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嘉茉被那个人用尽各种手腕疼爱狠了。
她一早上都脱力,在床上晕着睡意。
黄栗来找她,在沙发上看枯燥的马术杂志,简直若坐针毡。
她心不在焉的,总关心姜嘉茉的情况。
黄栗来回在房间踱步:“我和阿寅在外面陪你,有什么想吃的记得说。”
陈景寅又
拿出那叠发黄的报纸开始研究。
他咬着面包,用笔勾勾画画的,叮嘱道:“你订好机票了吗。”
黄栗端着找客房服务,送来鲜牛奶:“放心吧,我什么都收拾好啦。”
待牛奶加热好。
黄栗来到卧室:“嘉嘉,把牛奶喝了。你坐起来,喝点热的。”
从顶上散落下来的蚊帐,影幢幢地勾勒出一个窈窕绰约的人影。
姜嘉茉黑发散下来,语气很轻地:“嗯,辛苦你操心了。”
她窸窸窣窣的磨蹭着。
半晌,她才伸手,从床头案几上端走牛奶。
黄栗这才注意到。
纱帐里探出的皓白手腕上全是吻痕。
姜嘉茉软绵绵地倚在枕上,纤细的双腿横陈裸.露。
她弱不胜衣地拢着裙子,滟滟的美,脖颈有一圈青紫的掐痕,简直让人心颤。
看见黄栗的眼神。
姜嘉茉害羞地掩住。
她言不由衷,捂着眼睛解释道:“……蚊子咬的,所以才把蚊帐放下来。”
黄栗笑着敷衍,说:“……是是是。”
她腹诽道,蚊子还能弄出掐痕来。
她太漂亮了,苍白孱弱的身体却足够昳丽秾艳。
还渴肤离不了男人。
怎么看都像是妖精变的,能把男人钓到失魂落魄。
这才是裴京聿临走前,非要把纱帐放下来的原因吧。
不愿意她被别人觊觎。
黄栗在一旁调看行程,等姜嘉茉自己穿衣服。
她语气温柔,规劝道:“嘉嘉,你身体太差了。”
“导演他们在横店等你,录完《只影向谁去》的宣发视频回来。”
“你每天都要跟着秦媛他们几位护理师,做孕期瑜伽操。”
“等八九个月了孕晚期,耻骨,尾骨都会疼,你骨架小,哪里招架得住。”
姜嘉茉垂着睫毛点头。
她红着脸,痴痴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在腿上的吻痕处抹保湿。
一副被裴京聿勾走了魂魄的样子。
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她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发着光。
置顶的最后一条消息,是裴京聿给她准备了早餐后的叮嘱。
她含羞带怯地回他:“知道了,哥哥。”
“好想你。”
对方回复道:“想吃小狗的水,吞掉。”
这条姜嘉茉没讲话了。
他短短一句话。
她想起昨天不堪的情.事,躺在床上脸红一整天。
黄栗突然恶向胆边生。
她手掌在桌沿边隔着,抬手拿起姜嘉茉的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操作。
顶上是裴京聿的对话框。
黄栗:“你难道不知道她体质弱吗。她没力气动,不爱做瑜伽,你就要陪着她鼓励她。”
黄栗:“你还在外面搞事业呢。你老婆才是你最大的事业!回来守着她才是正经事。”
黄栗:“她宠着你,你自己还要再克制一点知道吗,孩子七八个月很容易早产……”
姜嘉茉选了一条挡痕迹的挂脖长裙。
剩下的留给化妆和造型师,用遮瑕掩住。
姜嘉茉观察到黄栗在用手机聊天。
她慌忙支棱起来:“他好忙的,不要提要求了。”
她歪着头红了脸,用瓷白的手臂抱着膝盖:“……你赶快在那人看到之前撤回掉。”
黄栗怕她抢,抬高了手机:“你不是离不开他吗,就要讲出来。”
她提醒道:“你还想不想他抱着你,涂抹妊娠油了!”
