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大营比邻而建,会谈场地设在营地之间,恰好压在中轴线上。
场地面积足够宽敞,视野开阔,周遭环境一览无余,既方便进行谈判,也能用来举办宴会。
夜色下,方形篝火熊熊燃烧,近两米高的火把圈出边界。
火焰腾空跳跃,橘红包裹幽蓝,爆发出万千火星,随夜风扶摇直上,似一条盘旋的火龙。
篝火旁设有三张高背椅,椅子后是数排长凳以及搭配的长桌。
参与会谈的巫灵和魔族渐次落座,附庸种族的代表出现在外围。巨魔和山地人最为醒目,即使是坐着也比旁人高出一大截,活像是一堆小山。
人数众多,会场中却鸦雀无声。
火光频繁跳跃,焰心爆裂,炽烈的焰舌交替上升。
随着三道身影出现,与会众人同时起身,向走入会场的三人恭敬弯腰。
“陛下。”
岑青和巫颍联袂现身,分别选择一张高背椅。奢珵则独自走来,向岑青微微一笑,坐到了空置的椅子上。
三人落座之后,与会众人也陆续坐下。
艾兰德和戈雅行至场地中央,向上首三人行礼。
两人手中各持一张卷轴,上面写满文字,并盖有巫颍和奢珵的印章,表明各自的立场和诉求。
围绕荒域的确属权,雪域和炎境争夺已久。巫灵和魔族的战争持续百年,一直难分胜负。
土地无主的情况下,双方各凭本事,可以依靠武力争夺。
如今情况发生改变,荒域选择了岑青,争端失去意义,他们都应适时调整立场。
“荒域不再是无主之地。”巫颍率先开口,火光映照在他脸上,银色的瞳孔泛起明亮色泽,“基于现实,我承认这片土地的确属权。”
奢珵没有直接反对,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切入,提出对炎境不利的漏洞:“他是你的王后,承认他的权力,是否意味着荒域将归属雪域?如果是这样,我不会接受。”
在展开的卷轴中,他清楚写明这一点。
如果巫灵打的是这类注意,炎境会反对到底,不惜再次开启战争。
“我仅代表自己。”岑青适时开口,给出奢珵回答。他坐直身体,前臂搭在椅子扶手上,说话时表情严肃。他没有佩戴雪域的冠冕,黑色的头发仅缠绕一条发链,自然垂落在肩后。
“自己,”奢珵看向岑青,目光认真,“而非雪域王后?”
岑青颔首,继续说道:“荒域承认了我,我为其主宰。任何人未经允许,试图掠夺这片土地,视为对我的挑战,我不会听之任之。”
“我可以理解成,这其中也包括你的丈夫?”奢珵步步紧逼,坚持得到答案。这样的态度与他平日里的散漫大相径庭。
“是的。”岑青没有含糊其辞,明确给出回答。
“原来如此。”奢珵缓慢点头,目光移向巫灵王,“巫颍,你也是同样想法?”
“我不会触碰妻子的财产。”巫颍对上奢珵的视线,给出自己的承诺。同时反问对方,要求奢珵正面回答,“奢珵,你如何决定?”
选择摆在面前,彼此一清二楚。
奢珵要么承认岑青,放弃对荒域的争夺;要么不承认他,发兵攻打,像以前一样依靠武力夺取。
“我必须提醒你,炎境的主宰,”巫颍缓慢开口,语气和目光一样冰冷,充满威慑感,“我不会触碰妻子的财产,但我会保护他的一切。在你做出选择前,最好考虑到这一点。”
荒域属于岑青,巫灵王不会触碰。但是,身为岑青的丈夫,他有责任保护妻子,身为雪域的君王,他也当维护自己的王后。
如果炎境决定发兵,他不会坐视不理。
两支大军都在现场,大可以正式对垒,厮杀决出胜负,为长达百年的战争画上句号。
“你在威胁我?”奢珵靠向椅背,语调没有太大起伏,金色的眼睛锁定巫颍,眼底流淌嗜血的暗光。
“目前仅是提醒。”巫颍掀了掀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华丽的袖摆搭在木雕扶手上,修长的十指交握,与奢珵针锋相对。
毫不意外,气氛陷入僵持。
半晌,奢珵发出一声轻笑,他看向岑青,道:“我愿意承认你的权力。但是,你是否考虑到一点,你是血族。”
“所以?”
