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阴界

时灿开着车,载着林逐月离开了小区。

林逐月坐在副驾驶位,一双杏眼红红的,眼中水光翩转,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两颗泪珠来。

时灿趁着等红绿灯从放在两人中间的抽纸盒里抽出张纸巾,递到林逐月手里,问:

“你妈妈真的会冻结掉你的银行卡吗?”

林逐月接过抽纸,但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去擦眼睛。她不愿意哭哭啼啼,仰着头执意要把眼睛里的泪水吞回去。

她回答道:“有可能会。”

“你看起来很淡定。”

时灿稍稍调侃道,

“是任务奖励金给你的底气吗?”

林逐月点点头,说道:

“还好我日常开支不高,没有养成随便花钱的习惯,任务奖励金很丰厚,对我而言足够用了,甚至能存下来不少。”

时灿把车开到了元城机场,在停车场停了车,又把钥匙寄存。这车不是他的,借给他车的人之后会派人过来取。

林逐月和时灿在航空公司柜台办理了登机牌和行李托运,又带着登机牌去安检,在一个半小时后登上了回临海市的飞机。

时灿家的司机老李会前往临海市机场接他们,现在已经从家里出发了。

飞机落地后,老李就很顺利地接到了林逐月和自家少爷,载着两个半大孩子往天城的方向赶。

晚上八点,林逐月和时灿终于抵达天城。

有人在等他们。

崔怡穿着家居服,简简单单披了件大衣,站在夜色中。她神色有些焦急,又带着点担忧,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一样。

在看到车灯后,崔怡的目光就一直跟随着车子,直到它停下。

林逐月打开后座的门下车,她还没站稳,就被崔怡一把抱住了。

林逐月被抱了个猝不及防,她愣了一会儿,直到听见抱住自己的人发出抽泣声,才反应过来,伸手抱回去,说道:

“阿姨,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崔怡轻轻拍着林逐月的后背,说道,

“阿姨会让那些暗地里在你家做手脚的人付出代价的,不会叫你平白无故受委屈的。”

时灿从另一边下了车,说道:

“我妈听说了你差点被拉进阴界的事情之后吓坏了,要不是我们今天就回来,她可能会亲自去元城找你。”

“多嘴多舌。”

崔怡抱着林逐月,轻声问道,

“今晚在我家住,好吗?”

不等林逐月答应,崔怡就开始使唤时灿:

“时灿,把小月的行李拿到楼上去。”

“时灿,小月……你可真会叫,不看看长相还真不知道你是谁妈。”

时灿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拎出来,

“假少爷马上就给真千金搬行李。”

时灿搬完行李,简单洗漱过后就去睡觉了。托林逐月的福,他已经两天一夜没睡了,要不是喝过咖啡,可能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崔怡邀请林逐月一起在浴池里泡了个澡。

时灿家的浴池很宽敞,再塞几个人一起泡也绰绰有余。

林逐月被热气蒸得脑袋有点晕,趴在浴池微凉的大理石边缘上。她的头发被鲨鱼夹固定在头顶,水汽微微润湿发丝,水珠从线条漂亮的肩颈滑落下来。

从浴池里出来后,崔怡帮林逐月吹干了头发。

吹完后,两人去了小客厅。

崔怡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把按摩梳,动作轻柔地为躺在她腿上的林逐月整理头发。整理着整理着,林逐月微微有些困倦。

林逐月小声说道:“好舒服。”

“是吧?”

崔怡对林逐月说,

“多梳梳有好处的,刺激头皮,能长出很多头发,不过你头发本来也很多就是了。不像我,本来就头发少,遇到个难做的任务,直接要掉光了。”

“欸,不会啊。”

林逐月坐起身来仔细看了看,说道,

“阿姨的头发看起来不少啊。”

崔怡用手拨了拨头发,说道:

“看起来多而已,扎在一起之后,辫子很细的。这就是我不爱扎头发,总是披散着的原因。”

林逐月和崔怡在小客厅里聊了很久,她们的对话氛围一直都是轻松愉快的。

林逐月觉得崔女士是个很神奇的人,和她待在一起,被她照顾,与她说说话,林逐月就觉得自己好像被爱着,能感受到名为“幸福”的感觉。

有时候真的会忍不住嫉妒时灿。

夜逐渐深了,该睡觉了。

林逐月向崔怡道了晚安,正准备回客房里。

但崔怡突然叫住了她。

“小月。”

崔怡递出一张卡片,

“这个给你。”

林逐月接过来,发现是一张黑金信用卡,林逐月见过世面,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连忙往崔怡手里塞。

“不,阿姨,我不能收这个。”

