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姜嘉茉能在房间里自由活动。

链条也很细,束缚在皮圈上,包裹着她细瘦的腕骨。

没有给怀孕的她,带来很沉重的累赘。

澄澈的灯光下。

她坐在蚕丝软垫上,整理待产包的物品。

姜嘉茉对金属的响声浑然不觉。

她专心致志地低着头,比较着产褥垫的产品说明,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囚困。

唯有她颤抖的碎发,在光下勾勒出斑驳的媚态。

裴京聿帮她收拾了一些必要的证件。

过了半晌。

他意识到锁链没有发出声音。

空气中有片刻的空白。

裴京聿漫不经心地掠眼去看她。

姜嘉茉的面前摆了几件纱布奶瓶浴巾。

她正在小椅子上,对着他出神。

狭长的锁链在她面前泛着冷质的银光。

她浑然不觉,瞳孔微微有涟漪,悉数里映着他的身影。

裴京聿的冷意,宛如蝉蜕一样附着在心上,在她目光中逐渐消解。

他略微宠溺地弯弯唇:“偷看我?”

“过来。”

姜嘉茉起身,缓步踱到他身边,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着他。

她的身体很柔软,衣料上有很淡的奶香。

她温热的体温贴紧他,用生理本能在依恋他。

裴京聿被这种温驯取悦到了,用指腹摩挲她的黑发和眼眉。

他恍若最柔情的恋人:“戴着这个,行动不便,就放心依赖我。”

姜嘉茉在他手中无意识地蹭了蹭,脸颊被他的掌骨托了一会儿,看他没有撤手离开。

于是她又熟练地取悦他,去舔他的指节。

她觉得,他喜欢被她舔手。

裴京聿惩戒性质地用指缝去夹她的舌。

她果然看到那人满意的笑了。

他逐步凑近,挡住光亮,钳握着她的下颌,亲吻她潮红濡湿的脸。

裴京聿:“这么乖,貌似很反常。”

姜嘉茉眼睛湿漉漉的,蹭他的长指。

她讨赏地央求他亲一下:“老公,明天我一个人去产检好不好。”

裴京聿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后颈。

他浸没在暗光中,宛如飓风气旋,磅礴的危险。

裴京聿揶揄地笑了,审视她:“找机会乘机逃跑?”

姜嘉茉含糊不清地舔他的手心,描摹他的掌纹,痒到他心尖。

“明天就预估小孩的出生体重了,我想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裴京聿解掉细链,宠溺的把她抱起来。

回到卧室。

裴京聿用手掌的虎口代替了皮圈,缠绵地束缚住她的腕骨,潮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的皮肤上。

他垂眸,鼻息扑在她磨蹭得泛红的腕骨,刺激得她触电一样无措。

裴京聿皮肤冷白,侧眼瞧她,深邃眉弓黝黑漂亮:“难受吗。”

他露骨地笑了,蛊惑中带着诱哄:“你乖乖回来,以后就不带了。”

姜嘉茉的瞳孔突然恢复了焦距。

她几乎是习惯性去讨好他。

她发丝微微凌乱地投入他的怀里,去吻他的喉结软骨。

姜嘉茉知道自己此刻是不太漂亮的。

病态,苍白,消瘦,肚子偌大。

除了献祭自己,取悦这个男人,让他迷恋这幅身体。

姜嘉茉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可以依傍了。

被他狠狠抱在怀里入睡。

她才能缓解不安,像是融成他的一截骨。

待产的生活脱轨,实在太让人不安了,好像无边无垠的虚无。

她只能被动等待。

就像《倾城之恋》在战乱流离中那句:“在这动荡的世界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这口气,还有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

姜嘉茉张开嘴,任由他捏着她的后颈。

他得偿所愿,肆意地吻她。

他总是会强迫性质地品尝她的皮肤。

不知道第多少遍。

在这种病态又漫长的日子里。

这个英隽得出尘的男人,可他居然会为渺小丑陋的自己疯狂。

她逐渐有一种被珍惜、被需要的兴奋感。

姜嘉茉第一次被他解掉锁链。

她感激地不停吻他,吻他漆黑的眼眸和挺拔的鼻梁,又羞怯地任他吮自己,甜腻地小声哄他。

“谢谢老公。”

