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京聿这个人,好像危险的野兽。
越是沉晦安静的当下,越是隐匿着狂热和疯戾。
“妈妈。”
姜嘉茉听他用这种暧昧字眼叫自己。
她完全招架不住,手脚不断发颤,像被湿冷的蛇类缠上了。
裴京聿桎梏着那把手.枪,从额角往下移动,剐蹭着他的鼻梁,下颚,到他的脖颈。
他雪山尖顶的喉结,被银色的金属摩挲。
枪柄随着他的吞咽上下移动,性感到了极点。
姜嘉茉被他下了蛊,泪珠而坠在脸颊上:“……说什么胡话。”
她连眨眼的动作也忘记了。
她混沌,稠热,就这样盯着他看:“……谁要生你这种坏人,会被你折腾死的。”
枪端抵住他的喉结,伴随着他的呼吸换气,带给她侵略感十足的震撼。
裴京聿微微沙哑,低磁的嗓音,惹得金属媒介颤动,宛如喘息。
缓慢,悠然。
“不杀了我,我就可劲儿折腾你,和你缠斗一辈子,不死不休。”
他捏着枪端的金属扣,一点一点,移动到唇上。
男人的薄唇很红,没有一点惧怕的意思。
他阖上眼,像蚕食她所有的抵抗似的。
裴京聿用齿尖叼住了金属端口,噙着笑,道:“怎么,还不动手?”
姜嘉茉难堪地颤着眼睫。
她注意到,他叼着枪端金属,同时盯牢她,视线挑逗她。
裴京聿在尝试着缓慢触碰,品味不存在硝烟和火屑。
姜嘉茉瓷白的皮肤像火烧云一样,烫的彻底。
裴京聿吮住了那把枪,就像舐着情人的唇。
唇齿一点点逗弄着金属,诡异地缠绵辗转。
他神情陶醉,在冰凉的死物上停顿,暧昧厮磨:“枪眼被堵住了,还能射中我的眉心吗。”
姜嘉茉小小的脸,羞耻得涨红。
同时,裴京聿的眼神侵略性地钉在她身上,暧昧不明地诱惑着她:“妈妈,我表现是不是很好。”
她所有反抗、挑衅的证明,都被他亵.玩在唇上,逐步侵蚀怠尽她的理智。
他如此轻易激出她最深层面的渴望,让她受蛊惑。
裴京聿:“我觉得没你甜,可以赞赏我点别的吗?”
他顺着枪亲下去,舔她娟巧的手。
姜嘉茉几乎快撑不住和他对垒。
她小声祈求道:“你不要再乱来了。”
裴京聿的呼吸灼烫,晕到她的脉搏上,激得她血液流动,宛如沟渠,烫到脚踝。
他漆黑眉目呷了点兴奋,混不吝地问:“举枪对准老公,是谁先乱来的。”
他冷静分析:“杀了我,如果你没被捉住,提心吊胆过一生,没办法结婚,为我一辈子守寡。”
“如果你被捉住了,在牢里半生,活在我的阴影下。哪怕改造出去,也要一生背负杀夫的骂名。”
他舌根已经压在了她的心脏处,带给她尖锐疯狂的酥麻,连脚尖都蜷紧了。
姜嘉茉绷紧了脊背,簌簌抖着锁链,捂住肚子。
裴京聿攫住她的抵抗,扬唇笑道:“这样不死不休,对我来说,才是终生浪
漫。”
姜嘉茉躺在床单上,难堪地别过头,崩溃地扔掉这把枪。
随着她的动作。
他像是被她这样认栽的软弱,取悦到了。
裴京聿从未教授过她,怎么主动取悦他。
但他就一开始就非常擅开发她,用鼻梁,唇齿,掌骨,在她身上嚣张的宣誓占有。
裴京聿接触她的地方像是点燃了火星。
他轻描淡写吹了吹,湿凉的风掠过。
他哄着:“乖点儿,反抗会弄疼自己,依赖我就好。”
……是真的。
他精密地知道她的敏感点。
一切的触碰都很克制、准确。
最大程度,让她上瘾。
