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幕已经黑了,穹顶低沉地压下来,疏落的星辰错落有致地点缀其间。
姜嘉茉安安静静依偎着他的肩膀。
她纤柔得像片柳叶,只是扑簌簌落泪:“我从来没有告诉你保险匣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京聿怕她着凉。
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她裹在身上穿好,抵御高原的长风。
哪怕两人在室内,眼前又有热气腾腾的食物。
他依然不怠慢地照顾她。
裴京聿:“我去剧组探望你,岑窈君带你去风月场所。”
“当时我察觉到有人跟踪你们。”
“后来你失踪,入组前就心神不宁,张警官告诉我,你们被人威胁。”
裴京聿望向姜嘉茉惊惧的模样,心脏荒芜地刺疼一刹。
明明在孕期,他的小满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神情,现在却变得如此不安。
在桌面上,他用长指肆无忌惮地,连理枝一般缠住姜嘉茉的手:“以后这些事情,先告诉我。”
“我作为你的恋人,从其他人口中得到你被威胁的事实。”
“这对吗。”
一旁的陈景寅帮姜嘉茉解围。
他半解开衣襟,露出肩颈处出凹陷的伤痕:“最初是我们去海港的电影节,遇到一脸恐慌的阮佳卉。”
“阮佳卉说自己的很多朋友,都被楚山海威胁……给了我们地址,求我们去谈判,救救她们。”
“楚山海见面后,打得我浑身是伤。”
陈景寅扣好锁骨处的外套纽扣:“现在瘢痕和淤伤已经消失了,可是让我对他骨子里感到恐惧。”
樊津尧听完,脖颈涨红,咬牙切齿道:“这种事你就应该提前通知我们。”
“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千万别独自承担。”
他手指骨节攥得青白:“你被打得这么惨,至少也得告他寻衅滋事或者故意伤害罪。”
陈景寅给他掺了杯酒,慨叹地笑了笑:“楚山海用可爆炸的芯片威胁我们,逼我们交出保险匣,不能报警。”
他望向姜嘉茉:“我和黄栗吓得六神无主。”
“还是嘉嘉冷静,先帮女孩们拍X线检查是否有异物,再谈判稳住楚山海。”
陈景寅似乎想起了什么,推测道:“不止这个代孕机构,他们那里一定还有没解救出来的年轻姑娘。”
张警官敏锐地眯起眼梢,威严询问:“你能仔细讲讲你们被绑架后,到失踪这段时间的经历吗。”
见陈景寅踌躇。
他又宽慰道:“现在我们彼此消息共通,就差制定对策,商量如何擒获楚山海了。”
陈京寅端起大碗,大口灌了几口香甜的玉米糊,咧嘴道:“当然可以。”
他缓和气氛,畅快笑起来:“一说起被绑架这件事,我条件反射觉得饿。”
他回忆道:“当时我和嘉嘉,江葭,还有记者方兰一起来到孕婴禁闭室。”
“走廊上我们还在讨论,如果婴儿们离不开保温箱,应该如何转移。”
“一打开门,立刻冲出来几个楚山海的人,我们把他们引出去。”
陈京寅:“这时候,方兰反锁了门,保护婴儿。”
“她也成为唯一没有失踪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害怕了,瑟缩了一下脖颈。
陈京寅:“警察来得很快,他们也来不及去转移婴儿,只敲晕了我们带走。”
“醒来后,我们就在破庙里了。”
“到处都是灰尘,我们被捆绑着,以为那里就是最后的归宿。”
“最初那些人也不肯给我们食物,每天只有一个面包,苟延残喘。”
陈京寅拿起烤馕,细细咀嚼着:“后来楚山海亲自来找嘉嘉,求她写点什么,能给他做交易。”
——就是这时,姜嘉茉写下了【你有过“庄重捧上神龛的人”吗。】
