乎是打算把这个热闹凑到底,此时正在餐台边坐着。

餐桌上摆着盐焗罗氏虾,酱牛肉,清蒸黄花鱼等等硬菜,还有些蔬菜小炒,摆在餐桌最中间的是只个头偏大的烧鸡。

时灿知道用烧鸡代替火鸡很好笑。但就算是食材全面如闻觅烟家,也不可能在没准备过平安夜的情况下备着一只火鸡。

厨师对时间拿捏得很好,他提前开了一瓶宝格丽红酒,倒进醒酒器里醒酒,此时刚好可以喝了。他站在餐台边,拿着醒酒器,在六个高脚杯里依次倒酒。

林逐月举起酒杯:“Cheers!”

“Cheers!”

六只杯子叮叮当当地碰在一起。

碰完杯子后,六个人浅饮了一口葡萄酒,拿起餐具就开始吃菜。

虽然是过西方节日,但他们依旧用了筷子和勺,看起来有点毁坏氛围,不过,好用就行,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这个年纪的少年们都很不安分,长辈不同桌的时候,他们吃饭不可能吃得多么老实。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这顿平安夜晚饭变成了拼酒会。

家里原本只开了一瓶红酒,不够喝。

时灿又翻出来两瓶产地不同的,还拿出来茅台、五粮液、啤酒和香槟,他甚至找出来了可乐和雪碧,好几种酒和饮料兑在了一起。

喝着喝着,孟奇“咣当”一声栽在了桌子上。

闻觅烟精神抖擞地去上厕所,去了二十分钟也没回来。家里的保姆过去看,发现人趴在厕所门口,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了。

没过几分钟,叶阳嘉和宫永元也支撑不住了,一个跑去吐,一个在耍酒疯。

林逐月放下杯子,她喝的啤酒和汽水有点多,捂着嘴打了个气嗝。

时灿淡定地夹黄花鱼:“你酒量还不错。”

林逐月不可置信地看着时灿:

“你怎么还没醉?”

“其实有点醉,我感觉我的脸热热的。”

时灿拿起碗扒了一口米饭,说道,

“别喝了,再喝下去醉不醉不知道,但胃肯定要造反了。”

林逐月也同意休战,给自己盛了一碗酸菜牛尾汤,开始正儿八经地吃饭。

吃完饭后,时灿让司机和管家把四个醉倒的人送回家,他嘱咐司机开车开慢点,千万别让他们吐在家里的车上。

时灿送林逐月回宿舍。

他喝完酒开不了车,所以只能走着送林逐月。两个人在天城的夜灯下,散步似的朝着二号宿舍楼的方向走。

林逐月两手揣在兜里,时灿往她的衣兜里塞了两个暖手宝,林逐月用手紧紧攥着,掌心里热乎乎的。

时灿拿出手机,递向林逐月:

“我妈妈给你的礼物。”

林逐月接过手机,手机上是时灿保存下来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只金白色的拿破仑矮脚猫。猫咪小小的,正八字刘海很漂亮。它似乎刚吃完东西,正在满足地伸出舌头舔嘴巴,看起来十分可爱。

“现在还不到两个月。”

时灿对林逐月说,

“要等到半岁之后,才会送来天城。”

林逐月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戳中了,她情绪不由自主地亢奋起来,惊喜地问道:

“是妹妹还是弟弟?叫什么名字?”

“是妹妹,名字叫小鱼,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改。”

时灿叮嘱道,

“你想改什么名字?趁现在赶紧告诉猫舍,猫现在还小,比较容易接受新名字。”

林逐月很喜欢。

她对小鱼这个名字能有什么意见?

小猫咪这种可爱的生物,就算起名叫皇甫铁牛,她也能接受的。

林逐月惊喜的同时也有点担忧:

“我好担心我照顾不好。”

时灿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可以放我家养,然后它就是我的猫了。”

林逐月:“……”

第二天,闻觅烟来了学校,她捂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一看就知道是宿醉后的头疼还没消失。

宫永元是踩着上课铃进教室的。

叶阳嘉和孟奇直接请假了,等到下午才来。

“你是酒壶吗?”

