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姜嘉茉虚软在地毯上。

她咬唇小心翼翼地观察他:“名分?”

姜嘉茉手掌搭在小腹上,不安地轻声探询道:“是因为这个宝宝吗。”

裴京聿郁黑的眼掩了情绪。

他把她扯回阴影下,又坏又好心,下颌枕在她身上:“不是说‘永远都不想见到我’吗。

男人嗓音性感至极,恻恻地徜徉出来:“可是怎么办呢,你的身体不听话,它不仅离不开我。”

他厮磨地蹭过她的小腹,笑了一声,道:“它发狠忘情地接纳我,只想繁衍我的东西。”

姜嘉茉已经羞窘到闭上了眼睛。

他那副英俊的五官,近在咫尺,孤绝高挑的鼻梁,还剐蹭过她的小腿。

她手无寸铁,只能抓着叶酸。

姜嘉茉皮肤泛红颤栗,小声嗔怪他:“...你少不讲道理。”

裴京聿也不着急等她回答。

他把她圈在怀里很久,舐过她的皮肤,耐心地惠泽。

他给渴求他的它们,一点儿甜头。

裴京聿玩了很久,看她眼睫颤着,似闭目睡着了。

男人唇衔她的耳珠:“真是妖精化的啊,哪来的这么不见光的病。离了我你怎么办。”

姜嘉茉被他哄舒服了。

她全身被他的大衣裹住,抱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男人怕她受凉,把她包到只露出了一点儿光洁的额头:“盛煦的外套不适用,以后用我的。”

姜嘉茉心里软软的。

她躲匿在他衣服里。

她沉迷地呼吸他的味道,细声抱怨:“我看不见了。”

裴京聿把她抵在沙发脊背上,手掌隔着衣料揉捏她:“这里就老公一个人,想看什么?”

姜嘉茉又躁又心悸,她很甜地抱怨:“.....你讨厌死了,就知道闹我。”

她没血色的苍白脸上,泛出惹怜的淡粉。

裴京聿抱着她,就着衣服,没完没了摩挲。

他亲昵弯唇:“那怎么办,被你爱死了。”

他衬衫绷紧,腰腹的肌肉和她隔着薄得忽略的衣料,热得她好痒。

等到姜嘉茉彻底回暖。

裴京聿揉了下她的头发,起身走出去。

半晌,那人出去拿什么,彻底没了动静,又带着物品回来。

她又偷偷探出漂亮的眼睛,嘴角弯弯地偷看他。

她的心跳得好快。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长啊?造物主炫技之作。

冷白皮,眼睛凤尾长又深邃,嘴唇薄情微红。

不知道他的宝宝,有多好看。

裴京聿今天没带秘书,却嘱咐人,买了一后备箱的食材。

她看见他白玉般的长指,持着覆膜的小番茄,芦笋,奶制品。

那些日常食材,被他手腕钳制着,拿过来。

所有食物,简直附丽了几分有价无市的明光,翻身把歌唱。

连她讨厌吃的菠菜,漂绿如竹,澄澈干净得滴露。

男人黑睫垂下,眉目专注地排列保质期,帮她填满空无一物的冰箱。

裴京聿:“你太容易低血糖,胰岛不太健康,三餐要按时。”

他掀起眼皮,看向她,眉目如星靡靡绮丽:“我不走了,我给你做。”

这个被姜嘉茉置放在神龛上的男人。

他从不是冰冷无情、要人讨好的塑像。

男人把黯然冷落的冰箱,擦拭干净。

他置放食物,装点得像小型神庙一样堂皇。

裴京聿从不匮乏金钱和人脉。

他可以随手招来厨师和营养团队,但什么都比不过他为她亲手做羹汤。

裴京聿拿起手机。

男人起身走过来,圈住她的脊背,强势点着难以言明的宠:“妈找的营养团队搭的食谱,选三样,给你做。”

姜嘉茉是演员,维持纤瘦到病态的程度。

她一看见满屏的碳水和蛋白质,就想逃:“这些菜,健康到让人丧失味觉,选不出来!”

裴京聿桎梏着她,垂眼说:“味觉可以亲出来。”

姜嘉茉的脸刷一下红了。

她羞恼地推开食谱:“全是我不爱吃的。”

她想逃又舍不得那人的大衣。

姜嘉茉眨着湿漉漉的黑眼睛,没出息地抱着衣服,想往门外躲:“我出去吃,才不要吃你做的。”

裴京聿一把把她捞了回来。

男人把她放在自己裤腿上。

他单手虎口圈住她柔白的手腕,带欲意味地往上检测。

他讲话好轻佻,暧昧又湿热:“我能圈住你整个手臂,瘦成这样,床上招架得了吗?”