“孕后期他就应该伺候着胎教,教授宝宝学点知识,赢在起跑线。”
她的一句话,让十级迷恋那人的姜嘉茉,陷入深思。
姜嘉茉妙目宛如流波,潋滟地亮起来:“那你看看,他有回复吗?”
她忐忑又期待:“……谢谢你呀,阿栗。”
黄栗正不安,忽然掌下传来震动:“他没回消息,但是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她把手机递给姜嘉茉。
姜嘉茉坐起来,心底忽然开满春樱,簌簌散落花瓣。
她紧张地捏着电话,小声说:“喂,老公。”
电话另一头。
裴京聿勾着笑。
他没什么良心,轻佻诘问道:“行啊,现在谁都看到了,我想吃小狗的水儿?”
姜嘉茉望着走到窗边的黄栗,脸色酡红:“是你先讲浑话的。”
她颤着睫毛:“你要是守规矩,没人知道你私下里像个涩情狂。”
“黄栗不是外人。”
她剔透的一双白脚踩在地上,想往浴室挪。
姜嘉茉眼梢动着:“……你可以当做没看见,我超独立的,不想过度要求你。”
电话那头,裴京聿闷笑了几声,暧昧又轻佻地传来听筒这边来,把她浑身都骇得酥麻。
他说:“说谎。”
裴京聿和她对峙,淡淡的:“这哪儿是过度要求。”
他是滋润春樱的湖泊:“不独立的是我,觉得这几句挺对的。”
姜嘉茉心跳停了一拍,甜蜜道:“……那你好好在家里等我。”
她想起早上给他整理衣领。
那人衣料锋锐,揽她腰时劲瘦的腕从衬衣下探出来,勾勒几道禁欲性感的褶。
他弯出笑,凸起的喉结滚了下:“好乖,重了一点。”
裴京聿眼中藏着整个世界,恨不得把她侵吞进去,再也割舍不掉:“还不够,想亲自喂你。”
黄栗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正中他下怀。
姜嘉茉的一票否决权,根本没用。
电话那头。
裴京聿尾音勾着,潮热又松垮低声笑起来:“等不了,我飞去金华找你。”
他有点偏执又满是独占的强调道:“要不别去宣传,我直接包下来请全国免费看。”
姜嘉茉脆弱的神经,像被他随意调动的弦。
她细声驳斥:“……你不可以乱浪费钱了,要囤着买奶粉呢。”
裙下隐约的润,提醒她那人嚣张的作恶。
她红着脸:“上映前后,点映采访和全国巡宣我都没办法去,现在至少要去陪他们录几个宣发视频。”
他桀骜恣肆天生贵气,容不得忤逆,也没人敢驳斥,只心甘情愿为她一退再退。
裴京聿混着笑,撩拨她:“赚这么多钱做什么,这小破孩子这么难养?”
姜嘉茉眼瞳柔软又亮,鬼迷心窍地说:“我会买一颗心,在婚礼上送给你。”
裴京聿垂眸看着腕骨旁她咬的印儿:“这么久,谁能等?”
他克制低哑地,调弄春潮,道:“先让我偷走你身体里的那颗。”
-
在机场喧杂纷乱的大厅里。
姜嘉茉竟然意外地收到了袁渊的消息。
这个不好招惹的男人,居然清楚地知道他的预产期。
袁渊:“你家大小王都是天蝎座,够折腾你的啊。”
姜嘉茉笑着敲字:“怎么,袁先生还有研究星盘的逸趣?”
袁渊:“大家都这样,常看风水命数,紫微星斗。”
“正常,想要趋吉避凶。”
姜嘉茉思索了一会儿,回复他。
“可是那个人会告诉我,随机粒子在无结构的高熵宇宙虚空穿梭,这束粒子会偶然自发调节成低熵组态,和构成大脑的粒子组态匹配。按照波尔兹曼大脑的遍历理论,每种涨落最终都会发生。”
“裴京聿的意思是,相爱和命运,一切都是一种必然。”
袁渊:“他从小数学物理学疯了,这种人的话,你也当做真理?”