陈景寅:“大概楚山海也忌惮裴先生。”
“之后他对我们态度好了一些,他们解禁了看守,只留下两个人,还把嘉嘉的零食袋还给她了。”
他模糊地回忆着后来的情况。
“之后就发生了地震。食物和水都断了,大家都被掩埋在瓦砾里,等待你们救援。”
姜嘉茉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表示赞同。
张叔翻查着小本,查看记录的楚山海手下和江葭的口供。
他停下记录,道:“和他们几位受害者的经历基本一致。”
一旁的小冕揉着眼睛哭闹起来。
门外的育婴师进来了。
这位是康养中心就陪伴着他们的徐姨。
徐姨含笑道:“宝宝是饿啦,我去照顾他喝奶。”
姜嘉茉起身。
她穿着白裙,像薄雪柔软纯洁。
姜嘉茉手指的血管脉络是涩情的淡蓝色,像瓷器纹理,温柔地帮小冕擦掉眼下的泪珠。
她站在徐姨身边,刮了下小孩的鼻尖:“我的小猪宝宝,这么爱哭呀。”
裴京聿现在是须臾都不能离开她。
她稍微没在他身边,不在他视线范围。
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裴京聿握住姜嘉茉纤白的腕骨,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摁回桌上,色厉内荏地凶横道:“他都断奶了,不要你哄。”
他把吸溜完奶,正在发奶晕的小冕一把夺过来,强势掼进怀里:“我来抱,你先吃饭。”
向来严肃的张叔也忍不住笑了。
他把姜嘉茉喜欢吃的菜调到她面前:“嘉嘉,你先吃饭,没见那人生怕你饿着吗。”
姜嘉茉面红耳赤。
她手肘关节都泛着漂亮的淡粉,小小口吃了一点。
她又心疼裴京聿没吃饭,一个劲儿往他碗碟里夹菜。
姜嘉茉:“你也吃,一会儿菜凉了不好吃。”
“喝点汤,热气腾腾的,暖暖胃。”
她潋滟的嘴唇一张一合,看起来很招他吻的模样。
裴京聿这混蛋男人向来没什么羞耻心。
外人面前他风度翩翩,潇洒脱俗。
在姜嘉茉面前,他惯会使坏挑薄她。
他就这样洋洋洒洒笑了笑,当着所有人的面:“还真是有些胃疼,不如你喂我两口。”
裴京聿清楚姜嘉茉的性格。
换成平时,她一定羞赧着脸推搡他,嗔怪他没个正经。
但今天姜嘉茉只是默默地看着碗里的食物,心尖皱缩,像是不能呼吸似的,红着眼问他。
姜嘉茉:“宝宝还小。”
“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是这样没吃好饭,没睡好觉,照顾他吗。”
她选了青绿的莴苣和蘑菇炖汤喂给裴京聿。
见他垂睫吞咽,像贵公子般循礼清雅。
姜嘉茉又旖旎动人地盯着他看,“还有什么你爱吃的,和我讲,我都喂给你。”
裴京聿想起这段时间,他的确日以继夜地陪伴小孩。
她就那么避忌他,驾驶直升机离开他,抛夫弃子地扔下他。
他为了她连日来承受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复杂情绪。
于是他故作伤情,支离破碎地笑了声:“你才发现。”
“你总把我放在备选位置,忽略我的感受。”
“没有忽略你。”
姜嘉茉用手掌包裹住他受伤裹纱布的手指,把脸埋进他的肩膀。
“自从被解救出来,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不来,小冕就没有妈妈了。”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我这个人了。”
陈京寅也突然想到了这种情况。
他心脏颤栗不安,想起尘土中无望等待,在饥饿和黑暗中绝望死去的画面。
如果他们没有被找到,尸骸会在这里待多久?