姜嘉茉想把腕骨从他手掌里拖出来,又喜欢被他圈着。

她用另一只手,轻拍他的掌背,拔河似地往外栽:“你别吓我了,医生说前三个月不能的。”

裴京聿调笑似地逗她,侵略气息好重:“已经在想那事儿了,小姑娘欲这么重啊。”

姜嘉茉想反驳自己只是提醒他。

一开口发现,自己白纸一样拎不清。

她红着脸,展示肩臂的纤薄肌肉:“我哪儿弱了,有锻炼健身。再说你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裴京聿掌骨陷进她的肉里。

男人薄唇弯起,翕目去吻她瓷白的臂,调侃:“想我摸这儿啊,痒吗。”

她脊背绷着,怕他再歪曲意思,不敢讲话了。

姜嘉茉仰高白脖颈,舒爽地颤着眼皮,心口酥麻难耐。

她又任他吻覆落下来,没力气地揪男人的黑发:“别舔了。”

她脱力搡他,觉得这个人疯到荒谬:“你不要再....一碰就发情...”

裴京聿只要一把她放下来。

她又想逃走,一副就算是他做的食物,也不吃:“我中午好饱了,晚上不饿。”

姜嘉茉只爱病态的瘦弱,和营养食谱,势不两立。

裴京聿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一瞬,危险昭昭,掠夺意味十足。

男人半跪在地毯上,骤然单手拽了下衬衫领带。

那柄暗花纹丝的光面领带,被他微红的指骨一扯,从他脖颈上垂坠下来。

裴京聿不带情绪地问:“非要我把你绑起来,才老实是吧。”

裴京聿揉了下她被他束缚泛红的手腕。

男人把她的手腕捆起来。

他凶凛地扯出另一端,把她捆扎茶几上:“喂食都反抗,这么难养。”

他不愧是天生dom。

裴京聿绑住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扣结匀净牢固:“我治不了你了?”

男人给她臀下,塞了两个加绒的软垫。

见她坐好了。

裴京聿薄唇溢出一声笑来,懒散地分开长腿,坐在茶桌上,挑起手指抬她的下颚:“能治吗?”

姜嘉茉气恼得脖颈涨红,刚被他舔的水光还在呢,招人昏聩。

她知道他又犯训诫癖了。

姜嘉茉哼唧地骂他,去咬他勾惹自己的指骨:“我要告你,拘束劳动人民人生自由。”

裴京聿顽劣地笑了,手臂撑在背后,仰头哼了一声。

他侧目,毫无所谓地睨她:“自由是什么,有待在我身边爽吗?”

全世界的掠夺犯要是有他一半的强盗逻辑。

社会秩序都会毁掉。

他好轻狂,仿佛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从来应该以他命名。

他不用局外的权势压她,不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逃不出他的手掌。

姜嘉茉想,裴京聿就是有这种魄力。

他只问她,待在他旁边,不爽吗?

这个低道德感的愉悦犯,绝对中心的操控狂。

非要逼别人欢迎他、仰慕他的天生高位者,生来习惯被讨好。

他根本没兴趣胁迫谁。

“我想里面加一点糖。”

姜嘉茉双腕被捆,扭动半晌解不开。

她好乖并腿坐在小毛绒垫上,只能任由裴京聿给她喂餐前热豆浆。

他单手圈住她的脊背。

另一只手用金属蜂蜜勺取了一点,均匀搅散。

裴京聿没一点放开她的意思。

他似乎很享受照顾她的乐趣,眼眉愉悦极了:“烫吗。”

“嗯。”姜嘉茉点头。

她颤着睫毛去吹,潮湿凉气刮过他的指节,像羽毛一样勾在他心尖。

裴京聿垂眸喝了一口,掐了一点她下颌:“哪儿烫?”

