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裴京聿几乎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

他神经绷紧,忍不住屏息敛气,怕把这个微弱的动静破坏掉。

片刻后,荒凉的断壁残垣只剩下风声。

他漆黑锐利的眼眸扫视过来,赤红的眼尾噙满哀矜:“刚才,我仿佛听到了她在叫我。”

“是幻觉吗。”

一旁的樊津尧心急如焚。

他左顾右盼,寻找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樊津尧怕裴京聿失望,急切地回答道:“我们也听到了。”

身后的其他人也说:“是的,她一定就在这附近。”

裴京聿手骨上还在滴血,被瓦砾磨砺得黑红,把手上的仪器也染得满是血迹。

他悲欣交集,在断壁残垣中搜寻,想开口叫姜满的名字。

可是他喉间滞涩,一句囫囵话也讲不出来,只能半跪在地上遽烈地咳嗽着。

裴京聿这才意识到,刚才的石棉混在微尘中,被不经意吸了进去。

现在他情绪过于激烈,连嗓音都不是自己的了。

樊津尧给他戴上了防护面具:“哥,你必须戴好口罩,吸入了这种东西,对身体损害很大的。”

梁倾柱倒,衰草枯杨,满目疮痍。

他踽踽独行,再次破碎地厉声呼唤着恋人的名字,无人回应。

裴京聿如坠冰窖,心脏渐渐麻痹,“姜满,你要是活着,就回答我。”

周遭冷清清的,似乎连日光都死寂了下来。

他一刻不停地用镐锄,到处敲击着墙面。

裴京聿不肯放弃似的,自言自语道:“老婆,说句话。”

他实在太痛苦了。

就像三言二拍中书生在墙下做了一场梦,梦中听闻有挚念的人呼唤他的名字。

醒来后,梦中人就会毫无踪影。

裴京聿狠狠往墙面砸了一拳,指骨尖锐刺痛起来。

十指连心,勉强缓解他当下的惊厥和不安。

他不想陷在这种无用的情绪中,又坚决地站起来,尝试听到回应。

裴京聿想,他的姜满聪明无比,一定不会受什么伤。

她那双澄澈的眼睛干干净净,一定会怀着十万分的希冀和信任,找到一个熟悉的角落藏好,期盼着他的到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

不远处的墙体内部,传来姜嘉茉细弱的声音:“刚才有人晕过去了,我在查看情况。

她遇险的地方被殿中倒下的廊柱阻隔,柱子上塌陷着压下来的天花板。

裴京聿顾不上许多。

他踩着瓦砾,虎口抓捏着下天花板的高度。

他动作利落地助跑上劲,潇洒地一跃而下,到离他们最近的位置。

男人的冲锋衣上沾满了瓦砾,脊背磕到尖锐的砖石上。

裴京聿蹙眉闷哼了一声,他支撑着站起来,肩膀轻颤。

“姜满,你在这里对吗。”

他根本顾不上自己也没进食吃饭,现在也有些饥饿乏力。

裴京聿手掌扶着断垣,剥开砖墙往里看。

由于怕她听不到,他把英挺的鼻尖几乎没入墙体缝隙里:“能听到我说话?”

姜嘉茉抽泣起来,欣喜若狂地用尽全身力气叫他:“……老公,我在这里!”

裴京聿摸索到了最近的地点,斟酌好了具体位置,以保不会伤害到他们后。

他指挥身后的人,打开液压顶撑和电动开凿器。

他们准备破开坚硬的砖瓦,去解救罗汉堂里面的人。

寺庙倒塌,匾额摔在地上。

救援的年轻人正欲踩上去营救。

裴京聿之前从不信神佛。

现在他却制止了对方的亵渎,把朱笔描金的匾额捡起来,抚开尘灰,搁在没积水的高处。

不管有没有受伤。

他的姜满还活着,就像得到了某种庇佑。

裴京聿拿着撬棍,挑起细碎倒塌的棚顶。

他们一点点凿开光亮,丝丝缕缕地漏进震后塌陷的罗汉堂。

“姜满。”

过程中,他就像鬼迷心窍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叫姜嘉茉的名字。

“我在。”

姜嘉茉声音虚弱,但噙着笑,温柔地轻声回应他:“他们都还活着,有一个楚山海手下看守的人被压伤了腿。”

她虚弱地补充道:“我一直告诉所有

人,我老公一定会来救我。”

“我想起在山林中那一次,我说会嫁个踩祥云的盖世英雄。”

