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 港城深秋时节。
秋意凉在此处丝毫不见摧枯拉朽之势,反而带来体感上微凉的愉悦,热量从未大量消减一如港城的繁盛, 仿佛永远不会落幕。
现下临近午夜时间,室外露台20度左右的气温伴随着维港潮湿的海洋气息,缠裹着两个身穿高定纱裙的人。
玫粉色艳光四射, 裸粉色温婉娇俏。
宛如两朵馥郁芬芳的盛放玫瑰。
“我要罗佩东和何华芝,身败名裂。”年轻女孩语调轻飘飘, 盛气凌人降下审判。
韩宝偲闻言并未展露过多惊讶, 她拍拍玫粉纱裙,抚平不曾存在过的褶皱,继而抬眼对上姜希芮那双灵动水润的杏眼。
“他们得罪你了?生这么大气。”韩宝偲语调散漫问道。
“嗯, 得罪了我的人, 就要付出代价。”姜希芮微扬下巴, 眼底的冷冽依旧浓重。
在姜希芮看来,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包括她自己,或多或少都带着些疯批基因。
或许是天生的,就像她之前所猜测的那样,他们的血液中好似带着诅咒,注定孤寡一生无所依。
亦或许有后天影响,世代传承的不仅有数以亿计的金钱资源, 还有各种各样的畸形成长环境, 导致他们这些人大都心性不健全,区别于常人。
拿圈外人周行之对他们这些人的感受举例:经常松弛到过分, 以至于显得有些神经兮兮;无病呻吟,无理由的悲观厌世, 例子是Steven。
其实上次车祸姜希芮的过激反应也是如此,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脱身,惊惧过分。
所以,为什么要欺负圈外人?
仗着自己发疯便肆无忌惮,去祸害圈子外健康正常的人,用圈外不曾见过甚至超出想象的阴暗,凌驾在外界毫无抵抗力的阳光之上所带来的乌云阴影会有成就感吗?
在姜希芮看来,这是胜之不武、懦弱胆怯的选择。
疯批就该对上疯批。
圈内战争手段带来的硝烟不应该蔓延到青天白日下。
周行之不屑去惩罚罗何夫妻二人,那是因为她的大狮子宽容大度、品德高尚,但是这些和她无关,她向来睚眦必报、从不是善类。
既然罗何二人信奉圈内规则,她便用这套逻辑毁掉他们,摧毁他们最看重的一切,让他们无法在港城上流圈层立足。
韩宝偲挑眉看向宛如被复仇战神“哈姆雷特”附身的姜希芮,兴致颇佳:“哦?你想怎么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知道罗佩东是私生子。”
姜希芮微动唇齿,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条只有不超过个位数的人才知道的秘辛,对韩宝偲因震惊而瞪大双眼的表情无动于衷。
……
所谓秘辛,其实很难瞒过家族内最亲近的人。
比如罗佩东的侄女,罗颖卉。
“我不喜欢我的小叔,也不喜欢他生的孩子,我觉得他们很下贱,不配做我的亲戚。”罗颖卉在一次醉酒后如此说道。
姜希芮和她曾经短暂成为室友,在中学组织的野营远足活动时,她们曾共享一顶帐篷。
十四岁的罗颖卉傲娇乖戾,说话直白不留情,她看不起出身比她低的任何人,因此在遇到姜希芮之后,她自觉这才是有资格成为她朋友的人,所以对姜希芮十分热情。
但是这份热情很短,在罗小姐受不了牛津中学枯燥的学习氛围转学去美国后,被迫中断。
不过可能是因为实在没有人可以让罗颖卉倾诉苦闷,也可能是罗颖卉觉得华京天高路远,和港城圈子关系不大,她将很多事情都告诉了姜希芮。
罗佩东是私生子,但是罗家老爷子牢牢地守住了这个秘密,甚至说服原配认下这个小儿子。
可是还是那句话,这种秘辛很难瞒过家族最亲近的人,原配会向儿子诉苦,而他又会在家里不小心说出真相再被他的女儿罗颖卉知晓。
越是肮脏的秘密越是不长久,人的情绪压力会有阈值,背负这样的负面信息总会疲惫,倾诉是必然。
姜希芮最开始知道这些秘密的时候,了无兴趣,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无论港城还是华京,那些龌龊污浊万变不离其宗,逻辑相似,结果也大差不差。
私生子、未婚先孕继而上位或隐藏、婚内出.轨滥.交……毫无克制的欲望如同占据理智的猛兽肆意逞凶,沦落成未开化的野蛮人却手握众多资源,让所谓上流圈层成为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竞技场。
同样,无论港城还是华京,在他们的圈子里,私生子都只配活在阴影下。
……
韩宝偲闻言睁大了双眼,不自觉站直了身体,一改之前懒散看戏的状态:“哇哦,我不知道这件事,Cici,你确定吗?”