后来,她因为身子太重。

吻他把自己吻累了,又蜷回他怀里,在他的体温中闭上眼睛。

她知道自己身心都坏掉了。

-

今天一早,姜嘉茉就出去产检。

中午司机打电话,说姜小姐不要他们陪同,执意要一个人待着。

裴京聿结束工作,回到家。

他闭上眼,在沙发上养神。

等到晚上八点,他的耐心终于彻底耗尽。

但他不想表现出来任何不安,甚至没给她发消息。

桌上的饭菜

琳琅,他为她准备的,变得沁凉。

他自虐得没兴趣去碰一口,遑论倒掉。

裴京聿寂冷地敲了一眼挂钟,胜券在握地扬了下唇。

她要绝对的自由。

行。

裴京聿懒怠地单手枕在后脑勺。

他还真不信这个女人,没有他的抚慰和怀抱,能在外面熬多久。

晚上十点,窗外开始飘起雨丝。

姜嘉茉手上捏了一把胡同口买的透明伞。

家里的灯已经灭掉了。

她心里的不安逐渐蔓延。

她其实更恐慌那人彻底不回来了,咸热的眼泪晕出湖泊:“老公,我没带钥匙。”

姜嘉茉细声试探道:“是不是你觉得我不回来……不想等我,就不要我了。”

她抖着嘴唇呜咽着:“你在家吗。”

门骤然打开了,斜风细雨从门廊下卷过去。

那柄透明的伞跌落在地上。

裴京聿把她拖起来,脊背抵在门后。

他桎梏着她的臀,把她整个人封锁进他的世界里。

姜嘉茉太白了,风一吹,皮肤失温,变成绛色。

她为了他身上灼热的体温,孱弱地颤抖着,近乎信徒供奉,把自己交付到他的拥抱中。

她任由那个人用尽了狠劲儿吻住她。

失而复得的他,很凶凛。

姜嘉茉捶他的肩膀,小小声抽噎着强调掉:“老公,原来你在家。”

“……你很可恶,都不给我开门,你吓我。”

她的尾音还没有说完。

那个人英隽得无可挑剔的脸又凑了上来。

裴京聿为她变得一身居家装扮。

他衬衣纽扣解开了两颗,锁骨优越,浮浪又蛮横,暴露在她的视野里。

裴京聿玩世不恭地挑起眼梢,和她对垒。

“我一分钟没开门,你都吓得直哭。”

“我等你一整天,你在外面鬼混什么?”

姜嘉茉靠在墙边有个瘪瘪的小纸袋,和她一样,可怜又伤心地蜷在那儿。

裴京聿心尖都在泛痒。

那股施虐癖就在他体内火花一样飞溅。

他简直要被这个女人招惹到难以忍受。

她的泪珠滚在下颌处,就像冬宜密雪,檐上一抹冰凌,冷得他透骨凉,想要舔掉。

裴京聿眼睑动了下,舍不得狠心:“去哪儿了。”

他语气还是凉津津的,锋芒都变了绕指柔。

裴京聿:“交代给我听,别扯个没用的玩意儿糊弄我。”

姜嘉茉纤白的指在他肩膀上揉。

她懵懂地示意他去看那个小纸袋,乌黑的瞳孔出奇地亮:“……你看看好不好。”

裴京聿情绪沉晦,吊着眼皮瞧了她一眼。

他单手抱着她,弯腰把纸袋捏了起来。

湿漉漉的包装里,垫着她的衣服,里面宝宝的小衣服干燥安适。

连体衣,蝴蝶衣,包屁衫,半背服。

柔软的婴儿蓝,幼嫩的小草绿,稚拙的鹅黄色。

看得他心脏都软了。

一个刻薄的词汇都舍不得对这女人讲出来。

裴京聿冷隽倨傲地站着。

他的面容在暗光下更冷白俊逸,薄唇红得潋滟:“就靠这个打发我,我助理不是准备了一箱吗。”

姜嘉茉盯着他看了看,魔怔似得去吻他的嘴唇:“……你长得好好看。”

裴京聿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套。

他托住她的臀,冷哼了一声,悠哉把她抱起来往房间里走。

姜嘉茉揽住他的脖颈,往他的颈窝蹭了蹭:“我不是去做B超了吗,按照双顶径公式,宝宝已经3160克了。

“一想到它和你一样好看。”

她汲取他身上的温度:“我就特别想给它买很多可爱的小衣服,就像照顾小小的你一样。”

裴京聿一言不发地听完。

他摁她的手腕,把她抵在床上,撬开她的齿关激烈地吻她:“又骗我,选这几件能到晚上?”

