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晚过后, 文雪总觉得自己发现点什么不太一样的东西。

比如:她那位对谁都疏冷淡漠的表哥,在走进茶餐厅的时候,一看见宋清杳眼神就变了, 不能说特别直观的变化,但她能捕捉到。

又比如:她的哥哥明明是一个对女士非常有绅士感的人, 只要有女士坐他的车,前提是他愿意载的情况下,他都会为对方拉副驾驶的车门, 但载宋清杳的时候,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基于这两点,文雪觉得有猫腻。

于是第二天, 她又以同样的方式约宋清杳见面,说是想庆祝她开张大吉。

两人约在了一家高档的咖啡厅里见面,宋清杳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份礼物——在美易挑的钧窑茶具。

文雪这个人挺有艺术气息的,她不是特别追求大牌的人, 但只要出现在身边的东西,肯定得有点来头。

这套钧窑烧制出来的茶具就很得她的喜欢, 来来回回打量了好一遍,夸赞道:“我们同样是去的美易, 怎么你就能找到这么好的货, 我就买了个B货。”

宋清杳笑笑,“那下次去叫你。”

文雪把茶具收好, 给她点了杯咖啡, 又点了些特色小甜品。

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聊着聊着, 文雪突然问道:“欸,你昨天说你有个前男友快结婚了, 是有什么故事吗?看你有点恋恋不舍的样子。”

提起沈明衿,宋清杳的脸色不是很好,她喝了口咖啡,轻轻‘嗯’了一声,却不肯往下说了。

文雪也没有逼着问,别人不愿意说的事,逼问就不礼貌了。

她语风一转:“其实我表哥也有个前女友,就昨天来接你那个,嚯,他前女友可了不得,听说花费了不少心血才追到的。”

“?”宋清杳微微皱眉,“花费不少心血?不是睡一觉……”

她猛地止住话语,“我的意思是,他看起来是个蛮高冷的人,居然会主动追人,我以为都是女孩追他。”

“他是高冷。”文雪没否认,“他对所有人都很高冷,只有对那个女孩不太一样。”

“那时候我回国小住,就住在我表哥家里,他们家是个特别有职业规划的家庭,父母早就帮他安排好读什么学校、读什么专业,本来说得好好的,他临时就改主意了,非要读国内的学校,其实那学校也行,多的是富二代,但是肯定没有他父母安排得好。”

“听说他刚入校就迫不及待叫父母去人家家里提联姻的事,这里面还搞了个乌龙。”

“那个女孩家里有个双胞胎妹妹,他一直以为喜欢的女孩是那妹妹,眼巴巴的去提联姻,我表哥是什么家庭背景啊,那女方一听说联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结果——”

文雪忍不住笑出声来,“隔了一周他才知道那是她妹妹,立马就去人家家里退亲,才一周啊,听说那以后,他就不敢再去找这个女孩,说是怕人家觉得他三心二意,要了妹妹不行又想要姐姐。”

宋清杳忍不住握紧了双手。

她刚入校那年,沈明衿就带着父母来家里提联姻的事,这种事在他们圈子里不少见,少见的是,即便是富二代圈子也有鄙视链,就好比沈家这样的家门大户,他们宋家是万万高攀不上的,更何况宋家跟沈家在商业上一点关联都没有,沈家为什么要娶宋薇为妻?

反正沈家来提过亲后,宋薇高兴得都快飞上天了,说自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父母也高兴得把什么三姑六婆都给请来,大摆宴席,就为了庆祝跟沈家联姻的事。

那会儿,她就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庆祝的模样,心里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她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这么捉弄她,她喜欢沈明衿,沈明衿就来家里提联姻,还是跟她妹妹,成为她的妹夫。

但这样的好事并没有延续多久,仅仅隔了一周,沈家就来退亲了,以两人不太合适为由推了这门沈家主动提起的联姻。

宋薇性情大变,在家里砸了很多东西,全家人笼罩在一层阴郁之中,没人再敢多提一句。

某天,宋薇突然走到她面前,咬牙切齿地说:“宋清杳,你是不是看我笑话看得很高兴?你知不知道沈明衿为什么要这么打我的脸,让圈子里的人看我笑话?!”