从君丽酒店60层的高度,姜希芮向下俯视交通干线交织不息的车流,点点车灯汇聚成璀璨光带。
宛如娇嫩裸粉玫瑰花的年轻女孩语气寡淡地回应道:“这是自然,就像我能确定那件元青花是真品而非赝品,这两件事我都有百分百的自信。”
宋敏慧之前就曾说过,姜希芮在理亏的时候也会端着架子,拿捏人的手段一流。
即便是此时此刻,她处在求韩宝偲帮忙的低位境地,也会将求助表述成交易,甚至是互利双赢。
“Cici,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宝偲微微蹙眉,姜希芮这是在提醒她刚刚接受的那份元青花大礼。
姜希芮将视线从楼下车水马龙转了回来,她勾了勾嘴角,笑容并非甜美讨好,而是强势自信:“我们是亲戚不是吗?我一直默认我们是盟友,会站在一起一致对外,比如这次一起对付罗佩东。小姨可以将这件事看作是一份投名状,一次对姜家的投诚,之后在郭家的事情上,我会与您共进退。”
听到这话,韩宝偲嘲讽笑出声:“我不需要姜家和我共进退,我背后是整个韩家。”
笑话,难道接受了她的大礼和示好就要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刀吗?一个小辈竟然敢让她指哪儿打哪儿?
姜希芮并未因韩宝偲不客气的言语而感到不悦,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
之后,她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夸赞。
“其实我一直很崇拜小姨,小姨很厉害,手握无数人脉资源,您可以轻易见到甚至利用港城任何家族的核心家眷,有能力探听到一切想知道的消息。所以,一直以来,小姨在我心中都是港城实至名归的第一名媛。”
然而,之后却话锋陡转。
“在我看来,这种能力和智慧并不亚于我的妈妈,华人圈中名气颇大的女性科学家,韩宝仪女士。不过,外祖父和外祖母似乎并不这样认为,港城媒体也不这样想。”
姜希芮是独生女,对于兄弟姐妹针对父母疼爱的争夺没有切身体会,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父母疼爱有什么好争的,反正她从不会拥有。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设身处地去思考韩宝偲的处境 —— 从小活在学霸姐姐韩宝仪的阴影下,高光时刻仿佛全部被夺走,无论是父母还是外界媒体的关注,似乎全在韩宝仪身上。
可能是越缺乏什么就会越渴望什么,港城媒体对于清流一般热衷学术不爱社交的韩宝仪大加赞扬、捧为港城明珠,在韩宝仪没有离开港城之前,韩宝偲甚少被注意到。
根据这些,姜希芮合理推测,对于来自韩家的支持以及父母无理由的疼爱,韩宝偲远没有她表现出的那般自信。
当然这种话姜希芮不会如此直白说出口,过于伤情分了。
姜希芮悠悠说道:“我一直将小姨视作榜样一般的独立女性,您不妨再考虑一下,或许姜家的支持远比母族韩家来得更有价值,也更能说明小姨的能力。”
韩宝偲微眯双眼,打量着面前这位人比花娇的外甥女,似乎是在判断她作为盟友所能提供的价值。
沉默并未持续多久,韩宝偲再次换上属于可亲长辈的慈爱笑容,她向姜希芮伸出一只手,笑着说道:“好,我同意,结盟达成!我很高兴可以拥有你这样的盟友。”
姜希芮伸手回握,同样换上乖巧甜美的小辈笑容:“我就知道小姨疼我。”
韩宝偲眨动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仿佛之前的针锋相对不存在一般语调轻快地调侃道:“那我们就叫玫瑰联盟,我是大玫瑰,你是小玫瑰,无论港城还是华京,我们所向披靡!”
姜希芮回应:“对此我和小姨一样自信。”
对姜希芮来说,结盟一方面是为了利用韩宝偲在港城的人脉对付罗佩东,同时也是为了避免韩宝偲借此向她狮子大开口要求高昂报酬的可能。
无关利益的时候,韩宝偲或许可以是一位知趣贴心的长辈,但是能咬上一口大捞一笔时,即使是小姨也不会无缘无故提供帮助。所以,姜希芮许下了一张承诺未来的支票,用盟友的身份,让韩宝偲为她驱使。毕竟郭家也并非安逸之地,是非颇多,下一任掌权人的归属悬而未决,姜家的支持对韩宝偲而言很有价值。
除此之外,姜希芮还有其他考量。
之前她借用总统套房的事,只要韩宝偲想查便能轻易知道和她一起去房间的是周行之。
所以只有彻底将韩宝偲拉进同盟中,她与周行之的关系才能安全保密,之后韩宝偲就算知道了也无法拿此做文章,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人,她翻船了,韩宝偲也没好处。
韩宝偲:“说吧,对罗佩东的事,你需要我做什么?”