“据我所知,你拥有血族的王位继承权。如果血族要求你将荒域并入故国,你会如何选择?”这个问题十分尖锐,并且直指要害。
没有给岑青更多思考的时间,奢珵继续说道:“未来某一天,你佩戴血族的王冠,同时握有荒域,意味着你拥有绝对广大的领土,四方王国的平衡注定被打破。”
话说到这里,他又转向巫颍,好奇道:“巫颍,你是否考虑过这一点?”
雪域的王后,荒域的主宰,血族的国王。
三顶王冠加身,岑青拥有的领土和权力将超越任何一名王者,包括巫颍和奢珵。
“如果那一天到来,我将送上祝福,亲吻他的权戒。”巫颍回答得十分自然,没有丝毫勉强。
奢珵愣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幕画面。
战场中,岑青义无反顾扑向巫颍,托付的信任和情感浓烈到令人刺目。
陌生的情绪在心中萌发,异常复杂,一时间说不清也道不明。
他明白,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我需要确认一件事。”奢珵说道。
岑青看向他:“请讲。”
“关于兽潮,以及侵害土地的灰雾。”奢珵提出关键问题,“我需要确认,它们是否不再发生。”
在座众人同时看向岑青,希望能得到回答。
这是困扰雪域和炎境的灾难,不仅魔族,巫灵也一样关心。
考虑片刻,岑青认真回答:“就目前而言,我无法百分百保证。但我会竭尽所能,避免灾难再次降临。”
灰雾成因复杂,在岑青彻底掌控荒域之前,他无法给出任何承诺。
至于兽潮,他可以摒弃人为因素。涉及到兽群自然迁徙,互相争夺领地,他不会过多进行干预。
“既然如此,我没什么需要再问。”奢珵摆正姿态,严肃看向岑青,明确说道,“以魔族之王,暨炎境之主的名义,我承认你为荒域主宰。荒域确属不为更替,魔族军队不会踏足此地。”
声音化作契约,飞入夜空之下。
火焰中跳出明亮的文字,烙印在卷轴上,燃烧在黑暗中,许久不曾熄灭。
巫颍在此时出声,蓝色文字浮现在另一张卷轴上:“以巫灵之王,暨雪域君主之名,承认荒域确属,这片土地的主宰。”
两张卷轴飞上半空,当世强者的力量互相碰撞,一瞬间爆发出强光,飞散出万千光斑,缠绕成绳索,使契约更加牢固。
在场众人共同见证这一幕,明确今日之后,四方王国的格局必然发生改变。
一股新力量加入,势必会搅动风云。
新生、陨落。
繁荣,衰败。
陡然间崛起,一夕间覆灭。
岁月的脚步不会停驻,一切的一切,不过在旦夕之间。
卷轴缓慢下落,飞入戈雅和艾兰德手中。
两人各自收起卷轴,再次向上首行礼,退回到席间的位置上。
事情就此敲定,顺利得超出想象,使谈判比预期更早结束。
宴会在星光下开场,严肃的氛围退去,长桌旁迅速热闹起来。
临时搭建的灶台旁,厨师们稍显得手忙脚乱。矮个子的岩妖在灶台间来回奔跑,雪妖和半人马都被叫来帮忙。
“快,动作快!”
“这些先送上去!”
“让路,别挡着,你是石头吗?!”