但她似高空走钢索的表演者,岌岌可危地保护着自己腹中的孩子。
姜嘉茉在他强烈威压中,艰涩呼吸着。
她保持最后一丝理智。
裴京聿玉砌的指骨干燥修长,捏着她的下颌,他的吻席卷而来,撬她的齿。
他冷寂的气息遮天蔽日,狠厉地裹挟着她沉沦,“换气是老公的味道,喜不喜欢。”
裴京聿沉静,清隽,看不出刚才疯戾的模样。
他像个工整端方的好学生,热爱探索和实验,用她做研究。
他甚至比她自己,还更懂她的渴切在哪里。
姜嘉茉的心脏彻底失守了。
她只知道,回过神来。
她已经颤巍巍地用指,搅扯住他的衣领。
姜嘉茉讲话那样难禁和渴切:“……不要,宝宝会闹,我受不了了。”
她举起枪抗争、说几百句讨厌的话抵制,都全然无用。
生理需求的热望,最为真实。
“叫我主人。”他喉咙里滚出一声胁迫性质的要求。
裴京聿薄唇带着她唇齿的水光,癫狂地兴奋着。
姜嘉茉渗着汗。
他的声音侵入她的耳朵,荒诞地刮骚着耳膜。
听得她刻板地跟随着:“……主人。”
“清楚了没,你永远做不成谁的情人,生来就该被我操的。”
裴京聿缓慢地用唇描摹她的眉眼,勾勒她的轮廓,教授她厘清心意。
“那枪被我品尝了,你应该吃醋的。”
“你把它当情敌来恨,以后别碰了。”
见她没反应,他用牙恶狠狠地叼住她湿漉的唇瓣,在她眼神里看到破碎的求饶。
裴京聿喜欢她的脆弱,哀矜,祈怜。
白皮肤全是他的红痕,很美很美。
他品尝着她眼睫的水露,为他渗出泪,欲滴欲落的:“这么渴肤,主人怎么忍心你变得寂寥。”
裴京聿凑近卷走,狡猾地吞咽着:“小狗离开我活不下去的。谁能像我,带给你这种感觉呢。”
姜嘉茉甜腻小声嗯了几声。
无意识的吐字,显现着他缓解她皮肤饥渴的效果。
他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
其实这样强势的威逼,能让她受用。
裴京聿眼眸变得乌沉沉的,额角的神经都在尖啸着对她控制欲。
想要侵吞,掠夺,私藏。
要更多的施予,温柔的控制,让她为他辗转反侧,变得忠心耿耿。
横征暴敛是他,柔情脉脉也是他。
不能暴力,不能让她疼了又伤心。
这样一来,他的小狗,不会被别的男人吸引。
觉得别人更好,认别人为主。
必须全部都是属于他一个人。
房间里全是亲吻的水声和锁链摩挲的金属声。
半晌后,姜嘉茉难耐地睁开眼睛,推拒着他。
她撩开皱褶晕汗的裙摆,给他摸白肚皮。
她眼泪朦胧地扯他的衣服:“我真的禁不住了,你在这儿,它总是会踢我,我好难受。”
“你和它都不让我省心……我要被你们俩闹死了。”姜嘉茉微不可察的发着抖。
她蜷缩在他怀里,吻痕清晰极了。
姜嘉茉细声抱怨着:“……它好像很抗拒你。”
裴京聿瞳孔一寸寸收缩,淡淡道:“你为了它,不要我了吗。”
“没有不要你,我会很乖的,我不出去。”
姜嘉茉语气温柔地安抚他:“我宠你,只宠你好不好。”
她试探性地提出建议:“裴京聿……我们分房睡吧。”
裴京聿很沉静,听完了这句话。
他悄无声息地盯着她看。
一瞬间,他把之前的激越,癫狂和厮磨,都消化进肺腑。
长久的静止中,姜嘉茉几乎能听到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在等待他同意。