姜希芮:“我想让小姨帮我设个局,搜集罗佩东对罗广霖有怨言的证据。”
罗广霖就是罗家老爷子,罗佩东的父亲。
韩宝偲不解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姜希芮解释道:“罗佩东是私生子的事情一直被罗广霖压着,直接戳破相当于与罗家正面为敌,所以还是让罗广霖彻底放弃罗佩东,罗家内部松口,到时候咱们再添一把火把这件事捅出去。”
韩宝偲点点头表示认同。
姜希芮继续说:“至于为什么罗佩东一定会对罗广霖有怨言,小姨不觉得罗佩东过于汲汲营营了吗?他一直在努力找项目投资,向罗广霖证明能力,但是罗广霖却从未让他进入罗家的核心管理层,董事会向来掌握在罗家老大手中,罗佩东自负能力却始终得不到认可,久而久之自然心生怨念。”
韩宝偲:“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
结束和韩宝偲的谈话后,姜希芮回到总统套房。
脱下裸粉纱裙,刚刚经过一番名利场厮杀的猫猫恢复娇软状态,重新窝进大狮子温暖的怀抱中。
“你刚刚去哪儿了?”周行之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地问道。
他搂紧身体微凉的小姑娘,低头用嘴唇蹭了蹭她的发顶。
姜希芮将脸颊贴着男人温热的胸膛,娇软的声音却说着狠厉的话:“我刚刚出去布了一个局,过一阵子就会收获猎物。”
“周行之,我会给你报仇的。”猫猫许下诺言。
闻言,周行之从睡意朦胧中清醒过来,他捧着姜希芮娇美的小脸,低声问她:“乖宝,你去做什么了?”
“我不要说,这是一份惊喜,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恶趣味猫猫眼睛黑亮,坏点子很多的样子,整只猫兴致勃勃的。
周行之忍不住吞咽了下,他的好姑娘帮他对付别人的样子实在过分迷人。
既是可靠的战友,亦是甜蜜的爱人。
他低头吮了下女孩儿唇瓣,低喃道:“谢谢芮宝保护我,我很期待这份惊喜。”
话音刚落,大狮子翻身压在猫猫上方,身体力行表达感谢。
……
“周行之,我腿酸。”猫猫软声撒娇。
“好,我们换个姿势。”狮子言听计从,服务绝佳。
“周行之,我想喝水。”
“我抱你过去喝。”
“周行之,我想……”
“乖宝,叫老公。”
“唔……老公。”猫猫甜蜜唤人。
狮子心满意足,更加卖力干活。
维港圆月高悬,月华穿透落地窗,缠绕在亲密相贴的两人。
这份亲密在身体上,也在心意间。
大狮子勇敢坦诚过往,猫猫报仇虽远必诛。
*****
半个月后,华清大家属楼。
清晨五点四十五分,闹铃准时响起。
“嗯哼,周行之,你快关掉。”姜希芮闭着眼睛烦躁地皱紧了眉头,使劲拍打身边的大男人。
周行之撑起身体,伸长手臂去拿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抱歉乖宝,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被闹铃惹毛的猫猫没搭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周行之放轻动作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后,再小心开门走出房间。
他这么早起床是有原因的。
因为欧阳敏和周广源一般在六点左右起床,他需要在这之前离开他的房间,哦不,现在是姜希芮的房间了,之后返回他在周广源书房里的临时床铺。
华清大家属楼的房子是四居室,主卧归他爸妈,次卧本来归他现在归姜希芮,至于剩下两间房,则是欧阳教授和周教授的书房,一人一间,从不打架。
因为没有空余房间,所以现在他只能临时睡在他爸的书房里,床是放不下的,也就是一张床垫而已。
这段时间,姜希芮和周行之恢复了一起回家吃饭的活动。天气逐渐变冷,酒足饭饱后的猫猫懒得动弹,被欧阳敏热情挽留后一般都会留宿。
老婆留下来了,周行之自然也要留宿。
但是问题是他睡哪儿。
周行之自然以为他要和老婆一起睡,但是欧阳敏持不同意见。
“芮芮平时工作那么忙,偶尔回家睡觉你还闹她,你去睡你爸的书房,让芮芮自己睡。”欧阳敏语气强势,不容拒绝。
姜希芮乖巧点头:“好哦好哦。”
周行之:……
所以现在就变成了周行之半夜偷偷溜进姜希芮的房间,有时候只是搂着娇软猫猫睡觉,有时候则会嗯嗯啊啊坏事做尽。
