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杜泠静昨日险些被吃了, 幸而胳膊上受了伤,他到底没敢乱来,她才逃过一劫。

只是她要离开外院他的远岫阁, 回到正院去,谁想刚有要走的意思, 崇平就上了前来。

“夫人就留在远岫阁养伤吧?”

杜泠静微讶, “回正院养伤不一样吗?”

崇平跟她笑了笑,“是侯爷吩咐的。”

杜泠静明白了过来。

她想起昨日他发火要打那师徒管事板子的时候,她说她以后再来,直接让管事通报, 他说不对,彼时也没告诉她如何才是对。

这下她知道了, 就直接进就对了,根本不必通报。

而他显然还在因此跟她生些暗气。

又不肯直说,却非要她自己想明白。

“……”

他如此也不是一次了,杜泠静实在对他硬石头般的性子无话可说, 只能又折返了回去。

不过他不出门的时候, 大多都在远岫阁理事, 她留在他的地盘上,他不时就从书房回来瞧她两眼, 同她说两句话,吃几块糕点, 她见他眉目悦然,还跟她道, “我看府邸太大也没什么好处,不若泉泉日后就搬到远岫阁来。”

但远岫阁总有幕僚与宾客,她到底是侯夫人, 住在外院和这些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终究是不便。

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又同她道,“你无事就多过来几趟。”

正月里的风隐隐有了春日重回的气息,杜泠静跟他轻轻点了点头,男人眸色越发柔和下来。

外厅新换的管事前来回话,说有几位拂党人上门求见。

从那日他在林中与众人坦然交心,摆明地说拂党众人皆可往来随意之后,反而陆陆续续有越来越多的拂党人上门来,表示愿意归于慧王和永定侯府,在朝中立足,为他谋事。

前几日,杜泠静就见他在远岫阁见了不少拂党人,今日又来几人,她向他看去,他却忽的跟她一哼,“不见了。”

又作怪。

杜泠静问他,“侯爷这又是缘何?难不成怕人说闲话?”

他瞧了她一眼,“可不是么?主动上门的人比年前还多,只怕被人疑心我是以退为进,亦是一种暗地里步步为营的谋求。”

他说着,果是不欲见人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撩着茶叶吃茶。

杜泠静已经跟他道过歉了,他还暗暗揪着她不肯放。

他总说他在她这处日日受气,到底是谁在受气呢?

杜泠静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泥人,她道,“那侯爷便不见吧。最好真的不见。”

拂党人自愿上门的,他都是让管事第一时间通禀,比见谁都要紧,怎么可能真的不见?

杜泠静这话说完,听见他笑了起来。

她也抿唇好笑,但下一息,却被他扯住没伤的手臂,一把扯进了他的怀里。

她惊得抽气,男人则低头贴着她的唇角说话。

“你就不能跟我说几句软话?”

就像她对蒋……

不。

就只是跟他用那温柔如春水一样的语气说话。

他轻轻咬在她的唇珠上。杜泠静微微吃痛。

但他要的软话,是怎样的软话?她不知道。

想着外面还有人等他,他还在这里咬人,她还能软声叫了他。

“惟石……”

她羽睫颤动,她在他怀里软声叫他的表字。

但男人还不满意,希望她再多言两句。

可她不说了,陆慎如抿唇。

下一息,她却用她那没受伤的手臂,极轻地搂上他的脖颈。

她再没同他有过这样的主动,她面色微微红了起来。

杜泠静只觉自己快出汗了,尤其被他这样紧紧看着。

可她真的不知道,他要的软话到底是什么样的话,只能这般圈了他的脖颈,用极小如蚊的声音。

“你能不能别跟我计较了?”

他眸中如墨色深渊起了漩涡,几乎要将她吸入他的眸中。

他开口,嗓音甚哑,抵在她耳边。

他说可以,“只是晚上,让嬷嬷来点香,可好?”