他的薄唇衔住她脸肉,施予性质地渡到她的嘴里:“骗我呢。”

他齿尖磨了一下她的舌:“平白折腾我。”

黏浓的青豆香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

味,实在太过蛊惑。

姜嘉茉一边喝,一边颤着眼睫小口吞咽。

他揶揄挑眉看她,促狭道:“只能这样喝啊。”

他缓慢渡完了一杯。

姜嘉茉被吻得红着脸,“...你做的很香,我不吃外卖了。”

她蹭手上的领带结扣,可怜兮兮,用下巴示意:“...想解开,我会好乖的。”

男人不解开。

他笑了一声,奖励意味十足地揉她的发。

裴京聿再用指腹,磨开她唇的汁痕:“栓着省心,补偿一个芋泥奶贝。”

他居然会做甜品!

他真是有一种迷惑人心的好手腕。

姜嘉茉裹着他的衣服,发狠地用眼神瞪他。

“砰,哒哒。”

她细白的拳头,砸他落在茶几上的影子,恍若这样就能敲打到他一样。

“打不着。”裴京聿气声含笑掠进她耳朵。

男人起身欲走。

他把她的手搁在桌布上,狠劲儿捏了下:“疼了招我揉呢。”

她盯他盯久了,眼睛疼,又泫然欲泣地把脸埋进他的大衣里。

姜嘉茉舔舔唇,把那人的吻,吞进腹里。

她其实好没出息,满心满眼绕着他转,跟着他去厨房等。

厨房的暖黄顶灯,澄澈的亮起来。

裴京聿真有一种清贵雅正的风骨。

黄铜红锅热着水,都变成他聘礼的珍奁宝箱,要为她做出世上最鲜美的菜,温养她和她腹中的小生命。

男人使用锅勺的声音很轻。

金鼓齐鸣的白瓷杯盏声,有种脉脉的温馨。

她从未碰过的杯碟,也被他擦制得也锃亮明净。

鲈鱼蒸水蛋,微勾酱香,青翠葱香点缀,颜色怡然。

娃菜虾仁菌菇汤,泛着玉白的暖色,灯影煮成一锅小月亮。

南瓜蒸排骨,暄乎乎地软糯,肉的清甜汁水在白盅里,一汪微颤的小池。

他端着杯碟过来,洗净长指,一盘一盘摆在她眼前:“等久了。”

男人支颐手肘,撑着脸,薄唇挂了点笑:“饿没?”

姜嘉茉盯着桌面的食物,唾液被香味刺激分泌,变得好馋。

她眼睛发亮,“闻起来好香,我想尝尝看。”

裴京聿凑近她,带着蛊惑意味,在她耳畔沉声引诱:“想吃啊。”

姜嘉茉眼睛离不开食物,坦荡点头说:“嗯。”

裴京聿指了下他冷白脖颈上,微耸泛红的喉结尖儿:“先亲我。”

他皮囊比食物更磨人,没了领带桎梏,沉郁的白麝香味压进她的鼻尖。

男人慢条斯理地把袖口挽上,把青筋和腕骨都掩藏在袖管里。

裴京聿靠着她,长腿支着坐下,裤腿蹭她的膝盖。

男人强迫意味地诱惑她:“亲不亲啊。”

姜嘉茉脸燥地通红,闭眼含住他的喉结,馋到小口舔。

裴京聿揽住她的手,猛然束紧。

他鼻尖哼了一下,有点克制的欲,被他呼出来。

片刻他似乎被她招的有点感觉。

男人掌骨揉了她的黑发,跪直脊背,用上位的姿态,半压着她吻下来。

她手腕本来就被拴着,无可遁逃。

此时,她只能月弧般地弯折了脊背。

姜嘉茉被上面欺身下来的他,完全挡住了整个世界的光线。

半晌,她湿红的软喉管,都被那人侵占着用舌卷过。

她浮着眼泪,缩在他怀里换气。

裴京聿用勺舀了一小点甜南瓜:“味觉被我亲恢复了”

他一点点喂她,陪她吞咽:“尝尝,补充叶黄素的。”

姜嘉茉吃得睫毛颤颤的。

男人垂眸帮擦她水红唇上的滞留:“哪长得这么招人?嚼东西都漂亮。”

他喂她吃完,帮她擦脸漱口,洗净杯碟。

裴京聿泡了一盏春茶,靠着她坐下。

男人像不问世事的君王,逃避奏章公务。

姜嘉茉看着日本的区号。

她想,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是宝石的事情!