伴随着破败的寺庙和满目疮痍,一同被掩埋。
可能尘封很多年。
政府拨款再次修缮,才会被当地人发现。
姜嘉茉的这些念头,无时无刻不在她脑海里徘徊。
身边这个令她依靠的男人,就像巍峨的山,安全,磅礴。
宛如黑暗中的炬火,烧穿死亡的警戒线,带给她生还的希望。
姜嘉茉听完他字字不甘的诘问。
她忽然想起。
她十九岁时。
在敦煌鸣沙山,他就驾驶直升机,救下患肺病的她。
现在八年过去。
他依然在死神来临前找到她,把她从掩埋的废墟里刨挖出来。
这个世界上她最应该感激珍惜的男人。
英隽,矜贵,坐在她身边,怀里抱着她的小孩,支离破碎地祈求她施予一点关注。
姜嘉茉只觉得心都要碎掉了。
她揽住他的肩,眼眶湿红地柔声抚慰他:“我们还有很漫长的未来,让我能向你证明,你是第一位。”
姜嘉茉在落泪,透过眼泪凝望他。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渡上了一层朦胧清寂的壳,像是弱水三千的梦,茫茫不真切。
果然,张警官开口了,“嘉嘉,你也知道我是Interpol(国际刑警组织)的一员。”
“裴先生帮我提供了很多证据,比如郁鸣深的账户通过反洗钱系统,找出他之前侵吞国家财产,跨境资金转移。”
“现在我们更是提出了引渡条约,希望和马来、越南等地区深度合作,共享情报,从而定位嫌疑人。”
他调整了坐姿,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两岸三地的警方,想让裴先生去谈判。”
“用他所持的证据,再加上警方施压和政策劝诱,击垮郁鸣深的心里防线,把他引渡回国,交出侵吞的财产。”
姜嘉茉难以置信地颤栗道:“……你们让他去谈判?”
“不可以的。”
裴京聿温文尔雅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道:“小满,别紧张,你笑一笑,我不会出任何事。”
姜嘉茉只是摇头。
她拼命压抑着眼眶的泪水,心脏像雪山崩塌一样绝望地抽疼起来。
姜嘉茉:“真的不能换一个人去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遭遇危险。”
姜嘉茉不顾身边还有其他人。
她拼命抱紧裴京聿,也拥紧他怀里的小冕,像搂住自己的全世界。
“……我们好不容易重逢的,为什么又要分开,不可以……”
裴京聿靠在她纤薄的肩膀上。
他无声息地嗅着她温热的气息。
姜嘉茉的心脏轰鸣跳动,完全是为了他的安危所系。
他不是涸辙之鲋。
她的担忧,她的眷恋,就是甘露。
给他睚眦必报的人生中,盛大温柔的慰藉。
“你不要去越南了,也不可以去什么缅甸,马来西亚。”
姜嘉茉的泪落在裴京聿的脸上,酥酥痒痒的。
恍若他身处荒芜沙漠里,她在为他降雨。
裴京聿把熟睡的小冕交给一旁的樊津尧。
他高挺的鼻梁擦过她脖颈的丝巾,勾出一点之前拓印下的嚣张吻痕。
如此暧昧的厮磨,当事人却都没有生出一点亵.渎的欲望。
裴京聿克制住自己想去吻她的冲动。
他把她拉在腿上坐着,用指腹帮她擦拭脸上湿润的泪痕。
他薄唇缓慢勾出弧度,清磁的嗓音哄着她:“我的小满很勇敢,开着直升机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救下了很多被性剥削的女性。”
“我是这个世界上郁鸣深最恨的人,我收集了这么多他的罪证,最适合和他谈判,帮警方引渡他。”
姜嘉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依旧心有余悸,只是小声抽噎着。
樊津尧轻柔地拍哄着小冕熟睡的身体。
“我也曾经这样,把我年幼的弟弟抱在怀里,哄他入睡的。”
“相信你们都听说过,郁鸣深的侄子郁淳在疗养院里。”
樊津尧:“实不相瞒,疗养院种着满山的罂粟花,我弟弟是国际缉毒警察,尸骨就埋在繁花下。”
他微闭上双眼,仰头像是笑了:“我弟弟生前那么痛恨毒品,死后却要受这种折磨。”
“现在北京警察学院的英烈纪念园里,他的墓碑都没有刻真名,只有衣冠冢。”
樊津尧叹道:“他去世那年才二十岁,没有恋爱过,甚至人生都没有真正开始。”
“我就这样和聿哥成了生死之交,那些年,是他陪我去打探弟弟尸骨的下落。”
裴京聿清淡地仰头望向姜嘉茉。
就像文人在夜色中瞻仰月亮。
裴京聿慢条斯理地圈住她的腰,柔声问:“小满,我都听你的,你替我拿主意。”
“如果换别的人去,谁不是有家庭有恋人,凭什么要赌上下半生冒这个险?”