“老公……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

自从三天前地震后,这里就被黑暗吞没。

直到这一刻。

裴京聿用撬棍拨走石砺,凿出光亮,把混沌昏暗的世界,装满清澄澄的亮光。

光线落在姜嘉茉苍白温柔的脸旁上。

她靠坐在金刚怒目的神龛前,倒塌的墙体压在罗汉身躯顶部。

而她安然无恙,只是目光有些涣散。

她在黑暗中,他在光明处。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脉脉情意从眼神到心尖。

裴京聿半晌才回神,滞涩道:“姜满,我来带你回家了。”

姜嘉茉酸涩地落泪。

她撑起身体对他笑:“我在最里侧呢,现在出来不了。”

“先救他们吧,被绑架的还有一名产妇。”

她眼神聚焦,解释着当下的情况:“我们一共五个人,只被压了两天半,大家都没怎么受重伤,只是脚上被捆没解开束缚,还挺有精神。”

裴京聿嗓音喑哑,指挥手下的人先救其他人。

他眼眸亮得惊人,就这么隔着茫茫的人群,静谧地望着她。

裴京聿不敢想。

平时那么脆弱,在他怀里会因为宫缩落泪的一个人。

如何在不见天日的长夜里,忍受着饥饿和恐惧。

她居然能振奋精神,一遍又一遍地鼓励其他人,深切地笃定他会来救她。

——“原来在她心里,对我这个人,如此深信不疑。”

裴京聿辅助医疗队救援,心尖更加坚定,“她把命都交给我了,我决不能辜负她!”

几个人被担架抬出来以后。

这里倒塌了一次。

在飞溅的砖头瓦砾中。

裴京聿亲自进来圈住她的膝盖,把她横抱在怀里:“别害怕,我们马上就出去。”

姜嘉茉当着这么多人不好意思,在他怀里哼叫着挣扎:“我几天都没换衣服了,现在脏。”

他的唇落在她红肿的眼睛上,钳握住她的小腿,剥开她的袜,想要检查她的伤口,看她有没有说谎。

“你不脏,特别干净。”

裴京聿把她的小腿抱在胸前,凝视她的眼睛:“你救了很多家庭,是我见过最剔透纯洁的人。”

身后的人抬着担架来来往往。

姜嘉茉终于后怕起来。

她小声地抽噎着,告诉他:“我们也没怎么挨饿……你记得我们在雪原里,你给我装了很多小零食吗。”

“这次离开前,我也把你给我装的小零食包,背上了。”

“最遗憾的,是我怕你也遇到危险,就没戴戒指。”

泪水在她脸上划出斑驳的印记。

她内疚地眨着眼睫:“我再也不会忘记戴婚戒了。”

裴京聿的手骨没有淌血了,但修长如玉的手指凝着黑红的血痂。

他蛊惑似的,无所谓地弯唇笑:“我这不是找到你了么,无需愧疚。”

姜嘉茉心疼地觑他,掉着眼泪埋怨道:“你的手怎么受伤了,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吗。”

她颤抖着用纤软的手,碰了碰他受伤的地方,柔声道:“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我不知道。”

裴京聿任由她用沾了盐水的棉球,擦拭他的掌骨,带来冰凉的触感。

他垂眸失魂落魄地笑了声,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千种愤懑,万种不甘,一起涌上心尖。

“你走了,不知死活,我把照顾自己还有什么用?”

盐水从伤口缝隙浸润进去,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但裴京聿浑然未觉,黑眸锁住她,生涩地问:“我把自己照顾得好或坏,有什么奖惩吗,反正你都不在乎我。”

姜嘉茉知道此刻怎么哄他,都没有用。

他确实耗尽心力寻找自己。

他确实承受那些不安,忧心和惊惧。

她倾身,抱紧他,把脸埋在他怀里,对他小声撒娇道:“我走不动路了,你抱抱我。”

“等回到住处,我们再谈奖惩,好不好。”

裴京聿垂眸看怀里的姜嘉茉。

他用手指描摹她的脸颊,把她长发上的灰尘和砂砾拨弄掉:“怎么办姜满,我没被哄好,不想原谅你。”

姜嘉茉不说话了,只能用脸颊轻轻蹭他的掌心。

就在这时。

警方救援队的鸣笛喧嚣,掀开此地的荒芜,赶到现场。

当地的警察来了,询问情况,展开救援。

裴京聿沉晦的目光掠过刑侦队的稽查警员,眼神停在赶赴云南的张队这里。

两人似乎有什么默契似的,心照不宣地垂下眼睑。

姜嘉茉陷在他怀里。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容,神采重燃:“张叔好,我把他们都带回来了。”

张队长点头,指挥道:“大家听好了,我们现在把受伤最重的,带去医院救治。”