“所以,你爱上他,也是一种必然吗。”
姜嘉茉:“我从不拿既定事实当问句。”
袁渊:“我蛮欣赏你的。”
“说句僭越的话,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感情。我也很欣赏你身上的母性。”
姜嘉茉:“他们又要说我,呼吸都在勾引男人了。”
她想了想:“承蒙错爱。”
“我想对那个人来说,我就是我,母性之类的都是附庸。”
袁渊:“你在他面前不是黏糊糊的吗,在我这儿就这么伶牙俐齿?”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俩棋逢对手。”
姜嘉茉笑了笑,“我放水让
你赢的,袁先生。我和他玩牌从未输过,心甘情愿想要赚他一生。”
“赌桌我只上他的,概率他来调试,我不过是个亡命奔走的赌徒。”
袁渊:“这么果决?我俩朋友都没得做?”
姜嘉茉:“朋友,自然是不亦悦乎。”
袁渊:“说起这个,那樽永生花密封罩,裴京聿特别在意,已经从我这里调走监控录像了。”
“你怀着孕,更要注意周遭的情况,稍有磕碰都不是小事。”
“……我只能说,能混进我的工作人员,进行偷梁换柱的,绝非善茬。”
袁渊强调道:“万事小心,你和他周围都有很多威胁。”
姜嘉茉抬眼,望了望副驾驶座的陈景寅。
她不动声色,思忖道:“……怪不得他会同意陈景寅入职。”
“原来我的新助理,是他安插进来保护我的。”
她的恋人还有太多秘密,隐藏在冰山下的海水里。
袁渊:“你不是想选一匹小马吗。”
“我会选一头最好的,和你们孩子同生日月的,送你。”
“作为庆生贺礼。”
姜嘉茉略微沉吟,“……可是我没什么能送你的。”
袁渊:“那就别放水,用真实水平赢我一次。”
“姜小姐,我得不到你的垂青,至少能拥有一个对手。”
“《金风未凛》我投资了大部分项目。用这种方式,陪你双赢,可以吗。”
姜嘉茉为难道:“我有魄力让你小赚一笔,但是你知道我有家室,我俩要避忌。”
袁渊哼笑了一声,道:“怕你家那位天蝎醋王?”
姜嘉茉不禁苦笑,敲字回复:“嗯,到时候就是两位了。”
想起那人狭长又沉晦的黑眼睛。
她微微捂住小腹,手指碰到托腹带,满满涨涨的温热。
“肚子里的宝宝这么乖,一定是一个像他的小孩。”
-
陈京寅把姜嘉茉一路护送到了剧组。
导演,宋卓远和女二张菡,男二许治都在周边的不同剧组拍戏。
他们都陆续汇合,拍摄几条宣发专用的视频。
几个人好久不见。
张菡是几部待播剧的女主。
她心底有依傍了,整个人都有了主心骨。
宋卓远也愈发沉稳。
他们都照顾着姜嘉茉怀孕,和隐婚的事情,尽量隐晦。
姜嘉茉换好了刺绣镶边,仙鹤尾羽的戏服,全身的钉珠闪闪发光。
策划想了三条拍摄的点子。
一条是她坐在马车里。
隔着纱幛和帘栊,听到窗外有纨绔公子踏马看花,于是帷帽被风吹起来。
露出一点红唇白颈的观音面。
可惜风不解意,勾得外面的人头脑昏聩,也看不见她摄魂夺魄的眼睛。
另一条是她在城楼上夜雾中,对着月抚琴。
她远远地往见心上人和别的姑娘,在远处放灯。
明灯锦幄珊珊骨,细马春山剪剪眸。
她落下珠泪,悄无声息的,为多年前他赠予的落灰金鱼灯而难过。
最后一条是喜剧模式的互怼。
她们互相调侃角色的缺点。
照壁爱上渣男,没苦硬吃。
男二楼铭惨做牛头人。
女二柘椛玩弄男人,自己却被玩弄。
最后剩下席尧。
姜嘉茉介绍他的缺点,笑容温婉:“他在床上太凶了一点。”
大家停下录制后。
私下里,他们都开始笑闹着起哄:“和你家那位比起来,谁凶?”