裴京聿恨透了失控的感觉,目露凶光地衔住她甜蜜又恼人的嘴唇:“就用这点小伎俩躲着我。”

他最清楚她的敏感,薄唇叼着嘬到她发懵。

姜嘉茉晕乎乎地解释道:“怕被粉丝认出来……关店门了才敢去母婴连锁。”

她颤栗得眼睫乱眨:“……痒,疼。”

“这样才长记性。”

裴京聿惩戒地掰起她的肩胛骨,埋进她的怀里。

他唇齿的温热触感,溶溶的,浸润她的心脏:“说爱我,快点。”

姜嘉茉求饶似的扯他的头发,“……爱。”

他耸拉着眼皮,很缓慢地挑起来看她。

裴京聿嗓音浸欲地沙哑:“今天想了我多少次。”

姜嘉茉回答不出来。

半晌,她被吮肿的唇瓣里软软挤出来一句话:“讨厌你,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了。”

“离不开。”

裴京聿把她抱起来,裹在怀里。

他笑着强调:“我怎么没发现?”

她皮肤被他料理得很好,泛着细腻的珠光白。

裴京聿下颚搁在她头顶,缱绻地帮她洗漱,动作很柔,讲话却很沉静:“以后出门,每隔半小时给老公发个消息。”

他薄唇轻扯,在她脖颈上碰了下:“能做到吗?”

他收敛起那些疯戾野性的掌控欲,也藏匿起狩猎的压迫和掠夺。

只有真切的担心和恳求。

他这些伪装出来的诱人筹码。

她上钩后,只要对他表忠心,就会被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就像他在沈容宴面前,伪装的道德劣势一样。

事实上,他完全享受这种漠视伦理感。

他擅长把别人的痛苦当做视觉奇观,兴奋得发笑,并深以为是肯定他施虐手腕的褒奖。

这么稳操胜券的男人。

偏偏会一遍遍为她的反应而癫狂。

“姜满,你不想我吗?”

“真这么排斥我?”

姜嘉茉又一次信了。

她吐掉刷牙的泡沫,卷卷睫毛:“我会尽量多给你发消息的。”

她的唇还肿痛着,滟滟地红。

舌没有收回去,津液流出来,有种纯挚无辜的痴。

裴京聿用那儿撞了她腰一下,脖颈浮出隐忍的青筋。

他把衬衣脱掉,露出劲瘦的窄腰,性感地惊人。

他戏谑地捏她的舌。

明明是他在蛊惑人,却先发制人地评价她:“姜满,勾我魂的妖精。”

-

第二天,这男人好像被昨天主动回家的她,取悦到了。

裴京聿主动提出带她去放风,陪她去儿童集市逛逛,买点玩具给孩子预备着。

姜嘉茉在前面选毛绒公仔。

裴京聿悠然走在她身后,倚在旁边看她。

他的视线钉在她身上,隔着几个货架,寸寸观摩着她,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无法忽视,像是要把她瞧化了,灵魂都摄走,捏在他掌心里。

她红着脸烦的不行,又别过头来看他。

裴京聿敛住迫人的攻击性,微微弯起唇:“怎么了,喜欢你就拿。”

姜嘉茉细弱手指蜷在他掌中,脉脉地摩挲:“我买了很多小动物小蛋糕了……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裴京聿贪婪地扣紧了她的手,抬手拿了一个货架的洋娃娃。

他揪娃娃的辫子,笑得鼻息乱颤:“这些都很不错。”

他轻佻地弯弯唇,恶劣地说:“万一宝宝像你,爱哭。”

“就塞个小人,在它怀里哄一下。”

姜嘉茉寻思自己小时候,也不爱玩芭比。

她指着那人手里鼓鼓囊囊的购物篮,和他较真:“谁说小女孩子就只能困囿于这种安抚玩具。”

她非要勉强,往另一个购物篮里,装了很多航模,飞行器,汽车轮船模型,仿真手枪。

姜嘉茉稳定心神,倔强地仰起脸,在他黑眸里找到自己的模样,和他对垒。

“不管它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都往上征服,稳定脚跟的勇气。”