杜泠静讶然,但在他的眸色下,只能缓缓点了头。

……

不知是不是有人特意吩咐,嬷嬷今日用了重香。

远岫阁的被褥因她住进来,加厚了一层。

杜泠静卧在其间,身子热到如同在浴水里刚打捞出来。

他将她死死抵在雕花的床架上。

他颇有些能耐,能令她那受了伤还未痊愈的手臂,始终处于不被扰动的状态。但其他地方,他根本不给她留下任何可以掌控的机会。

把她在锦被当中完全弄湿了还不够,又趁着香气越浓的时机,在那潮热茂盛的密林中反复求取。雨一遍一遍地落下来,他突然叫她。

“泉泉,跟我好生说几句话。”

又是软话吗?他想要的到底是她什么话?

可惜杜泠静遍身湿汗,在他强势求取的掌控之下根本无从清晰思考。

她说不出来,他闷然不乐,将她抱坐在他身上与他紧密相对。

“那至少似上晌一样。”

上晌怎样?抱上他的脖颈吗?

杜泠静还算了悟,这姿态她不太能受得住的,连忙抱上了他的脖颈,甚至连另一只受了伤的手臂,也轻轻搭了过去。

只是就这么轻轻一搭,圈在他脖颈上,男人额上的汗啪嗒低落下来。

下一息狂风暴雨,他要她所有。

……

后半夜才堪堪歇下。

不知睡了多久,她隐约察觉有人起了身来,替她掖了被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去,见他下了床,披了衣裳,走到了剑架旁边。

杜泠静实在太过疲累,又闭起眼睛睡了过去。

剑架前,陆慎如默然而立。

天边泛了白,自窗外透来隐约的晨光,男人看着那柄银雪剑半晌,眸光垂着,哑声笑了笑。

“你这臭小子,八年了,今日才肯来你兄长梦里……”

他在他梦里跟他说了好多话,絮絮叨叨的,说得什么,他睁开眼睛都忘了,只记得他笑吟吟地问他。

“哥,我就说你一定能娶她到咱们家,我说得准不准?”

剑架前,男人回头看去层层帷帐内的妻子,又笑了起来,他深深闭起眼睛,回答了梦里恒如的那句话。

“是,一切都有了。”

*

没两日便到了上元节灯会。

皇上与皇后身子都不太康健,虽然没向外说来,但杜泠静却听陆慎如道,皇上精神颇为不济,频频传唤太医进宫,上元节是不可能办宫宴了。

这个消息明显令这位侯爷神色也沉了几分,不过皇上虽不准备办宫宴,却也照着往年,招了近身的臣子进宫赏灯。

他一早就换了衣裳往宫里去,又跟她道京城里今日灯火不歇,“听闻扈二娘子回京来了,我无法陪你,让扈二娘子来与你赏灯。”

他给她拨了一队人手,怕上元节京城灯会太过杂乱。

而杜泠静确有要去寻扈亭君的意思,等下晌用过饭,就往扈家兄妹的落脚处去。

扈大哥扈廷澜跟杜泠静打了个招呼,就回了书房当中。

邵伯举的事对他打击深重,他或许要与书房相伴许久,才能慢慢走出来。

杜泠静不免想到三郎过世的那年,她一整个冬日都没出勉楼,一度以为父亲与三郎皆去之后,天底下已然没有什么可以留恋,她不若也撒手于风雪之中,可三郎却要她替他收集百部宋本。

那年亭君从沧州赶到勉楼,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她问她,“若你也走了,解元的夙愿要如何才能达成?你要给他集齐这一百部宋本啊……”

旧事快被风吹进了满街的花灯里,被如水流动的花灯掩藏,找不到了。

杜泠静没去多劝扈廷澜,却将方才在街市上买的花灯,让秋霖悄悄挂在了他的书房窗外。

她刚挂上灯,就有一个细嫩的小嗓音说了一句。“好漂亮的花灯!”

杜泠静循声看去,见门边跑出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上眼睛大大的,同亭君有七八分相像,歪头打量着花灯,又打量起杜泠静。

她忽的跟杜泠静一笑,叫了一声,“姨母!”