姐妹俩的关系一向不太好。

宋薇出了个门回来就气冲冲找她吵架,她当然也没有退让的理由,抿着唇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不知道他退亲是因为——”说到这里时,宋薇止住了话语,眼神转了转,冷笑道,“他退亲是因为我们俩吵架了,你放心,过不了多久,他还会来提亲的,那时候,我会正大光明的嫁进沈家,成为沈太太。”

宋清杳心想,他们私底下果然有交往、有联系。

只是她不清楚两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基于这点,她很努力的隐藏自己喜欢他的这件事。想他时就偷偷打听他会上的课、会去的社团,然后跟着他一起上课、一起参加社团的活动,躲在暗处看着他,好像也挺满足的。

有的时候追他的人太多了,他随随便便报个社团,十分钟立马满员。

或者他上某一门课程,那门课的教室内外永远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她想见他一面,并不容易。

直到那次,他去金秋俱乐部,她死皮赖脸跟着去了。

两人喝多了酒发生关系。其实那个时候,她意识很清醒,清醒的明白她在摧毁他的人生,摧毁他想要的一切,他那么高冷的一个人,会主动蹲下来用嘴巴来讨好对方,那一定是他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她难过的哭了起来。

沈明衿只是抱着她,低声说:“不喜欢舔?那我不这样了。”

她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

两人醉酒过后,他主动提出负责任,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特别阴暗、特别可耻,借着他酒醉、借着他分不清跟他上床的人到底是谁,霸占了属于另外一个女孩的幸福。但她又想,可耻点没什么,是她先得到他的。

“其实他从头到尾喜欢的就是那个姐姐。”文雪一只手撑着侧脸,另外一只手搅拌着咖啡杯,“不过姐姐好像并不是很喜欢他,搞得他经常有些患得患失,那一阵他把我们几个姐妹拉到群里面,每天都问我们,女孩喜欢什么?买什么礼物你们会开心?说什么话你们会反感或者喜欢?我那会儿就在想,哎呀,我这个高冷的哥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

文雪打量着她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笑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表哥没那么高冷了?”

宋清杳张了张嘴,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后来呢。”她抿着唇,“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吗?”

“没。”文雪摇头,“后来他们分手啦。”

文雪叹了口气,“我实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明明挺相爱的,对吧?”

宋清杳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只能是低头搅拌着咖啡,轻轻‘嗯’了一声。

文雪看她的表情,觉得大致与自己猜得七七八八,毕竟她都没说他们在一起的事,她怎么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了呢?其实这么一想,昨天晚上他走进来的那个表情也就不奇怪了。

姐妹茶话会结束后,宋清杳就离开了。

离开后文雪给沈明衿发了一条微信,一张她跟宋清杳的合照,然后配文:[跟美女闺蜜的下午茶。]

沈明衿几乎秒回:[发错了?]

文雪:[没发错啊,让你欣赏一下我闺蜜的绝美容颜,是不是很漂亮?]

沈明衿:[一般。]

文雪心想,装吧。

搞不好人家勾勾手指头,他就眼巴巴的跟上去了。

还高冷,她没见过哪个高冷的人在入学第一天就逼着自己父母去人家家里说亲的。

*

逐渐入夏,天气愈发炎热。

自从文雪帮宋清杳开张之后,来找她买珠宝的人愈发的多起来,工作也愈发忙碌。

转眼到了六月底,宋清杳有了三天的假期,她约了个手工蛋糕工坊,请里面的师傅教她制作蛋糕,从做蛋糕胚开始,一点点的教她,再到后面抹胚、裱花。

她做得很认真,师傅看她这样子,笑着问:“做给谁的?做得这么认真。”

她小心勾勒着蛋糕上面的线条,说道:“送给朋友的,今天他生日,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就想送个蛋糕吧。”

一个略带橘调的山峰形状的蛋糕完成。

历时六个小时。

做完后差不多是傍晚时分。

她打了一辆车去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沙滩。

天气很好,粉紫色的晚霞将整片沙滩渲染成绝美的画卷,海浪席卷而来,时不时拍打在岸边的礁石和巨石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她光着脚走在细软的岸边,直至天黑,繁星点缀着大面积的海洋,悬月挂在空中。

当天是周一,海岸也没有被开发过,以至于整片沙滩到了这个时间,也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她找到他们当初看海、看烟花的地方坐下,再将蛋糕放在旁边。

双手往后撑着,仰头看着满天繁星。

——清杳,你摸摸我的心跳得快不快?