她也是这样的。

她不想做软弱可欺的小宠物,被他囚困在床上呆一辈子。

裴京聿揉了下她的黑发,说:“好。”

他的掌骨隔着衣料,温热地帮她按摩腰身和脊椎,力道宠溺又纵容。

他用她接受的方式施予自己的指令,最后奖励性质地捏了捏她的臀。

那个人嚣张恣肆的气息,顺着皮肤渗透,把她整个人都浸没在他的荷尔蒙中。

姜嘉茉红了脸,甜蜜地小声哼叫着:“克制点,我们还在外面呢。”

裴京聿嗓子浮着笑,满意地看她依偎着自己。

他的语气洋洋得意地坏:“老是说这么让我禁不住的话。”

裴京聿垂眸替她提起那篮航模:“我送实物,能开的,给你玩儿。”

“姜满,踩着我,去稳定脚跟,我从来不束缚你。”

他视线凝在她腕骨之前被捆住的地方。

再和她眼神交错,缱绻又漫长。

两个人都没有挪开的意思。

彼此过招几次,抗衡中都能明白言下之意。

姜嘉茉是有几分逢赌必赢的孤勇。

她伺机而上,嗓音发抖地把黑子杀出去,将他一军:“我真想学直升机,你不可以干涉我。”

裴京聿懒怠地嗯了一声,随即满不在乎地哼道:“你飞啊。我期待你逃出我的掌心。”

“好好学。用我教你的招儿,对付我。”

他用那副摄人心魄的皮囊迫近她:“笼鸟没意思。”

裴京聿身上有种神祇的潇洒,俯瞰众生似的漠然:

“熬海东青,会把它们赶出去,再等待飞回敲窗的乐趣。”

他感觉玩刀的指腹微微泛痒,抵唇笑了笑:“等你敲窗的过程,我会享受的。”

他从来都知道。

她不是一个利己的人。

这些杀招都是伴在他身边,被他强迫着教授学会的。

姜嘉茉在如此宏大的主权赋予面前,完全揣摩不清这位愉悦犯爽点的边际在哪里。

她只感觉一种彻头彻尾的沦陷。

伴随着永远不会失控的上位关系。

天赋人权,纯粹是一种他的单向胜利。

易卜生百年前的《海上夫人》,似乎已经没办法回答她此刻的问题。

这才是她的危险情人,伴随着第二性的困局,带给她激越的阶级压迫,和对立纷针。

他的世界是如此顺风顺水。

四九城这片天算什么?

封建、狭隘而无趣。

所有的消遣社交。

不过一群遗老遗少为了满足下半身,玩弄单纯小姑娘的培养皿。

他还真瞧不上眼。

裴京聿玩弄婚姻和人生在鼓掌间,随手培养恋人做逃杀的凶徒。

他要和她斗智斗勇,就像一场戏谑的赌局。

裴京聿的助理把他们购买的几大箱东西,搬到后备箱。

他毫不遮掩地在她身上逞欲。

任由她蜷缩在他的怀里。

裴京聿的鼻梁亲昵地蹭过她的侧颈,勾惹似的旁若无人舔咬她的耳珠。

他凉飕飕的嗓音里,夹杂着冷戾和得意。

“不是有句话么,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你必定爱上了他。”

裴京聿低下头,玩弄着她戒指上的钻:“姜满,使用我满足你的野心,再践踏我往上走。”

“记住怀孕时被我掌控一切的慌乱感,以后自己掌舵,施予在我身上。”

姜嘉茉泪眼朦胧地瞧着他,为这种比病态还要疯的抽丝剥茧,感到心颤。

她小幅度摇着头:“这是你培养人的手腕吗?我没这种本事。”

裴京聿轻松握住她的戒指,往上拔:“你有。”

他摘掉她反复试探才检测出来的定位器,放进她的衣兜:“不戴了。”

裴京聿:“你知道了?”

姜嘉茉:“嗯。”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愧是我的女人,好聪明。”

裴京聿笑了。

他的唇很凉,就像寂灭的山峰,雪线化了一样冷:“没要求你必须戴,我还是会过度保护你。”

“姜满,再让我享受一会儿。”

车辆行驶了一会儿。

裴京聿那股野性又蓬了起来。

他咬牙切齿地吻她:“说,离我远远的,看不到我,真的会开心吗?”