她一阵心颤。

她小声提醒他:“不接吗。”

裴京聿把脸埋进她的发里,兀自关掉响个不停地手机:“三瓜两枣的,稀罕什么。”

恍若千万交易浑不在意。

他只想留在当下:“吵得心烦。”

她身上被他舐了好多次,那点淡香都要被他摄走了。

裴京聿把脸埋在她发里厮磨:“别动,让我抱会儿。”

姜嘉茉被他喂得好饱,有点惬意地任由那人嗅着自己。

她闻到了烤箱里,芋泥奶贝甜滋滋的气味:“吃不下了,我晚上吃可以吗。”

姜嘉茉还没来得及等到男人的回答。

“哒哒哒,哒哒”

别墅外面就传来一阵空灵机械音,密码锁被人掀起来摁响。

姜嘉茉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虽然是工作室,但平时很私密。

——知道这套房子密码的人很少。

除她以外,只有孙云岫,黄栗,和周擎三个人。

姜嘉茉屏住呼吸。

她听到了姐姐姜稚雨和盛煦的声音。

来人似乎也并不知道这里的密码,好像正在打电话求证。

姜稚雨:“什么,你和周擎要来吃饭啊,好啊,欢迎。”

远处的声音有些模糊:“沈容宴说他要过来照顾嘉嘉.....

“那感情好,这不就该是他的活儿吗。”

姜嘉茉惊慌到脸泛白了。

她望向裴京聿,无措地咬住嘴唇:“你能不能,去我的房间躲躲。左转第二间,有阳台的。”

她紧张得把他的大衣往茶几下蹭,一副担忧的样子。

裴京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了:“我真拿不出手?”

他倒也没让她为难一点儿。

男人在沙发上,拿了一件他的黑毛衣。

他兜头穿上,衬衫蹭上去一点,露出流畅匀称的腰腹肌肉。

男人嗓音发沉,说好。

他真的天然昭彰,坏到恶劣。

男人抬腿上三楼,也不愿意把她的手腕领带结解开。

裴京聿手肘闲散地搭在栏杆上,冲她飞吻,恶趣味到了极点。

直到两三个人在大门外聊着天,走进来。

他才闪身进了她的房间。

姜嘉茉心脏狂跳,紧张地原地膝行绕圈。

——现在金屋藏娇的人,是她了。

裴京聿那么金尊玉贵的男人,避过所有人的耳目。

他躲在她黑暗的卧室里,只为了让她高兴。

“嘉嘉,你在做烤奶酪小蛋糕吗?家里好香啊。”

姜稚雨搀着孙云岫走进来,周擎抱着饮料和牛奶走在后面。

孙云岫率先发现,姜嘉茉被领带,捆在茶几边。

她一向知道姜嘉茉古灵精怪,天马行空的。

她含笑走过来帮她解开捆结:“怎么了呀,怕自己偷吃蛋糕长胖,把自己捆在这里吗。”

姜嘉茉不顾手腕的酸疼,也不招呼熟悉的客人们。

她飞快地抱起裴京聿的外套,躲开他们的视线。

姜嘉茉走到厨房里,打开那人给她烤的芋泥奶贝。

淡紫色的外皮,奶芯流出来了一点。

姜嘉茉嗅了嗅奶贝,护进自己的胸口:“这个我做了一下午,你们谁都不可以吃。”

姜嘉茉护完食。

望向房间里的四五个人,她又紧张地吞咽一下:“......你们怎么都来了。”

盛煦扛着食材和日常用品,从门外走进来。

他身后跟着多日未见的沈容宴。

盛煦搁置食物,摘下帽子,把营养品放在橱柜上:“我知道你怀孕了,就打电话骂沈容宴。”

他接着说:“沈容宴现在无处可去,被家里人赶出来了。一直求我说想来见你。”

盛煦看着冰箱里裴京聿买的食物,有些疑惑:“嘉嘉你什么时候去

买的啊,你吃过晚饭了。”

沈容宴径直在沙发坐下,打量家里的陈设:“嘉嘉,我陪你几天,你会拒绝我吗。”

姜嘉茉想起那晚,裴京聿在沈容宴家里,发了疯劲儿要她。

沈容宴家的书架到了一排,书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最后,裴京聿还当着沈容宴的面,把她做晕了。

姜嘉茉想起来,就觉得忐忑又紧张,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此刻,众人的目光有的探询,有的等待。

姜嘉茉简直骑虎难下。

盛煦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帮腔:“你就该让沈容宴在这里候着,好好地伺候你饮食起居。”