——怎么办,吻不够,让我亲亲别的地方好不好?

——你现在会害怕我吗?

那晚,他们在沙滩上聊了很多。

但她印象最深的还是这三句话。

不过今天没有烟花、也没有沈明衿。

她将准备好的蛋糕解开,插上了蜡烛,一共24根,再把打火机打开,点燃了蜡烛。

橘红色的火苗在黑暗的沙滩上显得格外耀眼。

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沈明衿,祝你二十四岁生日快乐,希望你永远幸福、永远开心。

不远处,一艘游艇正停在海上,司秦、闻靳、郑南一、赵鸿岩、连一直在海外的梁文莺都回来了,朋友家人一起庆祝着沈明衿二十四岁生日,礼物一件件的送上、祝福也没落下,他搂着阚静仪跳舞时,阚静仪吻了吻他的侧脸,娇羞至极。

他却望向了海的另一边。

梁文莺见他兴致怏怏,便上前说:“阚小姐,想跟你聊聊天,行吗?”

阚静仪看着梁文莺,点了点头。

两人一走,文雪就上前拽着沈明衿的胳膊走到二楼的甲板上。

海风吹拂,她的身子靠着栏杆,歪头打量着沈明衿,“哥,你怎么了,生日不开心吗?”

海风将他的衬衫领口吹开,他双手拢起点燃烟头后,说道:“没有不开心。”

文雪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他明明在那么开心的氛围里,但却显得很孤独。

她只能抱了抱他,“哥,要开心点哦,年底结婚的时候,我肯定送上大礼!”

沈明衿没说话,站在那里将烟抽完后,转身下楼。

阚静仪见他往下走,连忙喊道:“明衿,你去哪?”

“你们玩,我想一个人出海。”

他打开舱门,将里面一搜小型游艇放到水域上,启动了游艇后转动方向盘,朝着远处的海域驶去。

本来只是想开到远一点的地方躺着看月色,但是开了一半,却又觉得不如回家睡觉。

单手转动方向盘,朝着岸边驶去。

游艇听闻后,他咬着烟从游艇上跳了下来,一只手插在西装裤里往上走去。

走到一半就看见不远处有橘红色的火光。

走近一看。

是宋清杳。

宋清杳穿着一件紧身的白色短T,下面是牛仔短裙,纤细笔直的双腿微微弯曲着,线条流畅又好看,精致的五官被橘红色的火苗照映,多了份清纯妩媚,他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一下,朝着她走过去。

“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抬眸望去看见是沈明衿后,竟有些窘迫感,微微挪动身子挡住蛋糕,“没干什么。”

“哥哥,生日快乐。”沈明衿站在那里,念着蛋糕上的字,睨着宋清杳,“以我的角度,你遮也没什么用。”

“……”

“给我的?”

宋清杳尴尬极了。

她只是想来这边简简单单过个小生日,没想到会遇到正主。

尴尬的双手想拢住蛋糕,又不知道该怎么遮挡。

沈明衿看到她那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我以为你没心没肺,没想到还算有点良心,记得我生日。”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没说让她难堪的话,也没有跟她吵架,甚至走到她身边坐下。

这一坐,发现她整张脸都红——是尴尬红的。

这种背后偷偷摸摸给人庆祝生日的事,被人发现实在太尴尬。

海浪不断朝岸边涌来,他拿起旁边的叉子将蛋糕上的一颗草莓放进嘴里,酸涩感难以言喻,他摇摇头,“难吃。”

“难吃你可以别吃,我晚上带回去自己吃。”

她想抢他手里的叉子,他轻而易举的举高,面无表情地说:“没听过送别人蛋糕自己拿回去吃的,你缺这点吃的?”

“你不是不喜欢甜食吗?”宋清杳拧眉看着他,“我就当买个蛋糕纪念一下我们的过去怎么了,需要你同意?”