山地人挥舞着铲子,地精在转动烤肉叉。
烤肉和水果堆积如山,新出炉的面包散发着香味,面包上撒了果干和坚果,放凉后也暄软可口。
雪域的厨师手艺更佳,烹饪的佳肴异常美味。论起宴会上的酒,则是炎境更胜一筹。
魔族的附庸中有一支来自蛇岛。
他们拥有人形的上半身,下半身则是蛇尾。彩色鳞片覆盖后脑和脊背,延伸至整条尾巴。两条手臂有花色斑纹,脖颈和腰间凸起骨刺,看上去十分凶恶。
这些蛇人天性好斗,族群内部存在残酷竞争,见血的冲突稀松平常。在附庸军团中,他们的战斗力更是数一数二。
除了战斗,他们唯一的爱好就是酿酒。
麦芽酒,蜂蜜酒,血酒,甜酒,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品类,他们都有涉猎,配方信手拈来。
正如挂角人的铁铺遍布雪域各城,蛇人的酒馆在炎境也相当有名。
他们酿酒的手艺声名远播,许多种族的商队慕名前来,赶着货车进入炎境,在蛇人的酒市前大排长龙。
哪怕要交给魔族重税,商人们也甘之如饴。
不同的商人群体中,流传着一句相同的话:“炎境的顶级美酒与如山的金币等价!”
会谈顺利结束,宴会提前开始。
蛇人们送上大桶美酒,几乎耗尽军中存货,只为和对面一争高下。
“绝不能输给那群山地人,还有绿皮的地精!”
篝火熊熊燃烧,食物美酒鱼贯送上,宴会气氛愈发热烈。
延续会谈时的席位,岑青没有和巫灵王共桌,而是独列一席,象征他如今的身份。荒域的主宰,雪域的王后,未来某一天,他还将佩戴血族王冠。
他面前的桌上摆满餐盘,每只盘子里都装满食物。
肉类、蔬菜、水果,多种主食,还有来自炎境和雪域的酒。
清冽的酒水分别注入不同的酒杯,每一只杯子都雕刻精美花纹,镶嵌珍珠宝石。比起酒具,它们更像是艺术品。
主位两侧,长桌和长椅有序排列,巫灵和魔族陆续就坐,身后是附庸种族。
所有人都盛装出席,有的打扮还很怪异,例如巨魔,他们脱掉铠甲,袒露上半身,专为炫耀夸张的肌肉。腰间围着一条短裙,还是彩色的,搭配亮闪闪的腰带,出场就是焦点。
魅魔无论男女都穿着长袍。
袍子无袖,剪裁修身,衬托出他们傲人的身段。乍一看,这身穿着毫无问题,走到火光下,布料竟然变得透明!
几个魅魔走过岑青面前,刻意慢下脚步,朝他抛出媚眼,个别还朝他飞吻。风流的天性毫无顾忌,压根不在乎巫灵王就在旁边。
岑青刚端起一只酒杯,不小心撞见魅魔的样子,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
爱好风流,肆意奔放。
难不成这是魔族的通性?
漆黑的眼睛转向奢珵,对方也恰好望过来,目光撞到一起。
大概是困惑于岑青的表情,奢珵歪了下头,朝他挑了挑眉:“美丽的王后,是什么使你疑惑?”