姜嘉茉怀孕快八个月了,来剧组脖子上还有掐痕。
她都不用化妆了。
那么昭彰的痕迹,拍摄这句话,简直是绝杀。
如果裴京聿在这儿。
大家都被他威慑得胆颤,谁都不敢招惹。
但是他不在。
他们调侃起他来,简直百无禁忌。
-
三条要一直录制到晚上。
最后选出最合适的剪辑宣传。
陈景寅看姜嘉茉融入剧组,和熟悉的大家关系都很好。
他戴上鸭舌帽,把报纸往包里一卷,调开导航。
陈景寅按照裴京聿给的见面地址,去了一家酒店。
他按照地址,不安地摁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混血日裔。
他笑面虎一样,把陈景寅从头到脚不客气地打量了一遍:“欢迎。”
他手上捏着安检仪,在他身上扫描窃听装置。
确认安全后,他自我介绍:“我叫樊津尧。”
案几旁边,赵庭澜西装革履。
他正在和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查验马场监控记录。
陈景寅被仪器剐蹭了一遍,心里略微不安。
他血液都凝住了,脚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还没进去,却觉得有一种被狩猎时盯上的感觉。
陈景寅想,“裴京聿就是这样一个疑心慎重,危险警惕的男人。”
他和他打了几次交道,大概揣摩到对方的一点秉性。
“过来啊。”裴京聿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这是我小弟。”
清寂的灯光溅落在裴京聿的鼻梁上。
他五官挺拔绝色的脸上,浮着懒倦。
他矜冷的薄唇很红,有种不知道哪里吸饱了人血的艳。
“六年前,在泰国甲米。”
“胡家耀疯狂别车,路怒症很严重。”
“那截路的栏杆,是他两个月前酒驾,自己撞断的。”
裴京聿没什么挑衅的意思:“我给过他一些选择。”
他懒淡地说:“他作茧自缚,非要漂移压我,自取灭亡。”
陈景寅接过话茬:“当时发生的事……我都历历在目。”
“……其实那天我出现在那个路口不是意外。”
“一直以来,我背着天价违约,已经走投无路了。”
陈景寅感慨道:“我报复不了……只想要胡家耀撞死我,赔偿家里意外保险。”
“车轮摩挲发出尖啸。”
“我只看到冲天的火光,一个人影满身是血地从车里爬了出来。”
“……我的仇人再也辱骂不了我。”
他语调在发抖:“可能从那时候起,我就把裴先生当成救世主吧。”
陈景寅放下杯子,拿起那叠报纸:“哪怕身上还背着沉重债务,至少我解脱了。”
他恳切地表忠心,虔诚地望向裴京聿,恨不得给他三跪九叩:“我这次来,是想和您团结一心,问清楚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很真诚地想要帮到您,也解决我的难题。”
培养利益共同体。
裴京聿从来都是一把好手。
他们说不定已经解决掉了置放永生花密封罩的人。
现在,只是再次人脸过滤。
裴京聿看着那叠报纸,混不吝地笑了,讥诮地弯弯唇:“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他轻描淡写,却在光下冷冽的审视着他。