姜嘉茉不知道,对他来说,分房睡会不会和离婚一个意思。
姜嘉茉:“宝宝需要安静的环境,我们为了迎接他的降生,都应该理智一点。”
裴京聿是愉悦犯,很少强制性地逼迫她什么。
他更偏向于享受她的互动,让她着迷于他的镇压和征服。
她越口是心非地抗拒,他越是兴奋难耐地施予。
如果她不渴望他了。
很难想象,这个男人会因为毫无兴趣,而变得多么寡淡。
姜嘉茉低垂着眼睫:“最近假性宫缩很频繁,我很害怕它会早产。”
裴京聿在黑暗中等待了一会儿,又回到了铮寒的高处。
他站起来,隐匿在暗光里,影子匍匐下来,吞噬着她小小的身体。
他恍若在春台上俯瞰她。
整个人有种深不可测的威压。
片刻后,他沉郁地笑了,薄唇微弯:“那天我在山寺里不闻世俗,是你来撩拨我,让我下来的。”
“现在呢。”
“你很理智,招惹完,耍着玩儿。”
裴京聿瞥了这个女人一眼。
姜嘉茉一言不发地垂着头。
她似乎真心认定。
他性格恶劣,会对她和孩子造成威胁。
裴京聿只觉得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攫住了。
他闭上眼。
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心肺都被搅碎的酸涩。
裴京聿冷冽地询问:“这么有骨气,真不要我陪?”
他的小狗为他发抖,被他抚慰,爽成这样。
招惹完他,就不要他了。
行。
她这个女人就是只喜欢他的身体、色相,不喜欢他这个人。
裴京聿只感觉,他被她亵渎了一个彻底。
一霎被她扔进冰天雪地里冻着,一霎又抛进烈火里炙烤。
他皮开肉绽地端立在那儿。
他随意拿起外套,搭在肩上:“嗯,那就分房睡吧。”
裴京聿薄唇弧度弯起,讥诮道:“反正我也不想整宿安抚你。”
“咔哒。”
门关上了。
他走了。
姜嘉茉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静默了很久。
她知道那人不会回房睡了。
他不会热衷于调.教一个不欢迎他的女人。
姜嘉茉颤抖着挪动身体。
她蹭到了他的枕头上。
姜嘉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他的味道,把自己的脸颊埋进去。
小腹里他的小孩,也变得听话起来。
它没有躁动了。
它似乎很抗拒那个人的压迫感。
但只要是温柔的妈妈轻轻哄它,它就特别乖。
姜嘉茉柔声安抚道:“睡吧,小乖,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
锁链没戴几天,就解掉了。
她怀孕即将临产。
裴京聿倒也没有真的折腾她。
只是这两天,又回到了她全然依赖他的状态。
裴京聿为她洗手做羹汤,再揽着她,帮她洗澡梳头。
这本来就是他该做的,谁叫他要用锁链把她囚起来的。
两个人就似一双怨偶。
她铆足劲儿视他为无物,从未主动和他讲话。
自从提出分房睡后。
那人也冷。
英隽的脸上没什么人情味。
他还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只是对她好像再也没有欲望了。