他摩挲着她的肩膀,宛如兽类玩弄猎物。

裴京聿痴迷地啃噬着她的脖颈,吮她的皮肤:“你要是想和我划清界限,我一定把你逮回来,不停睡你。”

他身上低气压的飓风,有点摧毁她所有理智的架势。

姜嘉茉提心吊胆地颤了颤眼睫。

她又把戒指从兜里翻出来,套在无名指上了。

这混蛋男人那点控制欲。

她不宠溺着。

今天估计没办法收场。

在裴京聿蛮横的禁锢中。

姜嘉茉任由他摁着后颈,薄唇在自己脖颈上肆虐。

她温软安抚道:“……不走的,你乖点,我在这儿呢。”

-

其实有个事实。

姜嘉茉一直都没有告诉裴京聿。

产检那天。

她在外面呆到晚上十点才回来,是因为辗转去找了陈景寅。

姜嘉茉一个人去陈景寅租住的地方,堵他。

陈景寅人不在。

直到晚上,陈景寅飞机落地,才接起电话。

“老板,裴先生暂时给我放了个假。”

“我回马来西亚探亲啦,我现在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等你预产期到了,我会和他们一起来病房陪伴你的。”

姜嘉茉围追堵截,一定要陈景寅给她一个交代。

隔了很久,陈景寅才为难地说:“他是世界上最无私保护你的人,你千万不要和他离心。”

“……他不能没有你。”

“没有你,他会失控的。”

姜嘉茉心脏柔软,像被和煦的春风拂过:“阿寅,我从未和他离过心,我只是太害怕他了。”

“他居然这么轻易……渗透我的每一部分。”

“谢谢你说他的好话,我很喜欢听。”

电话挂断之前,陈景寅愧疚地说:“戒指。”

“定位器贴在钻托的底侧。我给你拿回来的。”

“嘉嘉,对不起。”

姜嘉茉像被侵占巢穴的雀鸟,欲言又止:“……我早就试验出来了。”

她终于笑起来:“谁能想到这茬呢,他真是一个危险的情人。”

陈景寅交代了底:“我回来,是这边的警方有段志璋的下落了。”

“你怀着孕,身体重要,什么都别想。”

他稳定了心神,强调道:“他虽然危险,但守护你这件事,做的特别好。”

-

可是这个混蛋男人太迷人了。

他的口袋里偶尔会有俱乐部的邀请卡片。

姜嘉茉其实从未想过。

他这样的男人在交际应酬时,会完全不和女人打交道。

但她只要想到,他薄唇上抵着烟,漫不经心地倚在沙发座椅里,狭长深邃的眼睛隐匿在白雾中。

周遭的女人迎上来给他点火,用一种纯粹的仰服上位者的姿态。

裴京聿咬着滤嘴,猩红的火在他红得惊人的唇梢亮起,他懒洋洋的多看了臣服在他面前的人几眼。

他喜欢别人的贴附和顺从。

她一假设到这里,就心如刀割到浑身难禁。

姜嘉茉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贪婪又赤忱地呼吸着他的味道,研究他身上有没有尼古丁的烟草气。

裴京聿没给她套锁链了,被她这幅小狗的模样好笑到。

他筠竹一样的手指微红,拢着她的后脑勺,宠溺地浮出笑来:“还学会查岗了?”

她被人箍紧在怀里,微弱地挣扎着。

姜嘉茉吃醋地咬了他一口,心里慌得逃开,避开他的视线。

他桎梏着她的腰,凶狠强势地把她抱到腿上:“来,解掉我的衣扣,好好检查下。”

“除了小狗昨天挠的,哪儿有别人的痕迹。”

白天姜嘉茉睡了很久,晚上不困。

身边的裴京聿睡着了。

她很轻地用手指碰了他的眼睫。

好没出息。

她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想要亲他。

这时候,他搁在枕边的手机,忽然“嗡——”地轻响了一声。

姜嘉茉蹑手蹑脚地下床,准备给他调成静音。

那一瞬间的坏念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我不可以翻找一下他的手机,查清楚他隐瞒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而且作为恋人,她有最极端的政治正确。