杜泠静一惊,她还从未见过这孩子,但孩子却认出了她。

杜泠静稀罕极了,“小萝?”

小姑娘抿唇跟她笑。

亭君从房中走了出来,见两人相互认了出来,笑得不行,同秋霖道,“这下好了,都不必我开口了。”

秋霖也一眼就喜欢上了扈二娘子家的小闺女,拿了刚买回来的灯逗她。她咯咯笑着跟秋霖跑着玩,秋霖把花灯往杜泠静身上一引,她直接扑在到了杜泠静裙上。

杜泠静刚坐到椅上跟亭君说话,她扑过来,仰着小脑袋向她瞧来,可一点都不生分,径直道了句,“姨母抱抱。”

杜泠静心都化了,只是臂上的伤没好利索,秋霖帮着将小萝抱放到了她腿上。

小孩子远远看起来总是如此可爱,但抱到了身上却不一样起来。

她玩着花灯,爬上又爬下,扭来又扭曲,杜泠静手臂不便,偏偏她毫无照看小孩子的经验,不知要怎么抱,也不是要怎么哄,又唯恐她从她身上掉下去,竟鼻尖都出了汗。

亭君哈哈大笑,“静娘可真是书阁里的文人,就一个小孩子,你紧张些什么?若你同侯爷也有了孩子,可也这般不知所措?”

这话说得杜泠静微微愣了一下,念头划过他在帷帐间的求取,耳根热了起来。

她不准备搭亭君这话,只瞧着亭君身后的窗子下,摆了一只布做的小人,是一双龙凤胖娃娃,娇俏可爱。

她想起亭君家中的六姑,手艺极好,从前在京没少给她们做衣裳。

她岔开话题问了一句,“那是六姑做给小萝的?”

亭君更笑一声,眸色怪了起来,瞥着她。

“静娘若是喜欢,就拿走吧,也记得要摆在窗下。”

她说着还真让秋霖去取了走,杜泠静见她表情笑得古怪,不禁问。

“若不说清楚,我可是不要的。”

“那说清楚你便得收下了。”亭君笑着跟她道,“那是我先前在寺庙里求来的,不是六姑的手艺,是庙里的法师给开了光的求子娃娃。”

杜泠静意外了一下,竟是求子的布偶人。

她说不要,亭君却笑问,“缘何不要?我看侯爷定想要吧?”

她立时让秋霖收了,“给你家夫人带回去,放在窗下。”

杜泠静推不掉,见秋霖还真就收了。

她同怀里的小萝道,“你娘亲,是惯会捉弄人。”

小萝嘻嘻笑,听见外面有吆喝的声音,从她身上跳下去,要去街市上看灯。

天色渐晚,确实到了看灯的时候。

杜泠静也不想跟人多论此事,便也顺着小萝,又叫了亭君往大街上去。

澄清坊北面的灯市,是今日最热闹的地方,她们出了门就往灯市去。

小萝由亭君抱着要买灯,往前走去,杜泠静落了两步,倒是秋霖走过来,突然轻声问了她一句。

“夫人,先前悄悄买的那药丸,剩的不多了,还要再买吗?”

那满满一小罐子药丸,竟然快用完了,杜泠静万没想到那药竟然用的那么快。

她怔了一怔,脸色又热两分,“还、还剩多少?”

秋霖估摸着以侯爷的频率,“也就还能用月余吧。”

她见自家夫人脸上更红了,人潮推着她们往前走,夫人一时没回话。

街边的灯渐渐都被点亮了起来,日头西洛,街道反而恍若白昼。

秋霖料想自家姑娘是个慢性子的,恐怕还要再用上那药许多日子。

不想这时,姑娘在前的脚步停了一停,她听见她轻声缓道。

“用完这罐,待到春暖,就……不必买了。”

话音落地,她在前跟上了亭君母女的脚步,但秋霖却完全定在了后面。

秋霖心跳咚咚地快起来了。

姑娘这是……不不,夫人这是,要与侯爷有小小姐或者小少爷了?!