岑青正打算摇头,突然间想起,他的确有一件事要问奢珵。
“炎境的主宰,有一件事,唯有您能给我答案。”他开口说道。
“哦?”奢珵来了兴致,继续侧头看向他,“你想问什么,难道是我的兴趣爱好?或者别的方面,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知道,炎境的毒会通过哪种方式流入血族。”没理会奢珵的调侃,岑青直接问出心中的问题,“这种毒能导致血族虚弱,蚕食血族的力量,最终使人衰弱而死。”
闻言,奢珵收起轻松的态度,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消失。
他想起关于殷王后的传言。
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不是陨落在战场,而是死在诡计和背叛之中,像蔷薇花一般凋零。
血族放出的口风是旧伤复发,重病缠身,最终不治身亡。从种种迹象来看,她分明是死于阴谋和权力倾轧,背后策划之人正是她的丈夫。
岑青提出能使血族衰弱的毒,来自炎境的毒。
答案呼之欲出。
果然,岑青接下来的话肯定他的猜测:“我的母亲身中剧毒,这种毒让她变得虚弱,最终血枯而死。我也曾被这种毒困扰。”
“确定是炎境的毒?”奢珵问道。
“是的。”岑青颔首。
巫灵王适时出声,证实岑青所言:“这件事,我可以证明。”
他了解岑青身上的毒。
无论奢珵有任何怀疑,有他这番话都应该打消。
“我明白了。”奢珵朝身后招手,召来一名仆从,“找到巴蒂斯塔,让他立刻来见我。”
仆从俯身,退入阴影之中。
奢珵转向岑青,正色道:“我会查清这件事,给你一个交代。”
岑青点点头,表示接受奢珵的回答。
事情告一段落,奢珵朝巫颍和岑青举杯:“祝美好的夜晚。”
巫颍压住岑青的杯口,微微朝他摇头,其后转向奢珵:“我的王后不会与你共饮,尤其是魔族的酒。”
“真是小气。”奢珵啧了一声,倒也没有纠缠。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举高酒杯一饮而尽。
稍显粗鲁的动作,他做来洒脱和恣意。
红发流淌明亮的火光,彰显炎魔无与伦比的炽烈和激情。
见他移开目光,不再关注岑青,巫颍放下酒杯,侧身靠近岑青,道:“炎魔的传统,他们会在宴会上邀人共饮,还会寻机潜入对方的卧室。”
岑青睁大双眼,诧异道:“您说真的?”
“真的。”巫颍点头。
岑青迟疑两秒,以一种古怪的目光打量巫颍,声音略显好奇:“陛下,我有一个问题。”
“别问。”猜到岑青想问什么,巫颍打断他的话,探手扣住他的后颈,越过高背椅间的空隙,侧头亲吻他的嘴角,“我能告诉你的是,除了你,我不会容许任何人靠近。”
“好吧。”岑青单手搭上巫灵王的肩膀,化被动为主动,轻咬对方下唇,“我的卧室永远欢迎您,也只欢迎您,我亲爱的丈夫。”
这一幕被奢珵瞧见,炎境之主不禁撇了撇嘴。
他从不畅想婚姻,认为那象征着无穷无尽的麻烦。但在这一刻,他突然想结束单身。
如果对方是一个聪慧的黑发美人,他乐意分享自己的宫殿,还有他的王权。
七弦琴被拨动,悦耳的声音流淌在火光下。
几名独角魔席地而坐,拨动琴弦,演奏出优美的旋律。
起初曲调轻快,像春日的微风,中途变得缠绵,化作靡靡之音,挑拨众人的心弦。
魅魔们踏着琴声,款摆腰肢走入场地。
她们解散头发,将束发的花朵抛向席间,赤脚踏着地面,舞动出妖娆和魅惑,在火光下轻盈旋转。
纱裙飞扬,发丝流淌。
火光照耀着她们,歌颂着她们,肆无忌惮地炫耀美丽,引发人心最深处的原始渴望。
手指轻轻一勾,就能引人陷入疯狂。
这样娇媚的姿态,与战场上的凶狠大相径庭,如同两个极端,堪称天壤之别。
舞蹈之后是一场杂耍,侏儒们使尽浑身解数,扯断魅魔张开的暧昧情丝,将众多陷入幻想的脑袋敲醒,方才功成身退。
“歌舞,杂耍,毫无新意。”艾兰德放下酒杯,他从席间站起身,朝对面的巫灵扬声道,“来比一场,如何?”
戈雅迎上炎魔的视线,平静道:“怎么比?”
