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简兮以为这些年经历的种种意外,能让他面对什么奇葩怪事都可以足够淡定,成熟地将一腔暴躁压制到心底。
但,马有失蹄人有失算。并且失算来的太突然,他对方俣这种意外不要脸的人,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上手打也打了,上嘴骂也骂了,晾也晾了。完全搞不懂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对方俣完全不管用呢?
方俣稳准狠地压上来,刚亲了两口,一口嘬了一下,一口舔了下之前挂着巧克力渍的嘴角。
也仅仅是这两口的工夫,付简兮回过神儿抬起胳膊,一只手抓着他的肩,另一只手按在他脑门上,一个使劲儿又将他推回了沙发里。
“砰!哐当!”
付简兮听见这两声闷响,不自觉地也呲了呲牙。心里不禁犯嘀咕,劲儿使大了?沙发会不会被坐散架?
“约法第二章,离我远点!”他看方俣被摔的有些发蒙,心理有点骄傲制住了这人耍流氓。如果不在进门第一天给点下马威,凭方俣蹬鼻子上脸的个性,还不得上房揭瓦的占便宜没够。
“多远?”方俣艺一手撑着沙发坐起来,一手在两人之间划拉了一下,“行吗?”
付简兮满意他的领悟能力,赞同的勾起一侧嘴角,很欠揍的给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方俣说完起身,绕开茶几向他走进一步,“这样呢?”
付简兮赶紧抬起胳膊,指着方俣,手指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他“站住不要往前走了!”。
方俣像是看不懂手势一样,又朝前迈了一大步。
这一大步让付简兮没来得及收回的食指,直接戳在了他紧实精壮的腹上,指腹下肌肉触感非常明显,绷成了坚硬的石块状,那个位置应该是第五、六块腹肌的位置……
付简兮眯起眼睛警告似的盯着方俣的脸,不想被方俣的气势压制所以手抵着他没动。脸上表情却一点一点冷下去。“是要动手吗?”
“不介意。”方俣低头看看戳在他小腹上修长干净的食指,逐渐升温的目光有如实质的火焰顷刻间包裹住了那根手指。
“信不信给你扔出去……”
没等付简兮说完,方俣抓住横在两人中间的胳膊,快速将付简兮手腕掰向他身后。紧接着方俣的膝盖跪在他身侧钳制住要起身的人,另一只手在付简兮砸过来时稳稳当当的抓住。
方俣把付简兮两只胳膊都拧到了身后,低头迎向他仰起的头,鼻尖碰着鼻尖,他得意地说:“宝贝晚了一秒。”
“想好,再动。”付简兮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倒是不怕方俣怎样他,除非这人真的不想在这住了,就是进来纯占他便宜。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方俣张了张嘴没说话,最后闭上眼睛,合上双唇,轻嗅着付简兮皮肤上传来的味道。
他难耐的长长吁出一口热气,仰起头拿下巴贪恋地蹭着付简兮的额头、耳鬓,最后把脸埋在他颈侧。
他跪在付简兮大腿两侧,最后松开他被拧在身后的双手,环住付简兮的肩狠狠将人搂紧。
方俣语气低沉柔和,妥协地说:“抱一会儿总行吧。”
付简兮被方俣话里的无奈、委屈和失落搞的有些不知所措,还有点吃惊,刚冒出来的气焰,就这么被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噗”一下灭了个干净,只见死火堆顶青烟直上。
刚才还一副气势汹汹要掏|枪大干一场阵仗,转眼就变成了委屈吧啦张开四抓求抱的小奶狗。
这么大一个人,卖乖撒娇这么6,难道就没电心理负担吗?
付简兮两只手被松开后,双手按着沙发撑在身后。方俣现在这种姿势抱着他,他的腰向后弯的弧度太大而且承受了方俣大半个人的重量。再过一会儿,他估摸就能体会到林不语奶奶嘴里常念叨的‘腰酸背痛腿抽筋’是什么滋味了。
还有,并不是他想多了……好吧就是他想多了,眼下方俣就是个骑乘的姿势……
“不想走。”方俣闷在颈窝里低声呢喃。
“下来!”付简兮压低声喊了一句。再不下来,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起立了,操!
“不想走。”又是一声闷闷地嘟哝。
“先下来!”付简兮平白的气焰又低了两分。
“不想……”
“知道了,你特么快下来!”没让方俣在把第三遍重复完,付简兮吼了一声。“给你一秒下来,要不赶紧拎包滚蛋!”