孟奇幽怨地问林逐月,

“你怎么那么能喝?”

林逐月露出个抱歉的笑容来:

“……其实我也有点醉,我昨晚用沐浴露洗了头,用洗发水洗了脚。我宿舍的抽湿机工作的时候,我一直在骂楼上邻居为什么半夜施工。”

这次的任务报告是时灿连夜写的,一早就提交了。所以在12月25号下午的时候,任务评价就出来了。

闻觅烟和叶阳嘉有些不敢看。

闻觅烟用手捂着手机屏幕,过了好半晌,手指才张开一条缝隙,她看着“A”等的个人评价,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叶阳嘉也如释重负:

“我也是A等,这个学期的实践分数终于攒够了。”

12月31日,林逐月拖着行李箱,拒绝了陪同,带着知情许可书,独自踏上了回元城的路。

她是下午到家的。

林逐月一进家门,妹妹鲍伊就扑了上来。

和外公外婆不同,鲍伊非常喜欢同母异父的姐姐。为了能在元旦假期见到林逐月,她放弃了去日本过元旦。

“妈妈在书房里,我爸出差了,应该明天回来,他说会给我们俩带礼物。”

鲍伊拎过行李箱,问,

“直接放到你房间可以吗?”

鲍伊拖着行李箱,和林逐月一起上了电梯。

林逐月

的母亲、继父和妹妹住在元城郊区的独栋别墅里。别墅的私密性相当好,从小区门口开车进来需要开至少半个小时,林逐月是被保安送进来的。

鲍伊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叮嘱道:

“对了,姐姐,你千万别在院子里喂鱼哦。”

林逐月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喂鱼:

“啊?为什么?家里养了鳄鱼吗?”

“那倒是没有。”

鲍伊为难道,

“嗯……就是……有点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别去就是了。”

林逐月和鲍伊的房间都在四楼。

放好行李后,鲍伊带林逐月去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里围着围栏,围栏里有一只白色的小萨摩耶。萨摩耶见到鲍伊后,欢快地摇着尾巴,用两只前爪扒住围栏,表现出极其亲昵的态度。

林逐月问:“妈妈不是不让养宠物吗?”

鲍伊拿出零食递给小狗,笑着道:

“是啊,可我实在是太想要小狗了,我就鼓起勇气先斩后奏了。好在把小狗带回家后,妈妈也没说什么,就是不准小狗去三楼,也不准它进餐厅。”

鲍伊是个有点任性、有点执着的小女孩,她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成。她想要养小狗,那就养小狗。如果妈妈不同意,她就带着小狗一起去外公外婆家。如果外公外婆也不让养,她就和小狗一起滚出门住别的房子。

鲍伊邀请道:

“姐姐,等会儿我们一起去遛狗吧?”

“嗯,好,不过我要先找妈妈。”

林逐月抱着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档案袋,

“我有些事情要和她说……”

她走楼梯下到了三楼,找到了书房,轻轻敲了敲门,才推开门走进去。

林琅正在查看手底下的人交上来的资料,今晚要开视频会议,她得把相关资料全部看完才行。

林琅是个名下资产上千亿的女强人,然而这还不止是她的极限。林琅虽然不是林家唯一的孩子,但在妹妹选择学医的情况下,林家大部分的事业和资产都会交由她来打理。

“睡懒觉了?”

林琅见到林逐月,随口问道,

“怎么下午才回来?”

林逐月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在林琅对面坐下,鼓足勇气,说道:

“因为是从浙江回来的。”

林琅此时并未觉得林逐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一边看资料一边和林逐月说话:

“学校组织了旅行?高三还旅行?”