他不会叫她小狗,不会说很多占有欲十足的话来胁迫她。
裴京聿只是冷淡的,镇静的,在每一个日常时间点提醒她应该做什么。
在某些限定情况下,裴京聿确实是一位万里挑一好伴侣。
严格缜密的数学和天文物理爱好,让他的生活习惯一丝不苟地整洁。
她乱放的剧本和书籍。
他会按照日期和类别,帮她搁置在书架分类。
他不会让她沾水碰餐碟杯盘。
他伺候她饮水进食,依然如故地贴切。
姜嘉茉困了,把零食和抱枕往身边一旁,在小沙发里蜷着睡午觉。
醒来就会发现。
自己已经被他放到了床上。
散漫乱扔的零食也被他夹好、归类,到处收拾得一尘不染。
裴京聿不和她说多余的话。
他只会冷冰冰地发出指令,“你的裙子勾住我的衣扣了。”
“泡完脚叫我,我给你擦干。”
“姜满,你兴奋就晃腿,晃完蹬在我膝盖上做什么,我不吃这套。”
姜嘉茉拼命从他身上挣脱,红着脸抗拒道:“我不要你抱了,我自己走。”
她气哼哼地汲着拖鞋回房间,忘掉家教,砰地一声摔上门。
床头有她消遣解闷的漫画书,已经被那人工整地整理起来,连书角和杯垫都是平行匀称的。
姜嘉茉恨他,气他,恼他这个人天生寡淡。
她往他枕头上捶了两下,把破破烂烂的小漫画扔到地上,闷闷地道:“我偏不要你呆在这儿。”
台灯都被那个人重新选定后,又调整了亮度。
光线有种月色和雪色的柔软白茫。
她躺在舒适清雅的光里,消除了所有的疲惫,安稳地进入了梦里。
她半夜突然嗓子发痒。
平时她都在卧室的套房里,喝房间置放的保温器设好的矿泉水。
今晚她别出心裁,想去楼下的冰柜里,喝冰冻的薄荷水。
怀孕时,女人的口味总是难调。
燕景台这套房比她的工作室更大,每间卧室都是套房设置。
她睡在三楼。
离她最近的是书房。
其他的卧室也不像她睡过的阁楼,个个宽敞明亮,横挑加高,隔音也很不错。
姜嘉茉不想委屈自己,动作很轻地推开门。
她认定裴京聿一定睡在干净整洁的另一套卧室里。
他根本不会听到她下楼偷喝薄荷水的声音。
姜嘉茉虚掩上门,沐浴在一晕暗光里。
这时候,她才察觉到,她旁边这间书房有人。
难不成,裴京聿在这里完成工作,并没有着急去睡觉。
可是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呀。
那人生活习惯很规律,不会像她一样叛逆熬夜,整宿不睡。
她把拖鞋晾在门口,穿着柔软的袜子,轻手轻脚地闯进书房里。
那人果然在这里。
裴京聿整个人笼罩在屏幕的白光中,渡上了晦暗的雪色,更称得他眉目英隽。
姜嘉茉从书房的L形沙发上,捏了一条薄薄的小毯子。
这条天蓝小柠檬毯子,是她从剧组带回来的,更常用一些。
她扶着腰,抱着毯子走过来,动作很轻,柔柔搭在他的身上。
裴京聿仿佛很累,没有睡好过的模样。
他冷白的眼皮耷拉着,眼睛下面浮着疲倦的青灰色。
他歪头均匀地呼吸着,很安详,对她的凑近不设防。
姜嘉茉心脏像是被刺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掌控癖又强,嚣张到漠视一切。
可是实际上呢。
姜嘉茉看到他清漠的脸,心里没来由地设想。
——这个人,不是很警惕吗?
