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泠静昨日险些被吃了, 幸而胳膊上受了伤,他到底没敢乱来,她才逃过一劫。
只是她要离开外院他的远岫阁, 回到正院去,谁想刚有要走的意思, 崇平就上了前来。
“夫人就留在远岫阁养伤吧?”
杜泠静微讶, “回正院养伤不一样吗?”
崇平跟她笑了笑,“是侯爷吩咐的。”
杜泠静明白了过来。
她想起昨日他发火要打那师徒管事板子的时候,她说她以后再来,直接让管事通报, 他说不对,彼时也没告诉她如何才是对。
这下她知道了, 就直接进就对了,根本不必通报。
而他显然还在因此跟她生些暗气。
又不肯直说,却非要她自己想明白。
“……”
他如此也不是一次了,杜泠静实在对他硬石头般的性子无话可说, 只能又折返了回去。
不过他不出门的时候, 大多都在远岫阁理事, 她留在他的地盘上,他不时就从书房回来瞧她两眼, 同她说两句话,吃几块糕点, 她见他眉目悦然,还跟她道, “我看府邸太大也没什么好处,不若泉泉日后就搬到远岫阁来。”
但远岫阁总有幕僚与宾客,她到底是侯夫人, 住在外院和这些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终究是不便。
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又同她道,“你无事就多过来几趟。”
正月里的风隐隐有了春日重回的气息,杜泠静跟他轻轻点了点头,男人眸色越发柔和下来。
外厅新换的管事前来回话,说有几位拂党人上门求见。
从那日他在林中与众人坦然交心,摆明地说拂党众人皆可往来随意之后,反而陆陆续续有越来越多的拂党人上门来,表示愿意归于慧王和永定侯府,在朝中立足,为他谋事。
前几日,杜泠静就见他在远岫阁见了不少拂党人,今日又来几人,她向他看去,他却忽的跟她一哼,“不见了。”
又作怪。
杜泠静问他,“侯爷这又是缘何?难不成怕人说闲话?”
他瞧了她一眼,“可不是么?主动上门的人比年前还多,只怕被人疑心我是以退为进,亦是一种暗地里步步为营的谋求。”
他说着,果是不欲见人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撩着茶叶吃茶。
杜泠静已经跟他道过歉了,他还暗暗揪着她不肯放。
他总说他在她这处日日受气,到底是谁在受气呢?
杜泠静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泥人,她道,“那侯爷便不见吧。最好真的不见。”
拂党人自愿上门的,他都是让管事第一时间通禀,比见谁都要紧,怎么可能真的不见?
杜泠静这话说完,听见他笑了起来。
她也抿唇好笑,但下一息,却被他扯住没伤的手臂,一把扯进了他的怀里。
她惊得抽气,男人则低头贴着她的唇角说话。
“你就不能跟我说几句软话?”
就像她对蒋……
不。
就只是跟他用那温柔如春水一样的语气说话。
他轻轻咬在她的唇珠上。杜泠静微微吃痛。
但他要的软话,是怎样的软话?她不知道。
想着外面还有人等他,他还在这里咬人,她还能软声叫了他。
“惟石……”
她羽睫颤动,她在他怀里软声叫他的表字。
但男人还不满意,希望她再多言两句。
可她不说了,陆慎如抿唇。
下一息,她却用她那没受伤的手臂,极轻地搂上他的脖颈。
她再没同他有过这样的主动,她面色微微红了起来。
杜泠静只觉自己快出汗了,尤其被他这样紧紧看着。
可她真的不知道,他要的软话到底是什么样的话,只能这般圈了他的脖颈,用极小如蚊的声音。
“你能不能别跟我计较了?”
他眸中如墨色深渊起了漩涡,几乎要将她吸入他的眸中。
他开口,嗓音甚哑,抵在她耳边。
他说可以,“只是晚上,让嬷嬷来点香,可好?”
