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凡容说:“弘明,现在去取。”
“现在就去。”温弘明又问,“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
温书宜问:“是打算把我留在这里吗?”
温弘明皱眉看她,似乎是像从这张白皙冷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温书宜保持镇定地说:“二伯母,弘明哥,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是如果我把密码告诉了你们,这里荒郊野外,把我关在这里,不管了怎么办?”
喻凡容想了想:“把书宜带上。”
“够谨慎的。”温弘明说,“书宜,你不想去,我还不放心把你留在这里,别误会,也不是担心你玩花样的意思。”
温书宜听着虚伪的话,很轻“嗯”了声。
到了外面,天还是白茫芒一片,清晨这座老城还没有完全苏醒。
温书宜才发现这是个烂尾楼,身处这片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她没有手机,根本没办法能自己走出去。
上了车,温书宜和喻凡容一起坐在车后座,车门和车窗被温弘明很谨慎地锁住,以防她开窗呼救,或是跳车逃跑。
一路到了温家老宅。
温弘明思索再三:“妈,你去,你到奶奶那里不会引起人怀疑,问起来就说是整理衣服带到医院去。”
喻凡容也是这样想,起身:“你在这好好等着,别难为书宜。”
温弘明说:“她是我亲妹妹,我难为她干什么?只要她配合我们,不闹事。”
喻凡容没说什么,等温弘明开锁后,推开车门下去。
很快车门再次落锁。
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半晌,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在临北,那个男人对你好吗?”
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住,有那么一瞬,温书宜记起当初那个斯文寡言的大哥哥,挡在年幼的她身前,打走小混混,回头问她:“刚刚那个混蛋,有没有欺负你?”
而不是眼前这个赌瘾成性,算计家人的陌生阴鹜的男人。
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会醒的梦。
在沉默中,男人没劲地勾了下唇角:“算了,当我没问。”
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自嘲。
再等了会,喻凡容回来了。
温弘明一眼就看到她手里衣服袋:“妈,说是幌子,你还真收拾衣服了?”
喻凡容心平气和地说:“既然做戏那就要做全套。”
“再说,这都是老太太用的上的,等
事情结束,我就送到医院里去。”
“拿去吧,在这里。”
递来的牛皮纸袋里有法人章和公章。
温弘明看了眼,意味不明地说:“书宜,老太太还真是把你看得重,这么重要的保险柜密码,这么大个家,就告诉你一个人了。”
温书宜微抿嘴唇:“奶奶也是怕出意外,未雨绸缪。”
“确实未雨绸缪。”温弘明说,“如果不告诉你,我们母子今天怎么能拿得到这些。”
喻凡容提醒:“别说了,还有正事要办,夜长梦多。”
温弘明没再说话,开车,半小时后,到达商业写字楼。
无人空旷的停车场角落内,温弘明径直下车,走到温书宜那侧门外,拉开门:“妈,你先下车。”
温书宜本能有种不妙的感觉。
下一瞬,被男人伸手扭身,大力把她的双手交叠扭到身后,哐当声响动,她转头,看到双手被银质手.铐锁住。
“弘明哥,你这是做什么?”
面对年轻姑娘的目光,温弘明用提前准备好绷带把嘴缠住,又把她放倒在车后座,用绳子绑住。
“书宜,你一向很听话懂事,这次也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别怪我不相信你,夜长梦多,等事情尘埃落地后,就带你去医院看奶奶。”
温书宜根本没办法挣扎,在一个成年男人的束缚下,更担心激怒到他,反而适得其反,绳子固定好手和脚,以防她有任何朝外求救的机会。
车门被打开又关上,很快,车内陷入一片昏暗。
安静、昏黑、静到心跳声都太过分明。
怕黑的恐惧使然,微翘眼睫垂着,额头和手心都渗出薄汗。
……
一分一秒,仿佛在漫长地流逝。
甚至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很突然,车门被从外面打开,光亮透了进来。
封住嘴的绑带被解开,绳子被剪短,就连手铐也被打开。
紧接着,大掌完全托住后脑勺,被稳稳抱进了有力的环抱里。
“书宜,别怕,是我来晚了。”
那股熟悉的清冽冷杉气息将她笼罩,温书宜拼命忍住鼻尖的酸意。