他怎么会这么困呢。
不会从被她赶出门的第一天起。
他就一直睡在这儿。
——睡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没有去其他的卧室睡过觉吧。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感觉心脏微微泛疼。
不可能吧。
真有人会如此牺牲自己的睡眠。
只是等待一个满身反骨、和他闹矛盾的女人的传召吗。
她何德何能呀。
可是放在裴京聿身上,放在大雪里把食物悉数给自己吃、暴雨天开直升机来岛上找自己的男人身上。
这个假设突然无比合理。
姜嘉茉睡裙笼在身上,细汗浸透脊背,一阵冰凉。
她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他锋锐英隽的眉眼。
姜嘉茉的手指在触到他的前一秒,停下了。
滞留在空中,顿了顿。
她还是不忍心地缩回手。
她不想因为一己私欲再打扰他,让他睡得更加不安稳。
这个混蛋男人,把她卧室里的书、物品的摆放,都叠放地整整齐齐。
他手肘下压着的书,散落着五六本,都打开了一半。
上面各种折角勾画,没有一尘不染的工整。
姜嘉茉知道他对科研工作,数字模型非常专注,闲暇投资也亲力亲为。
但她很好奇,他究竟会看什么书,彻夜不眠。
她借着电脑屏幕的微光往下望。
在他手肘的间隙里。
桌面上,赫然散乱地摆放着《西尔斯怀孕百科》《产后42天,月子护理与新生儿养护》《怀孕就得讲究吃》《怀孕40周看这本就够了》
……
还有几本书被男人的掌骨挡住了,她看不见确切的封面。
但姜嘉茉很确定,这些书悉数和自己有关。
这个男人,明明被她排斥,被她怀疑,被她误解。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他居然不动声色地想要了解她,了解两人的宝宝。
她从来不会觉得,他会和这种花花绿绿不着调的产期小百科扯上关系。
裴京聿只应该看深奥莫测的论文,在她看不懂的天文历法里,晦涩求解。
怪不得,他做的食物都均衡营养,把她养得很好。
现在,她也没有耻骨酸胀了。
姜嘉茉心脏温热跳动,整个人变得像太阳晒过的棉花一样柔软。
而且他根本没有夸耀过什么,彰显自己的体贴。
因为平时她经常来他的书房。
姜嘉茉躺在沙发上,裹着小毯子看日漫。
她从未发现过这些产期孕妇养护的书籍,发现他润物无声的关心。
她无声地看着这个男人睡着的模样。
裴京聿坐在白光里,就像她少女时代的春梦中,具象化的一个实体。
他衣襟糟糕地半敞开,袖子挽在手腕骨峰上,露出流利遒劲的一小段青筋,侧脸孤拔,偏向另一侧。
男人鼻梁和眼睫下淡淡的阴影,勾她魂魄地好看,仿佛在等她吻上去。
姜嘉茉本来及口干舌燥。
现在更像一个被祸水诱惑的昏聩君王。
姜嘉茉倾过身。
她眼神恍惚,眼睫乱眨,凑近这个男人。
很轻地印了一个吻,覆落在他的额角。
就像天上小狗咬月亮,偷来的甜蜜。
那人果然没醒来,也没有发现。
姜嘉茉翘起嘴角。
“你呀,还是睡着了比较好,温温柔柔的。”
姜嘉茉想,“这样就很好,我们就没有不对等,猜忌,镇压和挑衅。”
只有安静地陪伴,绵长的情意。
-
这两天她用尽了浑身解数撩拨他,诱惑他。
那人软硬不吃。
他果然没去卧室睡,也没进来陪她,就睡在隔壁书房里。
“反正我不管,今天你就得给我暖床。”
那人抱她上楼的时候。
她细细小腿在他臂弯外晃,闷在他怀里叫嚣着:“现在这个天气好奇怪,我老是被冷醒。”
见那人气定神闲地上楼。
他明明抱着她,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漠然样子。
姜嘉茉使坏,细白的指尖上,指甲如贝壳内侧,泛着珠光粉红。
她挑扯他的领带:“我不管哦,这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丧偶式育儿,我现在就是丧偶式怀孕。”