杜泠静讶然,但在他的眸色下,只能缓缓点了头。
……
不知是不是有人特意吩咐,嬷嬷今日用了重香。
远岫阁的被褥因她住进来,加厚了一层。
杜泠静卧在其间,身子热到如同在浴水里刚打捞出来。
他将她死死抵在雕花的床架上。
他颇有些能耐,能令她那受了伤还未痊愈的手臂,始终处于不被扰动的状态。但其他地方,他根本不给她留下任何可以掌控的机会。
把她在锦被当中完全弄湿了还不够,又趁着香气越浓的时机,在那潮热茂盛的密林中反复求取。雨一遍一遍地落下来,他突然叫她。
“泉泉,跟我好生说几句话。”
又是软话吗?他想要的到底是她什么话?
可惜杜泠静遍身湿汗,在他强势求取的掌控之下根本无从清晰思考。
她说不出来,他闷然不乐,将她抱坐在他身上与他紧密相对。
“那至少似上晌一样。”
上晌怎样?抱上他的脖颈吗?
杜泠静还算了悟,这姿态她不太能受得住的,连忙抱上了他的脖颈,甚至连另一只受了伤的手臂,也轻轻搭了过去。
只是就这么轻轻一搭,圈在他脖颈上,男人额上的汗啪嗒低落下来。
下一息狂风暴雨,他要她所有。
……
后半夜才堪堪歇下。
不知睡了多久,她隐约察觉有人起了身来,替她掖了被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去,见他下了床,披了衣裳,走到了剑架旁边。
杜泠静实在太过疲累,又闭起眼睛睡了过去。
剑架前,陆慎如默然而立。
天边泛了白,自窗外透来隐约的晨光,男人看着那柄银雪剑半晌,眸光垂着,哑声笑了笑。
“你这臭小子,八年了,今日才肯来你兄长梦里……”
他在他梦里跟他说了好多话,絮絮叨叨的,说得什么,他睁开眼睛都忘了,只记得他笑吟吟地问他。
“哥,我就说你一定能娶她到咱们家,我说得准不准?”
剑架前,男人回头看去层层帷帐内的妻子,又笑了起来,他深深闭起眼睛,回答了梦里恒如的那句话。
“是,一切都有了。”
*
没两日便到了上元节灯会。
皇上与皇后身子都不太康健,虽然没向外说来,但杜泠静却听陆慎如道,皇上精神颇为不济,频频传唤太医进宫,上元节是不可能办宫宴了。
这个消息明显令这位侯爷神色也沉了几分,不过皇上虽不准备办宫宴,却也照着往年,招了近身的臣子进宫赏灯。
他一早就换了衣裳往宫里去,又跟她道京城里今日灯火不歇,“听闻扈二娘子回京来了,我无法陪你,让扈二娘子来与你赏灯。”
他给她拨了一队人手,怕上元节京城灯会太过杂乱。
而杜泠静确有要去寻扈亭君的意思,等下晌用过饭,就往扈家兄妹的落脚处去。
扈大哥扈廷澜跟杜泠静打了个招呼,就回了书房当中。
邵伯举的事对他打击深重,他或许要与书房相伴许久,才能慢慢走出来。
杜泠静不免想到三郎过世的那年,她一整个冬日都没出勉楼,一度以为父亲与三郎皆去之后,天底下已然没有什么可以留恋,她不若也撒手于风雪之中,可三郎却要她替他收集百部宋本。
那年亭君从沧州赶到勉楼,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她问她,“若你也走了,解元的夙愿要如何才能达成?你要给他集齐这一百部宋本啊……”
旧事快被风吹进了满街的花灯里,被如水流动的花灯掩藏,找不到了。
杜泠静没去多劝扈廷澜,却将方才在街市上买的花灯,让秋霖悄悄挂在了他的书房窗外。
她刚挂上灯,就有一个细嫩的小嗓音说了一句。“好漂亮的花灯!”
杜泠静循声看去,见门边跑出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上眼睛大大的,同亭君有七八分相像,歪头打量着花灯,又打量起杜泠静。
她忽的跟杜泠静一笑,叫了一声,“姨母!”