他总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赶到。
被困了十几分钟,紧紧蜷进怀里的姑娘,脸色发白,手指发凉。
男人蹙着眉头,眸色很暗。
温书宜努力从这道令人依赖又有力的拥抱里起身,跟邵岑对视,而后将目光投向刚刚帮她打开手.铐的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说:“我是警察,姓经,阿岑的熟人。”
温书宜缓神,尽量维持声线稳定:“阿岑,经警官,麻烦现在带我去找大伯母。”
-
温家也曾短暂风光过,爷爷在世时,也算是本地小有的人物,到这代已经没落,公司能维持住现有经营就是最大的成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老太太有三个儿子,膝下无女,丈夫因病早逝,老大寡言沉默,说好听是稳健,难听是资质平庸;老二眼高手低,沾染恶习,常年要家里帮忙收拾烂摊子;最寄予厚望、有经商头脑的老三偏偏英年早逝。
这么些年,温书宜和妹妹是老人家在跟前长大的,暗中不乏有觉得老太太偏心,一个大点的拖油瓶绑着个小拖油瓶,被视作争家产的眼中钉。
当初是奶奶牵着九岁的她,接回了温家老宅的大门,以小心翼翼、仰望的姿态,被神色各异的家人们审视打量。
现在她即将二十三岁,隔着数十四年的光阴,坐在这张谈判桌上,跟神色各异的众人对视。
这一次他们是平视平坐。
就在温书宜到的时候,谈判桌上的合同已经签好字了。
在场没有二伯父一家,看来整件事都是瞒着秘密进行的,时间赶得急,为避夜长梦多,在取完公章和法人章后迅速就来会议上签字了。
喻凡容看着闯进会议室的一群人,打头的是温书宜和临北那位姑爷,后面跟着个陌生男人,还有一众黑色西装笔挺的保镖。
“书宜,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书宜说:“我身上有继承爸爸的股份,作为股东,我有权出席这次会议。”
“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了。”
喻凡容说:“书宜,如果你觉得之前谈的条件不合适,我们可以事后再谈,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兴师动众的。”
“还有,姑爷,这毕竟是我们温家内部的事情,你这样带人闯进来,不太合适吧。”
“我想你误会了件事。”
邵岑微掀眼眸,嗓音不急不缓:“我家太太来是为了公司的事儿,作为家属,我理应陪同。”
喻凡容和温弘明都没说什么,在潜意识里,他们都不想跟这位临北的姑爷有任何明面上的冲突。
温书宜抬眼,跟温弘明对视:“弘明哥,合同文件方便给我看眼吗?”
“当然。”温弘明把合同递给她看,“这是副件。”
温书宜拿到手里。
温弘明朝着年轻姑娘身侧男人说:“姑爷,既然远道而来,赏脸一道吃顿饭吗?刚好庆祝这次谈事成功。”
“等会,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现在庆祝还太早了。”
传来道清晰的女声。
温弘明朝她看去。
温书宜说:“奶奶有立遗嘱,如果发生任何意外,她在公司所持股份将归到我的名下,这点有何律师可以为我证明,变卖公司这件事,我首先不同意。”
温弘明皱眉:“温书宜,你……”
温书宜抬着视线,瓷白面容神色平静,鬓边几缕发丝微乱,嘴角和手腕有红.痕,衣领也折着,几分显眼的狼狈,语调却格外的冷静,温柔又坚定。
“其次,拿到的公章是假的,所以今天签订的所有文件都是无效的。”
“奶奶没醒来一天,温家,我来守着。”
这话一出。
喻凡容眉头紧锁,温弘明脸色惨白,其他在场的人,顿时失去了刚刚还有的从容和胜券在握。
沉默中。
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轻叩了下桌面,腕表的银色表盘折射着冷光。
“既然太太的事儿说完。”
男人深色西装挺括,微掀眼眸,漆黑眼眸浸着冷意,嗓音沉着,不动声色上位者的压迫感,
“我来,是为了你们涉嫌恐吓、囚禁、绑架我家太太的事儿。”
“我家太太受不得半点委屈,该讨回的公道,半点都少不了。”
这时门被从外面敲了敲,一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打开门。
从外面走进来警察,出示警官证。
“接到群众举报,有人涉嫌犯罪,劳烦涉事人员都去警局走一趟。”
-
温书宜刚从警局出来,就跟着邵岑一道径直去了奶奶所在医院。
关于奶奶和大伯父的情况,喻凡容是真话假话掺半说的,车祸是真实发生的,送进ICU抢救也是真的。
在事故发生的瞬间,大伯父及时调转了方向盘,千钧一发时刻下意识保护了奶奶,是受伤严重的那方,目前两人均已脱离生命危险,暂时还没苏醒的迹象。
现在事后想来,喻凡容那样说,是故意在她面前这样说,为着是尽快从她嘴里套到保险柜的密码。