林逐月知道,十之八九是时灿把她的卡可能要冻结的消息透露给了崔怡,所以崔怡才会给她信用卡。

“我、我有任务奖励金的……”

崔怡拍了拍林逐月的肩膀,叮嘱道:

“我知道你有任务奖励金。你先收下,平时可以不用,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突然需要很多钱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应急。”

“你不收下的话,我会生气的。”

百般推拒之下,林逐月还是被迫收下了信用卡,不过她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使用它。

崔怡把法棍放去了客房陪林逐月睡觉。

这次法棍没有骑在林逐月脸上,但它在天亮后就开始为饭而歌,喵喵叫个不停,硬生生把睡得很晚的林逐月吵起来了。

林逐月只好抱着法棍回了猫房,猫房里的自动喂食器已经放了今天早上的粮,林逐月一撒手,法棍就冲到自动喂食器的食盆前,像铲车一样吃起来。

林逐月关好猫房的门,踩着拖鞋下了楼。

时灿和崔怡正在吃早餐,两个人一心二用,一边吃,一边聊正事。

“妈,你对发生在林逐月她家的事怎么看?”

崔怡拿着黄油刀,在面包上抹黄油:

“我觉得不太像是凌家的敌对派做的事情,坏人是很坏,但不会没脑子。小月的家人都是普通人,祸害他们不会得到什么特殊的好处,而且一定会惹小月生气。”

“会不会是想要解除地府封锁的人,故意假装敌对派到小月家里做手脚,惹小月生气?这样的话,小月就更有可能投身于他们想做的事情。”

“这不是把人当傻子吗?”

时灿对崔怡说,

“感觉这个黄油不太好吃,我还是喜欢发酵过的。林逐月的命运也是够坎坷的,灵武不是浮世绘卷都这样了,要是让外面知道灵武是浮世绘卷,那还了得?”

“这件事我不会轻轻放下的。”

崔怡看了看放在一边的包,她不久前刚把林逐月和时灿带回来的符纸装进去,打算吃完饭之后走一趟灵师府。

“所有意图伤害她、利用她的人,都不能轻易放过。”

时灿忽然察觉了有人站在楼梯上,他唤道:

“林逐月?”

“早,我刚起来。”

林逐月快步走下来,对崔怡道,

“早上好,阿姨。”

“早上好,你看看有什么爱吃的吗?”

崔怡指了指桌子上的西式早餐,问道,

“如果不喜欢的话,就让厨房那边重做。”

林逐月连忙摆手拒绝,说道:

“不不不,早餐很丰盛,看起来很好吃。”

早餐的主食是低糖吐司,搭配了芦笋、滑蛋、培根和口蘑,没有放很多油,也没怎么调味,主要依靠食材本身的味道。

林逐月正准备做下吃饭,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捂住嘴,说道:

“我还没洗漱……”

她踩着楼梯跑回楼上了。

等林逐月回来的时候,崔怡已经从家里离开了。

崔怡不止要去灵师府交林逐月从管道里抠出来的八张符纸,还得执行任务,短时间内不会再回家了。

时灿觉得林逐月的早餐好像有点凉了,就连盘子一起送进烤箱烤了一下,烤完之后,他戴着手套把早餐端到林逐月面前,说道:

“等会儿我们去训练馆,我教你怎么用刀。”

林逐月的弓术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花费大量时间进行练习,日常巩固即可。

所以时灿打算给她开下一课。

他们抵达训练馆的时候,闻觅烟和叶阳嘉已经在对练体术了。闻觅烟见林逐月来了,直接把叶阳嘉掀翻,快步跑过来。

“我昨晚就想去找你的。”

闻觅烟拉住林逐月的手,说道,

“但时灿叫我别打扰他妈和你相处,我就没过去。听说你落水了,没感冒吧?”

林逐月笑着摇了摇头。

叶阳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说道:

“闻觅烟听说时灿去找你的时候可担心了,她说时灿肯定会惹你妈生气,然后你妈就更不会放你回天城了。”

时灿问:“至于吗?”

“你应该对你的欠打树立清醒的认知。”

闻觅烟把毛巾搭到一边去,问道,

“陪我练一把?老揍叶阳嘉太没意思了。”

时灿没拒绝,他和闻觅烟徒手在场地里打了一场。

林逐月和叶阳嘉坐在一边围观。

看着看着,林逐月就发现,和稳扎稳打的闻觅烟相比,时灿的攻击性好像更强一些。

练完一场后,时灿喝了点水,带着林逐月换到旁边的场地去,戴好护具,拿起竹制长刀,开始了刀术教学。

林逐月按时灿的要求调准握刀的姿势:

“学这个是不是要挨不少揍?”