杜泠静一惊,她还从未见过这孩子,但孩子却认出了她。
杜泠静稀罕极了,“小萝?”
小姑娘抿唇跟她笑。
亭君从房中走了出来,见两人相互认了出来,笑得不行,同秋霖道,“这下好了,都不必我开口了。”
秋霖也一眼就喜欢上了扈二娘子家的小闺女,拿了刚买回来的灯逗她。她咯咯笑着跟秋霖跑着玩,秋霖把花灯往杜泠静身上一引,她直接扑在到了杜泠静裙上。
杜泠静刚坐到椅上跟亭君说话,她扑过来,仰着小脑袋向她瞧来,可一点都不生分,径直道了句,“姨母抱抱。”
杜泠静心都化了,只是臂上的伤没好利索,秋霖帮着将小萝抱放到了她腿上。
小孩子远远看起来总是如此可爱,但抱到了身上却不一样起来。
她玩着花灯,爬上又爬下,扭来又扭曲,杜泠静手臂不便,偏偏她毫无照看小孩子的经验,不知要怎么抱,也不是要怎么哄,又唯恐她从她身上掉下去,竟鼻尖都出了汗。
亭君哈哈大笑,“静娘可真是书阁里的文人,就一个小孩子,你紧张些什么?若你同侯爷也有了孩子,可也这般不知所措?”
这话说得杜泠静微微愣了一下,念头划过他在帷帐间的求取,耳根热了起来。
她不准备搭亭君这话,只瞧着亭君身后的窗子下,摆了一只布做的小人,是一双龙凤胖娃娃,娇俏可爱。
她想起亭君家中的六姑,手艺极好,从前在京没少给她们做衣裳。
她岔开话题问了一句,“那是六姑做给小萝的?”
亭君更笑一声,眸色怪了起来,瞥着她。
“静娘若是喜欢,就拿走吧,也记得要摆在窗下。”
她说着还真让秋霖去取了走,杜泠静见她表情笑得古怪,不禁问。
“若不说清楚,我可是不要的。”
“那说清楚你便得收下了。”亭君笑着跟她道,“那是我先前在寺庙里求来的,不是六姑的手艺,是庙里的法师给开了光的求子娃娃。”
杜泠静意外了一下,竟是求子的布偶人。
她说不要,亭君却笑问,“缘何不要?我看侯爷定想要吧?”
她立时让秋霖收了,“给你家夫人带回去,放在窗下。”
杜泠静推不掉,见秋霖还真就收了。
她同怀里的小萝道,“你娘亲,是惯会捉弄人。”
小萝嘻嘻笑,听见外面有吆喝的声音,从她身上跳下去,要去街市上看灯。
天色渐晚,确实到了看灯的时候。
杜泠静也不想跟人多论此事,便也顺着小萝,又叫了亭君往大街上去。
澄清坊北面的灯市,是今日最热闹的地方,她们出了门就往灯市去。
小萝由亭君抱着要买灯,往前走去,杜泠静落了两步,倒是秋霖走过来,突然轻声问了她一句。
“夫人,先前悄悄买的那药丸,剩的不多了,还要再买吗?”
那满满一小罐子药丸,竟然快用完了,杜泠静万没想到那药竟然用的那么快。
她怔了一怔,脸色又热两分,“还、还剩多少?”
秋霖估摸着以侯爷的频率,“也就还能用月余吧。”
她见自家夫人脸上更红了,人潮推着她们往前走,夫人一时没回话。
街边的灯渐渐都被点亮了起来,日头西洛,街道反而恍若白昼。
秋霖料想自家姑娘是个慢性子的,恐怕还要再用上那药许多日子。
不想这时,姑娘在前的脚步停了一停,她听见她轻声缓道。
“用完这罐,待到春暖,就……不必买了。”
话音落地,她在前跟上了亭君母女的脚步,但秋霖却完全定在了后面。
秋霖心跳咚咚地快起来了。
姑娘这是……不不,夫人这是,要与侯爷有小小姐或者小少爷了?!