也怪不得把她千里迢迢骗回来,所有动作都进行得这么快,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因为一旦等到奶奶醒来,就会错过千载难逢、钻空子的机会了。
温书宜坐在病床边,陪着昏迷的奶奶坐了好一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落下了重量,温书宜扭头,跟男人眼前这双深邃眼眸对视。
出了病房,温迎双已经被邵岑派人安安稳稳地接来了。
现在处在妹妹集训的关键时期,可亲人的安危情况,妹妹有知情和选择的权利,她不能打着为着亲人好的名号,就剥夺这项权利,那也是对妹妹的不尊重。
温迎双定定看着她:“姐姐。”
温书宜很轻地抱住了眼前的妹妹,就在下一瞬,被妹妹紧紧回抱住了。
怀里传来妹妹轻声安慰又坚定的声音。
“姐姐,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和奶奶的。”
温书宜很轻“嗯”了声,伸手温柔理了理妹妹的鬓发:“双双,进去陪奶奶说会话,记得小些声,别吵到她。”
温迎双点头:“嗯。”
看着妹妹进了病房,温书宜转身,和邵岑去看了会大伯父。
这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在记忆里他很高,肩膀很宽,后背很厚,她从来没有见过大伯父虚弱成这样的模样,就好像瞬间衰老爬上了他的眼角和鬓发。
温书宜沉默了很久。
第三天、第四天,奶奶还是没醒。
傍晚时分,温书宜接过男人递给她的温水,一时都没喝,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邵岑在这姑娘身前半蹲下,伸手理了理几缕从耳后垂落的鬓发,她这两天的反应太过冷静,像是紧绷的一根弦。
“晚上没扒几口,不饿?”
温书宜知道邵岑担心她,可又不想说谎话骗他,摇了摇头:“我没胃口。”
小姑娘看家属的目光,可怜巴巴的。
邵岑极淡叹了口气,跟她打商量:“愿意给家属分出一小时的时间么。”
“在奶奶醒来前,你要先照顾好自己,不然看到家里小朋友这样,多心疼。”
温书宜定定看着男人:“……愿意。”
太乖了。
邵岑起身,带着小姑娘离开了医院。
淮城是座底蕴很深的老城,不少街道都仍保留着岁月的印记,认路不难,找店倒是费了番功夫。
从车上下来,温书宜看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街边老摊,一时神情发怔。
傍晚天际鲜丽的晚霞褪去,暮色渐渐降临,不远处高矗在街边的路灯亮起,甚至有盏老旧失修白色路灯,不止失灵地闪烁,时亮时暗。
老板是个老爷爷,姓王,在这里开了几十年的老店了,卖的荠菜肉馄饨都是现包现做,很新鲜,味道清淡鲜香。
很快两碗馄饨就上来了。
“他家只出早摊的。”
从前温书宜和温迎双就经常赶大早来店里,困得不行,就为了吃上一口新鲜热乎的小馄饨。
邵岑说:“给了应有的报酬。”
温书宜张了张唇:“……你怎么?”
邵岑说:“从小姨子那打听来的,代价是要给她打包大份的荠菜肉馄饨回去。”
“不吃?不是喜欢吃么。”
“……吃,现在就吃。”
温书宜知道男人一向大方,其实到哪家吃馄饨,都是可以的,可偏偏邵岑还是愿意费心思和时间,就为了让她吃上一口最爱吃的那家店的馄饨。
冒上来的白汽,晕到了眼角,附着淡淡的微湿。
温书宜低着头,很认真,一口一口地吃掉了碗里热乎乎的馄饨。
到淮城的第五天,奶奶先醒了,做完各项检查,身体状态趋于稳定。
临近傍晚时分,温书宜才走进病房,满目花白的病床,不好闻的消毒水气味。
檀师芮年轻时毋庸置疑是个美人,如今年华易逝,皱纹不显得丑陋,却在她的身上留下很有韵味的慈爱。
“书宜,瘦了。”
听到奶奶开口对她说的一句话,坐在病床旁边的温书宜,险些眼泪都要夺眶而出。
“奶奶,我……”
温书宜一张口,嗓音不自觉哽咽,就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这些天发生的这些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奶奶讲,奶奶和大伯父一倒下,大伯母和堂哥就盘算趁机卖掉家里公司,二伯父家后知后觉地发觉了这件事,又得知老人家遗嘱的事情,就在这几天也没少闹。
一个家,鸡零狗碎,世态炎凉。
如果奶奶知道了这些事,心里该有多寒心,也会有多伤心。
而且她下决定做出的事,奶奶又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向来对家里的亲人们很珍惜,也很爱护,如果奶奶知道了……
“书宜,别怕,奶奶在这。”
檀师芮温声安抚她:“说出来,我这副老身子骨,还有什么撑不住。”