周擎也说:“嘉嘉,你去日本前,我们都留在这里照看你吧。”

“你身体弱,孕早期不稳定,流产风险大,也该有个照应。”

姜嘉茉只能咬着唇点头。

这个别墅很大,十多间客房,之前由工作室的助理住着。

现在她的朋友来探望她。

没有把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的道理。

她若无其事地抱着裴京聿的大衣:“我吃过饭了,你们先做饭吃吧,我再尝点芋泥奶贝就好了。”

姐姐姜稚雨看着垃圾桶里的南瓜皮。

她安心地相信了姜嘉茉的话:“好,我们煲点红枣汤,你等会喝点,补下气血。”

待到众人各司其职。

孙云岫走过来,把姜嘉茉拉到一边。

她面露担忧:“事情我越想越不对,那天你明明去沈容宴的家,满身痕迹的回来。”

她轻声说:“孩子到底是裴京聿,还是沈容宴的?”

姜嘉茉嘴唇干燥。

她忐忑地抿了一下嘴唇,眼神落到楼上的方向。

她眼睛弯着,春枝一样颤,说:“孙姐,你还不知道吗?”

姜嘉茉怯怯的,声音勾着,羞惭讲:“我都是他的。”

孙云岫灵魂简直要出窍了。

她难以置信,失声问道:“那人疯了,在沈家和你做了?”

她叹气,有些惊讶:“孽缘啊,你摊上他真是......”

“小可怜,我真没见过,谁情人这么危险的。”

她背过所有人,又悄声说:“那套宝石不是在京都被封禁了吗。”

孙云岫:“万一裴京聿知道,你把他送的宝石卖掉了,他会放过你吗?上百亿,你转手就送给沈容宴了。”

她望向姜嘉茉颤抖的睫毛:“到时候,恐怕这个孩子,成了锁住你的枷锁。”

姜嘉茉小声嘀咕,“当时,他为我受伤失血,我满脑子和别人划清关系。”

她很难过垂眼,踌躇讲:“我以为他只是随手赠送。”

“现在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孙云岫怜爱的扶了姜嘉茉一把。

一抹稍纵即逝的温软,细腻地惊人,不枉这些男人,发疯似地迷恋她。

孙云岫:“嘉嘉,你还有这颗心。”

她安慰道:“爱人是用心的,心里住着他,长久下去他会知道的,你好好证明给他看吧。”

厨房里的姜稚雨探出头:“欸,孙姐,你和我妹说什么坏话呢。”

“嘉嘉,你不会在背后,蛐蛐我的厨艺吧。”

姜嘉茉捂住小腹,微微笑:“我哪有呀!盛煦也会做饭,让他来帮你吧。”

姜稚雨帮孙云岫系围裙:“人家和周擎,早就过来帮我摘菜了。”

她佯怒着使唤沈容宴:“你也别摆少爷架子,过来帮我剥蒜,我等着熬汤底呢。”

“来了。”沈容宴解下袖扣,挽起袖口,耐心剥蒜。

姜嘉茉撇下所有人,带着芋泥奶贝小蛋糕,哒哒地往楼上跑。

她的心里浸蜜一样甜丝丝的。

她摁开卧室的顶灯,满心以为她隐秘的情人,会在床上等她。

没想到到处找了一圈。

她终于在窗台找到了裴京聿。

夜凉如洗,那人穿着单薄的黑毛衣,浸没在窗外的风雪里。

他骨节上掐着未燃的烟。

裴京聿自从知道她怀孕,就再没抽过烟,私下里也是一样。

他懒倦地望着远处,眉眼潮黑,像关进去了万籁生山的夜雾,周身有种水远烟微的孤寂。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他薄唇弯了下,招手叫她过来。

男人身上的寂冷,宛如浇灌过冰的寒酒,他扯了点笑:“来,让我抱抱你。”

细雪眷恋地覆盖在他的肩膀上。

小小白色霜晶还没融化,就被姜嘉茉轻轻拍走。

她问:“冷吗。”

他看她动作,冷到泛紫的唇角呷着坏笑,漆黑眉目挑起来:“你再抱会就不冷了。”

姜嘉茉的眼泪都快被他呛出来了。

她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衣料上的雪水:“怎么不在房间里待着?那里温暖多了。”

他懒散地笑,把她圈在怀里,声音沉浪地哄:“万一他们进来呢。”