秋霖大喜过望。
莫名地想到三爷过世那年冬天,姑娘寂寂沉沉,她在旁看着,唯恐姑娘一时想不开,而今日……
秋霖简直忍不住要大喜地笑上三声,但街市上满满全是看灯的人,她只能强忍着心下喜意,快步跟了上去。
从朝阳门大街到灯市再到崇文门里街,上元的花灯如同连成片的花海一样,京内京外的人潮全涌进来,人挤着人连走动都要慢上三分。
可却有人急着往从街道上挤着奔去,还不止一个,是一行人。
扈亭君连忙抱起女儿唯恐被挤着,侯府的侍卫也上前护了他们,但杜泠静却听见有个侍卫嘀咕了一句。
“荣昌伯府的人,在这急些什么?”
荣昌伯府杨家?杜泠静看去那些匆匆奔去的人的面色,似是各个带着喜色。
这个节骨眼上,荣昌伯府杨家还能有大喜之事?
她疑惑,自也有旁人疑惑,街道上,不知谁人道了一句。
“听说刚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皇上观灯时突然说起了在边关镇守多年的荣昌伯,然后就下了令,让大理寺从轻来办杨家的官司,那两位杨家小爷,只流放,不砍头!”
这话一出,众人皆哗然。
有人说,“难怪杨家人大喜,到底两条命啊!”
也有人道,“杨家倒是留了两条命,可叹先前被他们杀害的人命,却回不来了。”
眼下说这个也没用,只不过杜泠静听见有人叹了一句。
“邵探花没了,邵家也备受牵连,窦阁老没能把邵家摘出来,还是陆侯厉害,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给荣昌伯府不光保住了爵位,连两位小爷的性命也一并保了。”
扈亭君回头看了杜泠静一眼,“侯爷到底还是对杨家心软了?”
杜泠静完全不知道。
她自那之后,再没听他提及过杨家的官司,看起来就是像他自己说得那样,杨家的官司是好是坏都与他无关。
杜泠静摇摇头,她觉得不是他,“可能只是皇上一念心慈而已。”
她这般回应了亭君,亭君自是信她,但街边的人听到此事纷纷议论起来。
众人都说杨家这场峰回路转,“全赖侯爷从中斡旋,到底是姻亲,荣昌伯爷又是永定军阵前大将,侯爷怎么舍得?”
“如今好了,侯爷将拂党的人收了用了,荣昌伯府也保住了,反观窦阁老这边,探花没了,邵家也偃旗息鼓。这一局啊,窦阁老算不算输给侯爷了?”
众人纷纷赞叹陆侯厉害。
杜泠静恍恍惚惚地听了一耳朵,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件事应该与他无关,至于结果都倾到了他这一侧,半是圣意半是天意,可外人全然不知,还以为皆处于他的筹谋。
若真是全盘皆出于他的筹谋,而他半分不露,那他可就厉害得吓人了。
杜泠静笑着摇头,没再理会此事,问起亭君的夫婿在京谋官的事,“只盼你和小萝也能留在京中。”
当晚那位赢下一城的侯爷,到了后半夜才出宫回来,他一身酒气宿在了外院。
杜泠静原本还想问他一句关于杨家的事,但一想若问了他,他怕不是有认为她疑心他。
此事与杜泠静已无关系,她自是再没多问。
正月快过完了。
红螺寺里。
兖王竟有些舍不得走。
他每日都能同那蒋家六郎论上几句文章学问,虽则蒋家六郎马上就要参加二月春闱,但每日还会抽空与他小论三刻钟,谈到兴处,总是投机,兖王更是赞叹他的文章写得妙,春闱必能榜上有名。
这日六郎也拿了一篇文章给他看,兖王将这篇从头到尾看完,竟然一时没说出话来。
“这篇同你往日略有不同,但若论妙处,丝毫不逊,文思精妙仿若天成。”
六郎上前瞧了一眼,但一瞧,呀了一声,“殿下恕罪,六郎拿错了,这篇非是我的文章。”
兖王讶然,他见那文章笔迹与蒋枫川笔迹一眼看去无甚差别,但仔细看来,却发现这一篇文字迹更加平静沉稳,亦稍显气力缺缺。
“这是何人之文?”