温书宜对上奶奶的目光,维持着声线的稳定,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说完后,病房里陷入久久的沉默。
半晌,传来声叹气。
“从前这公司,原本是打算让你爸爸来经营的,谁知道世事难料,老大内敛心善,生意场上的事他不够圆滑和决断力,只能守,老二心思多,眼高手低,这些年让老大替他收拾的烂摊子不少。”
“老大和老二家对我心里有冤,我都清清楚楚,想着一家人,明面上不要计较太多,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犹犹豫豫,优柔寡断,其实到头来,哪头都没顾上,哪头心里都有怨怼,心里也都有说不完的委屈。”
温书宜说:“不是的,奶奶。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对每个家人都很珍惜,也都很好。”
老人家的好,明眼都能看出来,她从来不肯想坏谁,就算到了这时候,也总是为旁人着想。
檀师芮看着她,目光是说不清的复杂,开口却只是句:“好孩子,你受苦了。”
温书宜摇了摇头:“奶奶,我没有受苦,真的。”
“做错事就是做错了,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凡容和弘明也是一样,被起诉犯罪是他们要承担的责任。书宜,你做的选择一点都没错,在这点上,你比奶奶坚决,也做得正确。”
“怎么这么快,你就长这么大了,也可以保护奶奶和温家了。”
老人家眼角泛着不易觉察的泪光,心疼又眷恋地看着从九岁就接到她跟前亲自养大的孙女,总记得她还那么小,那么乖,小心翼翼、又格外紧拉住她的衣角。
这株小树苗长大了,成为一柄伞骨,用这副纤薄的身躯,坚韧地撑起了一隅遮风挡雨的天地。
她这心里骄傲又欣慰,成长总是在痛苦中才会坚韧地开出花,千言万语在心里,还是舍不得。
身为长辈,还是舍不得家里的孩子,去直面这些血淋淋的苦和痛,以此来换取成长的代价。
……
出了病房,走廊上很安静,温书宜走到了尽头的窗边。
邵岑和温迎双站在那里。
温迎双挪近了步:“姐姐。”
温书宜尽量挤出往常轻松的笑,伸手揉了揉,温声细语地说:“双双,等会陪奶奶好好聊会,多哄哄她开心,多说点你在集训发生的事情,奶奶关心你,也喜欢听这个。”
温迎双乖乖点了点头:“姐姐,姐夫,那我进病房了。”
温书宜轻声“嗯”了句。
温迎双扭过头,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走廊上短短的一段路,她的步伐没停,几乎是用尽了办法不去回头。
她怕一回头。
强撑着镇定和冷静的姐姐就会哭出来。
她比谁都知道,姐姐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更不想让她害怕担心。
走廊深处只剩下他们两人。
温书宜垂着眸,一时间异常的沉默。
身前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
“要抱抱家属么。”
温书宜抬了抬眼,弧度漂亮的眼眸湿.漉.漉的,巴掌大的脸又瘦了。
看着家属的目光委屈又可怜,像只皱巴巴的小猫。
随着男人迈步走近,后脑勺落着被从身后伸过的大掌,纤薄身躯被稳稳当当地搂进了怀里。
熟悉的体温和气味将她完完整整地笼罩和覆盖,男人肩膀很宽,臂弯有力,抱着人很有安全感。
就在无声中,隔着耳侧的胸膛里,传来鲜活跃动的心跳声。
头顶传来男人嗓音:“怕不怕?”
在这些天里,他们还没有谈过这件事。
“阿岑……我当时很怕……做了决定后,我怕奶奶再也醒不来,也怕奶奶醒来会怪我太狠心,对家人不留情面……奶奶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我是不是瘦了,还说我做了正确的决定,长大了。”
温书宜眼睫很轻地微颤,一直困在眼角的涩酸,再也没办法忍住
,在他的面前,她总能得到那股毫无保留的安全感。
肩头洇.湿一团温热。
后背被大掌顺揉了顺,没多久,闷闷的嗓音传来:“……我没想这样的,这样也太不成熟了……”
“我家宝贝儿,怎么哭得这么可怜。”
“长大了是好事儿。”
从得知老人家出事后,小姑娘就紧绷着一根弦,懂事、冷静、成熟了这么久,这会乖乖依偎到怀里,侧脸蹭着胸膛,在家属面前才泄出几分难过和委屈。
另一只大掌仍扣在后脑勺,安抚性质地揉了揉,顺着往下,完全覆住纤白后颈,是个极其有保护欲的姿势。
“可有一点,不要忘了,想哭就哭,想闹就闹,在家属面前不用成熟懂事,你可以在我面前脆弱一辈子。”
“宝贝儿,知道么。”
-----------------------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被抱抱的书宜宝贝[抱抱]
随机50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