他万一醒过来不悦。

她就撒娇说自己吃醋,太爱他了所以会感觉到不安。

想到这里,她难以自禁地发起抖来。

姜嘉茉先摁了静音,坐在地毯上,颤着手指开锁。

解锁密码是0513。

她很熟稔这个数字,想不到有什么特殊含义。

置顶的软件都是他工作上开放的几个带保密系统的隐私软件。

姜嘉茉往下滑,点开微信。

她完全震撼了。

裴京聿的置顶是她。

往下的聊天记录全是一片空白。

她隐约揣测道这个人可能有随手清理冗杂事务的打算,从未想过如此干净。

他没有任何社交分支,可以供她查验。

他并不是为了防备什么,只是单

纯洁癖,不喜欢任何事物在他视线里留下印记。

要知道,姜嘉茉自己的微信,光是剧组的朋友,就几十个群组了。

各种私人会话的红点更是不计其数。

因为觉得麻烦,她都很少点开,更遑论清理。

裴京聿手机里唯一的提示红点,来自樊津尧。

樊津尧:“周末在兰猗雅苑,你随时来。”

姜嘉茉看完以后长摁,回复成红点的模式。

她把静音关掉,甚至耐心地擦拭了指纹,一切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做完一切。

她垫起脚尖,动作很轻地蹑手蹑脚回到他的枕边,屏住呼吸放下手机。

姜嘉茉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

那人猝然睁开眼,漆黑的眼睛弯了下,英漠的脸上,波澜不惊地勾了一抹笑出来。

他的睡衣松垮,露出薄肌的胸膛,装睡时也倜傥无比,一副声色靡靡的风流模样。

她居然舍得了解他了。

“好可爱。”

他全看到了,但他没什么拆穿的兴致。

鱼死网破有什么意思。

裴京聿更擅长下深网,静止着捕获,陪她玩到底。

-

姜嘉茉第二天给袁渊发消息。

她知道任何“用您”第二人称的祈求,在这些上位者面前,都没什么魄力。

她短短几个字,就吊起了这男人的兴趣。

姜嘉茉直截了当:“我想赢。”

袁渊几乎是秒回。

电话追过来,他迫不及待想成为赌局的庄家:“姜小姐,你讲。”

姜嘉茉很擅长和他们似是而非地调弄风月。

“你这个人,讲话怎么语焉不详的,不是应该称呼我裴太太吗。”

袁渊笑了,和她加砝码:“我从不帮冠别的男人姓的女人,或许叫‘袁满’更动听。”

姜嘉茉拿着小刷子,在晕腮红。

闻言,她手上动作顿了下:“给沈容宴下药那件事,其实是你有私心?”

姜嘉茉冷静加重了声音:“离间计。”

她清清冷冷的:“你判断我一定会猜到是裴京聿下药,而我会在你的安慰中,对你感激涕零。”

袁渊:“说穿就‘圆满’不了。”

“说吧,想赢什么,我看我能不能看一场好戏。”

姜嘉茉平静地陈述自己的履历:“我当年是表演第一名,才艺展示要考表演、台词、形体,声乐。”

“我会跳国标舞、民族舞和古典舞,有五年的芭蕾基础,会弹琵琶,弹古筝,钢琴和竖琴。”

姜嘉茉:“这周六,他在兰猗雅苑有个局。”

她阐述着自己的计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混进去。”

袁渊笑了:“怎么?你想匿名看他为你癫狂。”

“真把他当君主伺候?”

“你现在怀孕,不能戴面纱跳舞。”

“不然我真很太好奇裴二是什么表情。”

姜嘉茉像一尊白瓷的观音相。

她微微笑了笑,拈花似的:“我可以隔着绉纱的帘栊,为他们弹奏竖琴。”

袁渊忽然来了兴致:“行啊,帮你这么多,也让我逞一会儿口舌之快。”

“我就介绍你是我的情人,别急着拒绝。”

“姜嘉茉,这赌局够刺激啊。”

“你说,他认出来你,会不会疯?”

姜嘉茉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红:“他说,他想培养我的野心。”

她狡黠地笑了笑,眼里晕着水雾:“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温室里的小宠物。”

袁渊搓着手,一点也不吝啬去夸她:“你这么带劲儿。”

“他哪来的这么好命,满足征服癖?”

“什么宠物,少妄自菲薄了……你分明是稀世珍宝。”

姜嘉茉没接话茬。

她只是想,樊津尧也在。

他们的局一定不简单。

袁渊想起那人目中无人的漠然脸上,会为一个女人失控。

他兴奋得难以自持:“裴京聿疯起来什么样儿,我真是太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