“不需要。”沈明衿睨她,“但是我不明白你纪念的意义在哪,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值得你怀念?”

说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了。

海浪席卷着岸边的礁石,由于坐的位置较为接近海,以至于每次浪花涌上岸时都能堪堪落在他们脚边。

沈明衿又尝了一口蛋糕,甜味溢满了整个口腔,随后整个人倒在了沙滩上看着满天繁星。

宋清杳抱着双腿,下巴抵着膝盖,用余光去扫沈明衿,他穿着白衬衫,衬衫上面的两个领口都是敞开的,双手枕着头,衬衫贴合着,隐约可见结实健硕的胸肌和腹肌,映着旁边的火苗,将肌肉线条描绘得深邃又好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沈明衿开口,“偷偷摸摸在这里给我过生日,是因为愧疚吗?”

她的眼眸动了动,没有说话。

其实这三年在国外,在六月二十号这天都会准备蛋糕,假装跟他一起过生日,这算是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了。

沈明衿没听到回答,就慢慢坐起身来侧目看她,“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装得很爱我,装得对过去很怀念,实际上在你心里,装也装得很痛苦吧?”

火苗晃动,她慢慢侧目望着他,抿着唇说:“我没装,我就是很爱你。”

当‘爱’这个词终于脱口而出时,她如释重负。

是的,她就是很爱他,从始至终。以前不敢说是因为知道这段感情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利用他的责任感、利用他的绅士风度裹挟着他跟她在一起,以为两人的交往基础是建立在责任,而非感情之上,所以‘爱’这个字,她不轻易说。

如果不是文雪说的那些话,也许这个‘爱’字她会藏一辈子。

沈明衿的黑眸涌动着情绪,他难以置信会从宋清杳的嘴里听到‘她爱他’这句话,甚至有片刻他真的相信了,但很快他又恢复理智,情绪瞬间隐匿,用一种极其冰冷的眼神看着她,“装,再装像一点我就信了。”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说:“宋清杳,没心没肺的人迟早有报应,你最好小心点。”

刚走一步,西装裤脚就被抓住,“明衿。”

“你可以原谅我吗?我们,我们还有机会吗?”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水雾雾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

他伸出双手捏住她的双臂,再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目光交缠间,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你求我啊?”

“嗯,我求你。”

这不是一个容易说出口的词。

她说得这么轻松、说得这么干脆,是不是在赌他还爱她?

可笑的是,他真的很想答应,很想……很想。

他松开她往后退,风卷起他的领口,深邃的眼眸如不见底的深海,分辨不出任何情绪。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巨浪袭来,咸腥的海风吹灭了点燃的蜡烛,不远处的岸边,一艘小游艇上站着一抹黑影,默默望着他们,漆黑的大海似乎将她包裹。

沈明衿驱车离开,车子疾驰在公路上,他摇下车窗,骨节分明的手上还夹着一根香烟,时不时将烟送到嘴里。他没通知任何人,直接去了公司加班,助理Matt看见他回来都吓了一跳,因为生日的原因,所以沈董事长特意批了他假期,怎么说回来就回来?

但Matt也不敢问什么,只好把白天堆积的文件搬到他的桌上。

十几分钟后,司秦给他打电话,他关机。

司秦就给Matt发信息。

Matt:[司总,沈总在公司工作。]

司秦:[?这么爱工作吗?]

半个小时后,司秦跟其余四人都来到沈氏集团。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还真就看见沈明衿坐在里面工作,整个办公室阴郁得不行,连站在旁边的Matt都大气不敢出。

几人目目相觑。

按理来说晚上的庆祝趴不算太差吧?至于玩到一半就跑回来加班?

梁文莺直接翻了个白眼走到沙发坐下,冲着几人使了使手势。

四个大男人走到她身边围着坐下。

几人从小一起长大,歪点子没少出,尤其是梁文莺,长着一副妖媚模样,干得全都不是人事——给沈明衿的茶里放刚抓的虫子、给郑南一的内裤塞辣椒、给司秦嘴里放蝌蚪、剩下两个纯挨揍。

没办法,谁让她是女人,几人气的牙痒痒也不敢动手打她。

梁文莺用手比划:[他上次来我那边说他跟阚静仪开房纯聊天,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身体出问题,脑子也出问题了?]