裴京聿闭了会眼,像在忍耐她的无理取闹。
他没多看她一眼,薄唇没什么弧度:“不是要和我分房睡吗,现在又过来招惹我。”
“我哪有招惹你了,我又没有像某人一样发情,要勾引你上床。”
姜嘉茉一只白手非常坏,顺着他的领带伸进去,勾勾绕绕的,在人家的腹肌上乱蹭。
男人微微蹙眉,眼睫低垂着,任由她使坏。
姜嘉茉感觉招惹这样禁欲凛然的裴京聿,比招惹涩情危险的裴京聿,有趣多了。
回到床上。
她见他寂白的耳廓泛了红。
姜嘉茉止不住乐起来,强迫性质地往他身上一坐:“……你不许走,把床暖热再走。”
姜嘉茉怀孕身子重,温软甜腻的身体搁在他紧实劲瘦的腰身上。
她受不起什么颠簸。
那人就没有乱动了,腰腹勾勒出蛰伏着力量感,清晰的线条。
他沉吟了一声,似乎被她碰到了难耐的地方。
裴京聿避忌地撑着脸,侧靠在微凉的床单上,似乎有了
把床睡热就离开的想法。
这个房间里智能控温的空调,恒温的床垫,一切都体贴周道。
他倒也任由她折腾。
男人眼睛很黑,波澜不惊地往她身上掠过,颇有点垂怜的恩赏:“行,我暖暖。”
他用手肘撑着,淡淡吐字,呼吸有冷澹的松香:“没想弄你,等下我就出去。”
平时这种情况,他早就埋在她怀里,用齿咬啮她细腻温热的皮肤了。
自从分房睡以后。
他是真的寡凉,没有一点疯戾发情的味道。
裴京聿说完,也没再搂住她。
他只是阖上眼,一副再也不交流的怨偶状态。
姜嘉茉本来还想揭穿,他每天都在研究孕期护理的书籍。
她甜甜地,想要佐证揭穿他很在意她的事实。
可是那人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她也就失落地“哦”了一声,往他靠了靠,闭上眼睛。
姜嘉茉在他身边睡得很安稳。
她不知道自己睡着几分钟,就因为生理渴望蹭回了那人的怀里。
裴京聿本来想要推开她。
他受够了她欲擒故纵的招惹。
裴京聿看见她薄薄的裙贴着瘦削苍白的脊背,安稳平静地陷入深度睡眠。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睡着了。
他才小心翼翼,反手搂住她。
裴京聿把唇抵在她散落的黑发上,清浅地吻了吻。
他像是拿她没有办法一样,轻柔地把她摁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开始。
两人心照不宣地又回到了一张床上。
但他们之间的氛围并没有甜蜜起来。
还是像一对怨偶一样,很少对彼此说别的话。
也许之前,会撕咬,会缠斗,会做恨。
但是现在,虽然一起入眠了。
他们却都没有正眼看对方,还是有一些隔阂和避忌。
两人之间的转机来自陈景寅的电话。
这段时间,陈景寅给她的账号剪辑一些营业视频,用来经营和维持商务企划。
傍晚,裴京聿正在给她泡脚,按摩,以防止孕晚期的脚掌水肿。
男人的眉眼浸没在袅袅腾升的白烟里。
姜嘉茉被他剥了鞋袜,捏着脚踝轻揉。
她怯怯地偷看了他一眼,又转移注意力,回到手机。
裴京聿半跪在地上,把浸饱了水的绒帕很轻地在她脚掌上擦拭。
那些湿漉漉的水珠,惹眼地滞留在她皮肤上。
男人抑制不住地吞咽了一下。
他又若无其事地垂着眼睫,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帮她按摩。
这种作践的事,他做出来贵气无比。
裴京聿风度翩翩,潇洒地揉捏着,仿佛在保养艺术品。
屏幕的对话框中。
陈景寅也察觉到,他老板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聊天上,已经着魔地被别的男人吸引了。
他设置了几套方案还是无解,顶住压力给姜嘉茉打电话。
陈景寅:“老板啊,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bgm,剪辑这段回馈粉丝的视频了,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歌。”