“剩下的人,现场补充好营养后,如果身体方便,可以先随我们回去做笔录,讲述情况。”

江葭举起手:“我是这里知晓情况最多的人,我先跟你们回警署吧。”

她解释道:“我现在很清醒。”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证人保护计划,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我了解的一切告诉你们。”

姜嘉茉眼圈红红的,也想跟去。

一旁的裴京聿和张亦远警官交换了一个眼神。

张亦远颔首,长闭眼一瞬,做出了然的神色。

“姜嘉茉,你还需要养伤。”

“周遭可能还有威胁,如果有什么情况不明,我们稍后会主动联系你们的。”

姜嘉茉心里知道。

自己明面上不宜和警方太过亲近,会被暗处的人怀疑。

毕竟这里还有几个楚山海的手下,也被倒塌压住,刚救援出来。

一旁的陈景寅正在输营养液。

他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在一旁咀嚼食物,补充体力。

一行人预备好第二天清晨,坐直升机离开云南。

下午,他们回到了老太太家。

姜嘉茉还来不及去房间看宝宝。

她惊厥,恍惚,加上获救后终于安然。

半途中,姜嘉茉躺在裴京聿的怀里,就安稳睡了过去。

裴京聿就着这个姿势,搂紧姜嘉茉舍不得放开。

到了住处,他抱她回到床上,就这么安静地陪着她。

香格里拉的夏季潮湿多雨。

不一会儿,土墙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姜嘉茉被雨声吵醒,在他怀里动了动,睡眼惺忪地问:“我睡了多久?我想洗澡……身上是不是很难闻。”

她捏了一下衣角,像花枝一样羞怯的轻颤道:“……你都没有亲我。”

裴京聿没解释趁她睡着。

他偷亲过她不知道多少次。

屋外人来人往,忙得热火朝天。

雨势已经停了,空中还挂着日轮。

陈景寅站在人群中,他正叉腰讲着什么。

姜嘉茉在裴京聿怀里。

她怯怯露出脑袋,望向井水的方向,好奇道:“那儿聚拢了好多人,他们在商量什么呀。”

裴京聿身上有雪岭青松的冷冽气息,混着淡淡的腥味。

姜嘉茉心疼地注意到,他肩膀有淤伤,在冷白的皮肤上,鲜明暧昧。

她吻了吻男人肩胛:“你这里还有伤,不可以再挑水了。”

他们的对话被一旁的陈景寅注意到了。

“我们刚接通自来水管道。”

陈景寅会意地说:“现在已经烧好几锅开水了,嘉嘉,现在随时可以洗澡!”

被他们一群人齐齐望过来。

姜嘉茉耳朵尖红的快冒烟。

她在裴京聿怀里挣扎,羞耻地推搡他的胸膛:“老公,他们都盯着我看,我要下来了。”

裴京聿单手地桎梏着她的尾椎。

他神色懒淡,动作却很强硬,不容她离开自己。

他的手腕陷入她的发丝里,指骨在她黑发中若隐若现。

听了她的话。

他潇洒地抬手把她后脑勺抱稳,含笑咬字:“那你往我的怀里藏好,他们就看不见你了。”

姜嘉茉也不想离开他。

她一想到被这么多人看着,手脚都是麻的,涨红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陈景寅忙

着插科打诨,交代代孕机构和被掩埋离奇遭遇。

他已经和樊津尧手下的兄弟们混熟了。

他们一群人正在削高原土豆,用大铜锅装满了琵琶肉和猪肚,里面装着豆腐,野生木耳和菌菇。

夏日的黄昏光影习习,洗浴室热水雾蓬蓬的。

姜嘉茉褪下灰扑扑的裙子,衣服搭在窗脊上,像一团淡灰色的云。

她小小的雪白的脚踩在裴京聿的脚背上,脚趾害羞地蜷起来。

裴京聿把她抵在玻璃表面。

他绷紧青筋的手腕抵在满是水珠的墙面上,肆无忌惮地亲吻着这个他珍惜到如珠如玉的女人。

姜嘉茉被他裹在怀里,苍白得像一樽易碎的瓷器。

她颤着眼睫,咬着手背任他施为,抵着墙簌簌发抖。

她着魔似的,一遍遍小声叫着他的名字。

“老公,老公。”

“我们不分开了好不好,再也不分开了。”

姜嘉茉瞧着自己白皮肤上的吻痕,像是捕获他的罪证似的。

她在烟雨迷蒙,水汽婆娑的热梦中,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我还想给你生小孩。”

姜嘉茉落着泪,怯怯地小声和他讲:“在墙体中被淹没的那一刻,我走马灯回忆自己的一生。”

