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里掺杂着怨怒,索取就变了味道,或轻或重都带着压制不住的东西。
在一起的渴望,仿佛并没有战胜各自的执着。
两方坚守,不肯妥协。
方俣两手用力捧着付简兮的头,两手肘压制住他两条手臂。用了全力的纠缠更像是在发泄积压已久的情绪,他想听身下的人给个承若。
可话说回来,他都不能给付简兮一个承若,哪怕是付简兮随便问出的那句“还走吗?”,他都不能给回复。
付简兮双手抓着方俣的肩,脑袋被稳稳固定住,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方俣的两个手肘压制他用了全力,他的反抗都限制在小臂上。
疯狂的撕扯、抵死的纠缠,也是他想要的发泄。
凭什么?
他就想问凭什么?!
方俣脱口而出就是“想我吗?”“做我男朋友吧?”。
为什么就不能简简单单说一句“以后我都不走了。”?
越被压制,付简兮越想反抗。费力抽出一条腿,屈膝猛地顶在方俣的腰窝上。
“嗯!”方俣被顶的往前蹿了一下,痛哼一声,猝不及防咬了付简兮的舌尖儿。
两人的口腔内顿时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以及两人一前一后的痛哼声。
“吃人呢?”付简兮偏头吐了口带血的吐沫,向红的血,很刺眼。
方俣动了动听到粘黏的声音,支起上身往下看了一眼。
“对,我是想吃了你!”他把身体向下滑了滑,一边粗喘一边急切地捏着付简兮的下颌,“我是什么?”
付简兮屈膝抬脚踩在方俣肚子上,顶住他不让他继续往里送。他反问:“我又是什么?”
两人都烧红了双眼,四目相对,不甘的喘息此起彼伏。
身体里的神经像在互相鞭笞,蹿出了火星,直至怒火燎原。
这一刻,方俣感觉身上的黑色衬衫过分束缚着身体,越勒越紧,勒进了搏动突跳的肌肉里。
这太像他最近的状态了,某些按捺不住的神经极度绷紧后勒进了骨血里。
精致的商务装扮、用来伪装的身份、简历上不凡的出身和简介,对他来说像紧箍咒一样。
他抬手解开两颗扣子,加上之前解开的一颗,眼下大片精壮鼓动的胸膛外露。他重新握住付简兮的肩,低头与他面对面,闭上猩红摄人的双眼,额头的汗慢慢汇聚到眉梢,几滴汗珠挂在眉梢将落未落。
一个成熟男人的性感,一股脑地倾倒给了眼前的人。
付简兮定定地看着方俣这幅模样,他性感极了,荷尔蒙爆裂了似的,可他竟然看见了他极力隐藏狼狈和无助。
心脏突然像是被绞肉机绞过一样,腹中一片血肉模糊。
他把脸转开,偏头盯着茶几上两个半杯的柠檬红茶。
“对不起。”方俣的声音低沉暗哑,压抑的阴郁和怒气环绕在他周身,他咬着牙说:“……下周还要走……对不起。”最后三个字尾音带着颤抖,像是无力的颤抖又像是咬牙切齿抖露的气息。
付简兮转回头瞪着他,方俣仍旧闭着眼,一张脸憋的通红,额角青筋暴起。
他踩在方俣肚子上的脚突然发力把人猛地踹开,紧跟着自己也弹跳起来,他强咽下鼻腔眼角聚集的酸涩液体,语速飞快道:“不用跟我说这些。”
方俣被踹开后,两只手按在身后,抓住沙发才没让自己掉下去。
见付简兮起身要走,这段时间压制在体内的怨怼,愤怒,想念,渴望,期待,占有……一瞬间爆发。
他一只脚紧跟着付简兮的速度踩在了地上,上身前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吼声随之而出:“我说—对—不—起!”
付简兮被这声吼震得脚步一顿,猛地转过脸,面色煞白的瞪着方俣,方语吼声落地,他一字一顿道:“我说了,不用跟我说!”
话落,付简兮用全力甩开方俣抓着他的手。
方俣没想到付简兮会用这么大力气甩开他,被甩开的手腕“砰”地砸在沙发背上。
他咬着后压槽牙,疼痛一口气咽回肚子里。起身在付简兮走到茶几一侧时,从身后抱住他。
“放开!”付简兮再也不想装什么狗屁的淡定冷静,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
方俣让怀里止不住颤抖的人,震得心脏一下胜过一下的疼。
不知道说什么能把画面拉回半小时前。
方俣把额头抵在付简兮后脑勺上,两只手在他身前死死抓在一起,任由付简兮怎么拽都不放开。
这一秒,他想到了明天自己拎着包离开的画面。
真他妈惨!