姜希芮对此接受良好,甚至兴趣十足。
恶趣味猫猫觉得这样做很刺激,她很喜欢。
之前都很顺利,但是今天却出现了意外。
周行之轻轻关上门后,转身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欧阳敏。
“……妈,这么早。”
“你在干什么?”欧阳敏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他。
“哦哦,我……我起床了,就来看看芮宝睡得好不好。”周行之撒谎时语气有些飘。
欧阳敏了然,无奈扶额。
她看不得周行之一脸春光吃得很饱的满足模样。
她会感到白菜被猪拱的心痛。
欧阳敏挥挥手打发他去洗漱,眼不见心不烦。
吃过早饭后,一家四口各自出发。
去学校的去学校,去CBD的去CBD。
姜希芮来到华新总部,进入办公室后,Elsa递来平板。
上面显示的是一封来自韩宝偲的电子邮件,刚刚抵达,玫粉色标题艳丽醒目 —— 收网时刻。
邮件内容是一则今早港岛新闻的最新报道。
「罗家再起风云,二公子竟是私生?!」
私生子身份曝光,罗佩东完了。
韩宝偲搜集证据的思路十分简单粗暴 —— 灌他酒,温柔乡里吐真言。
罗佩东的新欢是位刚刚进入港城娱乐圈的嫩.模,黑料一大堆,拿捏她简直不要太容易。
所以,新欢嫩.模成为了韩宝偲的眼线,在罗佩东醉酒后,不停夸他厉害,吹捧他的能力,并且感慨他怀才不遇,家族不给机会,否则一定会比罗家老大还要厉害。
罗佩东被夸得飘飘然,本就被酒精点燃的灵魂好似彻底脱离躯体,情绪上头当即痛骂亲爹识人不清,老糊涂之类的字眼不断往外冒,甚至带着诅咒怎么还不死。
这些画面被卧室里的隐藏摄像头记录下来,自动发往韩宝偲的邮箱,再被韩宝偲匿名发给了罗广霖的原配夫人,递上一把趁手的刀。
据说这条录像带是在罗广霖的家庭聚会上被“无意”曝光的,不堪入眼的□□画面还有里面的污秽谩骂让罗广霖当场昏了过去,在私人医院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怒骂罗佩东,并扬言再也不管他了。
罗家老大趁着罗广霖正在气头上的绝佳时机,将罗佩东私生子的消息卖给港岛新闻,即便罗广霖之后反悔起了怜惜,罗佩东也不可能翻身重新跻身港城上流圈层。
至于何华芝,则根本不需要她们动手。
何家现任掌权人是何华芝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何华芝毫无亲情,记恨倒是不少。
何华芝私生活玩得更花,之前碍于罗家,何家这边一直替何华芝压下诸多丑事。
现下墙倒众人推,何家对港媒的压制不再作数,甚至有推动的意思,于是短时间内,众多关于何华芝的花边新闻不胫而走,闹得港城满城风雨。
罗&何夫妇声名狼藉,狼狈逃离港城,去往某个不知名东南亚小国躲了起来。
这些自然是后话,但是姜希芮看到这则私生子身份曝光的新闻后,猜测得也差不多。
她满意地点点头,对Elsa说:“把这封邮件转发给周行之,告诉他不客气。”
至此,玫瑰联盟首战大获全胜。
猫猫替大狮子报仇成功。
*****
时间又过去一个星期,来到十二月下旬。
华京前两天刚下过一场大雪,整个四九城一片银装素裹,透着瑞雪兆丰年的欣欣向荣。
这段时间,姜希芮和Lucas通过视频会议对于收购事宜进行进一步谈判,拉扯还在继续,Lucas火气也变得愈发大,但是姜希芮丝毫不受影响,继续之前的策略,努力拖延进程,等待不到一个月时间后的三大机构最新评级判定。
最后时刻即将到来,稳住心神最为关键。
华新总裁办,姜希芮在和周行之打电话。
“我大概6点下班,我们直接在华清大那边见面就好了。”
“对,你别再绕路过来接我了,有积雪,路不好走。”
“不要,我不要叫老公。”
“好了,就这样吧,我们等会儿见。”
姜希芮挂断电话后,笑意还停留在嘴角处,恋爱的粉红泡泡充盈在冷灰色调的办公室内。
这时Elsa推门进入,身后跟着一位老熟人。
“靳叔,您怎么来了?”姜希芮起身相迎。
轻易不会离开爷爷身边的靳叔毫无预料出现在华京,眼角皱纹比起上次见面时似乎更深了一些。
他对姜希芮说:“小姐,姜董两天后会有一场手术,他让我过来接您去美国见他一面。”
粉红泡影幻灭,冰冷沉重如同枷锁裹挟全身。
姜希芮听见自己艰涩出声:“好,我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