几人看她比划,都露出无语的表情。

司秦压低嗓音,“姐妹,你比划啥,我们又没学过手语,你能直接说吗?”

梁文莺小声地说:“我看他是太久没做过了,他跟阚静仪不做吗?不可能吧?”

司秦翻了个白眼,“说了等于没说,他身体吃不消,你又不是不知道。”

郑南一:“这个我作证,他身体真的吃不消。”

梁文莺:“那你们说他这幅模样是怎么回事?”

几人一起望过去,总结出一个原因——他在生气。

为什么啊?

在游艇上的不是挺好的吗?梁文莺想了一圈,觉得是阚静仪的锅,沈明衿就不喜欢吃甜食,刚才在游艇上非要喂他吃,以前他还能凑合吃一口,后来跟宋清杳分手后,看到甜食都会生理性的反胃恶心想吐,严重的时候是真的会吐。

阚静仪太不懂得看人脸色了,自己的未婚夫什么性格和喜好都不知道,实在不讨人喜欢。

“带他去酒吧玩玩怎么样?找几个妹子陪他。”

赵鸿岩笑出声来,拍拍梁文莺的肩膀,“好想法,我今天恐怕要见证一下沈明衿打女人的经典名场面了。”

梁文莺翻了个白眼,“蠢逼。”

郑南一:“我有个想法。”

几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郑南一挑眉,“把宋清杳接过来做他的生日礼物。”

“……”

“……”

司秦束起大拇指,“说真的,老郑,我想踹你都怕脏了我的脚。”

郑南一:“等着,我现在就去接她。”

郑南一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赵鸿岩想拦他却被司秦给制止了,“别拦他,这个傻逼每天眼睛长在头顶上,也该让他尝尝沈明衿的拳头,那一拳下来,包爽的。”

郑南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宋清杳的联系方式,以沈明衿受伤为由把她接了过来。

一路上各种夸大其词,说什么沈明衿喝酒开车结果出车祸了,要多惨有多惨,把她哄骗得连话都不会说,眼泪直流。郑南一看她那样子觉得戏真是演过了,装的这么深情干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爱他呢。

实际上还不是因为欠了沈明衿那么多钱,现在又混进凤瑞,不就想离他近点,腆着脸借着以前的情分求他帮她还债么?

反正他觉得宋清杳这是鳄鱼的眼泪。

抵达公司后,她什么也没说一路跟着郑南一往楼上走。

刚走到办公室里,宋清杳就双目猩红的往里冲,冲到了沈明衿办公桌前,看到他完好无缺的坐在那里,眼泪横挂在脸上,嘴唇颤抖,“你,你,你没事吧?”

沈明衿眯着眼眸,越过她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几人。

“你来干什么?”

“没干什么。”她也意识到是被骗了,抿着唇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抹了抹眼泪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里面‘咣当’一声,好像是谁摔倒在地了,紧跟着听到沈明衿的声音,“以后别让我看见她,谁带她来的,谁以后别想好过。”

宋清杳垂下眼眸,转身离开。

凌晨的风吹得有些冷。

她沿着天桥往下走,昏黄的路灯打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走回到家中时,已然疲惫不堪,倒在床上就沉沉入睡,睡梦中还梦见沈明衿出车祸死掉,吓得半夜又苏醒过来。

她睡意朦胧的坐起身,茫然的看着周围的景色。

突然,手机亮起,看到是那个熟悉的号码时,她恍惚了一下。

3:09。

都这么晚了,是按错了吗?

她小心翼翼的按下接听键。

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但在寂静的夜里,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打错了。”

“听说你出车祸才去的。”

两人同时开了口。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沈明衿是什么情绪,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还没有平复下来,郑南一跟她说沈明衿出车祸浑身是血,一点意识都没有,那是怎样的场景?她不敢想。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我是不是有打扰到你?”

“嗯。”他声音嘶哑,“挂了。”

“好。”

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自从那天过后,宋清杳就再也没有见过沈明衿。

七月八号,沈明衿罕见的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张照片。

一张他跟阚静仪牵手的照片,配文是:[年底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