裴京聿任由她潭树暖春云一般,依偎哈气温暖他。

男人笑着说:“现在没名分啊,我也怕对你名声不好。”

姜嘉茉虹膜很浅,着魔一样拼命地抱他,亲他。

她不知道这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多撩拨她,让她朝思暮想的伎俩。

她恨不得像翠鸟掠过水镜,衔来全城的春意温暖他,点亮他的明辉。

她的朋友和家里人都在楼下。

她和这个蛊惑她的男人,在漫天大雪中拥吻。

姜嘉茉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踮起脚送上唇。

楼层下面晕黄的灯光,给门的缝隙添上了一抹暧昧紧张的澄澈直线。

直线的这边,是带给她刺激兴奋,声色夺人的危险情人。

直线的另一边,是规矩教条,被家里人保护着安然无恙的乖巧人生。

姜嘉茉小腹里的孩子,帮她做出了最致命的选择。

她和这个让她上瘾的坏男人,无限地往下沉沦。

在快乐和堕落的漩涡里,暗通款曲,共同跌坠着鲸落。

今天深夜,

姜嘉茉借口说太困了,已经洗澡睡觉了。

姐姐姜稚雨一行人,只给她热了一杯牛奶,敲门送进来。

里面的奶,最后撒在她皮肤,被那人埋着吮了干净。

任由他平时多不染凡尘,野性不羁,桀骜放肆,还是要她一遍遍哄睡。

姜嘉茉颤巍巍,搂着他的脑袋,好宠地哄他睡觉。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相拥入眠,睡到早晨。

——在她的朋友和亲人,都栖居在这套房子里的情况下。

早上,北京的清晨亮得稍晚。

窗沿处融了一抹霁蓝的柔软微光。

姜嘉茉没感觉到那个人蕴含热量,结实有力的臂弯。

她打了哈欠坐起来,眼角湿漉漉的泛着水光。

裴京聿劲腰弯出一截性感的幅度。

从姜嘉茉的角度看过去,男人后颈骨峰很冷白漂亮。

他靠在床尾,半低着头,回着什么讯息。

她嚼了颗薄荷糖,拉好皱巴巴的丝绸睡裙。

姜嘉茉探出细软的手臂,从他腰腹和肩颈绕过去。

她有点磨人地缠着他,黏黏地小声祈求:“...要抱。”

远远的。

楼下传来沈容宴和盛煦,胁迫着周擎去附近公园跑步的爽朗笑声。

盛煦:“沈容宴在那儿吹牛,说他一个半小时,就能跑完半马!”

周擎抗拒道:“哈哈哈,那我两个半小时都跑不完,你俩就少折腾我了。”

沈容宴笑道:“那你就跟着我的脚步跑。我这套理论非常科学,长跑协会认证过的。”

沈容宴这幅插科打诨的脾性,最难改。

姜稚雨非要验证真伪:“我和孙姐,骑自行车跟着你们。我倒要看谁体力好!”

孙云岫有些担心姜嘉茉:“嘉嘉呢,不叫她起床吗。”

姜稚雨笑道:“这丫头,过年在家里赋闲的时候也躺一天呢。”

“她身子弱,磕碰淤青影响上镜。而且现在外面太冷了,让她多睡会吧。”

孙云岫关掉早餐机的电源,她刷拉拉给姜嘉茉写了一个纸条。

一行人出去了。

沈容宴走了。

裴京聿等着姜嘉茉去送他,为穿运动装的男人加油喝彩。

但她好像不在意似的,她还磨人地缠着他。

姜嘉茉脑子晕热。

她还腻在裴京聿身上,用脸颊蹭他脊背的薄肌。

裴京聿轮廓深邃,他有点漠然地淡笑了声:“招我呢。”

姜嘉茉一贯知道那人难以琢磨。

现在她又不知道他因为什么,有情绪了:“什么呀,你不开心吗。”

姜嘉茉有点茫然,微歪着头,用绵软的手指去触碰他的唇。

半晌,他犬齿叼住她作乱的指尖,薄唇带笑:“想摸摸?”