姜嘉茉的心脏被拧紧了,传来细密如针脚的疼痛,“……你好讨厌。”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你让我做决定,其实自己已经有答案了。
“我哪儿来的本事,能忤逆你的选择呢。”
裴京聿眼下有清寒寡淡的阴影,整个人凛冽又骄矜。
他散漫地撑在椅背上,浮出一抹春风得意的笑:“因为我有天底下最识大体的恋人,我相信她帮我做的所有决定,都深明大义。”
“姜满。”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圈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怀里。
就着这个动作。
姜嘉茉看到他肩颈的肌理线条绷紧了,有种嚣张蓬勃的荷尔蒙味道。
裴京聿:“等我回来,好吗。”
姜嘉茉把纤白的手指陷入他的黑发里。
她轻柔地弓起身,脉脉地抱紧他的脑袋,像他们无次数相拥入眠时一般:“……答应我,一定要安然无恙。”
裴京聿不说话了。
他只是牵起她的手,闭目很轻地吻了一下无名指戴婚戒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一直最懂彼此的。
任何时候。
樊津尧把小冕温柔地交给一旁的陈景寅。
陈景寅抱着宝宝的动作很生疏。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拖住小冕的头,让小孩继续香甜的睡眠。
樊津尧拿出一个硬质金属小箱子:“嘉嘉,嫂子,这就是楚山海要的保险匣。”
“这里是很多人的心血,包括留在北京的袁渊,我弟弟……许许多多的人。”
“里面有黑账,反洗钱账户,名流的受贿照片。”
他扫视了在座各位一眼,最后视线凝在姜嘉茉身上:“来之前的飞机上,聿哥和我说,如果相信他,就一定要相信你。”
“我认识张亦远警官很多年了,从泰国甲米的爆炸案开始,知道他是勤勉负责的好警察。”
樊津尧望向熟睡的小冕,把保险匣交给姜嘉茉:“嫂子,你来决定吧。”
“还记得你存在我这里的心形石吗,我一直都对你深信不疑。”
姜嘉茉郑重地抱着保险匣。
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
她纤细的手臂紧紧抱稳了,轻声问:“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樊津尧点头,用桌布把杯碟碗筷包裹起来放好,整理出一方明净的桌面。
他强调道:“你一定要检查过目,我们已经把罪证的清单列好,就等你一份份交给张警官。”
姜嘉茉望着坐在一旁的裴京聿,内心忽然生出强烈的责任感。
这些证据都是自己的恋人出生入死收集来的。
他的车被爆破,安全也遭到威胁。
她一点也不敢怠慢。
一个小时后。
双方都摁下指纹,在清单上签完名。
过程中,姜嘉茉从颤栗不安,到镇静自若地认真整理每一份文件。
在姜嘉茉递交给张警
官后。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忧心忡忡地询问道:“楚山海那里,怎么交代呢。”
“刚才听你们说,他说后天在恒海三号码头,要亲自派人来交接保险匣。”
裴京聿靠在她身后,疯戾又胜券在握地笑了一声。
“当然是,他凭本事,从我这里拿走想要的东西了。”
张亦远从脚下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银色金属质地保险匣。
上面用红丝绸,贴了小小的标签。
“阿聿在你失踪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让你把这个匣子交给楚山海。”
“我们警方已经审核检阅里面的东西了,没有罪证。”
张警官和知情的樊津尧想说什么。
两人都意味不明地掠过裴京聿一眼。
张亦远咳嗽了一声:“但里面的东西,这些……也是很重要的证物。”
“后天,我会率领调来海警和刑警,三方配合,保证楚山海不会伤害到你。”
“我们在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尽量抓捕楚山海。”
这个保险匣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呢?