林逐月说道:“我转学了。”

林琅终于将注意力从资料里抽离,她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林逐月。

几个月不见,林琅感觉女儿好像变了。

林逐月不再是从前那副纤弱的样子,她穿衣服的码数大了些,身体好像有种曾经不具备的力量感。

林琅不觉得“转学”这件事简单。

如果林逐月是从元城一中转到元城外国语,林琅不会太在意,她只会觉得女儿是觉得压力太大想换个环境。

但是从元城一中转去浙江……林逐月是嫌高考太简单了吗?

林琅把笔记本屏幕合上。

林逐月将档案袋递给林琅。

林琅接过档案袋,打开后将里面的纸质文件拿出来。她翻看文件,灵师、灵师府、天城之类的字眼进入视野,林琅察觉到事情很不简单,逐渐皱起了眉。

林逐月试着向母亲解释:

“那个……读起来可能很奇怪,但都是真的。我……我可能,有一点特殊。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因为知情许可一直没批下来。”

天城允许林琅知晓的事情,全部都写在档案中了,包括林逐月是如何收到灵师学院的入学邀请的。林琅只需要耐心地看完档案,就能够明白林逐月的特殊。

过了很久,林琅才把档案逐字看完。

林琅把档案翻回自己在意的位置,重新阅读,一边读,一边说道:

“你真的很像你父亲,不止是长相。”

林琅很少提及林逐月的生父,也不允许别人提。那个人对林琅而言像是生命中无法抹去的污渍,一旦被人触碰,她就会立即变得很恼火。

不过,林琅现在的态度倒是很平静。

林逐月意外道:“你知道他是灵师?”

“不知道。”

林琅的手指抚过档案上的字迹,说道,

“但我能察觉到,他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能和树上的乌鸦沟通,有时也会对着无人的地方看很久,我问他在看什么,他说在看一只很可怜的小猫。”

“我也隐约能察觉到,他的死亡,和这些事有关。”

林逐月轻轻点头。

林琅将档案放好,说道:

“逐月,我会安排你出国。换个国籍的话,那个灵师府,应该就管不到你了。”

林逐月捏着衣摆的手指绷紧,指节泛白,她拧起眉毛,唤道:

“妈妈?”

林琅摇了摇头,说道:

“我已经失去他了,不能再失去你。这根本就不是征求我的同意,这是要我的命。”

林逐月没陪着鲍伊去遛狗,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她甚至没有去洗澡,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林琅的话语。

要妈妈的命……

对妈妈来说,她有这么重要吗?

林逐月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发现是群语音。

她、时灿、闻觅烟和叶阳嘉有个四人小群,但时灿和其他人关系十分拉胯,除了做任务的时候,闻觅烟和叶阳嘉都在一个没有时灿在的讨论组里发消息。

闻觅烟问:“怎么样?事情顺利吗?”

“不太顺利。”

林逐月的笑容有些苦涩,

“我可能回不了天城了。”

时灿问:“搞什么幺蛾子?寒假实践要组队的,下个学期也是要做任务的,没有你我怎么办?”

叶阳嘉说道:

“你不知道,老傅今天下午跟梁主任在拟定临时搭档方案。这个方案是专门针对你设立的,从下个学期开始,全班人轮流跟你组队。”

时灿:“……”

时灿满脑袋问号:

“你们把我当景点了?每个人打卡一次?!”

叶阳嘉说道:“也可能是游戏boss。”

三个人每人都宽慰了林逐月一番,让她先别急,等林琅的情绪稍微沉淀一些后,再好好谈一谈。

林逐月心里有事,睡得很晚。她起来的时候,林琅已经吃完早餐去公司了。

林逐月问:“元旦还加班啊?”

“好像最近在忙新的项目。”

鲍伊抿了口有些烫的豆浆,抱怨道,

“不只是假期,平常的周末也在加班,我喊她陪我买衣服,她让我找她的生活秘书。王秘书最近加班加得脸都要绿了,就算知道妈妈有给加班费,我也不好意思找她。”

林逐月真心实意地感慨道:

“妈妈好厉害啊。”

“我也会变得一样厉害的!”