“刀剑,枪矛,胜利者取走对方身上一件东西。”艾兰德单手叉腰,长发流泻在身后,浮现火焰一般的色彩。
弗兰轻啜一口酒,凑到戈雅耳边,笑道:“我美丽的戈雅,那个炎魔不怀好意。他像要砍掉你的脑袋,用来装饰他的卧室。”
“是吗?”戈雅单手按住弗兰的肩膀,轻松将他推开。随即从席间站起身,接受艾兰德的挑战,“可以,我接受。”
两人同为军团长,在百年战争期间,不止一次于战场相遇,对彼此的战斗风格都很了解。
艾兰德甩出一支长鞭,戈雅没有持剑,而是握住一把弯刀。
刀身银白,刀刃森冷。
巫灵右手横握刀柄,左手托起刀背,刀身映出他的眼睛,冰冷、淡漠,不含一丝一毫的情感。
巫灵和魔族崇拜强者。
这场军团长间的战斗远比歌舞和杂耍更加吸引人。
上首三人同被吸引目光。
岑青不由得生出兴致,期待两人开启战斗,以实力决出胜负。
一阵脚步声传来,巴蒂斯塔奉召唤前来,随仆人一起出现在奢珵面前。
他出身火山部落,依靠战功发迹,以部落酋长的身份出任奢珵的廷臣,与魔族们坐到一起。
他有聪明的头脑,也相当识时务,这让他在现有的位置上如鱼得水,并且有继续升迁的希望。
“陛下,您忠诚的仆人听从您的召唤。”巴蒂斯塔深深弯腰,细长的身材像一张弓。黝黑的肤色在火光下发亮,三只灰白色的眼睛反射微光。其中一只嵌在额头中央,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更增添一抹别样魅力。
被奢珵唤起身,他又向巫颍和岑青行礼,表现很得体,礼貌恰到好处。
“我有件事要问你,巴蒂斯塔。”奢珵示意他靠近些,赤金色的双眼紧盯着他,带给他巨大压力,“你要诚实回答我,如果有一个字谎言,我会将你扔进火山。”
锵!
场地中央,艾兰德和戈雅开始交锋。
甩出的长鞭缠绕弯刀,发出锐鸣之声,迸溅金色火花。
巴蒂斯塔登时心头一紧。
他再次弯腰,声音有轻微颤抖:“陛下,请您相信我的忠诚,以祖先的灵魂发誓!”
“我不需要你的誓言,只需要你的实话。”奢珵的身体向前倾,目光锁定他的廷臣,沉声道,“告诉我,巴蒂斯塔,火山部落的毒是如何流入血族,在一百年之前。”
闻言,巴蒂斯塔脸色骤变。
“看起来,你知道这件事。”奢珵声音轻柔,却让巴蒂斯塔冒出一身冷汗。
他不敢怀抱任何侥幸,当即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说出一切:“我们没有卖给血族,绝对没有!是商队,一支来自联盟部落的商队。他们开出高价,有人禁不住诱惑……一次,就一次,请您相信我!”
“当时交易的人,还有商队,以及那个联盟部落,我要全部名单。”奢珵没有听他解释的意图,直接下达命令,“用笔记录下来,不许任何遗漏。”
“是、是的,陛下,我马上去做!”巴蒂斯塔连声应是,小心翼翼爬起身,退离三人面前。
奢珵示意仆人靠近:“盯着他。”
仆人弯腰领命,悄无声息进入阴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岑青从头至尾目睹,向奢珵表示谢意,相信事情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阴暗的行径无法永远隐藏,终将大白于天下。”他端起酒杯,俯视杯中倒影。
有朝一日,他必定重归金岩城,将篡位者扯下宝座。
届时,他会当面揭开真相,将所有证据扔到戈罗德脸上,让可耻的灵魂经历百倍、千倍的痛苦,远超他的母亲。
他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