裴京聿最烦别人欲言又止,和他玩儿心眼。
陈景寅宛如烈火炙烤。
他禁不住拷问,硬着头皮说:“我找到了一次绑架。”
“上面说,警方到达现场时,人质已经自救,绑匪当着警察的面自尽。”
“我用尽了各种方法,网上没有一丝关于这次绑架案的新闻。”
“果然互联网会骗人,悄无声息地让一切消失。纸媒却不会。”
裴京聿兴趣寥寥地看着他,黑目凝视着对方,一言不发。
他气场强大,凝成孤山一般的实质,压迫得陈景寅喘不过气来。
片刻,他抵手在唇上,闷闷笑了,比了一个击毙的手势:“砰。”
陈景寅人高马
大的,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你就别吓他了。”樊津尧做过了陈景寅的背调,安心地靠着裴京聿坐下来。
樊津尧凑近道:“实话告诉你吧,裴京聿被绑架过两次。”
“分别是十三岁,和十九岁。”
“两次都是同一波绑匪,换.届,父辈的手下败将。”
“在他十九岁第二次遇到绑架时,他清楚当时的情况,以身入局挑起他们械斗,最后同归于尽。”
“他浑身是血,选择自救,没人比他更沉静地应对危险。”
“我哥很强大,什么威胁都伤害不了他,也没什么心理阴影。”
他悄声对陈景寅说:“但有一件事,是他长久以来的认知障碍。”
“十三岁,他被绑架过一次。”
“他太聪明了,那些人拿他没办法,所以他们杀鸡儆猴。”
“绑匪借用他另一位权贵子弟的朋友开刀。”
“我哥当时漠视一切,什么都不在乎。”
“他们也得罪不起裴家和叶家。”
“所以,绑匪把绑来的另一个同龄男孩折磨痴了,手指也断了三根。”
“这个人姓郁,叫郁纶,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
“郁鸣深是他的伯父,郁淳是他的哥哥。”
“他们一直怪裴京聿,说一切的祸端都是他。”
“我哥很强大,漠然地表示,一点儿也不愧疚。”
“他赔偿了很多钱,想要彻底划清界限。
“但郁家就像无底洞——”
樊津尧叹息了一声,压低声音:“我知道,我哥其实心里也很难过的,他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自己。”
“或许你听过只言片语。”
“他恋人不知道他做的事,把一切都错认成别的男人。”
樊津尧解释道:“我猜测……他有时候挺烦,单纯想要逃避裴京聿这个躯壳。”
“或者作为裴家的继承人,被数次威胁绑架,只能自我强大,碾碎一切负面情绪。”
“……他时常自我憎恨,被她错认,也是心甘情愿地自虐。”
一旁的赵庭澜接过话茬:“郁家在千禧年后,扫黑除恶时,他们就因为勾连帮派,犯事下台了。”
“后人隐姓埋名在东南亚,混得风生水起,但也人人得而诛之。”
陈景寅:“我明白了,所以一切都能串起来。”
“……我记得在澳门时,郁鸣深是段志璋的庄家。”
赵庭澜点头道:“你说的段志璋和楚山海,应该和郁鸣深结成了同盟,不好对付。”
陈京寅知道了眼前这个神秘,沉晦,危险的男人,不为人知的过去。
但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更加刺激和钦佩。
他问到:“所以您才会玩刀,组装枪械,有朝一日,伺机报复吗?”