蒋枫川连忙道,“不瞒殿下,这是家兄从前的旧文。我一直临他的字,因此字迹十分相仿,竟让殿下也没看出来。”
兖王恍惚明白过来,“这竟是蒋解元的文章。”
是蒋竹修旧日,为春闱准备的一篇时文。
兖王叹道,“不亏是解元,文采如此之好,只可惜竟英年早逝。他没能来京继续举业,真是朝廷之失,陛下之失。”
兖王殿下感叹不已,蒋枫川也沉默了一息,道。
“家兄生前唯念两桩事。其中一桩便是我能代他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解元此愿,依本王来看,今次必然能成。”兖王看向蒋枫川,跟他点头以示鼓励。
但兖王又问了一句,“解元另一桩心愿呢?”
他说着,见蒋六郎微顿,“另一件倒是家兄私事……”
兖王见他说到此处叹了一气,听他道。
“兄长生前曾有一定过亲的未婚妻子,他与她青梅竹马,两心相许。可惜家兄寿数不永,甚至没舍得娶她过门。兄长只盼自己身后,她能再嫁,过得顺心如意。”
兖王一听就知道他说得是谁——
陆侯夫人。
他担着宗人令的差事,每年最紧要的事,其实便是中秋的宫里的赐婚。
去岁皇上赐婚,不巧赐的正是陆侯与这位侯夫人。
兖王一时没开口说话。
倒是听到蒋六郎道了一句,“前几日,三哥不知怎么入了我的梦来。”
他道,“兄长问我,嫂子,不,陆侯夫人怎么忽然从青州来京城嫁了人。我在梦中道是圣意让她嫁给陆侯,三哥又问我圣意缘何如此。”
他无奈同眼前的王爷道,“这可难为了我,圣意缘何如此,六郎怎会晓得?只是彼时没回应上来三哥的话,心里总觉不太安实。”
他说着一脸的无奈,又是叹气连连,“总不能等我殿试的时候,拿此事去问皇上,皇上见我如此乱来,还不得将我撵出京城?”
他说得好笑,兖王闻言不禁笑出了声。
“六郎不必去问皇上,本王告诉你便是了。”
“这会否不便?”
王爷笑笑,放在中秋前后自是一个字都不能讲,但如今已经过去近半年了。
他道,“陆侯与夫人的这桩婚事,其实并非圣意,而是,”他笑了笑,道,“是永定侯,自己去跟皇上求来的。”
蒋枫川心下一滞,面上不动声色。
“何时求来的?中秋之时?”
他问去,不想兖王却笑着跟他摆手,又摇了头。
*
京城外城。
阮恭路过章先生的书肆时,进去替自家夫人看望了他一回。
章先生让人给他倒茶,阮恭道,“先生不必客气。原本夫人想要来亲自拜见您,只是受了伤,仅上元节那日出了门。待夫人好些,必会再亲自登门。”
章先生道无妨,“静娘好生养伤要紧。不过她让我留意的八本宋本的事,我还真有些眉目了。”
他说一时间出现八部宋书,引得杜泠静一路从青州来京,确实有些太巧合。
“不过我打听来打听去,发现其中四本,竟然与侯府有些关系。”
阮恭听空了耳朵,“先生说与哪里有关?”
章先生重复了一遍,“是侯府,就是陆侯的永定侯府。”
阮恭心下一跳,听见章先生又道。
“你先跟静娘说一声吧,还有几本我也着人打听了,等过几日消息都来齐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阮恭身上莫名出了些不明的汗,此刻领了章先生的话,一路往回走,回去侯府,寻了自家夫人。