裴京聿像是根本不在乎其他人惋惜的眼神。
他只是用指腹温热地剐蹭掉她眼睫的水痕:“我不在你身边,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别怕,把这个交给楚山海。你救下的人,都在医院和警局登记了档案。”
他的掌骨撑住她的脊椎,把她拢进怀里:“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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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的夜,晚风料峭。
她蜷在裴京聿怀里一直流泪,心脏就像千千万万的网结,仿佛有诉不尽的万千心事。
裴京聿从她的身后抱住她,贲张遒劲的青筋脉络环在她的腰腹上。
“姜满,什么都别想,安心睡觉吧。”
“信我,没有任何我渡不过去的难关。”
他有一种罔顾一切的桀骜不羁:“你老公这十多年里,一直把郁鸣深当狗玩儿。”
裴京聿把她湿润的脸颊掰过来,充满野性地摁着她,堵住她的唇。
他的力道就像一座连绵的城墙,烽火嚣张燃烧,填满她所有惶惑和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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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京聿承诺道:“七天之内,我一定回来。”
他用力地舔咬着她白瓷般的颈窝,向她索取最后一丝温存:“不是说子宫是我的吗。”
“让我填满,证明给我看。”
姜嘉茉心慌意乱,就像一绿浮萍,茫然地住在鱼影的上方,找不到依托。
她想要靠他的吻,他的坏,他的恶劣,来让自己安心。
但他克制到极点。
她小声哭叫着献祭,他也是浅尝辄止。
裴京聿吻干她的眼泪,把湿漉的黑发掠到耳后去,蜻蜓点水一般吻她的鼻尖。
他飒沓地对她调情道:“真不怕守寡吗?怀着我的,不方便改嫁。”
她最烦他这幅轻佻的模样,挑战刺激,把性命抛在脑后
姜嘉茉蜷缩着抽噎起来:“你走,你走……我立刻就改嫁!”
裴京聿把她狠狠桎梏在怀里,把她裹拥得肋骨都发疼。
姜嘉茉掉着眼泪,用力咬噬在他的锁骨上,落下一圈淤青的牙龈:“……你混蛋。”
“嘶——”
男人闷哼一声,如玉的指骨陷在她黑发里。
他任由她咬出血痕,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傻女人。”
姜嘉茉的脸一下涨得绯红。
她抬手想要推搡他,被那人把手腕桎梏在掌心。
裴京聿倏地笑了一声:“乖点儿。”
他绵长的鼻息一蓬蓬落在她耳朵尖上:“我这一生,只会养一只小狗。”
“想养好多年,终于属于我了。”
“我还没亲够,怎么舍得让给别的男人?”
姜嘉茉在他怀里别扭地红了脸,挣扎着要躲开。
裴京聿用气声在她耳畔说:“不管有没有怀上。”
他埋在她的领襟,用鼻梁去厮磨:“小冕有口腔期,那我呢。”
“你那时候一直躲我,避忌我,哪儿舍得喂过我。”
姜嘉茉把他的脑袋拉下来,任由他呼吸洒落在怀里。
她纤白的手掌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黑发,宠溺道:“你啊,好馋,比小冕还爱撒娇。”
“让我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