男人腕骨青筋贴下来,用干燥微凉的指骨捏着她,顺势牵引她的手指,触碰他脸上的青碴。

裴京聿觉得胡子刺出来不雅,所以他都不愿开窗,让她看到。

房间里昏暗的雪光很暗,像子宫里暖调的黑。

下一秒,姜嘉茉的唇落到他的侧颊上。

她膜拜地吻她,吻得很怯,宛如泅水蜻蜓。

她的心擂鼓一样敲着,要被很薄胡茬的裴京聿性感哭了。

姜嘉茉平时脱毛,都是去美容院。

她家里根本找不出来剃须刀。

她翻找了半天,从公用浴室找来一截锋利的刀片:“只有这种了,能用吗。”

眼前锦衣玉食,公子贵气的男人,稍微有点促狭地笑了:“不能。”

裴京聿分明玩刀一把好手,指腹虎口都是薄茧。

仰慕他的人,还孜孜不倦地赠送给他天价武士刀。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不会用,要不你帮我吧。”

姜嘉茉被他,抱在膝上坐着。

男人懒洋洋地半阖上眸,享受她服务的模样:“可以开始了。”

姜嘉茉指腹绕着圈儿给他打泡沫,睁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揉过要刮的地方:“你别动哦!”

他五官太绝色。

她简直看怔了眼。

男人薄唇很红,颊边白泡涂抹,就像无心出岫的云,随便一抹,都是巧夺神工的绝世景致。

姜嘉茉控制不好力度。

裴京聿被她弄得很痒。

男人饶有兴趣地笑起来,眉目含情:“怕了?”

他一动,姜嘉茉的手指一软,刀片在他下颌上牵出一条掌纹一样的血红细线。

鲜血流出来。

姜嘉茉吓坏了,不知道怎么止血,边舔边发抖。

裴京聿的吻细密地落下来。

逗她玩,看她泫然欲泣,似乎总让他觉得好有兴味儿。

他就着血,抬起刀片迅速处理完下颚的胡茬,冲干净沫,用清水消毒。

男人身上带了一点薄薄的冷冽水香。

他气定神闲地闭眼,把她抱在怀里,任由她小心翼翼地吻他。

男人看见姜嘉茉还有点惶然无措。

裴京聿迫近她眉眼,侵蚀着她愧疚的神志。

他毫不在意地吻她的眉心:“我喜欢你留点儿痕迹,在我身上。”

-

这种状态维持了一两天。

姜嘉茉是第三天的下午,察觉到裴京聿情绪不太对的。

他总是眼眸很冷,凝在手机上。

那天下午,她下楼陪姐姐姜稚雨他们做菜,忘记带围巾,于是转身想去房间里拿。

隔着乳白的木门。

姜嘉茉听见裴京聿在和别人打电话。

窗外深雪宛如燃烧的诱瑜,显得他英隽眉眼不近人情。

裴京聿这种家庭,从小就要熟悉八国语言,以便于外交和接待。

男人日语十分地道。

他语速很快,游刃有余,有种混不在意的傲慢和浮倦。

他咬字很寡淡,几乎是字字都在和人驳斥。

姜嘉茉听不懂裴京聿说了什么。

但她从他的发音,听出来了daiyamondo。

——“ダイヤモンド”。

英文单词diamond舶来音译的日语。

裴京聿显然已经知道了。

——她把宝石卖掉,赚了上百亿的事情。

姜嘉茉心底冰凉潮湿,恍若寒潮带露的雨,吹来的不是花信风,而是永无止境的冰凉。

她这么多天的每一次,都带着悸动的甜蜜。

姜嘉茉恨不得时时刻刻,融入他的怀抱里。

而这一次。

这道宛如天堑的门,彻底隔绝了他们两个人。

她心脏一阵空寂的钝痛,不敢推开门。

姜嘉茉不想看见裴京聿这么骄傲贵气,不可一世的男人,用失望痛心的眼神,望向自己。

她卖掉了宝石,卖掉了【至死不渝的爱情】【此生唯一的挚爱】的可能。

-

裴京聿从未在意过金钱的变动。

他年幼的时候,就知道什么是刀尖舔血的游戏。

圈里固定有个言论,就是每个坐上交椅的家族后代,都有一个GoBag。

里面揣着一百万左右的欧元现金,四五本不同国家的护照。

上面都是投资移民便捷的国家,葡萄牙,加拿大,新西兰,澳洲,和塞浦路斯。

两三部不同网络制式的手机,日版和美版。

如果家里大厦将倾,覆巢下安有完卵。

只需要带着这个包和虚拟货币U,就能潇洒跑路,去哪都能天高任逍遥。

但他家不一样。

从上上辈拥有开国勋爵开始,父母在每一次急流勇退的风浪中,都安稳驻扎在北京。

现在更是位于凌霄的高位,生杀予夺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数不胜数的人,有求必应,帮他把底清理得如水般澄澈干净。