“对不起……”方俣不自觉地又说了一遍。不知道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特么不想听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想来就来,对不起你不得不走,对不起归无期,对不起你是来打炮的,对不起你想交往却不能陪伴,对不起什么?啊!你他妈说你对不起什么……”
付简兮语气飞快,一句快过一句,一口气吼完这段话,吭哧吭哧地不停急喘,“方俣,以后……我都不想听见这句话。”
凌晨两点,两人光着脚,都只上身穿了衣服,还撕扯的衣衫不整,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抱着站在地板上。
方俣如鲠在喉,甚至不能反驳。
他宁愿这半个小时,是他或者是付简兮在午夜梦回时的一枕黄粱。醒来,他只身一人在国外飘,付简兮只身一人在国内……
如果可以,最好能回到前半夜,八点半他敲开付简兮门的前一分钟。
他保证不会让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
方俣等着哽在喉咙里的一口气好不容易咽了下去,付简兮在等着情绪爆炸带起的身体颤栗慢慢平稳。
几分钟过去了,付简兮感觉自己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逐渐恢复了力气,再次抓上方俣的手,用全身的劲儿,终于把方俣两只死死缠在一起的手扒开。
方俣两手再次被甩开,这次他没等付简兮抬脚又抓住了他。
付简兮侧过身皱着眉,脸上带着愤怒过后的倦怠,眼神里的怒火熄灭后还是分外凌厉。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又抬头看向方俣,“一次性说完。”
他以为方俣有话说,这会儿两人的形象和情绪实在不适合促膝长谈,但不说完都压抑。
“还没做呢。”方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说的一派坦然。
付简兮气极反笑,仰头冲着天花板,张开嘴呼出几乎不存在的气息,不敢置信又冷飕飕地笑了几声,直到眼里堆起一层层泪。
这一刻的无力感让他吼都吼不出来了。
“行,等着。”付简兮不敢眨眼,双目瞪得生疼。拿掉方俣抓着他的手,转回身大步走进厨房。
方俣像是脱了力一样,双臂在身体两侧小幅度的晃了几下才停止。头低垂的快贴到胸口,僵硬的嘴角扯开,对着不太光洁的地板苦笑一声。
太糟了,还能更糟吗?
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付简兮带着愤怒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脚掌踩在地板上“咚咚咚”,正在靠近方俣。
“当!”
一瓶橄榄油被仍在茶几上,玻璃瓶碰上玻璃茶几,几乎是破碎的声响,在偌大的屋子里,久久回荡。
“来呀!”付简兮站在方俣侧面偏头冲他喊了一声,表情和语气里带着戏谑。
方俣转过身跟他面对面,往他面前走了一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
侧脸轻蹭过挂着水渍的侧脸,唇落在冰凉的耳尖,“我第一次亲了这儿,被揍的肋骨差点折了。”
方俣声音轻缓,近似呢喃自语。
付简兮拳头慢慢攥紧。
“我第二次亲在了这里,你让我去烧香拜佛。”方俣的唇从耳尖滑到外耳廓再到柔软的耳垂。
“第三次你醉了,我吻了你。一个多月你都没理我,我追去三亚。我不能接受我们没开始就结束了。”
双唇相贴,付简兮感觉到方俣鼻腔喷出的气息带着凉意,并不是温热的。
“我第一次知道到,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不能自拔是什么滋味。”
付简兮控制不住大脑也在想:喜欢到不能自拔是什么滋味?
眼眶炽热,鼻腔酸涩,胸腔被吐不出来的气胀得生疼。付简兮把脸转开躲避方俣轻柔的亲吻。
比起之前疯狂的嗜咬,他更承受不了这种像是羽毛拂面的轻吻。
“喜欢你,不得不走,归无期,再回来,想见你,想接吻,甚至想无休无止地做,哪一样都不是短时间内,我不想做就不会发生的事,付简兮,再问你一次……等我好吗?”
付简兮哼笑一声,仰起头,眼眶瞪的奇大,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张大嘴使劲才能徒劳无功的呼出短短一口气。牙齿咬着下唇刮过,干涩的嘴唇留下牙印,喉咙滚动几下,紧跟着又是一口短气。
他双手挣扎出方俣环抱的胳膊,接着双手推了一下方俣的肩,没等方俣踉跄着后退站稳,他抓起方俣的胳膊,另一只手抄起茶几上的橄榄油,拽着人大步往楼上走去。
从一楼到二楼,方俣被拽的踉踉跄跄,十几秒的功夫已经被拽进了付简兮的卧室,刚进门就被付简兮一把推倒在床上。
“噗通!”
方俣被床尾绊了一下,抓不到阻挡的东西,直接倒在床上,先是胳膊肘然后是脑袋依次磕到床褥上。
他看见……付简兮哭了?
方俣的心像被狠掐了一把。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恋爱中的人总会有一方会被自己的恋人骂成王八蛋、混蛋,他现在就是混蛋王八蛋。
这一刻,他突然特别想让付简兮开口说话。
打骂他,冲他发脾气都行。
无声的憋闷最苦,无声的吞咽泪水最疼。
两人第一次坦诚相见。
付简兮不想被方俣看见他泪湿的脸。
你他妈就趴着吧王八蛋!
一炮解千愁,前人诚不欺我,两个人总算都平静了下来。
喘息平稳后,付简兮张口咬住方俣的后颈肉,含糊地说:“以后只打|炮,废话少说。”
方俣扭动了一下身体,两手胡乱摸着,最后慢慢抬起胳膊,反手摸上贴在后脑勺的脸,一下一下温柔宠溺地轻抚,描摹着汗湿的五官和脸部轮廓。
付简兮被他摸得心理痒,张嘴叼住在嘴边的手指,咬在嘴里轻一下重一下的磨着。
“行,房东先生说了算……我是不是不用付房费了?”方俣半张脸捂在枕头里,声音沙哑又瓮声瓮气地。
付简兮使劲咬了一下嘴里的手指,解恨了,说:“不止不用付,还有钱拿。”
“我喜欢肉偿。”方俣耗光了力气,笑了两声就停了。
两个人打了会嘴炮,最后累的姿势都没变,就这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