话音刚落,方俣翻身从付简兮身上下来,麻利的换个姿势挨着付简兮坐在沙发上,扭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远点。”付简兮用眼神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示意方俣拉开距离。
这人是从他身上下来了,可是,肩挨着肩,胳膊挨着胳膊,腿挨着腿,马勒戈壁脚还得挨着脚,是他太善良吗?
方俣使足了劲儿,结果就往旁边挪了一丁点,目测不足五厘米。
付简兮深吸一口气。真瘠薄够远了!
冷静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只有两个卧室,大建住楼下,你今晚睡他那儿。有问题?”
方俣皱了下眉头,紧跟着回答:“有。”
付简兮闭了闭眼,再次冷静了一下,“驳回,闭嘴!”
“我住楼上。”方俣抬手指着二楼,手指平行划出一条线,“三个屋子,都不能住吗?”
“卧室。”付简兮指了一下二楼最南面的一扇门,又回手指了一下自己,“我的。”又伸长手臂指向中间的门,“卫生间。”手指指向最北面的那扇门,“书房。”
最后又把一楼从南到北的三扇门介绍了一遍,“大建的卧室,卫生间,储藏室。”
说完转头看方俣,“挑吧!”
“你……”方俣刚出口一个字,就被付简兮一记冷眼堵了回去,最后退而求其次说:“书房。”
“哈!”付简兮笑的毫不掩饰,还很开心,起身冲方俣摆了一下手。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书房的门推开,方俣顿时哑口无言。
真是书房,全都是书。除了窗户和门留了出来,剩下只要是墙壁的地方都有置顶的书架。地板上同样有堆成堆,摞成山的书。
堪比小型图书馆,比图书馆摆放的都紧凑,密实。
屋子中间空荡荡,没书桌,没椅子,地板上有一个足够一人盘腿坐在地上的厚实垫子。而且垫子也不是棉毛垫子,是那种圆形蔺草垫子。
方俣心理哭成海洋。
原本打算住的离付简兮近点,哪怕一层楼也成,谁知道这么虐他呀!
奈何嘴硬,一心就像留二楼,索性昧着良心夸了两句:“不错,我喜欢,就这吧!”
付简兮靠在门框上,看着方俣半分钟内表情变化的堪称精彩绝伦,憋着笑,静静看他装逼。
“你,开心就好。”付简兮说完转头冲着门外开始笑。
这屋子是爷爷奶奶和他一起共用的,三个人的书,不可谓不多,还杂。常年堆积,屋子里书刊油墨味挺大,灰尘也不薄。
屋子面积不小,大概有二十多平米,但是三面书柜,角落里书还堆积成山,光线暗淡的不像话。
看书,躲清闲绝对是好地方。
睡觉,休息,那就有点毁人欲的意思了。
方俣转过头就看见付简兮耍坏得逞,笑的眉开眼笑,一侧嘴角的小梨涡又笑出来了。一时间,没出息的都忘了自己要住书房这茬了,双眼盯着想了一个多月的人,恨不得把人撕开了揉碎了,藏肚子里。
“我能买张床吗?”
“你……开心就好。”付简兮一边笑一边往自己卧室走,笑着笑着就冷静了下来,多少天了,他没这么笑过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得瑟!
回卧室换了身干净的T恤短裤,顺带着去浴室洗了洗,被球队的人浇了个透心凉了,半干不湿的最难受。
方俣在屋里看了看,除了书多其实很不错了,更何况隔壁的隔壁住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从书房出来往楼下走的时候,他看见付简兮正两手捧着那束黄色的雏菊往大建卧室里送。他停在楼梯上看人走进卧室,没超过五秒又走出来。
心理泛出的酸,都爬到嗓子眼了。
就算知道这两个人,从小玩到大,亲如兄弟。但是看着付简兮捧着花往大建屋里送,精神上还是接受不了。
“卫生间共用吗?”
“憋得住就用楼下的,时间宽裕就用社区公共的。”付简兮听着他没话找话说,忍不住又损了他两句。
这钟沟通方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已成习惯。
方俣抿着嘴笑而不语,这一个月想了几百种回来会面对的局面,最坏的最好的。折磨得自己像死了几百回一样,没出息的自己都想投海给鱼补补营养算了。
现在,站在这里,付简兮的家,看着他摆弄花,沏茶,收拾餐桌,听他损自己,还能勉强给抱一会儿,亲一口。
不能比现在更幸福了。
这是他没想到的。
之前离得远,想他,无关风月只为相思。可是现在离得近,更想他,无关想念只为风月。
眼下就要成变态了,奔跑在变态的路上拽都拽不回来。
傍晚在学校操场上听见付简兮说那句“不用了”他感觉坚持了一个多月没死的心,彻底死的透透的了。现在又活过来了,还活的生机勃勃,大有怎么怼都死不了的劲头。
所以,人在看不见摸不着的时候,千万别放纵自己想念,回忆,瞎捉摸。一切一切的幻想,都不如见一面,亲口说,亲耳听,亲眼见,来的快,解决的麻利,心理救赎的彻底。
“我家楼梯口从来不设岗,站到天荒地老也顶不了房租。”付简兮从画室出来瞥见方俣还站在楼梯口不动弹。
好几分钟,思考人生呢?