秋霖大喜过望。

莫名地想到三爷过世那年冬天,姑娘寂寂沉沉,她在旁看着,唯恐姑娘一时想不开,而今日……

秋霖简直忍不住要大喜地笑上三声,但街市上满满全是看灯的人,她只能强忍着心下喜意,快步跟了上去。

从朝阳门大街到灯市再到崇文门里街,上元的花灯如同连成片的花海一样,京内京外的人潮全涌进来,人挤着人连走动都要慢上三分。

可却有人急着往从街道上挤着奔去,还不止一个,是一行人。

扈亭君连忙抱起女儿唯恐被挤着,侯府的侍卫也上前护了他们,但杜泠静却听见有个侍卫嘀咕了一句。

“荣昌伯府的人,在这急些什么?”

荣昌伯府杨家?杜泠静看去那些匆匆奔去的人的面色,似是各个带着喜色。

这个节骨眼上,荣昌伯府杨家还能有大喜之事?

她疑惑,自也有旁人疑惑,街道上,不知谁人道了一句。

“听说刚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皇上观灯时突然说起了在边关镇守多年的荣昌伯,然后就下了令,让大理寺从轻来办杨家的官司,那两位杨家小爷,只流放,不砍头!”

这话一出,众人皆哗然。

有人说,“难怪杨家人大喜,到底两条命啊!”

也有人道,“杨家倒是留了两条命,可叹先前被他们杀害的人命,却回不来了。”

眼下说这个也没用,只不过杜泠静听见有人叹了一句。

“邵探花没了,邵家也备受牵连,窦阁老没能把邵家摘出来,还是陆侯厉害,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给荣昌伯府不光保住了爵位,连两位小爷的性命也一并保了。”

扈亭君回头看了杜泠静一眼,“侯爷到底还是对杨家心软了?”

杜泠静完全不知道。

她自那之后,再没听他提及过杨家的官司,看起来就是像他自己说得那样,杨家的官司是好是坏都与他无关。

杜泠静摇摇头,她觉得不是他,“可能只是皇上一念心慈而已。”

她这般回应了亭君,亭君自是信她,但街边的人听到此事纷纷议论起来。

众人都说杨家这场峰回路转,“全赖侯爷从中斡旋,到底是姻亲,荣昌伯爷又是永定军阵前大将,侯爷怎么舍得?”

“如今好了,侯爷将拂党的人收了用了,荣昌伯府也保住了,反观窦阁老这边,探花没了,邵家也偃旗息鼓。这一局啊,窦阁老算不算输给侯爷了?”

众人纷纷赞叹陆侯厉害。

杜泠静恍恍惚惚地听了一耳朵,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件事应该与他无关,至于结果都倾到了他这一侧,半是圣意半是天意,可外人全然不知,还以为皆处于他的筹谋。

若真是全盘皆出于他的筹谋,而他半分不露,那他可就厉害得吓人了。

杜泠静笑着摇头,没再理会此事,问起亭君的夫婿在京谋官的事,“只盼你和小萝也能留在京中。”

当晚那位赢下一城的侯爷,到了后半夜才出宫回来,他一身酒气宿在了外院。

杜泠静原本还想问他一句关于杨家的事,但一想若问了他,他怕不是有认为她疑心他。

此事与杜泠静已无关系,她自是再没多问。

正月快过完了。

红螺寺里。

兖王竟有些舍不得走。

他每日都能同那蒋家六郎论上几句文章学问,虽则蒋家六郎马上就要参加二月春闱,但每日还会抽空与他小论三刻钟,谈到兴处,总是投机,兖王更是赞叹他的文章写得妙,春闱必能榜上有名。

这日六郎也拿了一篇文章给他看,兖王将这篇从头到尾看完,竟然一时没说出话来。

“这篇同你往日略有不同,但若论妙处,丝毫不逊,文思精妙仿若天成。”

六郎上前瞧了一眼,但一瞧,呀了一声,“殿下恕罪,六郎拿错了,这篇非是我的文章。”

兖王讶然,他见那文章笔迹与蒋枫川笔迹一眼看去无甚差别,但仔细看来,却发现这一篇文字迹更加平静沉稳,亦稍显气力缺缺。

“这是何人之文?”