鲍伊给林逐月递了块三明治,说道,

“等长成大人以后,我会罩着姐姐的。”

林琅乘坐的红色玛莎拉蒂刚刚开出小区。

一辆法拉利停在路中间。

少年坐在引擎盖上,缓缓摘下墨镜。

在林琅的玛莎拉蒂被迫停车后,他走上前来敲了敲车窗,在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后,他出示了自己的特种证:

“阿姨您好,我知道这样的见面方式太没礼貌了,可我们真的该谈谈了。我叫时灿,是一名隶属于天城灵师府的见习灵师,也是您女儿林逐月的搭档。”

他是连夜坐红眼航班从浙江飞过来的,至于他开的这辆车,是借过来的。时家除了当灵师之外还经商,而且家业规模不小,和林琅的娘家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时少爷来了元城后想找辆车开一下还是挺简单的。

林琅瞧了瞧停在路中间的车,问:

“就这么谈?”

“阿姨,您吃早餐了吗?”

时灿拿出手机,征求同意,

“如果没吃,我们去吃早餐。如果吃了,我们去喝杯咖啡。”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林氏企业总部附近的咖啡厅里。时灿要了包间,他点了杯拿铁,林琅点了杯冰美式。

林琅问:“你们做搭档多久了?”

时灿如实回答道:

“从她转校过来到现在。遇到一个合适的搭档,和浪里淘沙没什么区别。所以,阿姨,我没有办法轻易接受她离开。”

“今天要么我说服您,要么您说服我。”

林琅接过店员递来的冰美式,她撕开盛着植物奶油的拇指大小的胶囊盒子,把里面的奶油加到咖啡里。

林琅语气淡淡地问道:

“你知道凌言吗?”

林逐月带回来的档案里并没有提起凌言的事情,灵师府虽然给出了知情许可,但他们愿意让她知道的事情并不算多。

时灿点了点头,坦然道:

“他和我父亲在学生时期是搭档。”

“我从认识他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他的处境好像一直都很危险。”

林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起初我并不在意,我觉得我不怕危险,我可以和他一起面对一切。直到他在海难中死去,我才发现,即便我做好了准备,我也无法与他一起应对危险。”

“我不想让我的女儿,也以同样的方式离开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无法与她一起面对危险,所以,我只能选择将她拽离风暴的中心。”

她还记得,自己得到凌言死亡的消息时是怎样的绝望。她哭泣不止,崩溃不已,痛苦撕裂心脏,吐得昏天暗地。

然后,她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

父亲和母亲坚持要她打掉孩子。

也不知道被怎样的勇气促使着,她收拾行李逃出了国,等到无法流产的时候才回来,在反对声中迎来了林逐月。

她希望林逐月健康平安地长大,她害怕林逐月与凌言扯上关系后会处境危险,所以从未寻找过凌言的家人。她也不允许林逐月了解关于生父的事情,她希望林逐月将凌言当成禁忌,永远不要靠近,永远不要触碰。

可是,林逐月还是成为了灵师。

究竟是为什么?血缘这种东西,有这么神奇吗?就如此难以斩断吗?

“她的未来不会很糟糕的。”

林琅对时灿说,

“我打算等她高考后,让她去英国留学,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想学的东西,就学金融。等读完研究生之后,安排她接手家业。”

“虽然非婚生子女的名声总是被人诟病,但自身足够强大的话,这一点并不是无法弥补的。然后,我会给她找个和你一样帅气的小伙子,让她结婚生子,平凡地度过这一生。”

“她不会平凡的。”

时灿摇了摇头,说道,

“阿姨,无论你如何期望,她都不会平凡的。她人生的风暴只会迟到,不会缺席。她要么自己走进风暴里,要么被卷进风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