“确实没少挨揍,当初我学的时候,就被老傅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时灿握住林逐月的手,说道,

“往上来一点,好。放心吧,今天你挨不了揍的,还没到对练的时候呢。”

时灿原本想多教林逐月一些东西,之后再慢慢熟悉巩固。但是他没能如愿,元旦假期还未结束,他就收到了灵师府的协助任务通知。

协助任务,写作协助,读作擦屁股。

协助任务往往是一群灵师进行某个任务失败并被困住,灵师府派出其他灵师进行援助时发起的。所以参与协助任务的灵师,往往都是很优秀的。

时灿虽然还未毕业,但他无论是灵感还是战斗力,都比很多正式灵师更强。所以,他偶尔也会被安排进协助任务里。

时灿送林逐月回了宿舍,又按照通知,前往灵师府的会议室开会,当天傍晚,他就跟一群正式灵师一起,坐着直升机从天城离开了。

晚上上床之后,叶阳嘉往四人群里转了条文章——

多积口德对人有什么好处。

他专门艾特了时灿。

放在平时时灿早就要出来骂了,四个人互骂十分钟就能吵出来至少99条消息。但今天与往常不同,时灿的账号安静极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平时会发的猫舍传过来的小鱼的视频也不发了。

林逐月觉得任务地点可能是没信号。

第二天林逐月去了学校,时灿的任务没结束,理所当然地没来上学。叶阳嘉终于能和林逐月、闻觅烟待在一排了,还拍了个照发到群里,争取让时灿在手机有信号之后第一时间气死。

但接下来的一周,时灿都没回来。

天城这边的气候突然转冷,甚至下了一场小雪。雪不厚,但是能堆雪人,足以让天城这帮南方人疯狂。

林逐月却做了场噩梦。

她梦见时灿带着绝刃,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奔袭。

似乎有巨大的风沙在吹,他不时地拿出帕子擦眼睛,眼尾的皮肤被擦得渗出血来。

而且,这个体力很好的人,跑几步就要停下歇一歇,歇好半晌,才能直起身子继续走。

林逐月惊醒后点了根安神香。

可是这天晚上,第二场梦,第三场梦,第四场梦……林逐月反反复复地梦见时灿,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这好像不是普通的梦,坐起身来,给闻觅烟和叶阳嘉打了电话。

“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闻觅烟的声音传出来,

“灵师府可能还不知道,得告诉上面的人一声。逐月,你先去灵师府吧,我马上就到。”

林逐月穿好衣服,草草地梳了个头,就去灵师府了。

灵师府大厅里一片吵闹。

灵师府有好几间会议室,都贴有防窥听的符纸,平时有什么事都是进会议室里商量的。可今天的情况似乎不同寻常,有人根本就等不到进会议室就爆发了。

“你们怎么能把时灿弄丢了呢?”

易阑珊扯着一名灵师的领子,问道,

“那是时家这一代唯一的孩子,你们让我怎么和他爸妈交代?”

被扯住衣领的灵师很是愧疚:

“我也不知道绑着我们俩的黄绸带为什么会解开,而且还刚好起了阴风。易主任,我这就回去找他。”

易阑珊摇了摇头:“不,放弃救援。”

灵师讶异道:“主任?”

“没有任何希望的事情不能做。”

易阑珊平静下来,对屋子里的人说道,

“上楼开会,商量下怎么安抚时家。”

闻觅烟和叶阳嘉赶到的时候,林逐月抱着膝盖,独自坐在楼下。

闻觅烟问:“怎么了?”

林逐月抬起头,将自己刚刚在大厅听见的事情告诉了闻觅烟。她虽然不太懂那些灵师们说的话,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时灿出事了,很难救。

“黄绸带,阴风……”

闻觅烟思索了片刻,说道,

“阴界有一种风,会把进入阴界的活人从一个地方刮去另一个地方,阴风不会只刮一次,这个人的位置会不停地改变。所以很多误入阴界的人,都会失去踪迹,再也回不来。”

“黄绸带是用供奉过地脉的布料制成的,它能将人的位置钉在地脉上,所以系上黄绸带之后,人就不容易被阴风吹走。不过在阴界使用它会消耗很多灵力,一般都是两个人一起用一条。你的包里应该会有一条,所有的基础配置工具包里都有。”

听了闻觅烟的解释,林逐月更忧心了。

林逐月道:“那,时灿……”

“灵师府确认不了他的方位。”

闻觅烟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方位,就没有办法对他进行救援,只会平白把前去救援的灵师折进去。”

林逐月低下头。

崔怡知道这件事后,会有多难过啊。

闻觅烟和叶阳嘉拉着林逐月上楼,敲开了会议室的门,将林逐月做的梦告诉易阑珊。易阑珊说了句知道了,便催着他们回去睡觉。

林逐月回到宿舍后,辗转难眠。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究竟是怎么睡着的,她没有再梦见时灿,一直睡到被闹钟吵醒。