放飞自我呢?
“屋里多个人,不习惯吧?”方俣往沙发那走,双眼追着付简兮从厨房端出一壶柠檬红茶。
“大建和林不语常来,你应该会不习惯,他俩拿我这当城门,进进出出从来不打招呼。不定点不定时,随心所欲。”付简兮一手端着壶,一手拿着两个双层玻璃杯。灯光下透明杯体折射出的光映得那只手好似透明般,修长漂亮。
“他们俩对你挺好。”方俣眯了下眼笑着说。
付简兮抬眼看了一眼方俣,这话不太对味儿。
他也没深究,随后来了句:“我对你也不错,奔着佛光普照,积德行善去的。”
方俣把重点放在前半句,但是着重笑的后半句。
笑的通体舒畅,拿起自己面前的柠檬红茶喝了一口,惊讶于口感出奇的好:“好喝。”
“收费的。”付简兮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的一本正经,一脸严肃。
“行,还有什么是收费的,一起说了。”方俣端着茶,噙着一抹男人味十足的笑。
“如果你明天走,这杯茶就请你喝了,如果你一周后走,这杯茶五块,如果你一个月后走这杯茶按周翻倍,怎么样?合理吗?贴不贴心?”付简兮往前凑了凑,盯着方俣突然一挑眉梢。
方俣突然分不清这是玩笑,还是付简兮发自内心的想法。
沉默了好一会儿,付简兮都已经玩起手机了,他才醒过神儿。
走到付简兮坐着的沙发一侧,方俣拎起自己的包,然后坐在付简兮身边,打开包,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完整的盒子。
付简兮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跟大建的聊天对话框里,转移到身边的方俣身上,看着他翻包,看着他递给自己一个包装简单的盒子。
“送你的。”方俣说。
付简兮盯着盒子里的东西发愣。
他除了收过林不语和大建的礼物,其它人的东西、礼物,记忆里从来没收过。
已逝的爷爷奶奶不算。
他不想接,总觉得接了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仪式,从今以后有些东西有些地方就不一样。
方俣看他不动,东西直接塞进了他怀里。“没银子付茶钱,拿这个抵。”说完,他把脸凑到付简兮面前,亲昵地压低声问了一句:“行吗?”
暑假那会儿,付简兮和大建还看过这款蓝牙无线运动耳机。当时两个人还商量着等年底星传媒结了广告费,一人买一个装装壕。
现在可好,不知道大建看了会不会骂他为了一副耳机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付简兮放下手里端着的杯子,三两下把包装盒拆了。耳机很简单,鲨鱼鳍耳塞,颈挂位置包裹着一圈硅胶,三建控制音乐和手机。颜色,样式都是他喜欢的。
深感拒绝不了……
好吧,房东先生大大方方免他一个月房租。
哪里不对,为什么免一个月?
心理天人交战,奈何面上一派平静。
连上蓝牙,打开音乐播放器,随便点开一首音乐播放。
付简兮眼睛瞬间亮了好几度,转头看向正瞅着他的方俣,眼里掩饰不住的小兴奋欻欻地闪烁。他管不住自己的手冲着方俣竖起大拇指。
音质清澈,质感和平衡非常完美!