“最满足的那一刻,不是在戛纳红毯上,被镁光灯拍摄的二十五岁。”

“而是你眼睛红红的,说对不起老婆,生完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小孩了。”

姜嘉茉任由他蹂.躏自己的嘴唇:“怀胎十月,虽然我们彼此磨合,但我回忆起来,觉得好幸福。”

她话音刚落,就被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攫住了。

裴京聿锐利深邃的黑眸里,欲念深重地惊人。

“不止怀孕,我要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刻,直到死,都要感受到这种我带给你的幸福。”

姜嘉茉委屈地阖眼,泪水像珠琏一样掉落下来:“可是,我之前被威胁了……我开心不起来,”

裴京聿拳头攥得骨节咯咯响,竭力压抑着玩死楚山海的恶劣。

他蛮不讲理地搂紧她,抱得她肋骨发疼:“以后遇到困难,先找我。”

怀里这个小小的躯壳,温柔,柔软,薄薄的皮肤内,心脏真切地跳动。

他终于心安地半跪在地上,把头埋进她的怀里。

男人听她的心跳,宛如听见天宫仙乐。

“记得吗,我们结婚那天,你说你不相信,让我掐你一下。”

裴京聿用他浸血的指骨,捏着她的手指,落在他脸颊上:“掐我。”

姜嘉茉怕他疼,嗫嚅道:“我才不掐你呢。”

她纤弱的神经突突地跳,“你很坏,手上也不知道痛,我生你的气。”

还没等姜嘉茉反应过来。

那人站起来,掌心抵在她臀部,训诫似的拍了一下。

“啪。”他拍打的声音,响得她简直万分羞耻。

裴京聿发力圈紧她,迫使她不能扭动抵抗。

他诱哄似的,轻佻地问:“我的小狗回来了吗。”

姜嘉茉被他勾引地“呜”了一下,羞耻地红了脸:“没有。”

裴京聿又掐着她的腰,把她的髋骨抵在墙上。

他把人搂在半空,凶横道:“我怀里这个是什么,被我亲成这样了,还不承认。”

姜嘉茉终于认输了。

她耳珠滚烫地求饶道:“你戴了属于我的止咬器。”

她长发散落在瓷白的脊背上,倾身搂住他的脖颈咬他:“你才是小狗,你是野兽,是混蛋。”

裴京聿心下安定了。

就像有一团活火,在心尖腾地燃烧起来,摧枯拉朽地烧干他的孤寂。

他在她面前,向来顽劣又轻浮。

偶尔他端然卓绝的时刻,都是她哭的时候。

他三言两语,哄她笑对人生。

所以这一刻,他这种生性倜傥的男人,没办法交代什么真心。

裴京聿胸中为她生出丘壑,没有描摹山水,只是静默地抱紧她。

“晚上,有客人到,你陪我多坐一会儿。”

姜嘉茉碍于他手指不方便:“我都听你的。”

她帮他擦拭身上的水渍,温柔地哄着他:“什么客人这么重要呀。”

她难得伺候他,用绒布擦干他身上性感流利的肌理。

姜嘉茉嘴角漾着笑,偷香窃玉一般开心。

“朋友而已。”裴京聿被她掠过敏感部位:“使什么坏呢。”

他呼吸微颤,欢欣地弯唇睨她:“醋了?哪儿有人比你重要。”

他又抱她,在她湿漉的发上蹭了一胸膛的洗发水痕。

怀里瓷器般脆弱的人生气了。

她不给他擦了。

姜嘉茉像小猫洗脸一般,先帮自己擦拭头发。

裴京聿看她手腕的关节,都泛着漂亮的桃粉色。

他像眼神幽深的凶兽,见了满足口欲的美食。

男人坏心眼地把绒帕整个蒙在她的头顶。

隔着布料,他激越地衔住她的嘴唇:“这样吻你,有感觉吗。”

姜嘉茉整个人简直要被薰熟了,有一种倒错的兴奋感:“你干嘛又发情,我……我看不见了。”

她纤细的嗓音就像雪溶,羞耻地埋怨他:“混蛋,这个是不是性窒息啊,你别欺负我不懂。”

他的唇在她脸颊上,在布料阻隔下,浅尝辄止地吻着,温热地覆盖上去。

裴京聿最清楚如何玩她,就像用磬槌敲打她生命的钟。

他用舌尖勾勒她的眉眼和鼻梁,掠过她的观音眉:“哪儿呢?说谎。”

裴京聿薄唇漾着笑,揶揄道:“我怎么没听过这种说法。”

他嗓音虚浮着,滚了下喉结,带给她常人难理解的罪与罚:“这就是性窒息吗。”

他背德似的用指骨环住她纤白的脖颈。

“我不过这样吻一下你,能带给你这种刺激?”