她面带倦色地从床上爬起来,在盥洗室里面无表情地刷牙,但刷着刷着,她就感觉镜子好像不太对劲。

林逐月看了一会儿镜子,又若有所觉地低头看自己的手,手指感觉到了被什么东西扎到一样的刺痛感。随即,一条鲜红色的“缘”从无名指的指尖浮现,伸进了镜子里。

林逐月抬手触碰镜子。

手指并没有触摸到冷硬的固体,而是触及了一片软软的、湿冷的云雾般的东西,稍稍用力,手指便从中穿过。

林逐月怔愣片刻。

门?

反应过来后,林逐月立刻回身去房间里找旅行包。

昨天她想把旅行包里的东西清洗一下,就把它从学校带回宿舍了。

旅行包里一直都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已经出过很多次任务,但有些东西从未派上过用场,林逐月对它们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

她按照记忆翻开夹层,从里面掏出一条长长的黄色绸带。这条绸带是供奉过的,一拿出来就能闻见檀香的味道。

林逐月穿好厚衣服,往脸上抹了坟头土,又将绸带绑在自己的手腕上。她拎着旅行包进了盥洗室,爬到洗手台上,跨步迈入镜中。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逐月看见了无边无际的黑夜和黄沙。

门开在了离地面很远的位置,林逐月整个人从高空跌落。浮世绘卷在身边缓缓展开,林逐月在阴冷刺骨的风中一把抓住卷轴,跌落的速度逐渐放缓,最终平安落地。

从手指伸出去的缘清晰可见。

这条缘的另一头就是时灿。

灵师府的人都说时灿被阴风吹丢了,找不到人了。但是,对能看见缘的林逐月而言,时灿的方向并不是那么难以确定。

林逐月顺着缘指引的方向行走。

路途上,她碰见了几个奇形怪状的亡魂。

她抹了坟头土,身上属于活人的阳气被遮掩住。她还刻意收敛了灵力。因此,除了外表比较有血色之外,就没有什么能引起亡魂的注意的地方了。

虽然缘清晰可见,但林逐月在黄沙里走了很久,都没能瞧见时灿的行迹。

阴风吹起。

满含着阴气的风,对活人来说有些辣眼睛。林逐月用手臂挡住风,等风过去之后,她拿出手帕来擦眼泪。

在某次擦眼睛时,终于有亡魂向林逐月搭话了。

“小姑娘,你包里是钱吗?”

林逐月抬起头,看见几个歪瓜裂枣。

时灿说过,亡魂的世界有时候很淳朴,弱肉强食的规则在大部分情况下都适用。

林逐月回答道:“不是钱。”

戴着墨镜,扎着小辫的亡魂笑嘻嘻地说道:

“我不信,给我看看。”

说罢,他的小弟们就化作黑色的雾气,以要将林逐月吞吃殆尽的架势,凶狠地朝着林逐月扑过来。

浓稠的鬼雾没能吞掉林逐月,而是化为飞灰散去。

林逐月没有提旅行包的那只手握着一柄散发着紫色微光的长刀,刀铭“绝刃”。

在很久之前,她就用浮世绘卷复制了时灿的绝刃。

此时她身处阴界,金珀火作为极阳之火容易引发她解决不了的骚动,浮世绘卷本身的力量林逐月又不是很会用,就只能拿出复制品绝刃来。

她抖掉刀上沾到的灰尘,抬眸冷眼看着仅剩的亡魂。

下一刻,一柄与林逐月手中的绝刃没有任何区别的刀从斜后方刺出来,挑落了鬼魂的脑袋。

“你这拿刀的姿势不对,得改。”

时灿甩尽刀上的魂魄碎片,逐渐走近,

“话说你怎么会来阴界?你不要命了?”

时灿虽然嘴巴依旧不饶人,但他此时的状态非常差。他脸色苍白,甚至有些透明感,身上的阳气所剩无几,眼眸的眸光都已经有些黯淡了,被擦拭过度的眼尾结着血痂。

他收起绝刃,握住

林逐月的手,将她藏在衣袖里的黄绸带拽出来,系到自己的手腕上。

阴风袭袭,亡魂一个接一个赶过来,他们将林逐月和时灿围在中间,阴森的鬼气几乎遮掩夜空。

林逐月有些害怕:“干什么?”

时灿再度召唤出绝刃,说道:

“我以为自己要死在阴界了,所以不管不顾地大干了一场。”

林逐月想给时灿两拳。

哪有人走到哪里,祸就闯到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