“我用你喜欢的歌,来卡个点吧。”
姜嘉茉思忖了一会儿:“早年我的音乐软件的账号被粉丝扒出来了,我就很少在上面分享歌。”
她捏着睡裙:“你一说,我发现我这个人蛮无趣的。”
“倒像是没什么喜好,连歌都不怎么爱听。”
裴京聿正把她抱在怀里,给她穿绒袜。
闻言,那人淡淡地道:“不无趣。”
他的呼吸并不滚烫炽热,反而有细水长流的缱绻感觉。
裴京聿伸出掌骨。
他训诫似的轻拍了下,她穿好袜像白兔的小小脚掌:“急着自我否决做什么。”
他没什么情绪似的,陈述道:“你把‘藏春’打开,资料的三个点里,有个音符标识。”
“里面有两个歌单。”
“之前我设置了空白隐藏。”
那人把她抱在沙发上,随手起身整理她弄凌乱的房间。
然后他进入浴室,准备洗澡。
姜嘉茉拿出私人手机,点开藏春,红着脸翻阅了一会儿聊天记录。
她才调开扩充的三个点,长按加号,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常用功能。
她一个一个把他所有隐藏的东西拖了出来,悄无声息的红了眼睛。
日历的小小符号里,悉数记录着的,是他们联系时,她给他讲过的月经日期。
漫画卡通头的小符号里,是她分享过的热血少年漫的电子版。他甚至用他熟练的日语,帮她翻译了几个特典。
听播的耳朵符号里,有不同的专辑分类。她喜欢的白噪音,她用来哄睡的名著,还有那些影视主播这几年对她的访谈,甚至连演过的电影话剧台词母带,都流畅清晰。
……
最后一个软件是音乐符号,里面并没有像其他常用功能一样,清晰可见。
只有两个没有名字的歌单。
她戴上耳机,随意点开一个。
姜嘉茉听着听着,缓缓地红了眼睛。
这里的每一首歌,她都很熟悉。
每一首,都是这一年半载里,她营业视频或者分享在朋友圈的音乐。
在她还在“藏春”上,口是心非的说别的男人,激怒他,挑衅他的时候。
裴京聿已经开始关注她的下落,收集她的爱好,连她随意分享的音乐都有记录。
他无声无息地把她所有的小癖好,小偏向,收集起来,做成了合集。
姜嘉茉选了一首熟悉的Chevy/Nalba的《morningcoffee》,发给陈景寅。
这首歌,几年前,她单曲循环过很多遍。
但后来听腻了,她就抛到一边,再也没有想起来。
她随意扔下来的东西,变成了他无人知晓的孤独小秘密,等待她发现的那一天。
果然,他会断定她是见色起意。
姜嘉茉打开过这个软件几百上千次。
每次都耽溺在他清癯挺拔的身材上,被他肩宽腰窄,比国际名模还要性感的模样吸引。
她满脑子见不得光的欲.望,和淫.靡的臆想。
她从来没有想过。
屏幕那端调.教她、操控她,要求她开视频,仿佛只对她身体感兴趣的男人。
长久以来,他都默不作声地关心着她的灵魂。
从两人在藏春上联系开始。
原来自己灵魂的出口就像一个空寂的春山谷。
所有啁啾的小小雀鸟,都被他捕获住了。
她一直都在努力往前回溯。
她小小地抱怨他的冷漠,气恼于七年前两个人槽糕的第一次上床,和强迫性质地怀孕。
可是在她低气压,错过当下他的时刻。
裴京聿并没有错过现在的她。
可她甚至没有多了解这个软件过。
不了解他,也不了解自己。
姜嘉茉不断地听着熟悉的歌曲。
她不禁泣不成声。
或许在十年中。
或许在七年中。
她和他都没有交集,也没有住进过他的眼里。
可是在藏春和他联系上,直到结婚。
这短短的两年以来。
他真的有把她放在心尖上,住进神龛里,顶级地爱着她这个人。
姜嘉茉想,不管他以前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结婚后,他一直润物细无声,把自己当做唯一。
姜嘉茉想起之前的猜忌,捂住脸,小声哭了起来。
她曾经要的很浅薄,很小一点点,只是被他抱在怀里,涂抹妊娠油的日常而已。