方俣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这是他最喜欢看见的,眼前的人和脸上挂着的表情让他心里化成了温泉。
趁付简兮专心研究耳机,方俣上身一歪,头重重的落在他大腿上,顺势给自己翻了个身,脸冲着他的小腹,闭上了眼睛。
“你……”
方俣在付简兮一只手推他肩头的时候,抬起胳膊抱住了劲瘦的腰肢,鼻尖抵在衣服上贪婪地嗅着,闷声打断他:“别动,躺会儿,累!”说完,保持着双臂环抱着腰的姿势,不再动了。
付简兮扯下一只耳机,低头看闷在他肚子上的脸,只露了一只耳朵和一个眼角,埋的很彻底,四分之三点五个脸都埋进了他肚子上,隔着一层衣服,小腹的皮肤能清晰的感觉到温温热热的气体一股一股地流动在衣服和皮肤之间。
有什么化了……
挂满疲惫的侧脸,颓废也难掩英俊。
三人沙发,他坐一端,方俣侧身横陈整个沙发上,把他的大腿当了枕头。
方俣刚躺下的时候,短短两秒他想了好几种把方俣掀下去的方法。
但是这人慵懒又疲惫的闷声说了一句话,他就不想动了。
耳机重新带回耳朵上,拿起沙发角落里平时堆放的书,付简兮开始翻看。
一分钟还没过去,这人就睡着了,轻声打着鼾,眉眼完全放松的状态,圈在他腰上的手在他腰后十指相扣,他试了试力道轻一点都拉不开。
至于累成一副死狗样么?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只闻疲惫的呼吸声以及偶尔的翻书声。
付简兮把一摞书看完,按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多。
睡了三个多小时,姿势一点没变,连抱着他腰的两只手都没松懈,牛逼!
要是他,一张床上,早转了180度了。
付简兮动了动腿,麻了,抬手从身边拿过一个靠枕,另一只手绕到身后去掰开方俣两只抓在一起的手。
这次废了点力气才掰开抓在一起的两只手。
方俣的两只手被掰开,手掌刚垂落到沙发上的一瞬间,枕在他腿上的脑袋就猛地抬起,双眼赤红瞪的溜圆,一脸威严的盯着他。
付简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威慑表情吓到了,磕巴地说:“腿……腿麻了!”
方俣皱着眉,看了他好一会儿,威慑十足的表情才化开,最后只剩下困倦和疲累。脸又贴着他的肚子躺了几秒,最后拿脸蹭了几下才缓缓起身。
“去大建那屋睡……诶?干嘛?”付简兮话没说完,方俣双手揽着他的腿直接放在了自己大腿上。
“不是麻了么?”一边说一边两手攥拳绕着小腿上下轻轻捶打。
“哎哎哎!靠靠靠靠……”付简兮呲着牙咧着嘴一阵哀嚎,麻到浑身酸爽,麻到双腿毫无知觉,可以直接报废的状态。现在让他下地走,他估摸只能用爬行的。
当了三个小时的枕头啊!
绝逼的佛光普照,积德行善。
方俣原本困倦的脸上顿时笑了:“我以为做梦呢,一睁眼就又回去了。”他低头看着付简兮的小腿。
“啊啊啊啊……回,回哪?轻~轻~轻点!”付简兮皱着一张脸咬牙惨叫。
“在国外飘,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换。”方俣看看付简兮皱成一团的脸,眼底装着宠爱和放纵。
“要纸和笔吗?好诗!”付简兮心里其实有些酸。飘着的人有他这样的,有方俣那样的。“别捶了。”他把腿抽回来,站在地上跺了好几脚,终于有知觉了,太恐怖,差点失去他骄傲的大长腿。
方俣也站了起来,走到他对面,缓缓抬起胳膊,揽着肩抱住了他。
“等……哎呀!”付简兮跺了跺脚,勉强刚站稳,让方俣这么一抱直接倾斜,又摔回沙发里,两人一上一下摔进沙发里,不过脚都踩在地上。
方俣在倒下的一瞬间,亲了付简兮一下,两人稳稳当当的落实后,方俣又紧跟着亲了几口,最后盯着付简兮刚反应过来的脸,声音轻缓的问:“付简兮,做我男朋友吧?”
方俣那边话音刚落地,付简兮紧跟着就说了个“不!”他想都没想,开口就拒绝。
方俣表情没变,眼神依旧温柔纵容,轻声问:“为什么?”
“因为腿麻了。”付简兮回答的很快。
“啊?腿?”
“腿麻,是血液循环不畅,血液循环不畅,会阻碍大脑思考,影响判断。”付简兮看着方俣回答的一脸诚恳,一本正经地强词夺理。
方俣无奈的笑着,唇落在他额头,笑了一会儿,再开口都是无奈的宠爱语气:“我要拿你怎么办?”
付简兮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方俣的唇就贴了上来。
亲吻一开始是温柔的缠绵,浅啄轻吮。
颈侧,耳后的皮肤被反复摩挲带起心尖一阵颤栗。
付简兮推了几下,都没推开力大无穷的方俣。
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急促粗重充斥着空荡的屋子,空荡的屋子成了扩音器,喘息声,亲吻发出的啧啧声,衣物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所有声响被无限放大又折回。
耳膜被鼓动的厉害,听不清周围一切的声响,唯独能听见心脏撞击胸腔发出强有力的跳动声。
什么是瘾?
这或许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