他涩情地缓慢收紧虎口,残忍地带给她麻痹的窒息感,再一寸寸眷恋不舍地放开。

姜嘉茉只感觉吸入了北京早春的柳絮似的,有一种心肺被砂纸磨砺的感觉:“咳咳——”

她任由他玩着,享受地仰着脖颈,晕厥又急速地喘息着。

“主人。”

“您是我的主宰。”

“……别抛下小狗,当时周围好黑,我很不安。”

“想回到你怀里。”

裴京聿吹了一口氧,清冽地渡入她的鼻腔:“乖,小狗,主人在这儿。”

他修长的手指捂住她的口腔,只允许她用鼻腔换气:“感受我,想象呼吸的本能,都要靠我给你。”

“爽吗。”

“嗯。”姜嘉茉痉挛地小声叫着他的名字,恍若灵魂出窍。

她在这种紧绷感里,得到了一丝罪恶的兴奋:“小狗的一切都是您的,包括子宫。”

“……您喜欢我们的宝宝吗。”

裴京聿被她取悦了,揭开绒帕,在她耳畔疏懒地笑了声。

他又恢复那副寡情的公子哥做派,恩赏道:“勉强爱屋及乌吧。”

灯下观美人,粉面含羞。

她软软糯糯,像红鲤一样浮出眼白,神魂已经飞走了。

姜嘉茉在解禁后拼命呼吸,垫脚吻他英隽的下颚:“糟糕,主人似乎偷偷说了爱我。”

她难以抑制地甜蜜笑起来:“我听见啦!”

裴京聿虚虚垂睫,瞥她一眼:“就这么开心?”

他从干燥的衣服上翻了下,找出带定位器的戒指,套在她手

上。

裴京聿:“戴好,抛夫弃子的仇,我还没和你算呢。”

她眼角浸润处泪痕:“这是又求一次婚吗?”

裴京聿嗓音冷沉,轻浮地扬起唇:“那你不得爽死。”

“该你求我要你。”

姜嘉茉每一次皮肤都在渴望他。

她蹭着他的胸膛,亲吻他:“……我主动一点,小狗好愿意。”

裴京聿对她的敏感点,简直如数家珍。

他轻松就能把她玩到理智尽失:“小别胜新婚么,你就这么欢迎我啊。”

两人洗完澡出去,已经傍晚日暮了。

姜嘉茉红着脸,用丝巾挡住脖颈上嚣张的吻痕。

陪老婆洗澡,洗了两三个小时。

一群男人都对裴京聿肃然起敬。

姜嘉茉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那人吮她没轻没重。

现在她穿衣服,锁骨下两处都被磨得疼。

她在满是在玉葶报春的阁楼上吹干长发,挽着裴京聿的臂弯下楼。

周围人已经热火朝天的落座了。

裴京聿知道她不喜热闹,只单独设了一个雅间,做了一些清淡温和的食物。

姜嘉茉脚步虚浮地走进去,忽然看到了一个暌违多日的人。

——是张亦远,张警官。

刚才他们没机会一起详聊。

现在他却主动来做客了。

张警官被高原气候晒得脸庞绛红,裂开嘴哈哈地笑着,正在逗弄怀里的小冕。

小冕抓着他的警徽不放,灵动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樊津尧正在一旁,尝试吸引小冕的注意:“宝宝不理我,我好难过哦。”

陈景寅也在,往玻璃杯里,倒玉米榨好的汁:“给嘉嘉多倒点,这个营养!”

“姜满,这是我们今晚的客人。”

裴京聿示意张警官坐在内侧座上宾的位置,游刃有余地交代手下人,立刻关好门窗。

裴京聿气息清冽涩凉。

当着长辈,他的腕骨和她紧贴在一起,交融这彼此的安全领域。

姜嘉茉想起楚山海的威胁,她紧紧咬住唇。

她绷起脊背,并好膝盖,不安地叫了一声:“张叔好。”

“别紧张。”

“张叔今天来,是和我们谈保险匣的事。”

裴京聿扶着她的肩膀,手指帮她擦拭即将要掉下来的眼泪,收起吊儿郎当的坏。

他眼神柔和,掌背温情脉脉地刮擦过姜嘉茉的眼睑。

“哭什么啊。”

裴京聿垂眸和她讲话,连续不断地渡给她力量。

“比起楚山海,我想你更希望把罪证交给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