蒋枫川连忙道,“不瞒殿下,这是家兄从前的旧文。我一直临他的字,因此字迹十分相仿,竟让殿下也没看出来。”

兖王恍惚明白过来,“这竟是蒋解元的文章。”

是蒋竹修旧日,为春闱准备的一篇时文。

兖王叹道,“不亏是解元,文采如此之好,只可惜竟英年早逝。他没能来京继续举业,真是朝廷之失,陛下之失。”

兖王殿下感叹不已,蒋枫川也沉默了一息,道。

“家兄生前唯念两桩事。其中一桩便是我能代他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解元此愿,依本王来看,今次必然能成。”兖王看向蒋枫川,跟他点头以示鼓励。

但兖王又问了一句,“解元另一桩心愿呢?”

他说着,见蒋六郎微顿,“另一件倒是家兄私事……”

兖王见他说到此处叹了一气,听他道。

“兄长生前曾有一定过亲的未婚妻子,他与她青梅竹马,两心相许。可惜家兄寿数不永,甚至没舍得娶她过门。兄长只盼自己身后,她能再嫁,过得顺心如意。”

兖王一听就知道他说得是谁——

陆侯夫人。

他担着宗人令的差事,每年最紧要的事,其实便是中秋的宫里的赐婚。

去岁皇上赐婚,不巧赐的正是陆侯与这位侯夫人。

兖王一时没开口说话。

倒是听到蒋六郎道了一句,“前几日,三哥不知怎么入了我的梦来。”

他道,“兄长问我,嫂子,不,陆侯夫人怎么忽然从青州来京城嫁了人。我在梦中道是圣意让她嫁给陆侯,三哥又问我圣意缘何如此。”

他无奈同眼前的王爷道,“这可难为了我,圣意缘何如此,六郎怎会晓得?只是彼时没回应上来三哥的话,心里总觉不太安实。”

他说着一脸的无奈,又是叹气连连,“总不能等我殿试的时候,拿此事去问皇上,皇上见我如此乱来,还不得将我撵出京城?”

他说得好笑,兖王闻言不禁笑出了声。

“六郎不必去问皇上,本王告诉你便是了。”

“这会否不便?”

王爷笑笑,放在中秋前后自是一个字都不能讲,但如今已经过去近半年了。

他道,“陆侯与夫人的这桩婚事,其实并非圣意,而是,”他笑了笑,道,“是永定侯,自己去跟皇上求来的。”

蒋枫川心下一滞,面上不动声色。

“何时求来的?中秋之时?”

他问去,不想兖王却笑着跟他摆手,又摇了头。

*

京城外城。

阮恭路过章先生的书肆时,进去替自家夫人看望了他一回。

章先生让人给他倒茶,阮恭道,“先生不必客气。原本夫人想要来亲自拜见您,只是受了伤,仅上元节那日出了门。待夫人好些,必会再亲自登门。”

章先生道无妨,“静娘好生养伤要紧。不过她让我留意的八本宋本的事,我还真有些眉目了。”

他说一时间出现八部宋书,引得杜泠静一路从青州来京,确实有些太巧合。

“不过我打听来打听去,发现其中四本,竟然与侯府有些关系。”

阮恭听空了耳朵,“先生说与哪里有关?”

章先生重复了一遍,“是侯府,就是陆侯的永定侯府。”

阮恭心下一跳,听见章先生又道。

“你先跟静娘说一声吧,还有几本我也着人打听了,等过几日消息都来齐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阮恭身上莫名出了些不明的汗,此刻领了章先生的话,一路往回走,回去侯府,寻了自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