裴京聿听完,他半眯上眼梢,蛰戾地钉牢他看了许久。
冷冽得宛如青松覆冰凌。
半晌,裴京聿大发慈悲地放过他,倏地轻笑起来:“想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
他起身站在窗边,去接电话了。
裴京聿的威压,把陈京寅刺激得满身泛起寒意。
他想,一个把绑架自己的人悉数解决掉的青年,确实有一种潇洒疯戾的魄力。
樊津尧侧过头来,肯定道:“现在动动手指的事情,没必要去明刀明枪,落人话柄。”
“对了,马场这个密封罩……花苞和花瓣的永生花,孕子的寓意。”
樊津尧把双掌合宝塔状。
思忖良久,他分析道:“……我和老赵都觉得,是郁鸣深盯上姜嘉茉和宝宝了。”
“往后你在她身边多注意,千万不能放她一个人单独行动。”
裴京聿掐了电话,站在窗边。
远处灯影似鱼翻藻鉴,他自成烟汀上的风景。
裴京聿寡淡极了:“郁鸣深算什么东西?阴沟里的虫豸。”
他冷白的指覆住脸,英漠的面容匿在暗光里:“我作了太多恶,不想摆到明面,惹得她怕我。”
裴京聿眼底簇然浮起灼人的独占欲:“如果我真是燕景台上的沈容宴就好了,至少她只依赖我。”
身上凉意一簇一簇的。
宛如浮冰解冻,消弭天地间一切热量。
保护和过度保护之间,只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距离。
岌岌可危。
他很想彻底摧毁掉。
裴京聿只想恶趣味地告知她,燕景台错认恩人的真相。
在她怜惜又愧疚的眼神中。
由他欲望化作的春雨,宛如绵绵的细针,密密匝匝走线,把她缝进自己的茧里。
他真恨不得给她洗脑。
——自己是全世界唯一关心她的人,担心她遇到危险,所以才时时刻刻禁锢她。
最近他这种濒临失控的情愫发酵了一般,激烈上亿倍。
从海岛她的失联开始。
她多看了沈容宴一眼。
再到这几个密封罩永生花出现。
结婚完全缓解不了这种心瘾。
她怀上自己的孩子根本纡解不了这种欲望。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很痒,想要拘禁着她,停泊在她的皮肤上。
再把自己灌进她里面。
一次又一次。
至少得逞上千次。
而不是像这样,第一次都没有满足过。
-
姜嘉茉没和裴京聿约好具体见面的地点。
《只影向谁去》的剧组疼惜她。
他们舍不得她到处走动,早早给她订好了商务套房。
黄栗还在影视城里,交接《只影》的宣发工作。
她身体不便,没办法久待。
于是,姜嘉茉全副武装把自己裹起来,打车前往酒店。
到了酒店前台。
她戴好墨镜和口罩,在大厅的沙发端坐了一会儿。
她等待黄栗,把具体的门牌号发过来。
姜嘉茉调出手机,松弛下来。
她看了一会儿奢牌官网发布的新品,选购了几件亲肤的衣服。
她总觉得周遭来来往往有人走动,又没有心思抬眼去注意是谁。
黄栗忙了一半,准备和剧组的人简单吃个便饭。
她很快给姜嘉茉发好了房号过来,叮嘱她:“嘉嘉,你好好休息,我应该就在这边和他们对付一晚上了。”
姜嘉茉回复道:“你也别熬太晚,身体最重要。”
办理入住的时候。
姜嘉茉总觉得前台的琴叶榕旁边,放着一个剔透漂亮的物件。
她定睛一看,浑身血液冰凉。
玻璃圆形罩,红木底托,是茉莉的永生花密封罩。
姜嘉茉心脏跳的很快,感觉自己的免疫系统正在被攻击。
理智占据上风。
她在恐惧和惊慌之前,先反应过来的是自救。
姜嘉茉拎起手袋,眼睫像风中的蝶翼一样颤着。
她竭力镇静,推开玻璃门。
姜嘉茉走进街对面的大型便利店,在货架中摘下外套挽起长发。
她不动声色地蹲在货架下,避开跟随自己进店的脚步。
男人,身量很高,鞋侧边有积淤,并不是养尊处优的人。
姜嘉茉往反方向走。
她绕到便利店的后面,进了一辆刚下完客的出租车。
上车后。
横店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雨。
姜嘉茉报了另一家隐私性更好的酒店名。
多年被偷拍,被私生跟踪的经历。
她有一点微薄的反侦察经验。
她切了另一部手机,用新号码在软件上订好了酒店。
拿了房卡径直回到房间。