后来两个人像怨偶一样,变得越来越复杂,挑衅和征服,就像玩着最刺激的游戏。
现在她才发现,他有关心她的灵魂,并且小心翼翼地呵护她。
姜嘉茉想,自己得到的,已经比当时设想地多了千倍万倍了。
裴京聿洗完澡,换上浴袍。
男人黑发隐约有些潮湿。
他过来抱她回房,不经意地问她:“选好喜欢的歌了吗。”
姜嘉茉倚在他怀里,听见他胸膛里的鼓点。
伴随着脚步,砰砰撞击着她的心。
她过了半晌
,才似是而非地回答这个男人。
姜嘉茉很轻很柔地对他讲:“选好了。”
她心脏悸动,眼睛笼罩着一层湿雾,细细声强调了一句:“喜欢的,我十年前就选好了。”
-
他们终于心平气和地静下来,布置婴儿房。
裴京聿尊重她的爱好,用白碎花做底,弄成了软软的法式复古小卧室。
房间里到处都是幛幔和白裙花边,像甜溶溶的小蛋糕一样。
电动摇摇椅在左侧一隅,旁边是独立婴儿床。
婴儿洗衣机在窗明几净的浴室里。
白边长桌上,置放紫外线消毒柜,摇奶器,直饮机。
裴京聿把所有的桌椅都包裹上了防撞角。
关于她和宝宝的一切。
他从来一丝不苟,不假手于人。
姜嘉茉伏在小案几上,写宝宝的出生寄语。
卡纸是她买的。
各种可可爱爱的森林小动物,攀附在树梢上,拆剪得圆溜溜的。
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把小卡片放在一旁。
亲自拆剪纸张,做了厚厚的一叠小卡。
姜嘉茉孕期不能久坐,但她耐心极了,在小卡片上涂涂画画。
“看看这个。”她掌心带着汗水的潮润,举起来给端立在一旁的男人看。
她做了很多情侣卡。
【停止冷战卡】【申请涩涩卡】【不许顶嘴券】【原谅券】【接送券】【飞奔向你劵】【你先道歉券】
姜嘉茉明明很疲惫,还是笑意盈盈地望向他。
她记得当时自己的宝可梦小蛋糕券,哄得他很开心。
她明明如此深切地依恋着这个男人,为什么后来和他闹成这样。
她也想哄哄他。
裴京聿没有像那次一样,压覆上来对她发情。
他靠着她坐下,把手掌懒怠地搭在她的椅背上。
他明明喜欢得不得了,偏要装得若无其事:“这些都用不了,你哪儿会有魄力和我冷战?”
裴京聿说完,用掌心温热覆盖住她的后脑勺。
他把她揽过来,缠绵地吻着她。
他很温柔,两人唇齿脉脉相依,隽永深切。
姜嘉茉喘不过气。
她眼波里光影潺潺,和他鼻尖厮磨,暧昧地相处。
情意绵绵,在她的眼睛里流淌,到他漆黑的瞳孔里。
就像那首聂鲁达的诗:“当你出现,所有的河流在我胸腔鸣响,钟声震天,世界被一曲赞歌填满。”
姜嘉茉认真地告诉他:“宝宝好像没有抗拒你,它可能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我也不会抗拒你,因为我心里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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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的夜晚,距离预产期还有五天。
裴京聿抱她去卫生间。
他在门口等她收拾完,陪她上床睡觉。
姜嘉茉看见抽水马桶上晕着淡淡的血丝。
她胸腔像是被什么捏了一下,强烈的惊喜和震撼汹涌席卷。
她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怔怔落泪:“……老公。”
姜嘉茉漾着海藻似的稠密黑发,赤裸着两双漂亮的腿。
打开门,她扑进裴京聿怀里,细密的黑发刺在他的腰腹上,就像无数诱惑他的小小触角。
“怎么了。”裴京聿用手指帮她梳理黑发,垂眼吻她。
姜嘉茉仰起头,眼睛懵懂,充满憧憬。
她在他安抚的亲吻里,绵绵地诉说道:“……我好像正常见红啦,小冕要来我们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