裴京聿连王储赠送潜水艇,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遑论一颗诞生伊始,就落入窠臼的粉钻宝石。

他想送谁东西,随手抛洒在地。

别人蜂拥而至,想要得到他的垂青。

裴京聿想,也许那日送她内衣是觉得衬她的白瓷肤色。

但那颗粉钻,模样很像心脏。

他浑然装作不在意,送出去。

——结果,她真的不在意,转手拍卖了十一位数。

他早就听过沈容宴的炫耀言论。

【我现在的女人,连嫁妆都准备好了。十一位,上百亿,她身心都是我的。我和她两情久长六七年了,只等她点头答应我的求婚。】

他浑身绕着冰碴,像被埋进了深雪里,脉搏停跳,没办法不在意。

裴京聿眼神阴戾地眯起来。

——其实他之前是真的很无所谓,她喜欢沈容宴,觉得他是纯善的好人。

但是这世间好人,就没有贬损过她名节的道理。

他也许是她眼里的坏男人。

但他从来都珍惜着她的名节。

他情愿在弥天大雪中煎熬苦等。

情愿用正确手腕上楼看她一眼。

情愿用官方下面的人,请她来吃饭。

可他得到了什么。

他得到的是,不见光的拿不出手。

得到的是,九十二克拉的一颗心,被她卖掉,送给别人安抚前妻,再陪她长久。

得到的是,怀孕也不愿意告诉他,遮掩着用尽方法躲他。

裴京聿这段时间,一直找人留意可以搭配的粉钻。

他想要给她戴上整套戒指,看他的这颗心,在她纤薄的皮肤上流光溢彩的闪耀。

他认定自己,七十年后也不会忘记,和她交缠十指,迈进婚姻殿堂,多么悸动缱绻。

电话那头。

樊尧津的声音恍若教堂钟声悉数停摆,圣诗唱到一半,被人轰然掐断。

樊尧津:“问到了,就说是北京的卖家,姓孙。”

樊尧津:“哥,这个宝石就是你赠予的啊,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

这么价值连城的粉钻了。”

裴京聿的心脏尖啸着钝痛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代替沈容宴进入她心里的位置。

他永远都不行。

就像他置身板块断裂的冰面,他洋洋洒洒奔赴上千公里,最后沉没在漫天的黑水里。

她根本不会心疼他走过的路上,满是冰渣磨砺出的血痕。

她满脑子沈容宴。

他只配用身体诱惑她,成为匿名的J,和她短暂的有际遇。

她的心还是在沈容宴那儿,根本就不会回头看他哪怕一眼。

裴京聿感觉自己难以言明的头疼又犯了。

他的神经像被抽丝剥茧,攫出来钝痛。

所以呢,她怀着他的孩子,才虚以委蛇的亲他,换取更大的价值,去和沈容宴双宿双飞吗。

楼下欢声笑语,他一个人被她囚在房间里崩溃。

下面的人,讨论着沈容宴和她多么般配,言犹在耳。

裴京聿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带笑的调侃:“既然知道我们嘉嘉为你花了上百亿,你不好好补偿吗。”

盛煦也说:“嘉嘉前段时间孕反好厉害,你怎么也不多安慰一下他。”

他的女人,凭什么和别人是天生一对。

他就这么不见光吗?

从藏春,到用别人的名义接近她,再到现在怀孕了也不给一个名分。

他暴戾地用玉白的手指抓自己的黑发,感觉烟瘾泛了喉咙痒得厉害,想把心肺呕出来。

男人把自己锁在窗台上。

漫天大雪中,他抬手砸向落满冰凌的阑干,彻骨的凉意浸没到了他的心底深处。

“砰——”

厚重的积雪簌簌而落。

裴京聿地掌骨被他砸出血红。

他感觉不到皮肤破裂的丝毫疼痛,只有精诚所至一场空的失魂落魄。

裴京聿恨不得把自己冻死在雪里。

然后,他的魂终于能见光了吧。

他变成鬼气森森的虚影。

他也一定会缠着她,质问她:“姜嘉茉,你是不是很想拿着钱,打掉我的孩子,和别的男人双宿双栖。”

——“我现在向你求婚,送你戒指,你是不是也会转手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