姜嘉茉没带伞,身上带着雨水的濡湿。
她插上房卡,卸掉全身力气,躺在了床上。
姜嘉茉根本没办法缓解疯狂叫嚣的心跳。
这个跟踪她的人,是段志璋和楚山海的人吗。
——他们怎么能如此只手遮天。
从珠山岛,袁渊的马场,到横店剧组订的酒店前台。
姜嘉茉有一种被吐着信子的一窠蛇,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她握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对恋人讲起来,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
她舍不得折堕他。
舍不得给他造成麻烦。
她和他在苏梅岛共看的那场日落。
那天微薄的光亮,似乎可以慰藉到此刻的冰凉。
窗外的天空乌云堆积。
晦暗的秋雨像一条河潺潺在天上流。
雨丝敲打在窗户上,就像不断有人在她心上擂鼓,要她时时刻刻都活在惊惧中。
她太困了,隆隆雨声中居然睡着了。
姜嘉茉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小男孩。
他的脸上有软糯的婴儿肥,皮肤很白。
黑白分明的眼睛深邃又宁静,鼻梁俊秀,薄唇
很红。
完全是缩小版的那个人。
小男孩委屈的凝在原地,故作老成给她演示自己学到的新单词。
他满眼失落,叫她:“妈妈。为什么你不理会爸爸,也不要我。”
姜嘉茉心脏抽疼了一下:“……妈妈要你。”
一瞬间,她从梦中醒来。
姜嘉茉扶着额头,心想裙摆还没干透,就困倦地睡着了。
怪不得梦到小型裴京聿的冤魂,来找她索命。
姜嘉茉捂住小腹,给它渡去温热的体温。
她很温柔地对肚子里的它讲:“宝宝,妈妈这就去换裙子,你乖点。”
就在这时候。
房间门被人敲响了,一下又一下。
对方似乎很克制,却连续不断地敲击着。
姜嘉茉抱紧沁凉的手臂,捂住嘴在门口跌坐下来。
她心想,只要不发出声音。
对方敲错门了,应该很快离开。
半晌后,敲门声听了下来。
还没等她喘口气。
门外突然响起用卡刷门的机械音!
姜嘉茉完全想不到。
谁能有这种只手遮天的本事,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姜嘉茉屏住呼吸。
她躲匿在前厅的岛台柜子下面。
她找到了一个金属质地的水壶,判断着门外的人进来的方向。
她感觉心脏几乎要从腔里逃走。
在她惶恐不安的同时,门被打开了。
姜嘉茉来不及反应,就被来人,狠狠地箍紧在怀里。
她指尖的戒指,刮在他腕骨上,像一块石头一样抵在两人之间。
那人清寂的眉眼,匿在暗光中的房间里,依然英隽得宛如电影明星。
“是我,小满。”
“嘘,平静下来,我在这儿。”
这一刻,姜嘉茉难以自控地发起抖来,宛如罹患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人质。
全世界最危险的人。
就是此刻把她搂在怀里,温声诱哄她的人。
她根本没有发消息给他过!
她根本没有给这个男人说过她的酒店地址!
她换了号码,换了手机,换了账号订票。
他居然能无声息地找到正确的房号!
姜嘉茉几乎站不住。
她在他臂弯里,幅度很小地微微发着抖。
他手臂蜿蜒的青筋脉络,就像织成的覆住她的网。
裴京聿干燥温热的怀抱,就像一个孕育危险的温床。
他匀称有力的腰腹肌理贴紧她,勾惹她犯禁,变得糜.乱,对他献祭。
“怎么还在发抖啊,渴肤成这样?”
那人浑然不觉,一副伪装出来的风姿端然,玉石般清贵的皮囊下,藏着恶劣的索取和控制癖。
“这么敏感,我真想把你禁锢在床上。”
她几乎快招架不住这个可怕又迷人的坏男人。
裴京聿垂着睫睨她,鼻梁去勾勒她的皮肤。
他拢开黑发,薄唇定格在她侧颈。
他用舌去拨弄她的耳廓,珍珠白的耳坠,在呼吸间荡起涟漪。
“好渴。”
他呼吸绵长,声音性感又沙哑,咬字似蛊惑:“想吃小狗的水儿。”
“现在,哄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